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都去哪儿了

★文（/安徽）赵丰超

大师都去哪儿了

★文（/安徽）赵丰超

民国人可有个性了，能打的就不写，能骂的就不说，想骂的时候往死里掐，想爱的时候哪管别人怎么说，鲜活生猛任性好玩。

今天很多人自诩个性，有人把头发烫成白色，有人蓄了三尺长的胡子，还有人穿着不能蔽体的衣服，以为这是个性，真是大错特错了。这只是表象，其实骨子里是保守的。真正的个性其实是一种真诚，一种天性的流露。民国人做到了，令人羡慕，也令人感慨。

刘文典在安大任校长，学生闹起了学潮，蒋介石找他谈话，痛骂刘非但不制止，反而在背后拉箱鼓风。二人遂对骂起来，以致大打出手。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刘刚离职即收到北大的聘书，北大校长太调皮，一点也不在乎影响好不好，领导人不喜欢我喜欢就行。废名与熊十力为了学术扭打在地，废名哪是熊十力的对手，愤而离去，哪知次日却又继续论辩。鲁迅自己没有做成富家女婿，看不惯邵洵美的坐享其成，连喝带骂，照例要他没脸出门，哪知道二人当晚还在一起喝酒，且醉而忘归。民国的个性在于氛围活泼，大家都能发挥出来，若要他们生在别的时代就好比桃谷六仙住进衡山的尼姑庵，别扭，憋闷，不可爱。同时代的大多数人都带着幽默感，你想这样的时代好玩不好玩？但是幽默感也是要资本的，不信你一个屌丝带着一包笑话去找北大校长掐架试试？

民国沿袭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不仅个性，还很重名节。清初时，吴梅村作：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可以造崇祯皇帝的反，却不得不奉万金请吴梅村改诗。马君武作：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张学良可以负国恨家仇，可以易帜称臣，也可以举兵武谏，唯对此诗深恶痛绝，曾几次托人找马君武商议改动。这是对文化的敬畏，对历史的敬畏，说到头还是重名节。

古人有个规矩，帝王卿大夫死后都要追个谥号，作为其一生的评价。岳飞谥忠武，范仲淹谥文正，秦桧谥缪丑，名与实爽曰缪，怙威肆行曰丑。后人不需细看历史，只要知道他的谥号，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千秋功罪，唾臭讴歌，自有后人评说。这是个极好的制度，一不花钱二不出力，要王公大臣们自生敬畏。只是评选机制要公开公正，即便没有董狐直笔，也需要媒体监督。若现在还有这个制度，贪官不知道会不会少一些？

一旦整个社会都重起名节来，效果会很明显，道德水平将有一个非常可观的提高，重名必然轻利，轻利之后很多事就有人愿意做，比如国学大师，即便不值钱也会有人去做的。

历史上有几个学术上的黄金时代，春秋战国处于乱世，魏晋南北朝处于乱世，民国也是乱世。难道乱世就会出学者吗？也不尽然，三国没有见到，五代十国也没有见到。人们常说今天没有大师，偶尔出来一个不是算命的就是气功师，一身邪气，听着怕人。其实时代在变，以我们的观点看大师不值钱，确切地说这是一个不需要学术大师的时代。你看民国，王国维精金石，陈寅恪精历史，章太炎黄侃通小学，凡是出名的学问家都是搞国学的，或者说是搞思想工作的，几乎没有科学方面的大师。而今天是个科技时代，科技是什么，是生产力，是实用主义的，在实用主义面前往往只能出赚钱的学问。

不是我们这个时代没有大师，是时代在变，也许根本就出不了大师。

编辑/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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