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变成狗

2016-11-21 14:54倾顾
飞言情B 2016年10期

倾顾

简介:作为一名总裁,他在心爱的人面前却惨不忍睹,不但有史上最狼狈的初遇,更一次次把心上人“撩”进医院。哪怕钦点她做女主角,帮她走上人生巅峰,可面对他的一次次攻势,她却表示:抱歉,我宁可回家喂狗。

1

师小酒有个梦想。

她希望雍烈早点对她失去兴趣,不要再追求她了。

其实,被有权有势,又年轻英俊的金主勾搭,有什么不好的?

师小酒算是雍烈一手捧出来的演员。

当年她去试镜,本来想演的是女主身边的丫鬟,结果撞大运一头栽进了雍烈怀里。当时,周围的人都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雍烈慢慢低下头,紧紧盯着师小酒。

他的眼神太有压迫力,浓烈到师小酒有些恐惧的地步。在所有人都以为师小酒要倒霉时,却听到他淡淡地道:“把女主的合同拿来。”

他的秘书小跑着拿来合同,他接过来塞给师小酒,声音低沉地说:“签了它。”

师小酒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把签合同说得像是逼良为娼,她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雍烈却拽住她,把她拉了回来:“你要掉下去了。”

他们站在楼梯边,师小酒这才发现自己差一步就要踩空了。她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雍烈,不知道他会错了什么意,竟然直接把合同塞进了她的怀里。

那天,师小酒为了漂亮,穿了八厘米的高跟鞋,又等了六七个小时,疲惫得站都站不稳。雍烈塞合同的力气不算多大,可已经足够她腿一软,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那一下让师小酒扭伤了脚,电影竟为了她一个人,延迟开机了两个多月。圈子里就有了不好的传言,说是她仗着雍烈的宠爱恃宠而骄。

只是,谁又知道,雍烈大概天生克她,邀请她去吃饭,她食物中毒;带她去看星星,又把她冻得高烧转肺炎。师小酒在医院奄奄一息,趁他不在,苦苦哀求他的秘书:“求你把他带走吧……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

秘书表示同情,也觉得自家总裁再追下去,确实会出人命。后来,雍烈真的消失了几个月,师小酒总算安安稳稳地把电影拍完了。

杀青时开庆功宴,师小酒被导演带着敬酒,就看到雍烈身边簇拥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师小酒真的感觉到两眼一黑。

她跟别人说过,自己最喜欢看《死神来了》。可她没说,她觉得雍烈就挺像死神的。

死神不可怕,有钱有势的金主大人才最难缠。

雍烈来的时候,身后的随从都推着酒柜,里面放满了世界名酒,一瓶瓶号称液体黄金的酒放开了任他们喝,大家都连忙拍雍烈的马屁。他难得微微一笑,向着师小酒点点头说:“就算是谢谢你们替我照顾小酒了。”

大家闻言,都了然地看向师小酒,还很有眼力见儿地把她给推到了雍烈身边。师小酒汗毛直竖,小心翼翼地站在雍烈身边。经纪人向她使眼色,她不情不愿地又靠近一点,便看到了雍烈唇角轻轻扬起的弧度。

说起来雍烈也真的很好满足,只要师小酒肯离他近一点就好。师小酒莫名地产生了自己欺负他的幻觉,刚回过神,就被一群敬酒的人淹没了。

庆功宴大家都很放纵,难得不分尊卑,连雍烈都被灌了很多酒。师小酒名字里带酒,酒量却没多好,喝得迷迷糊糊,就被人塞上了车。车子开得很稳,可她仍觉难受,闷哼一声。紧接着,有人轻轻抱住她,将她揽入怀中,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总算沉沉地睡去。

等她猛地清醒,就看到自己正倚在雍烈的肩头。月光在他的侧脸上扫上一层象牙白的光影,他五官轮廓比之一般人要深邃得多,眉骨投下阴影,一双眸子显得越发锋利明亮。

师小酒有些恍惚,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察觉到之后,转过头来,冲着她柔声说:“感觉怎么样?”

“还好……”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安静下来。气氛太好了,有些微妙,有些暧昧。师小酒也是个普通人,幻想过王子与公主,谁能抗拒这样的一刻?

