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学奖,何时颁给网络文学

2016-11-25 19:57汪代明赵明
小说评论 2016年1期
关键词:茅盾文学奖评奖网络文学

汪代明 赵明

茅盾文学奖,何时颁给网络文学

汪代明 赵明

一、茅盾文学奖与网络文学

世界上的评奖可能没有不存在争议的。当然争议有大小之分,有的争议是有价值的有的争议是无价值的甚至是负价值的。然而,像茅盾文学奖这样的争论之大、乱象之奇,恐怕世界少见。这里既有因为作品价值的多样性而导致的误读,也有规则制定不合理带来的不公平,还有评奖过程不够透明所引发的暗箱操作猜想,更有因为行政、商业介入导致的质疑,甚至有因为读者虚位造成的自娱自乐。从最早对《李自成》(姚雪垠)的质疑、到1990年代对《茶人三部曲》(王旭烽)、《白门柳》(刘奋斯)的争议,到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前10名中有8位作协主席”,让人感觉非作协主席不能评奖,抑或是只有主席才能写出获奖作品。不过,这类现象似乎已经成了中国的惯例,不论是科研项目申报、还是科研成果评奖,具有官员头衔者众多,即使是2015年的青年德艺双馨奖,54个获奖者中,各种主席类官员占了极大的比例,让人们有理由相信,要获奖先当官。

一个原本应该单纯也必须单纯的茅盾文学奖,甚至调动起了省市级政府、出版社、杂志社等运用公权力和影响力,将文学获奖纳入自己的麾下视作政绩,或者是旅游经济开发的噱头。茅盾文学奖似乎远远超过了文学评奖的范围,成为了一个符号、一种工具。作者视之为名利场、为官者视作政绩指标、出版社视为市场码洋,只有读者最为尴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与其他文学评奖相比,茅盾文学奖成为焦点的主要原因或许是因为其官方背景,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面对各种质疑和争论,它本身也在自我涅槃,却始终无法洁身自好。须知,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学,如果有太多的行政干预和介入,其结果必定事与愿违。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经验教训是其前车之鉴。假使茅盾文学奖由某个基金会运作,评奖活动的参与者是否还有如此的功利激情?评委们是否还受诸多主客观原因的圈囿?作家们秉持平和心态不再因评奖而纠结,将精力用于创作而不是评奖,其创作能力和水平将会得到充分发挥,别说国内大奖,即使是诺奖也不是没可能。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向网络文学伸出橄榄枝后,原本不屑、游离于体制之外的网络文学,还是经不住诱惑,没有坚持住初衷,欣然接受茅盾文学奖的招安,半推半就地加入到了已经乱哄哄的茅盾文学奖的评比中。初来乍到的网络文学还没有享受完初评入选的喜悦,便在第二轮被全部淘汰。断崖式的落差,难受的不仅是作者还有数以亿计的读者。四年时间仿佛熨平了网络文学的伤痛,人性的弱点又让人们欣欣然迎接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的到来。然而,从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开始,有了一个潜在的变化,即从评作品向评作家转移。①传统文学领域中年轻的或者名头不是那么响的作家都极难问津,清一色70后、80后创作的网络文学要获奖,无异于登天了。网络文学作家们绝大多数在文学领域都没什么实力和影响,少数有实力和影响的作家,也局限在网络上,其成就也不会进入评委们的法眼。网络文学或许离茅盾文学奖越来越远了。

二、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

“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出自《文选·宋玉〈对楚王问〉》。“阳春白雪”原指技巧性、艺术性很高,难度较大的歌曲,现在泛指高深的、精致的、高雅的艺术作品。“下里巴人”原指技巧性、艺术性较低,难度不大的歌曲,现在代指通俗的、大众化的、流行的艺术作品。古人早就知晓文学艺术有高雅与通俗之分,随着社会的发展,高雅与通俗的内含尽管处于不停的变化之中,但这种分野从未中断过,任何国家、民族、时代的文学都无法摆脱这种类型范畴。

