永宁保卫战

2016-06-21 02:01口述黄三整理朱忠朱荣平黄兴杰
今日民族 2016年4期
关键词:青年党永宁机枪

□ 口述 / 黄三 整理 / 朱忠 朱荣平 黄兴杰



永宁保卫战

□ 口述 / 黄三 整理 / 朱忠 朱荣平 黄兴杰

1949年12月9日,云南省主席卢汉宣布起义,脱离国民党政府,云南和平解放。1950年3月4日云南省军政委员会成立,全省各地也相继建立了人民政权,各族人民开始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利。弥勒县东山、泸西县永宁一带,居住有彝、苗、壮、回等少数民族,山高林密,民族众多,新旧势力矛盾、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交织在一起。国民党残余势力不甘心失败,特别是以青年党为代表的一些旧官僚和他们的亲信爪牙,一有机会就发动叛乱,攻击新生的人民政权,杀害党员干部和积极分子,妄图夺回他们失去的特权。我所经历的永宁保卫战就是其中一个战例。

1950年,我在边纵(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区纵队)二支队盘江大队直属排任排长,当时因有几个东山(当时叫云兴乡,属泸西县)籍的战士请假长时间不归队,我奉命回老家做劝说动员工作。完成任务后,我们准备步行返回泸西县城。那天早上,我们刚出龙细寨子,就遇到从永宁来木豆黑(现在的东山镇老街村,民国时期、建国初期的区乡政权曾设在那里,街子也在那里)赶街的人,告诉我们说:“你们不能去了,青年党叛乱了,昨天永宁乡公所还被青年党烧了。”

青年党是一个被国民党利用,与共产党和新生政权作对的反动组织。由于时局混乱,到处都有政权,到处都有武装,老百姓也不知该听谁、信谁,青年党就采用颠倒是非的手段,蛊惑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参加他们的组织。

一阵犹豫后,我们还是转回了木豆黑,找到云兴乡乡长陈春问了一下情况,陈说:“有这回事。”稍稍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下午青年党还要来打云兴乡。”那语气给人的感觉不但情报准确,而且形势非常严峻。我问:“是否认得他们有多少人?” 陈答:“听说有四五百人。”我说:“乡上有一挺机枪,我们有枪,房子又好,敌人不可能打得进来。”可乡公所的人都认为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转移以避其锋芒。下午六点来钟,我们一同撤往东边山上。刚出乡公所,西边和后山就响起了枪声,由于撤退及时,避免了与有备而来的青年党大队匪帮遭遇。

第二天,我们绕道赶回泸西,当晚就将云兴乡、永宁乡青年党叛乱的事向县委书记王作琦、副县长张希先作了报告。几天后,张希先副县长就率我们排前往永宁乡平叛,十三军还派出一个连协助我们。猖狂一时的青年党得到消息就躲起来,大军找不到敌人,无法清剿,二十来天没有战果。5月底,部队决定撤回泸西,因我是当地的彝族,又会说汉、彝、苗、壮等几种民族语言,临行时张副县长把我和黄正才、施学书、李金华留下,让我们协助永宁乡干部维持治安,做群众的稳定工作。

1984年,黄三(前排左二)离休后重返革命老区,与当地老乡合影

那段时间,我们多次召开群众大会,进村入户反复宣讲:青年党是反动组织,是国民党的黑爪牙,共产党才是老百姓的救星,新政权才会为穷人撑腰,让穷人当家作主。通过大量走访和群众的检举,我们了解到:大小永宁、城子上村参加青年党的达500多人,青年党的骨干大多是旧军官、旧政权官员、地霸武装人员,永宁抗敌形势非常严峻,这次平叛任务无疑是艰巨和复杂的。

6月17日,青年党数百人再次围攻永宁乡公所,下午六时左右敌人开始进攻。当时我们留在乡上的武装人员很少,只有一个叫老三哥,一个叫姚玉莲的女政工人员在,加上李金华我们四个一共六人,力量悬殊很大。

永宁乡公所的大房子被青年党烧了,只有大门旁的一间土库房、一间灶房还在。我布置李金华、施学书和老三哥隐蔽在一间土库房内,各防守一个方向,我和黄正才、姚玉莲隐蔽在灶房内,我用一挺机枪和一支步枪防守大门前方宽大的正面,同时负责保护姚同志的安全。

