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费希特的视角看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2016-11-26 16:31黄武伟
小品文选刊 2016年15期
关键词:王尔德小燕子世界观

黄武伟

(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云南 昆明 650000)

从费希特的视角看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From Sensuousness to Morality: on Wilde’s

The Happy Prince Based on Fichte’s Theory

黄武伟

Huang, Wuwei

(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云南 昆明 650000)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650000, China)

英国作家王尔德的童话作品《快乐王子》中的伦理价值在费希特的理论下,即费希特提出的“感性世界观”和“道德世界观”的理论,可以得到重新解释。按照费希特的看法,感性世界观是以感性的方式指导行为并以此得到感官享受,这与快乐王子在无愁宫里的状态吻合;而道德世界观强调道德秩序,这点与童话结尾处的情节呈现相得益彰。依此理论来分析快乐王子的行为特征,可以得出结论,即人由低级的感性世界观进入到高级的道德世界观时,应该着眼于现实从而让道德行为更有价值。

《快乐王子》;王尔德;费希特;感官享受;道德秩序

英国作家王尔德(1854-1900)所创作的《快乐王子》中的伦理道德价值一直是论者关注的焦点。一方面,论者都极力把道德教诲从王尔德的童话中剖析出来,从而达到“给我们道德的启示”[1]的效果;另一方面,作者本人却认为“书无所谓道德的或不道德的。书只有写得好或写得糟的,仅此而已”[2]。尽管王尔德给予读者更多的空间,认为艺术的道德与否是由读者来体会的,但历来论者对《快乐王子》的研究大多是基于以上两方面,并无突破。因此,笔者将从新的角度,即费希特在《极乐生活》中提到的两种世界观来重新考察这篇童话故事。

继康德之后,德国唯心主义哲学的主要奠基人之一费希特,在知识学的基础上建立起他的政治哲学、法哲学、宗教哲学和伦理学。他的主要著作之一《极乐生活》,是费希特在柏林演讲稿的合集。虽然这本书参透着大量的宗教色彩,但不同于一般宗教哲学的是费希特将宗教哲学和伦理学结合,形成新的道德哲学,对后世产生重要的影响。在该哲学思想的指导下,费希特列出五种世界观,包括感性世界观、法律世界观、道德世界观、宗教世界观和知识世界观。这五种世界在某种程度上关注的是“人”自身的问题,特别是其中的感性世界观和道德世界观。

1 无愁宫:快乐王子的感官享受

费希特认为感性世界观是“最低级,最肤浅和最令人困惑的”[3]83世界观。费希特之所以说感性世界观是最肤浅的,是因为处于感性世界观的人以感性的方式去认识世界、注重的是表面上的感觉并且 “情愿让一种摇曳不定、杂乱无章的东西隐隐约约地浮现在……面前,直到彻底消失”[3]130。《快乐王子》中的王子在无愁宫里的状态正是如此。在无愁宫里,快乐王子歌舞升平,无忧无虑:白天有人陪他在花园里玩;晚上又在大厅里领头跳舞。无愁宫就像快乐王子的唯一世界,在这里“悲哀是不能够进去的”,所以他眼前的“一切都是非常美的”[4]6。然而,这样的美却只是一种假象,因为快乐王子仅仅凭感觉来判定存在,把外在感性的东西当作最真实的存在而把真实与假象混为一谈。也就是说,他仅凭眼前的歌舞和无忧来定义生活和把握真实,从而导致他只注意表面想象,不深究事物的本质。这就是费希特所提出的感性世界观的肤浅之处。

