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恨晚

倾顾

简介：身为一名高手，晚姜跟随靳沣，本以为会成为他身边的杀手，过刀头舔血的生活。可这位黑道教父不按常理出牌，不是派她去带孩子，就是干脆让她去念高中。怀才不遇，晚姜只好努力开发副业，不但爬上他的床，更要勾引他的心。

1

晚姜跟着靳沣时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的小姑娘，腰背挺得笔直，一头齐耳短发，干净利落得几乎不像个这样年轻的少女。

靳沣看得有趣，难得停住步子问她：“你要跟着我？可我手下不养闲人。”

晚姜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人时清澈见底，偏偏眼尾上挑，便有了些微的媚意。靳沣这么问她，她抿住唇，也不言语，只是一把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靳沣的保镖立刻上前，可她身手灵巧得像只穿花拂柳的蝴蝶，轻轻一跃便跳了过来。

靳沣看到有个保镖掏枪，他也不拦，可晚姜却像是背后长眼似的，折腰而下，堪堪避过那一枚子弹。而后，她那把雪白锋利的匕首势不可挡地划过靳沣面前，正好斩下他胸口那枝赤红的玫瑰。

玫瑰被晚姜接住，少女仍是面无表情，连一颗汗珠都没出。保镖将枪顶住她的太阳穴，她很平静地把花递给靳沣问：“现在我还没用吗？”

“是挺有用的。”

靳沣一笑，本来薄情寡义的凤眸立刻风流起来。他接过玫瑰，在鼻端嗅了一下，很温柔地别在晚姜的耳边。晚姜面孔雪白，衬着冶艳的玫瑰，倒添了几分血色。靳沣示意保镖放开她，问她说：“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靳沣含笑望着她，她到底有些脸红，改口说：“十六……”

“还没成年，我不用童工。”

“可我很有用！”

靳沣失笑，转身要走，她却不依不饶地追来。保镖刚要拦下她，就看到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并用地抱住了靳沣的腿。

她像个秤砣，坠着靳沣动弹不得。靳沣虽然掌控着整个东南亚最大的黑帮，身手却没多好。他眉峰一挑就要动怒，却听到晚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求求你了！你就当行行好不成吗？”

晚姜一直面容冷淡，可哭起来却让人看出，她确实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靳沣俯下身去，用指尖沾了一颗她脸上的泪珠子，无奈地道：“你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

作为黑帮教父，靳沣很久都没被人这么顶撞过了。他不觉得恼，毕竟和小丫头没什么可计较的，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两人对视片刻，到底是他点了头：“我答应你。”

闻言，晚姜总算松开手。紧接着，她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眼泪：“靳先生，谢谢您。”

“不用谢。”靳沣扫了她一眼，坐上了车。保镖替他合上车门，他却把窗降了下去，很温和地对晚姜说，“这一行女人不多，像你这样的孩子就更少了。刀头舔血的营生，你确实想好了？”

晚姜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靳沣像是看穿了她，很宽容地一笑：“想好了就好。毕竟，我从来容不得背叛。”

他说得随意，车窗缓缓升上去，便将他那张英俊雍容的面孔遮住了。晚姜随着车跑了两步，这才停下。

天边的红霞坠下去，一抹鸦青慢慢填满天幕，晚姜将匕首在衣袖上擦了擦，重新插回腰间。她转身走回家，心底已经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命运就在方才一言的一行中尘埃落定了。

2

晚姜以为，到了靳沣身边，他会要自己干一些凶险的事儿。

毕竟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儿，长得柔弱好欺，一般人都不会对她有什么戒心。况且她身手又这样好，拿来做个杀手正合适。

可没想到，靳沣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却是让她每天蹬着自行车去小学门口接人。要说接的也是个贵重人物——靳沣的独生子。靳沣曾有位未婚妻，还没登堂入室就难产而死。这孩子继承着两大家族的血脉，自然贵重至极，偏偏有个怪癖，不爱坐靳沣派去的私家车。

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出幺蛾子。

心里这么想，晚姜还是任命地蹬着车载着小太子走街串巷，身后几辆加装防弹玻璃的豪华房车慢慢跟着。小太子很高兴，搂着晚姜的腰说：“你再骑快点！”

晚姜把车骑得飞快，他踩着车蹬站起来，高呼：“我飞起来了——”

他人小体重轻，话音刚落就没站稳摔了下来。晚姜没听到，一溜烟骑着车走远了。等她发现小太子不见了，已经骑到了靳家庄园门口。弄丢了太子她不敢进去，自己坐在门口发愁，却偏偏看到靳沣那辆车缓缓驶来，车窗摇下去，露出靳沣那张清癯的面容。

