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青花瓷元素在当代工笔花鸟画中的形式及表现

王芳

工笔花鸟画是中国文化的优秀传承。它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中国画的重要组成部分。艺术的发展需要融入新的营养，而青花瓷元素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逐渐成为代表性的文化符号，将青花瓷元素融入当代工笔花鸟画中，不仅丰富了花鸟画的表现形式，更是为当代花鸟画的发展提供新的思路。

一、“文化符号”的青花瓷与工笔花鸟画结合的可能

中国传统花鸟画的发展是随着历史发展趋势而逐渐丰富和完善的，是肯定后否定又继而肯定的过程。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随着政权的更迭、民族的融合，传统绘画也都随之而改变发展，这是必然的趋势，而在日益全球化的趋势下，外来文化蜂拥而至，不同文化的碰撞也使传统绘画产生了更多的可能，使中国绘画迸发出更为多彩的火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对中国画来说同样也面临着新的发展机遇，如何使传统形式与现代环境下的审美需求相结合，促进传统花鸟画向现代花鸟画转变，是现代花鸟画人正在不断探索、推陈出新的重要课题。在这个问题上既要继承传统，也要吸收各种文化元素来不断补充新的内容与形式，这是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的，在新的时期必然有新的内容与形式的产生。

众所周知，瓷器是中国古代的杰出创造，是最普及的日用品及装饰品。它代表了中国的一种文化和历史，它的地位和国画可以说是不分伯仲的。“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从古至今，中国人对青色总有一种特别的偏爱，“画以墨为韵，瓷以青为贵”，青花瓷是中国四大瓷器之一，在陶瓷史上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瓷上的青花，就像宣纸上的水墨一样，纯粹、干净却又能肆意变化、层次万千，时如光风霁月的蓝天白云，时如似幻似真的烟雾朦胧，时如曲径幽深的明谷清泉，时如西风瑟瑟的老树昏鸦，青白之色在瓷上相互跳跃舞动交织出一曲曲优美乐章，洋溢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艺术魅力。正是青花的这种独特瓷韵，几百年来始终成为中国瓷器的主流，成为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符号。青花瓷既有高贵纯洁的美感却又有“俗”的气质，这种“俗”不是低俗，而是一种平易近人、贴合大众的气质，正是如此，青花瓷才受到千万人的喜爱。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也正因为青花瓷元素是中华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一部分，青花瓷元素也越来越多的被应用到各个领域，越来越彰显出青花瓷勃然的艺术生命力。在音乐上，周杰伦一曲《青花瓷》传遍大街小巷，这首歌不仅获得三项大奖，歌词还曾出现在中学的考题中。而在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上，许多设施都有青花瓷元素的出现。青花瓷元素已经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各个领域，彰显着青花艺术的无限魅力。

在传统工笔画中，陶瓷器物并不鲜见，但一般都是作为背景或是单纯的器皿而存在，并没有过多的具体意义，但是在青花元素被广泛应用的今天，在包容性空前的艺术环境里，青花瓷中的线条与色彩元素更多的作为一种画面主体元素而存在在工笔花鸟画中，成为一种值得探索的可能。

二、青花瓷元素在画面中的形式及表现

（一）青花瓷作为主体出现在画面中

青花瓷器皿因用法功能的差别，形状大小都不尽相同，而青花瓷的赏心悦目、历来受人青睐的关键，就在于其博大精深的瓷绘艺术，特别是元、明、清时期景德镇瓷上画师创作的青花瓷画，多年来享誉中外，他们不仅仅技法高超，继承了优秀的绘画传统，并且结合了自身的艺术修养，人生的哲思与感悟。瓷上绘画虽与传统纸上绘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除了绘画媒介不同之外，瓷上绘画更多的体现在装饰性上，无论是辅助的图案还是主体的绘画无不体现这一特点。将青花瓷搬入工笔花鸟画的画面，无疑会使原本就具有装饰性的传统花鸟画的装饰意味增强。而这种装饰性的增强并不会使画面显得机械而缺乏灵性，具有生命力的花朵的存在与冰冷的陶瓷之间的对比以及表达内容组合的灵活和丰富会使画面更具张力。

