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朝遣使高丽考补

2016-11-18 06:21陈俊达
绥化学院学报 2016年11期
关键词:使团张亮高丽

陈俊达

(吉林大学文学院历史系 吉林长春 130012)

辽朝遣使高丽考补

陈俊达

(吉林大学文学院历史系吉林长春130012)

使者是维系辽朝与高丽宗藩关系的纽带,对两国间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都产生过重要影响。文章通过全面对读、考辨《辽史》《高丽史》《高丽史节要》等相关史料,并参考学界相关研究成果,对辽朝遣使高丽的次数进行探讨,期望可以为辽朝遣使高丽的深入研究作以铺垫。

辽朝;遣使;高丽;次数

一、辽朝遣使高丽次数统计

(一)有辽一代总计。张亮采《补辽史交聘表》[1]一书,列举辽朝遣使高丽相关史事231条。李符桐《辽与高丽之关系》[2](P239-281)一文,列举辽朝遣使高丽相关史事210条。杨昭全对辽朝历代皇帝在位期间遣使高丽的次数分别进行了统计:辽太宗1次,圣宗40次,兴宗45次,道宗87次,天祚帝39次,共212次。[3](P176)杨军参考张亮采《补辽史交聘表》与金渭显《高丽史中中韩关系史料汇编》等书,重新对《辽史》、《高丽史》的相关记载进行统计,得出辽朝遣使高丽共计229次的结论。[4](P120)石艳军《辽道宗朝辽与高丽使者往来的初步研究》[5](P14)一文,统计辽朝派遣出使高丽的有明确记载的使团共有243次。姜维东在张亮采《补辽史交聘表》的基础上,考证有辽一代派遣使丽有明确记载的使团共231次,其中东京使35次,占总数的15%。在85%的使团中,使者姓名可考者177次,约占总数的76.6%。[6](P29)

(二)阶段分计。金渭显《契丹的东北政策——契丹与高丽女真关系之研究》[7](P108)一书,统计从开泰八年(1019年)到天庆十年(1120年)间,契丹遣使高丽的次数共180次。杨渭生依据《高丽史》,统计自辽圣宗统和四年(986年)至辽天祚帝天庆十年(1120年),辽遣使高丽共计218次,诏书、册文51道,由统兵将领发给高丽的牒报6次。[8](P177)吕英亭以1022年“高丽正式向辽朝称臣”到1125年为时间段限,统计在这104年间,辽朝向高丽遣使的次数为169次。[9](P172)石艳军《辽道宗朝辽与高丽使者往来的初步研究》[5](P14)一文,统计辽道宗一朝,辽朝派遣出使高丽的使团共有101次。林国亮《高丽与宋辽金关系比较研究》[10](P102)一文,统计从994年至1100年间,辽遣使高丽225次。

上述研究成果中,仅张亮采、李符桐、金渭显、石艳军和姜维东的论著中有详细的交聘表或辽使表。因李表未对《辽史》《高丽史》中的相关记载进行对读、考辨,仅分别列出;金表“错误较多”[6](P29),遣使的内容、时间均存在错误;石表则只涉及辽道宗一朝。故本文主要是在张表和姜表的基础上进行考补。

二、辽朝遣使高丽考补

本文认为,有辽一代辽朝派遣出使高丽有明确记载的使团共242次,应在姜维东所列《辽使表》的基础上再增加11次,具体如下:

993年(辽圣宗统和十一年,高丽成宗十二年)闰月,辽军主帅萧恒德(逊宁)遣使敦促高丽投降。

统和十一年辽朝发动对高丽的第一次征伐后[11](P104),于同年闰月攻破高丽蓬山郡[12](P45),引起高丽的恐慌,于是高丽成宗派遣“监察司宪、借礼宾少卿李蒙戬如契丹营请和”[13](P77),辽军主帅萧恒德责令高丽投降。因李蒙戬回去复命后,久无音信,萧恒德遂率军进攻安戎镇,不克。萧恒德不敢贸然孤军深入,于是派遣使者敦促高丽投降。“逊宁不敢复进,遣人促降。”[13](P77)