“你在这儿做什么，阿堰呢？”

晚姜傻傻地望着他，他皱起眉接了个电话，冲着她招招手：“过来。”

晚姜走过去，刚要说话，就被他敲了一下脑袋。这一下不疼，可晚姜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把堰少爷弄丢了，靳先生，您罚我吧！”

“这会儿知道怕了。”靳沣打开门，“上车吧。”

一路上晚姜都忐忑不安，等车开到医院她才知道，靳堰摔破了额头，缝了三针。小孩子不经疼，哭得眼泪汪汪，抓着靳沣撒娇说：“爸爸，我好疼，明天能不去上学了吗？”

“不能。”靳沣干脆地拒绝，看靳堰又要哭，安慰说，“但我下周可以亲自去给你开家长会。”

他总算安抚好靳堰，又哄着靳堰睡了，这才走出门去。晚姜跟在他身后思前想后，连他停下步子都没发现，直接撞在了靳沣背上。靳沣被她撞得一晃，她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免得他摔倒。

靳沣面色不善地望着她，她讪讪地收回手，听到他说：“按规矩，我应该打折你一条腿。”

“能让我自己选打哪条吗？”

靳沣沉默了一下，失笑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挺冷酷，挺聪明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我第一次见面比较紧张。”晚姜小声说，偷眼看他，“您嫌弃我了？”

“是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够笨的。”她闻言，眼眶有些发红，靳沣总算说，“你也别干这个了，我给你找个新活儿。”

晚姜觉得，靳沣肯定是嫌她笨了，不然也不会给她这样的任务。

他把她塞到了一所重点高中，学校管得严，七米多高的围栏，会轻功也翻不出去。每个月都要考试，成绩从高到低排下来一目了然。晚姜是个爱面子的人，咬牙切齿地学习，被叫出去时脑子里还在背书。

门口的灯打得雪白，像是照犯人一样，晚姜走过去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还有三套卷子没做呢。”

“你倒学得挺认真。”靳沣转过身来，很负责地问，“月考年级能排前几？”

“前二十……”晚姜回答完，差点咬到舌头，“靳先生，您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要跟着我？”

“没有……”

晚姜小声反驳，却被他握住手腕：“没有就好，养兵千日，到了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3

坐在靳沣那辆定制的豪华房车上时，两个人离得其实很远。

可就算这样，晚姜当着靳沣的面换衣服时仍觉得很不自在。她磨磨蹭蹭地脱掉外衣，抬眼就看到靳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变态，老男人！

晚姜腹诽，不情不愿地解开一粒衣扣，忽然问靳沣：“我能等会儿再换吗？”

“到了会场就来不及了。你总不会想让我下车等你换完衣服吧？”

谁敢让靳沣等呢？！晚姜知道没的商量，一咬牙就扯开了剩下的扣子。她侧对着靳沣，露出一截光洁修长的勃颈，窗外掠过的路灯替她裹上一层奶油颜色的光晕，衬着她穿着的白衬衫格纹短裙，清纯稚嫩到了极点。

靳沣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一瞬，随手按下了按键，座位间的挡板就升了起来。晚姜总算松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换上靳沣替她准备好的礼服。

到了会场，靳沣很绅士地挽着她，似是很贴心地替她理了理鬓发，却用极低的声音说：“你的目标是伪装成珠宝商的国际刑警，听说他最喜欢你这样刚刚发育的少女。我替你准备了迷药，等你套出话以后，抓住机会注入他的体内，他就会昏迷不醒，你可以趁机离开。”

“靳先生……”晚姜垂着眸，忽然轻声叫他。

靳沣以为她是害怕，安抚说：“别紧张，我安排了人手接应你……”

“我真的胸很平吗？”

靳沣失言，神情复杂地望着她，许久后才回答：“挺平的。”

晚姜失望地哦了一声，她的短发上戴着顶冠冕，一百零八颗钻石簇拥着顶心重约三十多克拉的红宝石，灯光打下来，流光溢彩，真如梦幻一般。晚姜低垂眉目时，仿佛来自梦中的公主，眉眼沉静温婉。

“您一定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吧。”她嘟着嘴，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委屈地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又极快地垂了下去，“其实我不小了。”

靳沣无奈，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下个月你就十八了，到时候我给你办个生日会。”