对很多西方人来说，东方的千年古国似乎总是笼罩着神秘的面纱。中国更是有着丰富的文化遗产，这其实也是我国国人意识形态的一种体现，例如：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风土民情；花有花语；不同的图案组合也都有不同的寓意；甚至是不同的鸟儿都有一些说法等等。这不仅仅是我国传统的人情民俗，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我们的审美构成引导作用。我国的青花瓷纹饰的题材丰富多彩，大体可以分为百兽、禽鸟、花卉、山水类别，都多以吉祥寓意者入画。百兽类图案试例举如下：

1.龙，它是中华民族最为崇拜的吉祥圣物，是我国四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首。它的形象是我们民族对完美圣物的美好想象，不仅是一种审美的体现，更是对自然的一种敬畏。在传统中，龙有多种，如蛟龙、云龙、翼龙、蜻龙、螭龙等，但大体上来说，龙代表着一种威严，是封建阶级权利的一种象征；

2.麒麟，也是多种动物部分组合的观念之中的圣物，是代表着仁德与和平的瑞兽，传说中只有民和政清天下太平之时才会现身，汉朝时更是建麒麟阁以表彰有功之臣，在青花瓷之上麒麟常有送子、玉书之类的题材或是和凤凰一起表示凤毛麟角，表示稀少珍贵的寓意；

3.牛，亦是生肖之一，在农耕社会是人类的忠实助手，吃苦耐劳，是牛的美好品德。在青花瓷纹饰中，绘老子骑牛，因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的典故，而有“紫气东来”的寓意。牛与喜鹊在同一画面，还有“牛郎织女”的寓意；

4.蝙蝠，形似老鼠，但又可以飞，因此被古人称为仙鼠，又因“蝠”“福”同音，蝙蝠也是吉祥寓意的代表之一，与仙桃画在一起，有“福寿双全”、“多福多寿”之意。与钱币在同一画面中，还有“福在眼前”的寓意 ；

5.鱼，在古时农耕渔猎之际，鱼是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生物，也因为与繁殖能力强，生长快而成为古人崇拜的图腾。悠久的历史成就了丰富的鱼文化。“鱼水合谐”有“夫妻和好”的寓意，在民间也有“鲤鱼跃龙门”的传说。更因鱼与“余”、“玉”谐音，可以绘鱼以表示“金玉满堂”、“年年有余”等美好寓意，将青、白、鲤、鳜四种鱼画于同一画面，还能有着清白廉洁的寓意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可以入画带有美好寓意的百兽纹饰，如猴、羊等就不在此详尽说明。

禽鸟类的纹饰例举：

1.凤凰，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为“凤”，雌为“凰”，也因毛色的不同分为红“凤”、青“鸾”，因此人们通常称为“凤凰”或“鸾凤”。与龙一样，凤凰也是人观念中的多兽的组合形象，在古人观念中也是威仪和仁义的象征，多用于帝王之家，在民间也是吉祥的象征。可以与牡丹画在一起，有着美满富贵的寓意。还可以和多种鸟组合在一起，构成“百鸟朝凤”的图卷。与龙画在一起，还可以作为新婚祝词，寓意“龙凤呈祥”。还可以和红日组成“丹凤朝阳”图，寓意高才逢良时，一展抱负。画上红凤青鸾，还有比喻夫妻和睦的“鸾凤和鸣”的寓意；

2.仙鹤，动作文雅，风度翩翩，在古代神话中常作为仙人坐骑，在古代不仅寓意吉祥，还是长寿的象征，还有“鹤发童颜”的说法来表示老人身体矍铄。因此和也可以多种动植物组成画面来表达美好的寓意，如画松树和鹤，“松鹤延年”有长寿的寓意。画上一琴一鹤，还有品行高洁的美寓；

3.孔雀，孔雀开屏，绚丽多彩，除了漂亮之外，在清代孔雀毛还用于官吏的顶戴花翎，这除了吉祥的寓意之外还多了权利、地位的意味。除了可以画瓶中插着几根孔雀翎来象征着加官进爵之外，还可以画孔雀开屏来寓示吉祥富丽；