起先敌人不敢靠近,也没有发起有组织的进攻,只是在远处打枪造声势。我看敌人没有炮,就告诉大家不要紧张,看不见敌人不开枪,而且要把敌人放近了打,力争枪响人倒,一枪一个。天快黑的时候,匪徒们趁机发动进攻。随着一声枪响,只听到李金华大声说:“三哥,我放翻了一个。”紧接着我防守的方向也有两个人影猫腰向前移动,我看靠后的那个动作有些僵硬迟缓,就瞄准其脑瓜扣动扳机,敌人应声倒下。冲在前面的敌人听到枪响后,回头一看同伙被击倒,转身就跑。但这个狡猾的家伙不但不直起身来,还像老牛撒尿一样跑出了曲线,眼看距离越来越远,我立刻射出第二发子弹,这一枪打在敌人的右肩上,那人用左手捂着右肩翻身藏到一堵矮墙后。为了威慑敌人,我用机枪擦着矮墙的墙顶打出了一梭子,密集的子弹腾起黄灰后又在街心对面的屋檐下开了花。从此敌人不敢再发起进攻,只是断断续续地打枪壮胆,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由于房内没有水,房子又不牢实,我们人少,也不能轮流休息,自然不能长时间坚守。第二天中午,趁敌不备我们悄悄转移到紧邻的胡家。胡家是一座四合院,里面有水井、粮食、烧柴等,前面是水田,后面是街口,易守难攻。敌人拿我们没办法,只能把我们团团围住。

已经坚守了四天,敌人把四面的交通都封死,情报放不出去,县上可能也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大家心里都很着急,虽然敌人不敢强攻,但这样长时间围困,我们的丝毫疏忽,都可能造成全军覆灭的危险。直到第七天我观察到每天早上都有人放牛从胡家后面的街口过,于是我就找了一个可靠的放牛人,叫他将情报送到指定的地方。6月25日,王树召大队长带人前来解围,敌人听到风声逃走了。

为瓦解敌人的政治攻势,也为稳定民心,王树召大队长安排我们排留下来继续肃清永宁一带的青年党残余,同时深入开展揭批青年党匪帮的宣传教育活动。7月初,我们得到情报说:关在县上的旧保长、青年党营长王某从监狱逃出来了,整天和三个亲信躲在家里吹大烟,谋划着纠集旧部继续顽抗。

认真分析了王家的地势结构后,我们排在天擦黑时到了王家楼下,计划先在厅房上找一个位置,安排一挺机枪封锁王家的堂屋门,另用一挺机枪封锁大门,我负责监视楼上的窗口,李金华等人堵住东面灶房外的阴沟出口,准备夜间一点来钟动手。没想到我们还没围好,就见有敌人抬着烟灯出来,这时我们这边的机枪响了,结果子弹打高了,没有打着,倒反把屋内的敌人惊动了。我转到东边,看到一个敌人左手拿着一支枪,右手提着一颗手榴弹从耳房楼上走出来,我一枪就把他打倒。在吩咐李金华等人仔细看好阴沟出口和耳房楼上后,我又转到大房子后面,一个敌人正从楼上往下跳,打了一枪,没打着,接着又看见第二个敌人跳下来,那人刚直起身来就被我打倒。我们有的战士看不见敌人也乱打枪,枪声停后才发现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天亮后,我们叫来本村的人喊话,让王某出来投降,还是没有人搭话。中午时分,王某的老婆才出来说:“屋内只有她和姑娘,男的昨晚夜间就走完了。”仔细分析情况,有一个持枪的敌人下落不明,第二个从楼上跳下的敌人也不见尸首,从血迹看那人是逃进了村边的密林,但从流血的情况看那人可能也活不长。王某的老婆说王某上身穿的是一件蓝衣,综合各种情况,那带伤从密林里逃走的就是王某。

我们清理完敌人的尸首,刚开始吃午饭就有群众来报:看见有一个抬着枪的人从王某家牛厩向东南方向的大河边逃去。我们立刻丢下饭碗追击,到达河边时,看到敌人已过了河到对面的半山上,步枪已经打不着了。机枪手尹家兴打出一梭子,没有打中,眼看敌人就要翻过山头,我拿过机枪连射25发子弹,敌人应声倒下。过了三天,当地群众劳动时发现王某的尸体,将其尸首送到县上。

至此,随着其他骨干分子相继归案伏法,永宁地区轰动一时的青年党叛乱彻底平息,永宁保卫战胜利结束,为以后的土地改革奠定了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

(责任编辑 刘瑜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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