感性世界观在费希特眼里同时也是“最令人困惑的”。快乐王子在无愁宫里的状态亦像是费希特所讲的“他们什么都不爱,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连自己都不感兴趣”[3]130,好比快乐王子所说的“我就从没有想到去问人墙外是什么样的景象”[4]6。这堵墙,正是快乐王子处于感性世界观里的困惑之所在,因为感性世界观在现实生活中往往会认为存在是理所应当,超越现实,并且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是非善恶之分,也没有爱憎好恶”[3]130。快乐王子从未想过去询问墙外世界的情况,却把墙内的真实存在看作是欢娱的场所。直到他亲眼看见墙外的世界,“他的眼里充满泪水,泪珠顺着他的黄金脸颊流下来”[4]5,原因就在于,感性世界观里的潜在困惑让快乐王子措手不及。

其实,措手不及的快乐王子生前最后的状态就像费希特在《极乐生活》中第七讲提到的“自轻自贱,放弃了自己的努力”[3]131,这便是在感性世界观停留的结果。虽然《快乐王子》中并未直接描写快乐王子的自暴自弃,但值得注意的是,对于他的死亡,快乐王子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说:“我这样的活着,我也这样的死去”。由此可见,他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的无奈和轻慢,而当他回忆起他在感性世界观中的快乐时,快乐王子的“如果欢娱可以算作快乐,我的确是快乐的了”[4]6这句话可以从侧面反映出的费希特所提到的结果。

2 铅心:快乐王子的道德秩序

事实上,成为塑像的快乐王子并没有放弃自己,他开始帮助他人。从费希特的角度来看,这也是情有可原的。费希特认为“人在通常的生命过程中,只有当他长期在低级的世界观阶段停留了一段时间,才能上升到一种较高级的方式”[3]82。也就是说,无愁宫所扮演的感性世界观对于快乐王子来说已经过去,现在他所面对的世界是他更高级世界观的实践场所。这也是快乐王子生命过程中所需要经历的:从感性世界观进入到道德世界观。在费希特看来,道德世界观里依次包含有“善和美”、“人性”、“法律”和“感性世界”,这四点在快乐王子的行为中也有体现。

感性世界位居道德世界观的最后一位,它仅仅是“外在与内在,低级与高级,自由与道德的领域”[3]88。费希特的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在道德世界观里,排在最后一位的感性世界只是人类活动的场所和范围。正如《快乐王子》的开篇就给读者介绍了童话的主人公的位置,即“快乐王子的像是在一根圆柱上面,高高地耸立在城市的上空”[4]3。高高的圆柱和俯瞰下的城市是快乐王子出了无愁宫,也就是进入道德世界观的活动场所。在这个场所中,市长议员、爱哭的小孩的母亲、数学先生、美术教授还有小燕子成为快乐王子在道德世界观里活动的参与者。

排在倒数第二位的是法律,需要强调的是,这里所提到的法律是一种工具,是“实现外部安定和内心平静的工具”[5]。简单地说,它相当于人内心的自律。当小燕子告诉快乐王子“那些奇怪的国土上见到的种种事情”[4]11时,王子看到了“许多男男女女的苦难”,并感叹道“没有比贫穷更不可思议了”[4]12。此时,快乐王子心中所谋求的平静与安定便是帮助他人,而促使这一行为的驱动力便是道德世界观中的法律,这点可以从快乐王子夸奖小燕子的话语中体现出来。小燕子在帮助别人飞回到王子身边后,说:“这倒是很奇怪的事,虽然天气这么冷,我却觉得很暖和”,王子的回答道,“那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好事”[4]8。这里的“好事”事实上是王子对自己“外不安定与内心平静”的阐释。

根据费希特的理论,人性是从属道德世界观的第二位,它是第一位的“善”和“美”在人身上的表现。当快乐王子看到了现实环境的人与事,他让小燕子把自己宝剑上的红宝石给做裁缝的穷苦妇人;把自己一双蓝宝石眼睛给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年轻人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把自己身上的金子送给穷人。可以看出,此时的快乐王子与感性世界观里的快乐王子截然不同,他显示出在无愁宫中难以得见的善和美。费希特在谈及道德世界观的第一位“善”和“美”时,重点强调道德秩序的作用,他曾断言“那种生动的和发挥作用的道德秩序本身就是上帝”[6]。在童话的结尾,铸造厂的监工在为议员们做雕像时发现“这块破裂的铅心在炉里融化不了”,于是把它丢掉,让铅心和死去的小燕子躺在垃圾堆里。但是,依照费希特的看法,真正可以作评判的是道德秩序,即童话结尾中的上帝。上帝命令他的一个天使“把这个城市两件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拿来”,而天使却把铅心和死鸟带到上帝的面前,上帝也夸奖天使“选的不错”[4]14。