她倒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他：“您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在你身份证上看到的。”靳沣笑起来，优雅地牵着她，“闲话少说，目标就在对面。”

晚姜走向廖以安时，只是眼波一转，这位国际刑警便上了钩。两人勾勾搭搭地进了贵宾专用的休息室，廖以安好整以暇地道：“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打听你来这儿的目的呗。”晚姜随手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笑盈盈地道，“快点告诉我，免得我动手。”

廖以安摸摸她的脑袋，很宠溺地道：“在他身边感觉如何？”

“做卷子做得要吐了。”晚姜抱怨道。

一边的廖以安走到窗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在他身边绝不能掉以轻心。晚姜，你记住，你到底是来他身边做卧底的。”

夜风带着晚来香的气息飘进屋内，晚姜坐在床边，垂着眸揪桌上放着的玫瑰。她这样子，倒像是个温柔的小姑娘，廖以安心下一软，安慰她说：“别怕，整个国际刑警都是你的后盾。”

4

晚姜离开前，廖以安又把她拉了回来。她不解地眨眨眼，廖以安微笑说：“就这么走了，容易被他怀疑。”

说着，廖以安解开她一粒衣扣，在她洁白的脖颈上烙下一个吻痕。晚姜不自在地动了动，小声说：“不用这么麻烦吧？”

“小心为上，我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的。”

晚姜走的时候有点慌张，从围墙上翻下去时，被栏杆刮破了裙角。她匆匆忙忙地绕过一丛蔷薇花墙，就看到靳沣倚在车上点燃一支烟。

他的手长得好看，尾指上戴一枚猫眼石戒指，衬得指尖玉一样修长温润。晚姜不由放慢步子，他却已经抬眸看来，挑了挑眉说：“怎么样？”

“都套出来了。”晚姜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脏，装作兴奋道，“他领着我去房间，要亲我，我就趁机把你给的吐真剂注射进去了。”

靳沣赞许地望着她，视线却在她的脖子上停顿了一下。晚姜拉了拉领口，他却已经伸出手来：“过来。”

他说话从不用什么激烈的语调，却足以让人失去反抗的心，晚姜把手放入他的掌心，被他一把拉入怀中。他身上带着葡萄酒的香气，像是神殿的壁画，璀璨到了极点，竟然淡然起来。

“他亲了一下……就被我打晕了……”晚姜小声地解释。

靳沣嗯了一声，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脖子上那块吻痕。吻痕微微泛着青紫，到了四周却是玫瑰的颜色，指尖微微陷入肌肤中，滑腻微凉。晚姜抬眸看靳沣，却见他有些失神，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

“靳先生？”

许久后，靳沣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道：“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想要什么礼物吗？”

“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想一直跟着你。”

靳沣顿住，只定定地望着她。晚姜眨眨眼，他却半蹲下身去，执起她被扯破的裙角：“真可惜，你穿这条裙子挺漂亮的。”

“我回去缝缝就好。”

“不必。”靳沣抬起眼，微笑一下，“我再送你条新的。”

月色正好，蔷薇香气浓烈凛然，晚姜同他隔着月色花香对视，他眼底有钴蓝的夜幕与群星，只一闪，便又归于黯淡。晚姜抬起手，被蛊惑般拂过他的领口，反应过来时，已被他狠狠握住了手腕。

“有片花瓣……”

晚姜把那片雪白的花瓣展示给他看，他没有放手，只是握得不再那样用力。

许久后，靳沣说：“傻姑娘，跟着我有什么好的？”

“我父亲是国际刑警。”晚姜望他一眼，低声道，“他很敬业，为了任务好久不回家。我曾经怪过他，觉得他一点不爱我……可他死的时候，听说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听到她说父亲是国际刑警，靳沣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太耿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晚姜平静地说着，一颗泪顺着脸颊落了下去，像是一颗小小的钻石，“所以我想，跟着你的话，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我能替我爸爸报仇，把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杀了……”

“嘘——”

她的话被打断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靳沣紧紧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决心放在心底就好，不一定要说出来。”

说着，靳沣替她擦掉那颗泪珠，向后退了一步放开了她。失去了那个怀抱，夜风竟然冰凉起来，晚姜一瞬间有些怅然若失，却只是说：“您不怀疑我吗？也许我是个卧底。”

“那又怎么样呢？”他笑着摇摇头，像是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卧底而已。”