尽管茅盾文学奖以个人的名义发起,但早已由中国作家协会扛鼎主办。茅奖将参评对象界定为长篇小说(13万字以上),而且局限在现实主义作品,显然是尊重发起者的个人意愿。后来的评奖规则虽然一再修订,但现实主义戒律却岿然不动,其表述的核心概念仍然是现实主义的。2003年6月修订后的《评奖条例》表述为“对于深刻反映现实生活,较好地体现时代精神和历史发展趋势,塑造社会主义新人形象的作品,尤应重点关注。”最新版的评奖条例为:“对于深刻反映现实生活和人民主体地位、体现中国精神、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书写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作品,尤应予以关注。”②虽不再是唯一但“尤应重点关注”,“题材、主题、风格的多样化”只是“兼顾”而已,辅之以“弘扬主旋律”、“注重鼓励关注现实生活、体现时代精神的创作”的表述,还是把评奖范围紧紧地限制在较为狭小的圈子内。

不是说现实主义、主旋律不好,而是因为有了这个框框后,评奖范围就狭窄了,其他创作就无法进入。茅盾文学奖就成了现实主义文学奖或者主旋律文学奖了。无疑,这是对下里巴人类作品的忽略甚至排斥。虽然条例中也有鼓励“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的作品”的表述,但实际的评奖过程和获奖作品就只有阳春白雪。这样的评奖结果必将引发一片质疑甚至是愤怒之声,因为它违背了评奖的初衷。《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确立的评奖目的是“鼓励优秀长篇小说创作、推动中国社会主义文学的繁荣”。事实却是只鼓励阳春白雪、甚至是阳春白雪中的长篇小说,且是现实主义长篇小说,而非包括下里巴人在内的文学整体。社会主义文学园地里,如果只有阳春白雪没有下里巴人,是很难繁荣的,中国当代文学发展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因此,我们不难看到,茅盾文学奖举办九届以来,评出来的作品似乎一届不如一届,甚至出现了停办茅盾文学奖的呼声。③

如果上述问题没有得到很好解决,作为下里巴人范畴甚至连下里巴人都不算的网络文学,就甭想去动茅盾文学奖这块奶酪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可能主办方也不能完全自由度量,也不由评委主观定夺,更不是读者能左右的。最近两届茅盾文学奖评选中,网络文学的表现乏善可陈,责任主要在自己。过分注重网络性而缺乏文学性、审美性,篇幅冗长而空虚,重量不重质,缺乏社会责任、文化担当等等,都是致命伤。对于网络文学而言,最近两届茅盾文学奖向他们敞开大门,或许时机有点错位。如果再早一些年,《悟空传》《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杜拉拉升职记》《明朝那些事儿》《星辰变》《鬼吹灯》等一批优秀网络文学作品有机会冲击茅盾文学奖,情形可能没有现在这样落寞。

三、精英评委与草根读者

《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2015年3月13日修订)规定,评奖委员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聘请,同时由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作家协会和总政各推荐一名人选。这样聘请和推荐(不是推选更不是选举)出来的评委无疑是文学精英,其价值观、审美观、文学观显然和普通读者有着较大差距。他们是意识形态的代言人,是文学艺术的诠释者,是主旋律文学的捍卫者,具有天然的自证性。正如朱晖所说:“似乎没有理由怀疑评委们的鉴赏能力,正像我们深信‘有关部门’在选择评委的时候,并非把鉴赏力放在首先的和惟一的位置。……‘有关部门’将钦定的‘专家’、‘内行’推向评选的前台,至于社会公众和没有发言权的文学艺术家们则是地地道道的看客。”④

回顾前几届茅奖评委我们不难发现,大多是德高望重的权威人士、作协领导、著名评论家,有的甚至是耄耋老人,后几届评委也基本上是50-60年代出生的人。他们是在现实主义熏陶下成为文学工作者的,他们的文学观念带有浓厚的意识形态性,他们与史诗式的主旋律作品有着天生的共鸣基础。“这使他们无法与那些具有现代审美倾向的作品站在同一维度上进行对话,无法在审美价值上对它进行合理的评断,从而导致了他们在评审过程中对现代性叙事的本能抗拒。……也无法全面地、多元化地审度各种不同艺术特质的作品。”⑤网络文学作品虽然可以参评茅盾文学奖,但基本不属于精英评委的观照对象,绝大多数精英评委们平时不屑于网络文学,评奖期间更是无暇顾及。