道德秩序的效力就在“最珍贵的东西”这几个字上体现出来了。同时,上帝的回答也让快乐王子的道德世界观得到肯定。所以,费希特的“道德秩序本身就是上帝”的断言在《快乐王子》里,或是在字面上或是在内容上都可以很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3 结论

费希特坚信道德世界观“就是从真实、较高的伦理观点出发的世界观”[3]87。换句话说,道德世界观更加关注人在现实社会中的行为和道德标准。身处道德世界观中的快乐王子便是如此:着眼于现实。虽然当他看见这个城市的“一切丑恶和穷苦”时,在无愁宫里“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4]6的他流泪了,但这却显示出王子在无愁宫中难以得见的善与美。正如费希特所说的,“唯有真正实在与独立是至善与至美的”[3]87,这句话中的“真正实在”说的便是“着眼现实”。

总结以上基于费希特提出的两种世界观对《快乐王子》中的王子进行的分析, 可以看出,王子的行为特征在费希特哲学里可以找到合理的诠释。在《极乐生活》中,费希特更加着眼于现实,他认为“人们将这种幸福和视觉直观明白地区分开,甚至将它寄托于后世来生,以为在那里可以更轻而易举地混淆感念,这是于事无补的”[3]160。简言之,从低级的感官享受即感性世界观进入到较高级的道德秩序即道德世界观,人应该把着眼点立足于现实,让道德行为在现实中更有价值。同样的道理,从无愁宫到现实的城市里快乐王子的行为改变了感官享受中的肤浅和困惑,相反地,他的行为让道德秩序在现实环境中得到“至善和至美”的回报。综上所述,从费希特的道德哲学角度去把握《快乐王子》中的伦理道德价值是值得读者把握的新视角。

[1] 刘茂生.王尔德童话的道德阐释:以《快乐王子》为例 [J]. 世界文学评论,2007(2):102.

[2] [英]奥斯卡·王尔德. 道连·格雷的画像[M]. 荣如德,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3.

[3] [德]费希特. 极乐生活[M]. 于君,译, 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9.

[4] [英]奥斯卡·王尔德. 快乐王子集[M]. 巴金,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

[5] 郭大为. 费希特伦理学思想研究[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3:216.

[6] 梁志学. 费希特著作选集. 第三卷[M]. 商务印书馆, 1997:391.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prince’s behavior in The Happy Prince from a new perspective of the world outlook of both sensuousness and morality, so that moral value would be explored. According to Fichte, the world outlook of sensuousness refers to the sensuous enjoyment conducted by its related behavior, which shares a common feature with the prince in Sans-Souci. While the world outlook of morality emphases that the moral order itself is the Lord, which echoes with the emerge of the Lord in the end of the short story. So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from the world outlook of sensuousness to the world outlook of morality, human beings should fixed their eyes on reality, which may increase the value of moral value.

The Happy Prince, Fichte, the world outlook of sensuousness, the world outlook of morality

黄武伟 (1991—),男,福建省平潭人,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I106.4

A

1672-5832(2016)03-0048-02

猜你喜欢
王尔德小燕子世界观
小燕子
小燕子找春天
听小燕子唱《小燕子》
史蒂文森的唯美主义:从王尔德的三种美学谈起
世界观(二)
为自己
为自己
为自己
重读《夜读偶记》
当代中国社会转型时期的小镇“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