5

靳沣说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便真的毫不在意。

因为成功套出了廖以安的话，晚姜算是过了试用期，终于能够正式跟在他的身边。

靳沣是个大忙人，每天满世界飞。他跟他儿子挺像，仇家一大堆，偏偏不喜欢保镖跟得太近，有时候脾气上来，只让晚姜跟着他。

保镖队长曾经跟晚姜抹泪说：“靳先生出了事，我们都活不了，你千万要看好他！”

这态度简直像是托孤，晚姜吓了一跳，连忙拍胸脯表示，必要时刻，会用自己的胸膛替靳沣挡枪。好不容易哄走了保镖队长，她端着酒走进去，就看到靳沣正含笑望着她。

靳沣长得好，他母亲曾经是全香港都有名的美人，他父亲更是难得的美男子。到了他这里，几代教养出的礼节气态，让他那双凤眸看起来温和，对谁都彬彬有礼。可晚姜知道，他的眼底藏着的，永远是最冷的冰。

“你要替我挡枪？”

“是……”

“我看有点难。”靳沣接过酒，好整以暇地道，“你这小身板，口径稍微大的枪，就能穿过你再射到我身上。”

晚姜被他气得没话说，坐到一边闷声道：“我已经多吃了很多了，就是不长肉。”

“你们女人啊，嘴里说着不长肉，心里指不定怎么开心呢。”靳沣笑道，“等真的胖了，又嚷嚷着要减肥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晚姜难免好奇：“您这么有经验啊？谁敢当着您的面这么说？”

“怎么没有，我可是有过未婚妻的人。”

他说着，举起酒杯，笑容仍是那样温和，眼神却飘向了不知何方。晚姜知道，他嘴里不提，其实是很爱他那位未婚妻的，不然也不会同她生下孩子。

可惜，这位未婚妻命不够硬，没福气陪着他走到最后。

晚姜心底莫名有些苦涩，只是一点些微的表情变化，便被靳沣注意到了：“怎么了？”

“我有点晕船……”

“过来。”靳沣向着她伸出手，无奈地道，“让你别跟来，晕船可不是那么好忍的。”

这次他们是前往公海，同美国的黑帮老大进行交易，靳沣本来不打算带她，是她硬要跟来的。晚姜闷闷地走到他身边，他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摁了摁她掌心的穴位。晚姜吃痛，呜咽一声，靳沣笑道：“疼吗？”

“不疼。”

“我猜也是，你们练武的人，手上都长着茧子，我哪里摁得疼。”

话是这么说，可靳沣到底放缓了手劲，不徐不疾地替她按摩。正是傍晚，蜜糖般的阳光落下来，为他镀上一层晕黄的光影，他的眼睫很长，垂下来遮住冰凉的眸底，便有了温情的味道。

许久后，晚姜抽回手来，问他：“靳先生，您很爱您的未婚妻吧？”

“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您这么好的人，选择的未婚妻一定也很好。”

她装作天真地问，靳沣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这你可错了，她又笨又贪吃，要不是和我订婚，早就被她的弟弟给弄死了。”

靳沣的未婚妻也是名门出身，只是为了遗产，她的异母弟弟同她简直势如水火。她最后难产而死，也是她弟弟从中作梗。

当靳沣提起她时，表情明显柔软下去，晚姜咬住唇，垂眸问他：“那您喜欢她什么？”

可他没有说下去，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揉揉她的头，便略过这个话题。

6

在公海同美国最大的黑帮教父顾渐桓碰面时，照旧是晚姜跟在靳沣身边。

顾渐桓人很消瘦，穿一件羊呢大衣。晚姜同他握手时，被他冰凉的指尖吓了一跳。靳沣同顾渐桓谈正事，晚姜自己溜到甲板上，却被人一把拽到了一边。

她刚要动手，那人在她耳边低语：“别动，是我。”

晚姜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廖以安。他们已经近一年时间没见，廖以安神情复杂地望着晚姜，有些感叹说：“你长大了。”

为着出席会议，晚姜穿了身晚礼服，走动间仿佛星河光烁，熠熠生辉，映得她一双妙目越发光彩动人。闻言，她一笑，却又小心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上面有任务，要阻止两巨头合作。”廖以安说着，换了话题，“里面会议进行到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我还没听就被赶出来了。”

“靳沣戒心果然很重。”

廖以安像是不疑有他，晚姜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她撒了谎，靳沣从来不提防她，如果她愿意，甚至能直接把最机密的文件偷出来。

可惜，她和国际刑警从来不是一条心。

“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廖以安却犹豫一下，握了握她的肩膀说：“我们的人在船上安放了炸药。”