1010年(辽圣宗统和二十八年,高丽显宗元年)十一月,遣卢戬及其阁门使马寿持檄至通州谕降;十二月,遣刘经赍檄至高丽西京谕降。

辽圣宗亲政后,于统和二十八年,以康兆弑君为借口,发动对高丽的第二次大规模征讨。战争期间,辽军在击溃康兆率领的高丽军主力后,“诈为兆书送兴化镇谕降”,守将拒不投降,于是辽圣宗派遣“卢戬及其阁门使马寿持檄至通州谕降”[13](P83)。同时命高丽降将卢顗为向导,与辽使“刘经赍檄至西京谕降”[13](P84)。

1013年(辽圣宗开泰二年,高丽显宗四年)遣左监门卫大将军耶律行平赴高丽,责取兴化等六城,于三月抵达;遣耶律行平复使高丽索还六城,于七月抵达。1015年(辽圣宗开泰四年,高丽显宗六年)遣将军耶律行平复使高丽索还六城,于四月抵达。

张亮采认为,耶律行平与耶律资忠为同一人,只剌里为另一人。于是其在《补辽史交聘表》中记作:开泰二年,遣左监门卫大将军耶律行平如高丽,责取兴化等六城,以三月戊申至;六月丁酉朔,遣中丞耶律行平再使高丽索六城。开泰三年,春二月甲子,遣上京副留守耶律行平复使高丽取六城旧地;是岁,遣使只剌里如高丽,被留不遣。开泰四年,遣将军耶律行平再使高丽索六城,以四月庚申至。[1](P49-51)而姜维东则认为耶律资忠、耶律行平、只剌里为同一人。故其在《辽使表》中仅列开泰二年,辽第21次遣使高丽,使者姓名为耶律资忠(中丞,有西亭集,后为林牙),出使目的为责问六城;开泰三年,辽第23次遣使高丽,使者姓名为耶律资忠,出使目的为复问六城,结果为被拘。[6](P30)

实则耶律资忠与只剌里为同一人,据《辽史·耶律资忠传》记载,资忠小字札剌,只剌里即札剌异译[14](P194),目前学界已就此达成了共识。耶律资忠与耶律行平并非同一人。其一,据《耶律资忠传》记载,耶律资忠于开泰三年再次出使高丽时被高丽扣留[14](P1344),《圣宗本纪六》中同样亦无开泰三年后耶律资忠出使高丽的记载。而据《高丽史》记载,显宗六年(辽圣宗开泰四年)“四月庚申,契丹使将军耶律行平来,又索六城,拘留不遣”[12](P57)。其二,据《耶律资忠传》记载,开泰九年(1020年),“高丽上表谢罪,始送资忠还”[14](P1344)。《圣宗本纪七》中同样记载,是年“五月庚午,耶律资忠使高丽还,王询表请称藩纳贡,归所留王人只剌里。只剌里在高丽六年,忠节不屈,以为林牙”[14](P187)。耶律资忠自开泰三年被扣留,至开泰九年被放回,正合六年。而据《高丽史》记载,显宗十一年(辽圣宗开泰九年)二月,“是月,遣李作仁奉表如契丹,请称藩纳贡如故,且归所拘人只剌里,被留凡六年”;“三月癸丑,归契丹使耶律行平”。[12](P63)综上,耶律资忠与耶律行平并非同一人,故应增补三次辽朝派遣耶律行平出使高丽的史事。

1029年(辽圣宗太平九年,高丽显宗二十年)二月,遣使赐高丽王钦物。

张亮采[1](P62)、姜维东[6](P31)皆认为《辽史》中所记1029年“二月戊辰,遣使赐高丽王钦物”[14](P203)与《高丽史》中所记“四月庚戌,契丹遣大将军耶律延宁、海北州刺史张令仪来聘”[12](P71)为同一件事,实恐不然。“聘使”即1040年(辽兴宗重熙九年,高丽靖宗六年)之后辽朝派遣出使高丽的“横宣使”(亦称“横赐使”、“宣赐使”)的前身。横宣使的使命是“代表辽朝皇帝对高丽国王进行赏赐”[15](P64),与“赐物使”的使命相似。但即使是在后期辽朝遣使高丽制度化阶段,也多有一年之中既派遣“横宣使”又派遣“赐物使”的记载,如辽朝于1063年(辽道宗清宁九年,高丽文宗十七年)既遣使送大藏经,又派遣聘使(横宣使)[12](P118);于1088年(辽道宗大安四年,高丽宣宗五年)既派遣横宣使,又遣使赐高丽羊二千口、车二十三两、马三匹[12](P147-148);于1093年(辽道宗大安九年,高丽宣宗十年)既遣使赐高丽羊[14],又派遣横宣使[12](P153)。辽朝遣使高丽制度化阶段尚有一年之内同时派遣横宣使与赐物使的情况,因此,在没有新史料来证明1029年辽朝派遣出使高丽的聘使与赐物使为同一使团之前,应记作两次不同的使团。

