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女性成长小说中的隐喻叙事
——以谭恩美的三部代表作为例

2016-11-26 05:16朱三毛
长江丛刊 2016年21期
关键词:灶神华裔隐喻

朱三毛

华裔女性成长小说中的隐喻叙事
——以谭恩美的三部代表作为例

朱三毛

作为华裔女性成长小说的代表作家,谭恩美青睐隐喻叙事方式来表达身处文化边缘的华裔女儿们成长的心路历程:从对美国文化的盲目推崇、对母体文化——中国文化的排斥,到认识自己身上无法去除的中国文化根基,并正视自己作为的华裔的身份,实现了在异国主流文化中身份的重构。

华裔女性 成长 隐喻

近30年来,作为非主流文学的华裔美国文学在美国当代文坛上异军突起,受到了美国和中国文学界广泛的关注,其中华裔女性成长是最为关注的题材之一。作为代表人物的华裔女作家谭恩美自1989年发表代表作《喜福会》引起美国文坛轰动后,陆续发表了《接骨师之女》和《灶神之妻》,成为华裔女性成长小说的代表作品。谭恩美的这几部小说具有鲜明的女性成长小说的特点,它们都描写了母女关系,记述了女儿、母亲和外婆三代人的成长故事,都展现了多元文化环境中华裔女性的成长和艰辛地建构自我的历程。要研究小说的叙事特色,我们首先要对“女性成长小说”做出概念界定,在此基础上对华裔女性成长小说概念进行补充,然后比较分析经典成长小说的普遍叙事结构和华裔女性成长小说的叙事模式,最后以谭恩美的三部代表作为例分析华裔女性成长小说隐喻叙事的特殊魅力。

“女性成长小说”是成长小说一大类型。成长小说的一些基本特征在女性成长小说中都有体现,比如此类小说对个体成长的描述一般是从幼稚走向成熟,在一定的时间跨度内经历文化和心理各方面的转变等。和成长小说类似,虽然小说情节和人物各异,但都会沿袭了同样的创作模式:年轻的主人公经历某种遭遇,心灵受到震撼,失去往日的天真,从起初的不知所措到逐渐适应,从逃避到正视人生,改变了原有的世界观或改变了性格,获得了某种顿悟。在成长小说中,成长的困惑、成长的引路人、成长的顿悟、成长的仪式是成长小说的重要元素。作为一个重要的范畴,“女性成长小说”除了具备一般成长小说的特点之外,它还有着自己独有的特征。“女性成长小说”独异特征的核心就是“女性”这一性别前提所内含的性别特质。如女性特殊的信念,她的人生价值,她的道德行为等,这些女性特征都由女性的处境来解释。高小弘认为女性成长小说是以生理上或精神上未成熟的女性为成长主人公,表现了处于“他者”境遇中的女性,在服从或抵制父权制强塑的性别气质与性别角色的过程中,艰难建构性别自我的成长历程,其价值内涵指向女性的主体性生成,即成长为一个经济与精神独立自主的女人。正如前面所解释的,女性的处境是小说的一个重要的背景,决定成长小说的成长历程。华裔小说中的女性同时处于性别的“他者”和异国的“他者”双重境地,在女性成长小说中具有独特的魅力。华裔女性成长小说中小女儿们的成长历程,是女儿们的在特殊处境中从受到美国文化的诱惑、排斥中国文化到认识了自身的中国文化根基,正视了自己的华裔身份,实现了身份重构,自我飞跃的心路历程。

在美国成长小说中,普遍存在着这样一个叙事结构:主人公从天真无邪开始,在历经迷惘彷徨后,他们要么走出困境,顺利成长,完成身体和心理的双成长;要么跌入生活的深渊,一直沉沦。M.H.艾布拉姆斯认为“这类小说的主题是主人公思想和性格的发展,叙述主人公从幼年开始所经历的各种遭遇”。成长小说中主人公一般独自踏上旅程,走向他想象中的世界。在旅途中主人公会遭遇一系列的不幸,有可能他会绝处逢生,因为在此过程中主人公会认识各种的建议者,成为成长的领路人,最后经过对自己多方面的调节和完善,终于适应了特定时代背景与社会环境的要求,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叙事大多具有一定的亲历性,由此成长小说一般具有自传或半自传性质。经典成长小说模式强调的是幼稚——受挫——释怀(不能释怀)——长大成人(成长夭折或拒绝成长)这样一个成长环节。主人公的成长始于对现实的懵懂无知,在实际生活经历中却难免遭遇坎坷困难,并在自助或他助下把握成长契机,完成成长。然而在华裔成长小说中,这一模式基本上成为了幼稚(美好幻想)——受挫——迷惘——释怀——成熟。这里的幼稚不是心智上的不成熟,而是主人公对美国社会生活的良好愿望和期待,是他们的“美国梦”。华裔文学中的成长主人公经历的不仅是一国文化,他们往往生活在双重文化背景下,且常常居于社会的边缘地位。他们既不是完完全全的中国人,也算不上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基于华裔在美国主流社会中特殊的存在和地位,较之于经典成长小说,华裔文学中的成长小说在继承传统成长小说艺术手段同时,表现出独特、超越的一面。相较于男性华裔成长小说,华裔女性作家的成长书写具有其独特的叙事风格。我们发现她们把女性在异国他乡独特的心理体验运用隐喻这种修辞手段最大限度地还原成为“真实”的华裔女性在文化及性别双重“他者”境遇中的成长历程,而这种还原本身就是指向女性成长的真实内涵。隐喻叙事出现在许多华裔女作家的作品中,成为华裔女性成长小说独特的魅力。下面就以谭恩美的三部代表作来进行隐喻叙事的分析。