晚姜冲进会议室时，这一场会面已经接近尾声。

坐在上首的靳沣抬起头，看到是她笑了笑：“怎么这么没规矩？”

晚姜没空和他寒暄，沉着脸走到他身边，耳语起来。靳沣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唇边仍带着笑意，拍了拍她的手，很宠溺地道：“这个小丫头，被我宠坏了，顾先生别放在心上。”

“不会，二位情深意笃，我很羡慕。”

顾渐桓声音低哑，听得人有些难过。桌下靳沣握了她的手一下，晚姜这才反应过来，撒娇说：“我不管，船马上要到海豚港湾了，你一定要陪着我去许愿。”

海豚港湾是恋爱圣地，传说在那里许愿的恋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靳沣无奈地起身，向着顾渐桓道了声歉：“我先失陪了。晚姜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您请便。”

顾渐桓颔首为礼，似乎不多在意。晚姜挽着靳沣的手一道走出去，这才低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顾渐桓？”

“我怀疑他已经和国际刑警联手了。”靳沣漫不经心地说着。

“可是，廖以安跟我说，要把你们俩一网打尽……”

“晚姜，”靳沣笑了起来，“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你的上线大概是打算连你一起瞒住。”

晚姜早就告知靳沣，自己是国际刑警派来的卧底，并表示可以去国际刑警里反卧底。现下看来，靳沣没有答应，就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靳家几十年前便掌控了整个东南亚的黑帮交易，国际刑警对他来说是那样柔弱无力，几乎一眼就能看穿。

候在一边的保镖上前，靳沣低声叮嘱了几句，便不疾不徐地拥着晚姜走上甲板。正是日暮西垂，潋滟的光将整个海平面晕染成虾红，金色的波浪柔柔地荡来，形状怪异的礁石伸出海面，正是赫赫有名的海豚港湾。

“不是要许愿吗？”

“您别取笑我了。”晚姜尴尬地道，“我怎么配……”

“为什么看轻自己？”靳沣却笑起来，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给你这个机会，和我一起许愿，你愿意吗？”

心跳得很快，震得胸膛生疼，晚姜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后，她将那哽咽压了下去，只是轻声说：“我愿意的。”

这一天离她的十八岁生日已经过去了半年，她勉强成年，可靳沣已经被岁月雕琢成了最完美无缺的模样。

爱情对他来说已经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没有人能轻易进入他的心底。

渡轮仿佛行到了世界的尽头，海天一色，斜阳涂抹整片视野，晚姜踮起脚尖，将一个吻轻轻地落在靳沣唇边。时光停止在这一刻，所有的梦想与痛苦破碎后又重组，说不清到底是哪一刻，靳沣终于回吻住她。

他的唇是冰凉的，带着苦艾酒的味道，晚姜感觉到有眼泪滑过腮边，却满足到无法自拔。

7

当渡轮沉没时，晚姜正被靳沣拉入怀中，跳上海中的快艇。

为表示诚意，靳沣这次来公海没有带多少人手，接应的人最早也要第二天清晨到达。因此，当国际刑警引爆渡轮时，两人只能在保镖的掩护下逃离。

靳沣驾驶着快艇，一转眼看到晚姜紧张地攥着他的衣角，牙齿紧紧咬着唇瓣，望着沉没的渡轮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这个样子令他想起了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心柔软下来，他安慰她说：“别怕，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国际刑警只敢做这种小动作，不敢追上来。”

“这还算小动作？！”

晚姜愕然，靳沣却只是微笑，咸咸的海风吹过，刮在脸上有些生疼。

“坐到我这个位置，想要我这条命的人太多了，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以前还有更凶险的吗？”晚姜不由自主地问。

他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淡淡地道：“有一次我的私人飞机在半空中爆炸了，我的降落伞也出了问题，要不是保镖拼死来救，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是不是你未婚妻生日那次？你胳膊折断了……”

靳沣忽然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我在国际刑警总部看到过你的资料。”她吓了一跳，连忙解释。

闻言，靳沣放过这个话题，没再追问下去。

当快艇的油用完后，两人停在了海上的某座孤岛。

天色已暮，海浪卷至岸边，靳沣牵着她的手坐在沙滩上，又用很快的速度升起一堆篝火。晚姜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他笑起来：“怎么，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不，我是你的保镖，这些本来该我做的。”

“你是我的保镖？”靳沣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晚姜不知哪里惹到了他，惴惴不安间，却被他抱进了怀里，“你这是要始乱终弃吗？别忘了，你可亲过我了。”