4.鸡，作为人类最常见的家禽之一，鸡被赋予了很多美好的寓意，如公鸡辟邪，“三更灯火五更鸡”来表示人的勤奋，画两鸡相斗来表示军队将士的骁勇，还有鸡冠与官同音，还有仕途腾达的寓意；

除了例举的这些，还有鸿雁、燕子、鸳鸯、白鹭等等禽鸟纹饰来入画。

瓷上花卉类的纹饰意义，不仅仅作用在青花瓷上也同样适用于工笔画中的花卉，在这里试举几个例子：

1.牡丹，不仅仅是青花瓷上常见的纹饰，也经常出现在工笔花鸟画中，牡丹有着富贵、喜庆、吉祥的美好寓意，在古时的多个朝代都被定为国花，还是现在洛阳市的市花。牡丹不仅寓意雍容富贵，还可以与多种花鸟组合成更丰富的寓意，如牡丹与白头翁画在一起，有“富贵白头”的寓意。画上在瓶子里的牡丹，则有“富贵平安”的寓意。与灵芝画在一起，则表示“富贵如意”等。

2.兰花，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一，富有高洁的气质，古人就有“惟幽兰之芳草，禀天地之纯精”的诗句。通常兰花多与寿石组合，构成“寿献兰孙”的寓意。还可以和竹子画在一起，用来表示君子的清雅和高风亮节等；

3.莲花，也是荷花、水芙蓉，被誉为花中君子，品行高洁。可以画“出水芙蓉”来表示亭亭玉立、高洁圣雅的女子。也因为“莲”谐音“廉”，也可以只画莲花和莲叶，来表示“一品清廉”的寓意。同时，莲花也是佛教中的圣洁之物，常用于佛教类的纹饰。

除了例举的几种花卉寓意，常见的还有傲霜枝的菊花、坚韧不拔的梅花、品行高洁的竹子、“多子多福”的石榴、“引凤”的梧桐等等。

关于山水人物类青花瓷纹饰也有很多，山水如山水树木、亭台楼阁之类，但放在工笔花鸟画的画面之中，所表达的意义较为单一，大抵可用于表达对自然的向往或归隐之心，倘若因于时世，或可绘成现代都市之境，来表现都市的纷繁或表达入世之心。人物类图案多有特指故事来表达一定的寓意，这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入画。

（二）取青花瓷的部分元素融于画面之中

专指青花瓷元素，大抵指的就是图案纹饰与色彩。青花瓷的纹饰艺术除了上述中说到的一些具体图案，还有很多装饰纹案，这些图案多是从大自然中提取一些物体的特征作为主元素，再根据作者的意愿设计成需要的装饰图案，一般以某种规律有序排列，这种纹案设计的方法现在也普遍应用在设计专业的基础教学中。

这种装饰纹案脱离瓷器而直接应用在工笔花鸟画中，可以表现为画面中某一物体的纹饰，例如：毛巾、桌布、手串等画面需要的器物上。亦或者直接用于抽象的画面中而不必依附在任何器物上。

在一般的青花瓷元素应用中，图案和颜色通常是放在一起的，但也可以单取青花的颜色应用于画面中，即取青白二色用于表现花卉或画面中物体的颜色，即使没有青花瓷的纹饰，却依旧会让人感受到青花艺术的魅力，这可能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青花元素与工笔花鸟的融合。这种表现方式可能在色彩上造成一定的局限，但是对于热爱这种表现形式的画家来说，这可能也是实现画家精神内涵的一种方式，若更加深入探讨或许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三、结语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艺术也不是完全继承传统的，在一种审美技法下徘徊，会将原先的精神实质逐渐萎缩。因此不能一味的默守陈规，它需要吸收新的营养来扩充自己，这更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而传统工笔画也正是如此逐渐发展丰富的。这种发展并不是刻意的做作，每个人因经历与兴趣的不同，在新生事物不断衍生的多元化时代下画家都会产生不同的新的感受。作者也是在长久的习绘中逐渐探索的，谨以此抛砖引玉。这是个万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也正是这个时代造就了这种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