谭恩美的几部作品都是围绕着女性的故事展开的,女性间的情感纠葛的刻画母女间的矛盾冲突、朋友之间的患难与共俯首即是。《喜福会》以四对母女的故事诠释了母爱与误解。两代人的成长经历、成长背景决定了母女之间不易填充但又割舍不掉的温情。小说由四对母女分别讲述的八个故事组成,天鹅隐喻贯穿始终。丑小鸭蜕变成天鹅构成动态始源域,目标域也是动态的,即华人移民在美国这块能点石成金的神奇土地上实现“美国梦”的过程。丑小鸭渴望变成美丽的天鹅,母亲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在美国这块能土地上改变命运,出人头地,完成人生的华丽蜕变。《接骨师之女》以三代女性的成长为框架,母女之间的血脉在误解与和解中得以延续,母女间的理解在后悔与觉悟中得以达成。三代女性的回忆貌似零散,却由作为记忆载体的龙骨贯穿始末。龙骨被视为接骨世家的传家宝,既是医治病人的万能药引,又是家族传统的组成部分。在小说中龙骨隐喻变成了像甲骨文一样的象征符号,象征着接骨师家族的历史和中华文化的传统,代表历史和传承,根基和归属。《灶神之妻》也是以母女两代人的故事为线索,讲述了母亲在中国的不堪境遇和成长经历,女儿在美国成长中对母亲的一无所知和不理解,但最终在亲情的鼓动下,两人相互坦白达成和解。

灶神是中国古老的民间传说,作者把不被人们关注的灶神之妻从幕后推到了台前。灶神之妻的被人忽视象征着主人公在国内柔弱和逆来顺受;在完成成长后,把灶神像扔进火炉象征着主人公从被人忽略的灶神之妻走向了独立自主的无忧女神。小说中的女儿珍珠在故事结尾流着泪接受了母亲赠送的菩萨像,也就是灶神之妻时,女儿已经从母亲(灶神之妻)的苦难故事汲取了精神力量,同时也象征着她对母亲以及她所代表的中国文化的接受,成长成为有独立人格的“无忧女神”。从灶神之妻到无忧女神作者巧妙的演绎了利用一个隐喻的原型勾勒整个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也就是“灶神之妻”这位多磨难的中国传统女性在美国的土地上的成长之路。

谭恩美的这三部作品都是以不同文化背景下女性的成长经历为主线,辅之以双重文化下中西文化的差异展开的,故事总是以母女的相互理解、矛盾的解决来结束的。成长模式可概括为“逃避”——“生存”;”沉默“——“发声”;“疏离”——“重合”;“失散”——“回归”,三部作品中的主人公“母亲“都在经历了生活的磨难,每次苦难都成为成长道路上的感悟和收获,由此一步步走向心理上的成熟,最终在异国他乡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确立自己的社会身份地位。作品中“女儿”经过文化身份撕裂的痛苦,最终在文化夹缝中找到折中的出路,走出困境,自我意识也逐渐觉醒和恢复,在成长过程中寻找精神家园和心灵归宿。“丑小鸭变白天鹅”,“灶神之妻到无忧女神”,“龙骨”失而复得,这些极富有中国文化色彩且在西方读者看来突出和陌生化的隐喻,增加了小说的文学艺术性,帮助谭恩美的小说在美国文坛大放异彩。

通过对谭恩美的三部代表作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作为华裔女性成长小说的代表作采用的都是隐喻叙事结构来叙述处于主流文化边缘的华裔女儿们的心路成长历程。小说的巨大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隐喻艺术手法的大量应用。隐喻作为一种富有诗意的、带有明显反理性色彩的修辞方式,具有间接指涉现实、内化思想和重新描述世界的功能,成为女性成长小说叙事特色。

[1]高小弘.20世纪90年代女性成长小说中的隐喻叙事[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2007(11).

[2]高小弘.“女性成长小说”概念的清理与界定[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11(2).

[3]芮渝萍.美国成长小说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4]杨亚丽,杨帆.华裔作家谭恩美小说成长主题探析[J].学术交流,2012(11).

(作者单位: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朱三毛,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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