因此,当雍烈垂下头想要吻师小酒时,她没有拒绝,反而有些羞涩地合上了眼。这一个吻像是蜻蜓点水,又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雍烈的唇是凉的,带着一点酒味,并不难闻。他的舌尖有些笨拙地扫过她的唇瓣,吮吸着她的唇舌。师小酒有些喘不过气,不由自主地想要推开他。

可他食髓知味,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肢,情况向着失控的边缘滑去。师小酒无奈,只能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雍烈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师小酒推开车门要走,却因为酒还没醒,又跌坐回位置上。雍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绅士地走过来,冲她伸出手说:“我抱你上去吧。”

“不用麻烦您了。”

“或者我可以直接带你回我家。”

师小酒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她神色复杂地望着雍烈,到底还是问他:“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

他说这样的情话时,眼神却很正直,没有丝毫的风流意味,让人觉得无比值得信任。师小酒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这下,他英俊面上的笑意更浓——

而后,他一把将师小酒扛在了肩头。

师小酒一头雾水,他却已经大步往楼道里走去。他的肩胛骨正好抵住师小酒的胃,她本就被他扛得晕头转向,胃又受了刺激,只能勉强说:“放我下来……”

“别担心,你不沉。”雍烈很体贴地说。

师小酒忍无可忍,到底还是张开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2

后来,师小酒从城郊搬到了市中心。

新修的高档住宅小区,绿树葱茏,空气里半分雾霾的影子都没有。那时,她已经成为了影坛新秀。在令她一鸣惊人那部电影里,她演一名绝代高手,白衣胜雪,眉目如画,轻轻一剑,美得惊才绝艳。

她有了粉丝,出门也学会了戴墨镜半低头。经纪人说要给她配专属的保姆车,她有些茫然地问:“徐哥,就我这档次,也能有专车了?”

“嗐,别说你现在红了,就是没红,要辆车还不是轻而易举。”

徐哥冲着她挤眉弄眼,像是在说“跟我你还瞒什么”。师小酒知道他们都误会了自己和雍烈的关系,解释不清,索性微笑着沉默。

晚上,她拍完夜场戏,正要去卸妆,徐哥一把抓住她就塞上了车:“先别急着回去睡美容觉。”

“这是去哪儿?”

“雍先生公司开酒会,特意点了你去。你到时候可注意和投资人拉拉关系。”

徐哥絮絮叨叨,师小酒却有些无奈。

到了会场门口,雍烈的秘书看到她就眼前一亮,迎过来说:“师小姐,您总算来了,先生问了您好几次呢。”

师小酒知道她在说谎,雍烈从不说这样的话,可她没有点破,硬着头皮和秘书一起走了进去。

会场内水晶吊灯雪亮,衣香鬓影间师小酒瞧到好几个电影圈大拿。秘书冲她神秘地说:“今天先生给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她一提礼物,师小酒就心跳加速,紧张得满手是汗。

等她走到雍烈面前,他正和一群人交谈,看到她便伸出手来,面无表情地说:“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有洁癖,师小酒先把掌心在裙子上用力擦了一下才放入他手中。周围人都看过来,雍烈很亲昵地替她理了理鬓发,低声道:“你不是说想演年代戏吗?我替你安排了一部,待会儿让你的经纪人来看看合同。”

原来秘书口中的礼物是这个。雍烈作为圈内最大影视公司的总裁,他安排的电影一向是大制作,导演和投资都是一流。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给了她,师小酒被抬举得心惊胆战,只好颤巍巍地道:“谢谢您。”

“不用谢。”

两个人说了两句干巴巴的话就相顾无言,恰好雍烈的生意伙伴走来同他寒暄,师小酒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微笑在他身边当一个敬业的花瓶。

晚宴结束时,师小酒同他道别,雍烈却不放开手,随手掐了朵围栏上的花插入她鬓边。那花香气扑鼻,映得师小酒清澈的面容也有了妩媚的模样。雍烈望着她,缓缓低下头说:“要和我出去兜兜风吗?”

他说话时,呼吸近在咫尺,师小酒一滞,却摇了摇头:“抱歉……”

“你拒绝我?”

雍烈皱起眉来,紧紧盯着她。他五官生得好,深邃而精致,专注地看着人时,总有种深情的味道,谁会舍得拒绝他呢?可师小酒很平静地说:“抱歉,不能和你去兜风了,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闻言,雍烈一怔:“你怎么了?”