草根读者主要指与文学精英、文学权力话语者相对应的弱势群体和普通读者,他们没有文学精英那样的意识形态自觉性,缺乏主旋律认同感,也没有繁荣文化的责任担当,他们需要的是从生活压迫下逃遁的舒张休闲、是人生挫折后的心理疗养、是理想破灭后的情感慰藉、是异化世界中的人性关怀。或许是评奖条例的客观限制,或许是评委们的主体自觉意识,茅盾文学奖“在审美观念上缺乏必要的艺术宽容,尤其是对各种新型审美范式没有给予公正的评定;在价值判断上缺乏对文本自身艺术质地的关注,尤其是对各种先锋文本的探索意义没有给予合理的认同;在审美内蕴上缺乏对人性阴暗面揭示的积极支持,尤其是对一些表现了人们在现代生活中种种丑陋性、绝望性和荒谬性的作品没有给予充分的重视。”⑥

精英与草根的天然隔阂,既断绝了网络文学的获奖道路,也阻碍了精英文学的大众阅读。从茅盾文学奖的标准看,应该是思想性与艺术性统一,而且“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通过评奖活动,一方面鼓励作者努力创作优秀作品,一方面引领读者的文学阅读,提高广大读者的欣赏水平。目前看来,这两方面似乎都没能讨好。如果评奖条例思想再解放一点,在下一届的评奖过程中,不妨将现在普遍采用的网络投票纳入评价体系,精英评委与草根读者的审美差距一定会缩短一些、悖论现象一定会降低许多。网络文学距离茅盾文学奖才能实质性地更近一步。

四、传统经典与现代趣味

文学史上成为经典的文学作品有很多必然因素也有一些偶然因素,但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满足读者的阅读趣味,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而且要经过时间的磨砺。文学经典不是评出来的,历史上任何一部堪称经典的作品都不是专家认定的,而是读者“捧”出来的。茅奖的初衷当然是推出经典,但似乎事与愿违。现在下此判断或许为时过早,但茅奖的现实主义原则和狭隘的评奖范围和标准,肯定有害于经典的产生。应该说,文学奖在浩如烟海的作品中遴选出极少的几部作品,将之推送到读者眼前,有利于作品进入社会检验的快车道,可以加速作品经典化的过程。如《白鹿原》《尘埃落定》《秦腔》《蛙》《长恨歌》 《无字》等,虽然这些不一定都能成为经典,但确实扩大了作品的读者群和影响力。文学获奖是经典化过程中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唯一因素,而且这个因素的效用会随时间的推移迅速消逝。经典最终还是决定于作品本身的质量以及其他复杂因素的共同发酵。

茅盾文学奖一直坚持着现实主义的经典化原则,尽管现实主义的内含及其评委们的理解也在变化,会有灵活性,但基本的要素没变,许多明显不是现实主义的优秀作品自然被排除在评奖的范围之外,如韩少功的《马桥词典》评选风波。不可否认,现实主义在发展的过程中,确实产生过无数的经典作品。即使到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阶段,也有许多优秀作品堪称经典。问题是,这样的现实主义经典之路在今天是否还是唯一的选择?

现代主义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艺术的主要表现手段之一,在社会急剧变化的时代背景中,固执地将传统现实主义奉为唯一的经典之路,是否是真正反映了时代精神、是否真正反映了新时代的审美转换景象?信息社会瞬息万变,人们生活丰富多彩、精神需求趣味繁杂。网络超越了国界、民族、阶级,全球化、地球村成为了现实生活的基本形态。网络环境中成长起来的80后、90后,他们的思想、情感、审美趣味都是在现代社会中形成的,与传统的文学经典趣味相去甚远。这样的时代语境中,脱离现代趣味的传统现实主义作品成为经典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随着时代的推移,经典的内涵和外延必将发生嬗变。一个不可否认的基本趋势是,经典嬗变的结果一定是向现代主义靠拢,而不是复兴现实主义经典传统。茅盾文学奖将网络文学纳入麾下似乎就是一个旁证,网络文学开始了丫环陪小姐相亲的故事,或许类似故事还将演绎下去,但最后丫环总会出嫁的。

网络文学诞生的动因之一似乎就是要与现实主义决裂,它的价值体系、题材选择、创作方法、写作技巧等都与传统文学创作格格不入。平权化、平民化的网络平台,成为了文学沉重包袱的墓地。生于斯长于斯繁荣于斯的网络文学,带有反权威、反经典、反中心、反主流的“后”现代特征。匿名性、面具化的网络平台,给生活重压下的芸芸众生找到了一个张扬生命的广场,他们在这里不再有责任、担当、理想,他们需要的是逃遁、宣泄、狂欢。网络文学抒写的是个性的体验、穿越的玄幻、职场的莫测、青春的惆怅等等,种类繁多,风格多样,呈现出后现代狂欢的典型征候。与传统文学相比,它确实有各种各样的弊端,但却有一个先天的优势,它是诞生在信息时代的新的文学样式,它虽幼小但却代表着未来文学发展的方向。尽管网络文学数以亿计的读者趣味目前还无法改变传统文学的经典范式。但再过几十年,当网络作家、网络评论家中的佼佼者成了茅盾文学奖评委的时候,那时的网络文学和现实主义文学,是否会呈现出风水轮流转的景观?

