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人生
——李树人教授50年的麻醉生涯》(连载)

2016-10-17 15:23
首都食品与医药 2016年17期
关键词:使馆大使馆阿根廷

(接8月上)

这时候我才发现,国内和国外的医学水平和医疗体制的建设的确存在很大差距。尽管文革刚结束,而且中国在社会主义国家中算是比较发达的国家了,但来到巴黎后,我发现不论从医疗设备条件到医院整体的建筑、布局,巴黎的先进程度是我们望尘莫及的。这对我们一行人的触动十分大,大家都没有心思去欣赏巴黎的美丽风景,只是希望利用这短短的时间,尽可能多地了解他们的医院和我们每个人所熟悉的自己学科在那里的水平。而同时,通过这短短一天的了解,我们学习小组每个人受到的启发很大,大家看到了我国医疗卫生系统以及我们各个学科今后的发展方向。

从巴黎跨过大西洋,在非洲的赞比亚机场稍作停留,又经过12小时飞行后到达巴西,而后才抵达目的地——阿根廷。

在阿根廷的学习及生活点滴

启程前,医院为大家每人做了一套西装、一套中山装、一件短大衣。外交部还给我们安排了出访培训并告知驻外要求。外交部明确声明,大家此次出访学习的主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全力以赴把业务技术学好,要把国外的经验学到手。除了学习没有别的,规定里明确要求不能去看电影,不能去游泳池,不许逛商场;如果需要外出,必须是两个人,而且一男一女不能出去,要么就是3个人一起出去。路过巴黎时,只许坐在车上往前看,因为边上全是裸体艺术雕塑。一行8个人里面有4位女同志,凑够一起出去的游览的人数很不容易,所以在巴黎的一周里,卢浮宫大家都没有去过。

当时我在阿根廷学习,夫人靳家玉在几内亚参加援非工作,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失去了联系。几内亚和塞内加尔是非常近的,有时夫人都是开车去塞内加尔买菜。而我回国路过塞内加尔的时候,塞内加尔就跟几内亚挨着,因为时间短,规定严,我们想见一面都不行。

当时出国学习的费用是卫生部提供的,住宿安排在中国驻阿根廷的大使馆,使馆的工作人员对学习小组的态度很友好,下了飞机以后,使馆派车接了我们直赴驻地。我们住的楼共12层,就是使馆工作人员住的地方,一般的工作人员,普通的外交官都跟我们住在一个楼里,大使跟大使夫人有单独住的地方。大使馆有理发师,厨师,还有小卖部。每个屋子两张床,和我同屋的还有我们医院心胸外科的王天佑教授。

学习期间,早晨大家在使馆吃完早饭就早早出发,工作一天,晚上再回到大使馆。当时我们一行人的所有花费是由我来管理,一共一万五千多美金。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我就把这笔钱存放到了阿根廷银行里。住使馆要交钱,交生活费和伙食费。每个月月初,我就跟团长孙延庆一起到阿根廷银行取一次钱。那时的生活费,住宿费很便宜,在使馆买东西也很便宜,主要就是坐公共汽车往返医院的钱。

大家到了医院以后就分散到各个科室去学习,心外科的到外科、到手术室做手术,我就跟着一个麻醉科的主任,和他一起参加心脏外科手术,我主要研究冠心病的术中麻醉,尤其是心肌梗死需要搭桥的病人的术中麻醉。

我们出国前,突击学习了3个月的西班牙语。在国内时,感觉可以应付简单的对话。但是到了阿根廷,就算阿国医生有意放慢了语速,我们还是感觉到了沟通的障碍。因此,在阿根廷的头3个月是完全学习的阶段。而且,我们发现所有意大利医院采用的手术和麻醉设备,都是我们在国内没有见过的;所有他们进行的麻醉操作,也是我们在国内没有开展过的,只是我在国内时,通过一些国外杂志上略有了解。因此,我们首先需要实现从理论知识到实际操作的过渡,而且还要利用任何可以和阿国人民沟通的机会,不停地说话,来提高自己的西班牙语的水平。而且晚上从医院回到大使馆,我还要继续学习西班牙语,用自己从国内带的字典、课本,然后结合第二天要问的问题,提前一晚上都准备好,查书、查字典,都在一个笔记本里写下来,第二天带到医院,听老师慢慢讲解。