师小酒这才抬起手,撩开耳边的长发,她雪白的面颊上,一道血迹正缓缓流下来。

“您大概不知道,这种花叫玫瑰花,一般都有刺。”师小酒斟酌着,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没有去掉刺的话,最好不要随便往别人头发里插。”

雍烈在送师小酒去医院的路上,一直沉着脸。师小酒一面用干净的手帕摁着伤口,一面无奈地想,到底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学会这样撩妹了?!

到医院后,雍烈打开车门,打横抱起师小酒往里面走。师小酒倚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拍了一天戏的疲惫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雪亮的灯光下,雍烈眉头紧锁,冷厉的凤眸里写满了忧心忡忡。大概是走得太急,他额上渗出汗来,师小酒抬起手,替他把鬓边的一颗汗珠给擦掉了。雍烈步子一顿,垂下头故作无意地看了她一眼,清癯的面上竟然慢慢浮起红晕。

他这样子竟然让师小酒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可爱,心底的不满淡了一点,轻声说:“不用那么着急,我伤得不重。”

“和你有关的事,都是重中之重。”

雍烈语调淡淡的,意味却是斩钉截铁的。师小酒一时无言,望着他有些出神。

这不会撩妹却总爱硬撩的总裁,难得让人生出小鹿乱撞的感觉。师小酒靠回他怀中,心底竟有了份熟悉的安全感——

当然,这份安全感在雍烈把她从怀里松开时,就没有了。

医生看着头发缠在雍烈纽扣里的师小酒,冷静地道:“别拽了,等会儿撕扯到伤口不好办。小姑娘,把头发剪了吧。”

师小酒头发多,她平时呵护得也用心,闻言死活不干。医生看了面色冷硬的雍烈一眼,无奈道:“你劝劝你女朋友吧,这样下去,伤口感染怎么办?”

闻言,雍烈接过剪刀,对师小酒说:“别任性。”

咔嚓一声,师小酒鬓边的一大把头发都被雍烈尽数剪掉了。师小酒一愣,掏出手机照了照,就看到自己的脑袋上徒然空出一个缺口。

一边的雍烈似乎也有点惊讶,眨眨眼,有些无辜地解释说:“失误,剪得太多了。”

3

雍烈的撩妹水平其实还是有所进步的。

从最开始的眼神凶狠,连对女士该公主抱都不知道,到现在会摘花调戏师小酒,他也算是进步快速,只是缺了一点风流的天赋。

从医院出来后,师小酒狠狠瞪了雍烈一眼,警告他说:“求你最近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怕自己忍不住打你。”

雍烈站得离她起码有三米远,像是只被踹了一脚的大狗,看起来还是那么挺拔高大,眼神却楚楚可怜。师小酒本来有些心软,一转头看到自己狗啃一样的头发,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同情他的自己简直脑子有病。

那段时间,师小酒换了造型。好莱坞御用造型师被请来给她设计,各大杂志也刊登了今年的流行趋势是中短发,当师小酒顶着一头优雅的lob头出现在镜头前时,立刻被奉为“流行风向标”。

然而,事实是,造型师是雍烈请来的,流行趋势是公关团队努力的结果,师小酒“流行风向标”的头衔也是买来的。

雍烈真正身体力行着“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这句话,师小酒心里有苦说不出,抱着自家的阿拉斯加犬委屈地说:“笨笨,你说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病啊?”

狗摇摇尾巴,舔了舔她的脸颊。她被逗笑了,却又惆怅地道:“别人追女孩顶多想要一夜风流,他分明是想要我的命啊。”

说着,她在心里又一次下了决心,一定要离雍烈远一点——不是总裁不够好,实在是她没命去享用啊。

因此,当经纪人徐哥再一次把她往雍烈身边推时,师小酒一把抱住身边的柱子,斩钉截铁地说:“你再逼我,我就去死!”

“姑奶奶,你又作什么妖?!”徐哥一头雾水,“别闹了,雍先生已经来了,你赶紧去!”

“徐哥,你这是卖我求荣啊!”

徐哥膀大腰圆,看说不通,索性把师小酒活生生拔了起来,一路推到会议室外。今天是新片的剧本讨论会,按道理雍烈不用来,可圈内人都知道,师小酒是他的心肝宝贝开心果,和她有关的事,他总会抽空到场。

“心肝宝贝开心果”被经纪人残忍地推进门里,正好一头栽进雍烈怀中。大家都窃窃私语,师小酒耳朵尖,听到有人说:“瞧见没,争宠手段高啊。”

师小酒蒙受不白之冤,迅速从雍烈怀中离开以示清白。可这次雍烈竟然没有拦她,眉头微微一挑,便淡淡地收回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工作人员安排的座次,师小酒正好在雍烈身边,她犹犹豫豫地坐下,听到导演说:“雍先生,咱们能开始了吗?”