五、茅盾文学奖,何时颁给网络文学?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首次将网络文学纳入评奖范围,不管是出于“明迎实拒”策略还是迫不得已的无奈,对网络文学发展来说都是好事。这个权威奖项的举动,至少不再让有的人“不拿豆包当干粮”、不承认网络文学是文学,把网络作家称为“写手”,把网络写作看成是“码字”。尽管评奖办公室站在传统文学角度反复强调评奖的公平性,“不会以身份谈该上不该上,只看质量。”但实质上对网络文学显然不公,因此,中国作协新闻发言人陈崎嵘指出,“我们应该花精力来研究网络文学的审美标准,建立网络文学评价体系,同时思考有没有可能设立单独的网络文学评奖。”⑦据说中国作协也在进一步研究,考虑在茅奖中分设网络文学作品奖的办法。⑧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纯属个人想法,短期内绝无可能。试想,茅盾文学奖作为最高级别的官方奖项给网络文学单独设奖,其他如中短篇小说、诗歌、散文、戏剧文学咋办?

网络文学获茅盾文学奖,路在何方?

众多学者认为,网络文学要获得茅盾文学奖,就要向传统文学靠拢,减少网络性加强文学性。暂且不说网络作家是否愿意、是否能够向传统文学靠拢,如果真向传统文学靠拢了,网络文学还有存在价值吗?确实,低幼阶段的网络文学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譬如,文学性的匾乏、承担感的缺失和对市场的过度迎合,就是网络文学创作需要克服的最大‘短板’。”但是,“相对于传统写作,网络作家更善于用市场的敏感捕捉读者心理,挖掘阅读快感,其旺盛的创作激情、天马行空的想像力、狂欢化的叙事方式、神话式的宇宙观构建,还有语言的趣味化、抓人的故事结构与情节的速度感等,让网络文学成为一支成长性极强的文学新军。”⑨如果仅是为了获得对于网络作家而言可有可无的茅盾文学奖,连同网络文学安身立命的优势也丢弃了,或许得不偿失,对文学发展未必就是好事,对繁荣社会主义文艺园地也绝对不是福音。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委麦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就是分在网络组的,从我认真阅读的这 7 部网络小说来看,虽然离获茅盾文学奖还有较大的距离,但是我看到了潜力。我敢说,未来能够打败我们的,一定会是现在的网络写手们。只要假以时日,在文学性方面给予加强,网络写手得茅盾文学奖,未来绝对有可能。”⑩

网络文学获奖路就在脚下!青涩的“写手”终将成熟。时间老人一定会将茅盾文学奖颁给网络文学的佼佼者!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人文社科项目(12XJC880009)、西南民族大学2015年研究生学位点建设项目(编号:2015XWD-S0504)成果。

汪代明 西南民族大学

赵 明 西南民族大学

注释:

①金涛:茅奖,在纠结中取舍——评委谈第九届茅盾文学奖,《中国艺术报》2015年8月21日,第 1 版。

②《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2015 年 3 月 13 日修订),《文艺报》2015年3月16日,第1版。

③肖鹰:中国文学的精神危机与茅盾文学奖的休克治疗,《天津社会科学》2010年7期。

④朱晖:第三届茅盾文学奖之我见,《当代作家评论》1995年2期。

⑤洪治刚:无边的质疑——关于历届“茅盾文学奖”的二十二个设问和一个设想,《当代作家评论》1999年5期。

⑥洪治刚:无边的质疑——关于历届“茅盾文学奖”的二十二个设问和一个设想,《当代作家评论》1999年5期。

⑦舒晋瑜:七部网络文学作品竞争茅盾奖,《中华读书报》2011年6月29日,第 17 版。

⑧胡平:不同寻常的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小说评论》2012年3期。

⑨欧阳友权:网络文学,离茅盾文学奖有多远,《光明日报》2011年9月26日。

⑩浩衍:茅盾文学奖的兴趣点仍在纯文学,《中国图书商报》2011年8月23日,第W0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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