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文字可以宣示，生命曾经在场

秦峰

【摘要】散文者，关乎人之情性，当是作家心灵情愫的本真流露。《庄子·渔父》有言：“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然而，在这个文学不断被消费的时代，文字的呈现已由厚重质实的书本让位于轻浅虚拟的窗口世界，文学的价值取向总是按照市场炒作的要求和媒体的商业立场进行表现，写作的“乘兴而来”也已经退变为精神庸俗、矫揉造作的话语狂欢。在时下这种作家个体的真诚情感愈发匮乏的文化场域里，王育红教授的新著《原来姹紫嫣红——我和我的大学生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10月）能够保持本真，用发自肺腑的话语诚恳地检视着自己的情感得失，用一场生动而真实的文字记录引领着读者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关键词】文字；商业立场；文化场域；内心世界

一、开出版题材风气之先

大凡散文著作，多以作家的心灵历程或人生感悟为素材，抒发生活的酸甜苦辣和自我的喜怒哀乐。《原来》一书则别开生面地以师生互动、甚至可以说以学生为主要题材，向读者构筑起曾经发生的真实场景，深情款款地导引我们返回文学现场，贴近人物的脉搏，感受他们的每一丝呼吸与心跳。全书所涉人物众多，有名有姓者近三百位：从尚在课堂读书的学生到离校工作多年的社会人，从懵懂幼稚的大一新生到在社会多次摸爬滚打过的硕士研究生，从宠命优渥、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到亲人病故、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勤苦青年。书中人物群像的描绘，既有独立结撰成章，亦有三两结对并行叙示，还有作为班级群体中的一员出场发声，鲜活的生命背后，都站着一个真实的灵魂，展现着每一丝真实的生存状态，倾吐着每一份刻骨铭心的生命感受。这些灵魂遭遇的呈现，并非止于简单的回忆与记录，而是以师生互动间的对话为主体脉络，串联起他们的生命历程里发生的若干重要事件。所有的事件都围绕着学生，所有的学生又以与老师的联络为中心。在这里，老师并不以传统意义上的权威出现，而是作为一名贯彻了“爱的教育”理念的灵魂摆渡者深情地叙写，这不仅与其原初的生活形态保持一致，同时，唯有如此，个体的情感才可以如此毫无顾忌地倾吐，显露本真。

二、创内容结撰媒介之广

《姹紫嫣红》一书，并不像一般散文作品那样通过作者的视角观察情感生发消散的流变，而是采用对话的形式结撰全文，其展现情感事件的媒介十分广泛，涉及人际间的多种交流样式，散发出浓厚的生活气息，保留着生活的本真。而广泛的媒介择取为我们展现出广阔的师生互动图景。在这里，我们可直面师生间悲欢离合、共吐心声的动人场景，可以见到手机短信的往来沟通，可以搜索到依然留存于网络的校内留言，可以窥察作者在日记中的情感流露，可以聆听千里之外的电话交流，甚至可以作为一位学生出席老师召开的集体班会，就连书中插入的照片都是在课堂上原汁原味的拍摄，所有本真的情感保持着原生的状态。在这众声喧哗的时代，人们对于他人的关爱和同情愈发稀薄，然而那些陌生而简短的姓名，经过多样式的媒介组合之后，却产生了极其强烈的真实感，它往往可以将读者从矫情的狂欢中拉回，引领读者在不同的媒介中直接与个体灵魂遭遇，进而融入他们的境遇之中，关注他们的犹疑和抉择，与人物一道见其所见、感其所感，在纸短情长中感受那力透纸背的师德与师爱。

三、沉郁悲情背后的生活信念

正像“文如其人”所说的那样，与他多愁善感的性格相符，育红教授的散文流露出鲜明的悲情色彩，所有的文字都披着一层沉郁情感的面纱，营构起温情而又凄凉的散文意境，呈现出相类于晚唐诗歌“郊寒岛瘦”那般的诗文风貌。这与其生活经历有关。作为穷苦出生的学者，育红教授在读博时就写下了感人肺腑的求学历程：冬天洗冷水澡、出门从不坐公交、饿得头晕依然坚持科研……由是，每当看到学生遭遇困厄，他总是力所能及地资助与关爱学生，为他们的挫折而焦虑、为他们的困境而揪心，即使是自己无能为力之时，他也会陪着学生一同唏嘘感叹、痛哭流涕，虽然有时他只是暗地里这样。受这些经历影响，他的文字愁苦得直可挤出泪水，具备着灵魂的痛感。但是，即使生活愈发艰苦，经历的挫折愈是艰辛，在悲情的背后，我们依然可以发现其传达出的坚毅的生活态度：即使生活会有风雨和刺痛，也要顽强地面对它们；往事虽然浸透着涟涟泪水，但再回首已成文字的昨日，原来，一切是姹紫嫣红。同时，潜藏于悲情的文风背后的，是无声的大爱，是延续着的感恩，具有感性投注的一种审美体验的张力。与此同时，本书不但浓缩了育红教授十多年来春风化雨的心血，还收录着学生们真诚吐露的心声，而这些学生并非都出自他的教学之下，有的甚至只有平日里很少的交流，却将育红老师看作父亲一般。不但学生们反复提及，育红教授在书中也多次提到了“感恩、爱、帮助”等传达出浓郁温情的字眼，而这些细微的文字与沉郁的悲情一道，令事关痛痒的情愫变得更加真实可感。此外，本書意与言会，言随意遣，正如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所说的那样：“文章之于人有满心而发，肆口而成，不待思虑而工，不待雕琢而丽者，皆天理之自然，性情之至道也。”其行于当行、止于可止，语言十分质朴自然，更为传情达意增色添彩。

正如此书的结语所言：“这不是记忆的粉尘，必然成为灿烂的烟霞。”结满爱之硕果的《姹紫嫣红》一书，必将作为爱的留声机在不同的时期持续传唱！

本文系苏省“十二五”中国语言文学重点专业类建设项目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