“再等等,还有人没来。”

雍烈话音刚落,门再一次被推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女人有张风华绝代的脸,高贵冷艳到了极点,反而不食人间烟火起来。师小酒惊讶地发现雍烈面上竟然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亲自迎上去说:“等你很久了。”

女人一笑,艳光四射,把旁人都衬托到了尘埃里:“还不是特意拐去拿送你的礼物。”

“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

两人深情对视,被晾在一边的群众敢怒不敢言。师小酒正暗暗腹诽,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前呼后拥,就看到雍烈向她扬了扬下巴。她有些迷茫,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猜测着喝了一口水。

雍烈的秘书闻讯前来,小声说:“师小姐,您先让让。”

“让让?”

“您先坐到别处,让韦小姐坐这里。”

师小酒这才反应过来,饶是她脸皮厚,也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会议室只剩下离雍烈最远的一个位置,她灰溜溜地走过去,装作面不改色,却看着雍烈体贴地替那位韦小姐拉开座椅,又叮嘱秘书去换一杯花草茶来。

正常会议,雍烈都没发表什么意见,全程都在和韦小姐窃窃私语,他是大老板,没人敢说他。散会后,师小酒抢先要走,他却淡淡地道:“小酒,你先留下。”

师小酒慢吞吞地走回去,恰好和韦小姐擦肩而过。韦小姐冲她颔首一笑,真是端庄美丽,师小酒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眼看着她娉娉婷婷走出去,师小酒这才回过神,却发现雍烈正站在自己身后。

会议室的其他人都走光了,空旷的房间里只留了他们两个人。雍烈站得离她很近,一低头正好能吻住她的额头。师小酒想要后退,又告诉自己没必要这么敏感——

谁会放着韦小姐那样的尤物不要,偏偏追求自己呢?

师小酒放下心来,却莫名地有些心酸,感觉像是自家养的狗狗跑去冲着别人摇尾巴。她抛开这样莫名的想法,问雍烈:“有事吗?”

“小酒。”雍烈凝视着她,眸底映着窗外橙红色的夕阳,流光溢彩,“我想请你帮我追求如织。”

4

作为一名总裁,雍烈实在算是无可挑剔。

他工作认真,不花心,不挥金如土,不乱买游轮飞机,每天抽时间去健身,腹肌有八块,人鱼线清晰……

师小酒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说:“你打算色诱她?”

“是啊。”雍烈刚游完泳,身上的水珠还没干,顺着他结实的胸肌一颗颗滚下来。男色当前,师小酒蠢蠢欲动,很想摸一把他的胸肌。他像是看出她的企图,走过来问了一句:“想摸吗?”

“不想!”师小酒立刻收回视线,斩钉截铁地道,“您别怪我说话直,您再这样说话,别说韦小姐了,连你的秘书都要报警告你耍流氓。”

闻言,雍烈沉思片刻,很虚心问她:“你教我,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说?”

“你都到了泳池了,可以手把手教韦小姐游泳啊,让她感受一下你坚实的肌肉,还有流畅优雅的泳姿。”

雍烈嗯了一声,赞许道:“你说得对。”

说着,他忽然上前一步,师小酒升起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雍烈就抱着她一起跳下了水。师小酒是个旱鸭子,小时候贪玩溺过水,刚掉下来,她就花容失色,手脚并用地缠住雍烈尖叫起来。

雍烈任由她抱着,还很从容地安慰她说:“水不深,淹不死人。”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应该淹不死。”

这样她更怕了好吗!

师小酒眼泪都吓出来了,死死抱着雍烈不肯放手:“你把我带到岸边!”

“你先告诉我,现在该说什么了?”

“说‘我会保护你的,永远不离开你,You jump,I jump!”