晚姜一时愣住，良久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要哭了一样问他：“可你不是有未婚妻了吗？”

“人总要往前看。”他平静地说，甚至像是笑了一声，“浅浅不会愿意我一直停滞不前的。”

是啊，他的未婚妻，他的周浅浅，是不会愿意他一直守着她的牌位，就这么孤独终老的。晚姜明白，自己争不过那个死去的影子，却仍忍不住痛苦。

她握紧靳沣的衣袖，却听见他有些惊讶地道：“你看那边。”

日轮的余晖已经散去，月亮清澈地映在海上，而在不远处的礁石边，有道影子轻盈地跃起。而后，此起彼伏的，十几道影子争先跃起，在波浪间跳跃游走——

“海豚！”

晚姜站起身，被蛊惑般向前走去，直到靳沣拽住她，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入了海中。

“在渡轮上，你没来得及许愿，现在可以补上。”靳沣在她耳边低声说。

那微凉的气息一路酥麻进心底，晚姜阖上眼，默默地许愿。半晌后睁开眼时，晚姜听到靳沣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我许愿，你能一辈子不要忘了周浅浅。”

她笑起来，眉眼一瞬间潋滟生姿，便连靳沣都微微愣神。不过，只是一瞬，下一刻，靳沣便恢复从容的神色，宠溺而无奈地道：“为什么不让我忘了她？”

“因为她替你生了个儿子呀。”

晚姜说得俏皮，却在靳沣看不见的角度悲伤地垂下眼眸。

那一夜他们在沙滩上相拥着，半夜晚姜熬不住睡着，醒来时天边已经破晓。她靠在靳沣的肩头，海风拂过两人的面容，温柔而和煦。晚姜悄悄地抬起手，一点点摸索过靳沣的眉眼，如果靳沣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眼底那显而易见的悲伤与怀恋。

可惜，靳沣没有，晚姜的触碰比风还要轻盈。当她收回手时，远方的天幕上，一架直升飞机正缓缓驶来。

8

回去之后，晚姜成了靳氏的少夫人。

她才十八岁，却已经同靳沣在一起，人世间最珍贵曼妙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唾手可得。可她的心却常在一种麻木的悲伤里，像是沉浸在美梦中，却知道下一刻就会醒来。

只是同旁人想的不一样，被千娇百宠的小太子靳堰却并不讨厌她，相反，当靳沣正式介绍他们俩认识时，靳堰先是挑剔地看了半天，到底还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她挺顺眼的，爸爸，我同意你们俩在一起了。”

他说话人小鬼大，晚姜被逗笑了，一边的靳沣也笑：“那你们俩好好相处，可别打架。”

他这话说得挺多余，晚姜和靳堰相处得很好，俩人手拉手一起逛游乐园，看到棉花糖一人买了一个，站在一起倒像是姐姐带着弟弟。靳堰年龄不够玩过山车，晚姜看着垂涎欲滴，却不好意思抛下他自己去玩，两人大眼瞪小眼，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晚姜。

晚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拽住那人就要扔出去，还好看到那人腕上百达翡丽的限量手表，这才手一抖，恭恭敬敬地站好说：“你怎么来了？”

差点被扔出去的靳沣面色不善：“来看看你们玩得怎么样。”

靳堰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却被靳沣扛起来丢给保镖带走了。晚姜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要打我了？”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不然你干吗把阿堰带走了……家暴挺少儿不宜的。”

靳沣被她气笑了，拉着她的手买了票，两人一起上了摩天轮。他腿长，坐在摩天轮里两条长腿都伸不开，索性让晚姜坐在他的腿上，这才好整以暇地道：“还有件事儿也少儿不宜。”

晚姜没傻到问是什么，因为靳沣已经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窗外飘来个氢气球，米老鼠的样子，笑得天空都明亮了。靳沣放开她时，晚姜有点喘不过气，傻傻地看着他。他捏捏她的脸，问她说：“看什么呢？”

“看你呀。”晚姜这才不好意思起来，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肩头，“看你这么好，我怎么这么幸运。”

两人坐完摩天轮，又牵着手去搭过山车、海盗船，靳沣西装革履，却一直陪着她坐在一堆小朋友旁边。晚姜看他挺从容，忍不住笑起来。他无奈地敲她一下，眼底十成十的宠溺。

晚上靳沣带她去吃了烛光晚餐，又载她去看歌剧。等两人回去时，已经临近午夜，靳沣将她送回房间，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姜躺在天鹅绒的被子中，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她的手雪白晶莹，露出小小一截腕子，仿佛白玉一样，而她的声音柔软，温柔到了极点，竟带着一丝妩媚：“别走好吗？”