1094年(辽道宗大安十年,高丽宣宗十一年)是夏,高丽国王运薨,子昱遣使来告,即遣使赙赠。

张亮采[1](P121)、姜维东[6](P36)皆认为《辽史》中所记1094年“是夏,高丽国王运薨,子昱遣使来告,即遣使赙赠”[14]与《高丽史》中所记“十二月,辽敕祭使萧遵烈、副使梁祖述、慰问使萧禠、起复使郭人文等来”[12](P154)为同一件事,实恐不然。据《高丽史》记载可知,辽朝有先遣使赙赠,后遣使敕祭慰问的先例。如1046年(辽兴宗重熙十五年,高丽靖宗十二年)高丽靖宗于五月去世辽朝得知后,随即派遣起居舍人周宗白赴高丽归赙,于同年十二月抵达。而吊祭靖宗的使者忠顺军节度使萧慎微、守殿中少监康化成等,却于次年二月才抵达高丽[12](P94-95)。

此外,姜维东《辽使表》中所列1094年(辽道宗大安十年)辽第176次派遣使团出使高丽,使团包括敕祭使永州管内观察使萧遵烈、副使卫尉少卿梁祖述,慰问使广州防御使萧禠,起复使崇禄卿郭人文。据《高丽史》可知,敕祭使、慰问使、起复使在抵达高丽后,于十二月乙酉,敕祭使首先诣返魂堂祭宣宗,献宗亲自“迎诏助祭”。祭讫,王还宫,慰问使传诏于乾德殿,赍诏慰问。最后,次日,起复使传诏于乾德殿[12]。由此可知,此次遣使当记作辽朝同时派遣的三个有着不同使命的使团,而不是一个使团。

1100年(辽道宗寿昌六年,高丽肃宗五年)是岁,遣载奉使王蕚赴高丽。

据《高丽史》卷90《大觉国师煦列传》记载:“辽使王蕚见兴王寺小钟叹美曰:‘我朝所未有’。煦谓蕚曰:‘吾闻皇帝崇信佛教,请以此钟献之’。蕚曰:‘可’。……辽帝以蕚奉使妄有求索加峻刑令勿献”[13](P35)。《高丽史节要》将此事系在高丽肃宗五年九月条下。《增补文献备考》中将王蕚记作“载奉使”[17](P1020)。此补研究不足。

结语

综上所述,目前可见的辽朝遣使高丽情况详见下表:

表1 辽朝遣使高丽表

辽朝自922年第一次遣使高丽开始,“春二月,契丹来遗橐驼马及毡”[12](P16),至1120年最后一次遣使高丽为止,“秋七月甲辰,辽遣乐院副使萧遵礼来”[12](P214)。198年间,辽朝共遣使高丽242次。“直到10世纪末以前,辽与高丽之间的遣使频率是比较低的”[4](P119),这点从辽太祖朝仅遣使高丽1次,太宗朝仅遣使3次即可得到证明。“但自10世纪90年代开始,辽与高丽间使节往来频繁,远远超过唐与新罗间使节往来的频率”[4](P119),圣宗朝共遣使59次,平均一年1.26次;兴宗朝41次,平均一年1.78次;道宗朝97次,平均一年达到了2. 16次;天祚帝朝41次,平均一年1.71次。辽与高丽“双方的关系已经由简单的封贡关系步入到封贡体系的模式之内”[4](P117)。此外,在所有使团中,由辽东京派出的使团共35次,约占总数的14.5%;使者姓名可考的使团共220次,约占总数的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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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贺]

K246

A

2095-0438(2016)11-0094-03

2016-08-16

陈俊达(1991-),男,江苏徐州人,吉林大学文学院历史系2016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辽金史、中朝关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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