师小酒被吓得语无伦次,却感觉雍烈抱着她翻了个身。紧接着,他稳稳地躺在水里,让师小酒趴在他的身上。师小酒愣了愣,才察觉自己的手还放在他的胸肌上。她想要收回手,却差点失去平衡重新掉下水。

雍烈任由她自己折腾,却带着她往深水区游去。师小酒紧紧抱着他,哀求说:“雍先生,总裁大人,您放我上去吧。”

“别怕。”雍烈望着她,忽然柔声道,“我会保护你的,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说话时,眼眸深处是海一样深邃的柔情。水一波一波地上下起伏,在摇晃的世界里,他又一次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师小酒心底猛地一酸,像是被人重重地捏住心脏,她移开视线,勉强说:“您学得很好,保持感觉,韦小姐一定会很感动的。”

“那你呢?”

雍烈问她,师小酒顿了顿,微笑说:“我不重要。”

“在我看来,你很重要。”

雍烈实在很有说情话的天赋,师小酒招架不住,只能紧紧咬住嘴唇,气氛一时尴尬下来。雍烈慢慢地抱着她游回岸边,她抓住扶手爬上去,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换好衣服,雍烈表示要带师小酒去吃顿好的,却被师小酒拒绝了。

“抱歉,我要赶快回家喂狗。”

雍烈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道:“它一顿不吃饿不死。”

“我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师小酒猛地提高音量,雍烈有些错愕,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道了声歉就向外走去。

雍烈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要去打车,这才说:“我送你回去吧,万一被狗仔看到不好。”

他说得有道理,师小酒也不想一直被人当作是靠关系才出名的。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楼下,师小酒正要下车,雍烈却小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不该说你的狗坏话。”他抬起眼,有些无措地望着她,“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饭。”

师小酒静静地看着他,他真是个矛盾体,有时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却又像个孩子。许久后,师小酒叹了口气,邀请他说:“我做饭给你吃吧。”

5

乘电梯时,师小酒感觉到雍烈很紧张,一直在偷看楼层数。

她有些纳闷,问他:“你怕坐电梯?”

“不是。”雍烈闷声道,“这是你第一次邀请我去你家。”

师小酒没想到他这样说,只能装作没听到。

两人下了电梯,刚打开门,笨笨就激动地扑了过来,师小酒差点被它扑倒,还好雍烈扶了她一把。

她进了屋,先去给它的食盆里盛上狗粮,又蹲在旁边看着它吃完,这才起身问雍烈:“晚上想吃什么?”

“炒三丝、鱼香肉丝,还有番茄鸡蛋汤。”

师小酒闻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拿手菜?”

雍烈情绪不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在意,围上围裙去了厨房。雍烈看她走了,这才蹲下身,和笨笨对视片刻,忽然说:“你真丑。”

笨笨没理他,伸个懒腰,他又说:“还很笨。”

“毛也不蓬松,身材也不好。她到底喜欢你哪里?”

还好笨笨不会说话,不然肯定要跟他吵起来。这时,厨房内,师小酒问:“你在做什么呢?有空的话来帮我个忙。”

闻言,雍烈连忙走进厨房。师小酒正在切菜,把胡萝卜切成细条,又打了鸡蛋搅汤。她一心二用,还没来得及去壁柜拿盘子,雍烈便伸手递了过来,恰恰好是她最常用的那个。

窗外星星点点的灯亮了起来,雍烈看到窗上映出他和师小酒的身影,并肩站在厨房里,像是亲密无间到了极点。他心情突然好起来,帮着师小酒把菜端出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吃晚饭。

师小酒厨艺一般,可雍烈十分捧场,不但把菜都吃完了,还拿馒头蘸着菜汤吃。师小酒小心地问他:“是我做的量太少了吗?你没吃饱?”

“是你做的太好吃了。”雍烈恋恋不舍地把最后一口吃下去,优雅地擦了擦嘴说,“吃多少都不会腻。”

他说得一本正经,师小酒抵挡不住,借口洗碗跑走了。

等洗好碗,她就看到雍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红酒和高脚杯,倒了两杯并排放着。

“饭后喝红酒有助于消化。”

“有这个说法吗?”

雍烈点点头——他神情严肃的时候,很难让人怀疑他。

师小酒接过来喝了一口,提议说:“我放部电影看吧。”

为了防止尴尬,不如找点事做。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电影。放的是部老片子,师小酒有点文艺情调,看这样的片子总会哭,不自觉就把酒喝多了。

她酒品不错,不会砸东西骂人,就是自己默默地哭。她感觉到雍烈抱住她,却也没心情反抗,反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啜泣着说:“……为什么会死呢?”

“什么?”