“别闹了，”靳沣拂开她的手，只是说，“我明天还要飞去美国，你先睡吧。”

“可没有你我睡不着。”

她天真地撒着娇，眼底却闪着盈盈的光。靳沣到底还是没舍得拒绝她，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她凑过来，灵巧地解开他的扣子，却被他按住了手：“你还小。”

“不小了，我快要二十岁了，二十岁就能结婚了对吗？”

靳沣许久不语，她抬起头，胡乱地吻他，却被他紧紧抱在怀中。这奢华的卧房，每一寸都是随他的心意精心装点的，可实际上，却都是周浅浅的品味。周浅浅在他们周围，如影随形，禁锢着靳沣的心。

哪怕晚姜再爱他，他也不会回报给她同样多的爱了。

靳沣任她这样吻着，直到她停下来，才安抚地拍了拍说：“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会娶我吗？”

晚姜低声问，靳沣没有回答，只是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9

当靳沣从美国归来时，晚姜已经带着靳堰不见了。

保镖递来一个监控器，上面清晰地显示晚姜带着靳堰逃亡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海岛。而那里，一直被怀疑是国际刑警的一处秘密基地。

“他们去了之后就没有离开吗？”

“是的，靳先生。”保镖毕恭毕敬地回答，小心地抬头看靳沣。

他没有动怒，漫不经心地调大屏幕上的画面。海岛上到处都是卖花的，晚姜的头发长长了一点，被她随意地扎在后面，靳堰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人握着一个奶油冰淇淋吃得正香。

她笑得很开心，眉眼都舒展开，是在他身边时不曾有过的样子。

指尖一点点拂过屏幕上她的眉目，靳沣问：“那批货找到了吗？”

“根据晚姜小姐的行踪推算，已经差不多确认了。”

靳沣沉默下去，许久后点了点头：“一切照原计划进行，务必确保阿堰的安全。”

其实靳沣一直知道，晚姜来他身边的目的不纯。她的履历没有问题，真的有个当国际刑警却又因公殉职的父亲，而她也确实像自己说的那样，被国际刑警派到他身边是为了当卧底。

但是她有一点没说清楚，她向靳沣袒露自己的身份，也只是为了换取信任罢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从靳沣这里得到一批重要货物的下落——

由靳家同周家一起联手研制的，却被周家现任当家，周浅浅的弟弟周喆私吞的新型武器。

那是足有三个集装箱的武器，组装起来甚至能够让一个小国不费吹灰之力地攻下别国。周喆在被靳家追杀时投靠了国际刑警，那批武器将要被国际刑警接手，却因为没有靳沣的虹膜数据而无法开启。

“她真的偷到了我的虹膜数据吗？”

“是的，监控得出，晚姜小姐黑进了数据库，偷取了全套数据后才离开的。”

屏幕上，靳堰正拿着一朵矢车菊别入晚姜鬓边，两人相视一笑，一样天真甜美。

“我给过你机会的，晚姜，”靳沣有些可惜地关闭了屏幕，最后定格的画面上，晚姜正如有所感般抬起头，透过苍茫的天幕同他对视。靳沣笑了一下，很温柔地将最后一句话缓缓说出，“我容不得背叛。”

“你在看什么？”

靳堰一边舔冰淇淋一边问，晚姜摸摸他的小脑袋，微笑说：“没什么，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前方的拐角处走出几个穿便装的男人，晚姜面色微变，同靳堰商量说：“你能自己先回去吗，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那你要早点回来。”

靳堰的小手热乎乎的，握在掌心里像是一颗定心丸。晚姜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如果我今晚没回来，你就给你爸爸打电话，知道吗？”

到底是黑道世家培养出的孩子，哪怕再天真也知道轻重缓急，靳堰点点头，像是很高兴地一蹦一跳走远了。晚姜这才看向向着她走来的廖以安。

廖以安看她的眼神已经不是过去那样温柔，反而有了戒备：“你就这么让小太子走了，不怕他出事吗？”

“整座岛上都是你们的人，他又会出什么事呢？”晚姜却很有把握地一笑，“你们也不想真正激怒靳沣吧，毕竟你们要的只是武器。”

