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轮回

2016-06-29 18:50袁巍
科技视界 2016年16期
关键词:回归母题

袁巍

【摘 要】20世纪后期,在民权运动和各种思潮的影响下,整个美国的少数族裔文学都得到了蓬勃的发展,尤其是印第安族裔文学更是独秀其中。1969年印第安凯厄瓦部族作家斯科特·莫曼迪创作的《日诞之地》以印第安族裔小说的身份首次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由此吹响了印第安族裔小说复兴和发展的号角。本文主要是在新历史主义的视野下,分析“回归”母题在《日诞之地》这部小说中的运用,以探寻20世纪后期印第安族裔小说的母题根源。

【关键词】回归;母题;印第安族裔小说

“回归”是深受新历史主义影响下的印第安族裔作家们在他们的作品中经常运用的一个文化母题,它与印第安人民对土地的特有情感有关。回归——回到哪里?归于何处?这是在探讨“回归”母题在印第安族裔文学作品中的运用时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其实,回归的目的地就是“家”,回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归家”。

1 “回归”母题的文化内涵暨来源

在传统文化体系下的认知中,印第安人对于“家”的概念的理解是比较复杂的,它有三个层面的内容——部落、历史、空间。“家”首先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着落点,印第安人对于家的概念是建立在个体与部落之间的关系上的,即部落的存在大于个体的存在。部落就是“家”,个体是依托于部落的,部落同时也是个体的赖以生存的基石;其次“家”也拥有着时间上的属性,是整个部落关于过去历史的集体回忆,没有传承的部落也不能称之为“家”;最后它也有空间上的属性,与特定的地方有关。这三个层面有机地结合,构成了印第安人对于“家”的整体概念。

印第安各个部落的传说中就有大量的“回归”母题的模型,在这些故事里,英雄人物往往因为种种原因而离开部落,他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战斗和考验,最终在某种神灵或神秘自然力量的帮助下得以象征意义上的重生,从而获得治愈或其它特殊的能力而回到部落。从人类文化学的角度来看,这种“离开——回归”的模式是具有仪式意义的,这种模式下的英雄人物的离开是为了获得经验和能力以和部落成员分享,其最终目的还是“回归”,这是植根于部落集体观念的行为,有心灵成长和自我牺牲层面上的因素。

当代印第安族裔作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继承了这一“离开——回归”的模式,但是,深受新历史主义影响下的作家们对这一模式有很大的改变。不仅延续了对印第安人身份构建和文化传承的联系,更多的是与“治愈”母题联系在一起。20世纪后期的成长起来的印第安族裔小说中的主人公总是想融入白人社会,但是他们得到的却往往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害。他们的离开有着无奈和被迫的成分,而他们的回归同样如此,他们没有带着特殊的能力回归到部落并与部落成员分享,反而是带着创伤的回归,而“家”成了舔舐伤口、治愈创伤和寻求心灵慰藉的地方。

2 《日诞之地》中“回归”母题的体现

《日诞之地》通过对阿韦尔苦难经历的描述,揭露了二战和《印第安人重新安置法》等一系列历史事件和政策法规给印第安人的生存状态带来的深远影响。故事中阿韦尔虽然与白人战友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却没有得到认可,反而因为他的行为换来他人的嘲笑:“那个酋长爬了起来。噢,天哪!他竟然一咕噜爬起来,跳来跳去,朝那该死的坦克大喊大叫……朝坦克竖起中指,大喊大叫,跳起了战舞”(莫曼迪,144)。可怕的战争场景远远地超出了阿韦尔的认知,使得他饱受战后应激障碍综合症的折磨,即便是退伍,也无法摆脱战争的阴影。甚至发现自已都无法用母语进行交流了。“切断一个人与母语的联系,这就意味着与他的本源文化断绝了联系”(博埃默,237),这是自我身份迷失的体现。语言障碍是阻止年轻的印第安人融入民族传统的主要因素。在政府同化政策的影响下,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遗忘了部族的语言,种族意识也变得淡薄。对部落传统的背离使得他们难以在印第安文化体系下实现自我身份的构建,阿韦尔因此变得郁郁寡欢。这一切导致了他的“离开”——从对部落的精神背离发展成实质上的逃离。

二战后美国政府推行《印第安人重新安置法》,在工作、交通、住房等方面给予了印第安人优惠的待遇。但是这一法案却是美国政府印第安终止政策的一部分,他们企图通过这种隐性同化手段永久地解决印第安人问题。但是,这项法案对于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印第安人来说确实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年轻的阿韦尔在出狱后就离开了保留地去大城市闯荡。但是这个时候,长期被隔离的印第安人在白人社会下暴露出来的弊端开始显现出来,他没有财富,也没有技能,缺乏现代文明社会应有的时间观念,语言不通,这一切使得阿韦尔的内心扭曲了。对城市生活的不适应,注定导致了生存空间的逼仄,他始终徘徊在社会的底层。更悲惨的是,他还经常受到白人的歧视。无故被白人警察殴打,想去报复时又被更为严重地殴打了一番,这些生活经历对阿韦尔来说就如同战场上的经历一样也是一场噩梦,对他的身份构建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开始在外祖父和贝纳利的关心帮助下治愈肉体和精神上给他带来的双重创伤,并且对自己的印第安族裔身份进行重新的认知和构建。莫曼迪通过该作品表明了迷失的印第安人只有完成对印第安部落形式上和精神上的双重回归才有可能实现对部族文化传统的联系与传承,并且通过重构自己的印第安身份完成自身的救赎和新生。

古老的印第安传统仪式给阿韦尔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使他找回了自己的文化身份,得到了“治愈”。在小说的最后, 斯科特·莫曼迪又再一次表达了印第安传统部落的仪式对印第安人文化身份重拾的重要性——阿韦尔在外祖父去世后为他举行了纯正印第安式的传统葬礼。在整个过程中,阿韦尔表现出了对于部落传统习俗相当高的熟悉程度,表明了阿韦尔已经重新融入了部落,彻底完成了与部落的文化联系。而在葬礼之后的日诞之时,阿韦尔参加部落的赛跑仪式,而这个仪式恰恰是他外祖父年轻时参加过的,这又与小说的开头呼应,表明了阿韦尔完成了“回归”。

斯科特·莫曼迪所创立的这种先是“离开”先祖所生活过的土地、背离部落,然后在受到创伤后“回归”部落传统,寻求“家”的治愈的模式对承担印第安族裔文学复兴重任的印第安族裔作家以及他们的创作思路奠定了基础,提供了指向性作用。随后,在莫曼迪的启发之下,莱斯利·马蒙·西尔科的《仪式》、詹姆斯·韦尔奇的《血中冬季》,露易丝·厄尔德里齐的“齐佩瓦四部曲”等众多极具影响力的印第安族裔文学作品中都对这一母题有着独特的运用和解读。

【参考文献】

[1]艾勒克·博埃默,盛宁译. 殖民与后殖民文学[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2]蔡俊.超越生态印第安——露易丝·厄德里克小说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

[3]斯科特·莫曼迪,张廷佺译.日诞之地[M].译林出版社,2013.P8-9.

[4]Erdrich,Louise. Tracks[M]. New York: Harper & Row, 1988.

[5]Erdrich,Louise. Love Medicine[M]. New York: Harper & Row,1993.

[6]Jace,Weacer. That People Might Live: Native American Literature and Native American Community[M]. New York: Oxford U.P.,1997.

[7]Silko, L M. Ceremony[M]. New York: Penguin,1977.

[责任编辑:王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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