“毛毛为什么会死呢?”她哭得更大声,像是很委屈地说,“我不该让它接我下班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流了好多血,可我救不了它!”

6

大概没人知道,刚毕业的师小酒过得很落魄。

没车没房,还捡到一条狗。

狗刚捡回来的时候,毛坑坑洼洼的,兽医说是营养不够。师小酒从小就喜欢狗,听完心疼得不行,被忽悠着买了最贵的狗粮。兽医送她一根狗绳,她举着往狗脖子上套的时候,它蓝汪汪的眼底写满了震惊。

一条狗震惊什么?!

师小酒虽然知道阿拉斯加犬表情丰富,却没想到还能这么人性化。她紧紧抱住狗脖子,努力把绳子套上去。狗的嘴筒子长,一抬头就撞在了她的胸上,师小酒明显感觉它身子一震就不动了。

回去以后,师小酒给它找了个饭碗,可这狗连看也不看狗粮,反而站起来把前爪搭在饭桌上。师小酒哄它说:“那个不好吃,狗粮才香呢。”

“呵。”

这狗叫起来像是在冷笑,师小酒没多想,随手抓了一把狗粮硬塞进了狗嘴里。狗张着嘴,像是被她惊呆了,师小酒摸摸它的脑袋,怜悯地道:“真可怜,一定没吃过这么贵的狗粮吧。”

那天晚上她忘了把狗拴起来,睡醒后发现狗粮洒了一地,桌子被撞翻了,大狗趾高气昂地卧在沙发上。看她出来,狗鄙夷地扭过头,又“呵”了一声。

这可真是撞鬼了!

师小酒气得冷静不下来,把它关进了厕所。可这狗太聪明了,竟然会自己开门。师小酒天天跟它斗智斗勇,觉得自己鱼尾纹都要气出来了。

后来她才发现,这狗不吃狗粮,倒能接受菜汤泡馒头。省下狗粮的开支,师小酒挺高兴,进门时给它顺毛,笑眯眯地说:“真是勤俭持家,姐姐要奖励你。”

狗被她摸舒服了,懒洋洋地看她。师小酒从包里拿出个蝴蝶结,干脆地夹在了狗的头顶:“专门去宠物店给你买的,毛毛真漂亮!”

她取名不走心,看狗毛长就叫毛毛,狗抗议过,却被她残酷镇压了。

一条狗哪来的狗权?

名字能忍,这娘兮兮的粉色蝴蝶结不能忍!可还没等它抗议,师小酒就熟练地捏了捏它的耳朵,又在它脸上亲了一口:“乖,姐姐带你去遛弯。”

耳朵对动物来说是十分敏感的部位,上面布满了感官神经。师小酒的手指冰凉柔软,它的一声叫就噎在了嗓子里,蔫头蔫脑地被师小酒牵出了门。它长得很威武,路人都在看它,师小酒很骄傲,哼着歌说:“多亏我把你养得这么胖,看你刚来的时候,毛都没长齐。”

她满嘴跑火车,狗大度地不和她一般见识。师小酒在烧烤摊前停住,想了想又咬牙走了,她是演员,得控制身材。可路灯下站了个男人,穿衬衫配毛线背心,长腿细腰,风度翩翩。看到那人,师小酒脸色一变,对着狗小声说:“你乖乖在这儿待着,我马上就回来。”

狗百无聊赖地站着,忽然竖起了耳朵。路灯下,男人像是有些恼怒,把师小酒揽进怀里就想强吻。狗飞快地跳过去,冲着男人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惨叫一声,师小酒趁机从他怀中离开,假惺惺地说:“毛毛,怎么随便咬人呢!也不怕吃坏了肚子啊。”

“师小酒!”男人气急败坏,捂着伤口艰难地道,“你真是不识抬举。”

“你再不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师小酒微微一笑,抽出几张百元大钞砸在他脸上,“有两个臭钱,就想包养我?姑奶奶有的是钱!拿去买药吃吧!”