我们每天六点半起床,到使馆食堂简单吃点饭,就去医院上班。因为医院的手术室是租赁式,所以手术周转率非常高。他们只有四名麻醉医师,每天要做40多台手术,所以非常忙碌。下班后,吃完饭就开始翻看学习从医院图书馆借到的专业书刊,晚上学到一两点钟。3个月后,我完成一般的麻醉操作没有丝毫问题,和阿国医生的沟通也很顺利了。到第五个月的时候,我就可以独立进行所有外科手术的麻醉操作了。因为到阿根廷时我已经从事十几年的麻醉业务了,所以在麻醉药量的控制管理、操作方面都没有什么困难,手术时丹捷勒医生不用多说,我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了。

我此次学习的要点,一个是冠心病病人麻醉的特点、术前准备以及麻醉选择,术中管理要注意什么问题,可能会发生什么问题,以及处理方法。另外就是学习那些还没有在我们医院开展的麻醉操作,像热稀释飘浮导管的置入、桡动脉穿刺、有创动脉血压的监测,这些在20世纪70年代的中国都没有开展过。

跟随丹捷勒医生工作

我在阿根廷的指导老师是他们医院麻醉科的一位高级主治医师,名叫丹捷勒的40多岁阿根廷大夫,主要负责心外科的手术的麻醉,从英国学习后回到阿根廷的。

丹捷勒对我非常友好,当他得知我从1963年就开始做麻醉,好多危重病人的麻醉都已经掌握了,就直接带我一边进行操作一边进行麻醉管理。由于手术量比较大,病例也比较多,他们医院的麻醉医生又少,后来他认为我对环境都比较熟悉的时候,就放手让我独立去做手术了。丹捷勒做一台我同时做一台,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叫隔壁的丹捷勒过来。因为我没有阿根廷医生资格证书,麻醉的负责人仍然是丹捷勒,他做一台麻醉有一台麻醉的收入。资本主义国家适按劳计酬,我做的麻醉也会记到丹捷勒的账上。因此,我的午饭都是丹捷勒请我吃,丹捷勒医生常对我说:“做手术的钱我不能剥削你,中午饭由我请。”

有一天丹捷勒半夜开车到大使馆门口,打电话给我,说有个心肌梗死的病人要做手术,让我跟他一起去做麻醉。当时那个病人70多岁,在手术中搭了4根桥,手术结束后病人恢复得非常理想。由于医疗条件好,在意大利医院学习期间,我自己独立做了100多例心脏手术的麻醉,没有遇到手术死亡的病例,也没有出过麻醉意外。我遇到的难度最大的病例就是心肌梗死病人,这类病人往往要做急诊手术,心排血量又特别差,通常需要在体外循环下做麻醉来维持生命体征。而当时,在中国,大多数医院还没有体外循环技术。

在国外,一旦出现手术意外,麻醉大夫就会跟家属交代病情,是因为什么情况没有抢救过来,家属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医生。这与阿根廷国民的信仰是有关的。在阿根廷,大多数人信奉天主教。宪法规定正、副总统必须是天主教徒,同时保障信仰其它宗教的自由。基于教义,阿根廷人对医生也比较信任。他们的医生对病人也很负责人,在阿根廷,医生是非常崇高的职业而且非常受公民尊敬的。

业余生活

我本人对阿根廷的印象非常好。这里的欧洲居民很多,1810年推翻殖民统治以后,阿根廷政府采取措施鼓励移民入境,欧洲移民随即源源迁入。早在1980年,欧洲移民后裔已经占到全国人口97%以上,其中一半都是意大利血统。阿根廷人主要从事农业和畜牧业,多为大规模专业化生产。种植小麦、玉米、向日葵、亚麻、甘蔗、烟草、棉花、马铃薯、葡萄等,饲养牛、羊、猪。工业发达,制造业在南美大陆名列前茅。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城市建筑具有欧美风格,普遍穿欧式服装,文化艺术亦深受欧洲影响,足球和骑马运动相当普及。

猜你喜欢
使馆大使馆阿根廷
阿根廷玉米播种进度比2020年同期低
重叠——2020年阿根廷Hello Wood建造节
Fancy a curry?Millions do!
When is the festival?
Myths and legends-Polynesia
Writing skills praclice:A postcard from Scotland
阿根廷可能禁止敌敌畏和敌百虫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