廖以安沉默片刻，向着她伸出手来，晚姜乖顺地任由他给自己戴上手铐，跟着他们向前走去。坐上直升飞机时，廖以安低声说：“小姜，为什么不配合我们呢？靳沣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这次你一定要乖乖把靳沣的虹膜资料交出来，毕竟连周喆都来了。”

“我不是为了他。”

晚姜只说了一句，便被注射了麻醉剂，带往存放那批武器的地方。可他们不知道，被秘密注射入晚姜体内的监控正为靳沣指引方向。

10

当晚姜苏醒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空气里有硝烟与火的气味，像是经历一场激战，很多人都倒在地上。晚姜睁开眼，看到靳沣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望着她——

而他手里，正握着一把枪，指向不远处被绑在柱上的一个人。

那是周家少当家，背叛了靳沣的周喆！

因为麻醉剂的效力，晚姜手脚无力，只能慢慢地向着靳沣的方向走去。靳沣看着她，像是温柔至极，可晚姜知道，他的眼底已经没有丝毫的温度。

对待叛徒，他从不会手软。

一声枪响，靳沣将子弹射入周喆的大腿。他凄厉地惨叫，却只是让靳沣笑容愈发优雅。

“看到了吗？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他说着，将枪口移向了周喆的头部，“晚姜，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是为了你的父亲吗？”

“不……不是……”

晚姜想要大声地阻止他，却因为麻醉剂的药效而无力发声。眼看着靳沣要扣动扳机，她只能绝望地举起刚刚从死人身上找到的枪，射向了靳沣的方向。

数声枪响同时响起，保镖们将子弹射入晚姜体内，她如同破旧的玩偶般倒在地上，只能无望地望向被擦伤手臂的靳沣。

靳沣总算转移注意力，将枪扔到一边向着她走来。他将晚姜从地上拽起来，毫不怜惜地问她：“为什么要带走阿堰，为什么背叛我！到了现在，你还想杀我？”

“不能杀周喆……”晚姜的视线已经失去焦距，却努力抬起手握住靳沣的袖口，“不能杀他……周家的人……从出生就被注入了特殊的药物……以便家主控制……你杀了周喆……阿堰就只能活到二十岁……”

闻言，靳沣神色一变，他捏住晚姜的下巴，将保镖递来的续命药塞入她口中。这药副作用极强，一般用来给审讯中垂死的人使用。晚姜痛苦地呻吟，眼底却有了些微的光彩。

“你说的，我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只有周家直系后代才能知道这个秘密……哪怕是你，也不会被告知的……”

靳沣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替晚姜将唇边漫出的血迹擦去，问她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那一瞬间，晚姜僵在了他的怀中。许久许久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微微笑了起来：“我十八岁生日时，你送了我一双水晶鞋，说我是公主。我穿上之后和你跳舞，结果崴了脚摔在地上，把你本来就断了的胳膊又压了一下。我父亲要我给你道歉，我哭的时候你安慰我说……”

“公主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晚姜说着，呜咽一声，手指因为痛苦而痉挛起来，却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靳沣：“我不是有意背叛你的……如果不带着阿堰来，国际刑警根本不会信任我，也不会带周喆出现……你要救阿堰……要从周喆嘴里问出来解药的配方……”

药效渐渐退去，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仍下意识地重复着。靳沣在她说出往事的一瞬间，便僵在原地。许久后，她的手从他的袖口滑下，只在他雪白的衬衣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他这才如梦初醒，低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和浅浅的事？”

可晚姜已经无法回答了，她的身上满是弹孔。靳沣几乎茫然地伸手去堵她心口的那道致命伤，她闭着眼，像是梦呓一样说：“这是个……秘密……”

11

晚姜有个秘密。

十四岁那年，她身为国际刑警的父亲因公殉职后，她自愿成为国际刑警的一员。

她这样的年纪，经过训练后很适合去卧底。可身为黑道教父，靳沣的警惕心太重。

所以，国际刑警部选择对晚姜进行催眠，令她一举一动都和靳沣的未婚妻周浅浅相近。

可谁能想到，催眠的结果竟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周浅浅，而靳沣，就是她深爱已久的男人。

她怎么舍得伤害他？她所做的，仅仅是利用催眠后获得的那份记忆，装扮出靳沣最喜欢的样子。

可她终究不是周浅浅。

败给了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感觉？是心被泡入蜜糖，却又被刺得千疮百孔。哪怕知道靳沣只是想利用她找到那批失踪武器的下落，她仍贪恋着这一点点的温柔。

不要忘记周浅浅，因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比不上她了。

时如逝水，再不回头，而爱，迟了一步，也就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