回去时,师小酒破天荒地沉默了。

半夜,狗拱开门,看到她躺在床上偷偷地哭——大概是做了噩梦,她紧紧闭着眼,眼尾却流下泪来。她长得很清秀,眉眼仍带着稚气,清澈如一股泉水。狗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头舔去她的眼泪。

许久后,她终于松开眉头,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师小酒砸钱的时候潇洒,却没了半个月生活费,只好多打了一份零工来补贴。

她下班晚,回家的路上有条巷子,又深又黑,经常出事儿。她跟狗抱怨过一次,第二天下班,就看到狗卧在巷子口等她。

月亮又薄又亮,像是擦得剔透的水银灯。狗有一身银灰色的皮毛,月色下竟显出雍容的弧度。师小酒走过去,它便懒洋洋地站起身,跟在她身边慢慢朝前走。

这条路依旧又黑又长,可师小酒心底却安稳下来,像是岁月正好,时光从容。

7

可惜,幸福快乐从来不会是故事的结局。

师小酒永远忘不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像往常一样,毛毛蹲在巷口等她,可师小酒走过去时,身后却有个抢劫犯猛地冲了过来。如果只要钱也就算了,那人看师小酒漂亮,又要轻薄她。

是毛毛挺身而出保护了她,打斗中,它却被抢劫犯一刀刺入了腹部。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师小酒哭得声噎气堵。笨笨听到声音以为是在叫它,轻快地跑过来,却被雍烈一手挥开了。

“你不是有笨笨了吗?它可以陪着你……”

“可我好想我的毛毛……我亲手捡回来的毛毛……”

如果师小酒没喝醉,就能看到雍烈此时的目光有多么温柔。他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又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别伤心了,它从没后悔救了你,也不后悔为了你献出生命。”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有魔法一样,师小酒渐渐止住哭泣,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他这才抱起她,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笨笨不气馁地跟来,他摸了摸它的头,忽然有些嫉妒。

这条狗是雍烈在半年前送给师小酒的。它和毛毛长得很像,雍烈第一眼看到就知道师小酒会喜欢。

师小酒一直无法从毛毛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哪怕再喜欢,她也不敢再养狗。

可雍烈不希望她一直站在过去畏葸不前。他要她再开心起来,要她像过去一样,眼底透着光。

笨笨舔了舔他的手,他叹口气,叮嘱说:“你要好好哄她开心,不然我就把你扔去草原上放羊。”

7

师小酒睡醒时还有些迷茫,却又被宿醉后的头疼打败了。

手机一直在响,她接起来,就听到那头徐哥气急败坏地说:“你还在睡?!忘了今天开机仪式吗!”

师小酒连滚带爬地赶到现场时,开机仪式已经结束了,只留下一头烤乳猪笑眯眯地看着她。徐哥面色不善,教训她说:“你再这样恃宠而骄下去,早晚会被黑得体无完肤!”

雍烈想要追求的是韦如织,不过拿她当挡箭牌,师小酒胸闷,低声说:“我知道了。徐哥,你以后别再把我往雍先生身边推了,他跟我说了,追我是为了分散媒体的注意,免得天天骚扰韦小姐。”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徐哥面色复杂,牙疼一样看着她:“你……你上学时候成绩不大好吧?”

“啊?是不太好。”

“那我就明白了。”徐哥摇摇头,“你智商挺低的呀,别人说什么都信。”

师小酒没空跟他贫嘴,就被造型师抓走上妆。他们拍的是年代剧,从民国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师小酒是女主,留学归来的大小姐。定妆照上,她穿一条黑色晚礼服,裙摆像朵盛放的玫瑰,星星点点地缀满闪亮的珠宝。

这是一条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裙子,做工精细到不像是电影服装。师小酒摸了一把,还感叹投资多制作就是精良,却看到雍烈走了进来。他自带气场,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导演迎过去,两人交谈片刻,导演就笑眯眯冲着师小酒招招手。

师小酒可以不给雍烈面子,可对导演一定要尊敬。她走过去,就听到导演笑着说:“小酒呀,你就陪着雍先生视察一下,看看我的布景怎么样。”

这和古代青楼来了客人,老鸨把姑娘推出去迎客有什么区别?!

师小酒敢怒不敢言,刚要去换衣服,雍烈却说:“不用了,就穿着这个吧。”

金主的话语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师小酒提着裙子跟在他身边,感觉自己很像个移动的扫地机器。雍烈像是有些心不在焉,走到一间关着的建筑前问她:“这是哪儿?”

“好像是舞厅。”师小酒不确定地回答。

雍烈却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一把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屋内没开灯,只有门口的一束阳光射了进来。师小酒看着雍烈没入黑暗,他忽然同她说:“我要向如织求婚了。”

空气里漂浮着说不清的尘埃,阳光清澈到极致,竟刺得人眼眶生疼。师小酒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像是满不在乎:“恭喜了,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呀,我也觉得。”

雍烈笑了一声,忽然打开灯,雪亮的灯光扫下来,将一切映得清晰而残忍。师小酒状似无意地低下头,却看到雍烈向着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停下步子,微微躬下身去,伸出手来:“能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

师小酒咬住唇不说话,他抬起眼望着她,解释说:“我想在举办舞会时向她求婚,你陪我练习一下好吗?”

良久后,师小酒才伸出手,他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

不知哪里来的音乐响起来,缠绵悱恻,蝴蝶一样飘忽不定。师小酒随着他的步子舞动,世界也在旋转,而他的眉目深情,望着她如同情深爱长。

师小酒垂下眼睫,鼻端是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礼貌绅士,却让她想到那一晚,他吻住她,狂热而深情,如同她是这世上他唯一爱着的人。

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师小酒忽然停住,他也配合地停下,问她:“怎么了?”

“雍烈。”师小酒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望着他像是要哭了,“你追求未婚妻,为什么一定要我帮你?!我看起来很乐于助人吗?”

音乐还置身事外地响着,他们站在舞池中央,凝视着彼此。师小酒努力地忍住眼泪,高高仰着头,装做自己没有忽然发现,原来在心底,她对雍烈早就不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态度了。

爱情来得那样突然,深藏在理智之后,差点,就被她忽略了。

“抱歉,虽然知道你不高兴,可我还是想请教你,求婚的时候要怎么说?”

师小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良久后,却笑了出来。她笑得那样大声,却伤心到再也忍不住眼泪,只能哽咽着说:“你就告诉她,你会爱她一生一世,像狗爱着主人那样,一辈子都不会变心!”

她说着,狠狠瞪了雍烈一眼,低声说:“我教了你这么多,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师小酒转身欲走,却被雍烈一把拽了回去。紧接着,他单膝跪地,向着她举起手中的戒指:“师小酒,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像狗爱着主人那样,一辈子都不会变心,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师小酒有些茫然,她望着雍烈,半天回不过神来。

可雍烈不管她有没有听懂,抓着她的手把戒指戴上,又起身抱住她说:“我这次学得怎么样?你的经纪人出的主意不错,我要给他加薪。”

“你给我解释清楚!”

师小酒挣开他,他有些无辜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说:“是你的经纪人说的,我对你好,可你却不知道珍惜,他让我装作追求别人,这样你就会因为失去而悔恨了。”

说着,他握住师小酒的手晃了晃:“别生气好吗?”

“我不生气。”良久后,师小酒平静地说。

雍烈刚要笑,她却摘下戒指放回他的手里,说:“我教了你这么多,麻烦你认认真真,重新追求我一次吧。”

“那我会成功吗?”

“看你表现了。”

8

雍烈第一次遇到师小酒,其实是在很久之前了,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

他没想到,这样电影一样的剧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因为忙于工作,外加对感情极度迟钝,在拒绝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后,被下了诅咒。

那女人梨花带雨地哭着说:“你这个性冷淡!我诅咒你变成狗出现在你的意中人面前!”

然后,他真的变成了一条狗,有银灰色的毛皮,和一张看起来英俊实际上非常愚蠢的脸——

他竟然变成了一条阿拉斯加犬!

最可气的是,他被别的流浪狗当做抢地盘的,追着咬了一路。天上下起了雨,他饥寒交迫,瑟瑟发抖地站在巷子里,却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巷口。

那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师小酒,穿着条花裙子,拎着超市打折的快餐,一边哼歌一边走来。看到他,她微微睁大眼,蹲下身问他说:“你走丢了吗?小可怜,怎么毛都秃啦?”

她声音很温柔,抚摸他的手指温暖柔软,他做了个决定,可怜兮兮地跟着她。师小酒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走过来说:“你是要我带你回家吗?可我很穷,大概不能给你吃好吃的。”

谁能想到,落难的总裁,到底还是爱上了灰姑娘呢?

当雍烈为了师小酒被捅了一刀时,他没有解脱的快乐,只是忧心忡忡地想,他的傻姑娘,会多伤心啊。

狗的身躯彻底死亡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没等他找到师小酒,她就自己撞入他的怀中。

他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师小酒,自己就是毛毛。

可他会像毛毛一样爱她,一辈子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