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投一石，国际航运业掀几层浪？

王凌峰++陈玉平

英国“脱欧”后，其海事服务业对其经济贡献度将受到影响。据普华永道分析，英国海事服务业客户需求的80%～85%来自海外。其中，16%的收入来自西欧国家（不包括希腊），15%来自新加坡，北美国家占10%，日本占8%，中国占4%，希腊占2%，英国国内客户占13%。英国“脱欧”后，短期内还看不出对其业务收入的较大影响。但是一旦其航运商业相关投资撤离，肯定会影响海事服务业对英国经济的贡献度。

老牌“庄家”，优势变弱

从目前来看，英国“脱欧”最直接的影响是英镑贬值，美元、日元和欧元大幅升值，人民币贬值，这将对中国航运业未来产生较大影响。

首先，美元升值将导致油价下降。燃油成本是航运企业主要支出成本，燃油成本下降，航运企业运营成本也会随之下降。其次，国际航运市场运费是以美元计价，美元升值，人民币贬值，在同样运价的基础上，航运企业可以换回更多的人民币，无形中等于运价上升了。再次，英镑贬值，航运企业以英镑融资，成本会更低。最后，受汇率影响，中国与欧洲、美国的贸易量很有可能增加。

与此同时，英国“脱欧”给中国航运企业提供了难得机会。在市场低谷期，这种机会尤其珍贵。在英国“脱欧”之前，中国四大航运企业通过兼并重组形成两大航运集团，中国航运界的市场议价能力增强了，运营和管理能力也增强了。中国航运企业可以乘英镑贬值的时机，充分利用伦敦人民币离岸中心，使用更多英镑降低成本。

海商法将走出“英国时代 ”

英国“脱欧”后，英国法律失去国际海商法中优势地位的速度会更快。无论货物的生成地，还是航运、码头和船舶制造等与航运密切相关的要素企业，英国伦敦都早已经失去了优势。英国是通过其在航运金融、保险和仲裁等方面的优势地位，保持着对航运要素市场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这些年来，金融、保险，乃至争议处理层面的要素“东移”现象已经发生，只是表现得还不够强烈而已。而英国“脱欧”就像给了“东移”一个强大的推动力，促使这一进程加快。

在海事法律与仲裁体系、保赔协会、船舶经纪、行业协会、海事咨询，以及出版与信息等软实力方面，伦敦历数百年来打造出来的实力首屈一指、无与伦比，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些优势不会旁落。但是英国“脱欧”可能逐步缩小世界其他国际航运中心与伦敦之间的差距。其中，直接受益的是纽约国际航运中心，间接受益的包括东京、新加坡、中国香港、迪拜和中国上海等国际航运中心。

国际航运法律正处在规则进行重大调整的前夜，而英国“脱欧”，有可能使其同时退出了参与本次规则调整的中心位置，在国际航运法律的制订和解释方面，处于越来越被边缘化的地位。我国应该尽快在英国海商法之外建立自己的规则，删繁就简，通过提升高效、公平、透明性，去适应不断发展变化的行业形态和商业模式，制定不仅在我国适用，也能被非洲、拉美和亚洲乐于接受的新规则。

英国或将逐渐沦为“酱油族”

既然“脱欧”已成事实，英国又是传统的世界航运中心，每个航运人最本能的反应自然是：英国“脱欧”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首先，对于从事中英之间货运的群体而言，虽然“脱欧”会引发英镑贬值，对购买力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但由于基数不大，影响有限；反倒是刚刚略有回升的中欧货运，受此影响是否会调头向下，值得密切关注。从长期看，英国“脱欧”对欧、英双方而言毕竟是双输的格局，加上可能会有其他的连锁反应，欧亚航线接下来的货运量难以乐观。

如果一个船东在英国融资，且合同的计价货币又是英镑，那么英国“脱欧”对他而言可能是个好消息，英镑贬值至少在短期内可以让他偿债的压力轻松不少。但是，英国“脱欧”对于其全球金融中心地位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英国与欧盟国家之间的物流成本上升。一是英国与欧盟国家之间的贸易运输不再享受原来的自由贸易协定的关税优惠、国内运价和内贸货物的种种港口费率优惠。二是原来英国与欧盟国家之间的海上运输享受一国沿海运输权的保护，现在这种保护不复存在。

说起英国，还有航运保险、航运法律等一系列衍生服务业，这些行业在短期内还会延续惯性，但不会持久。这些行业高度依附于金融和实体企业，随着英国“脱欧”的实质性启动，航运实体和金融巨头就会与昔日的“大英帝国”渐行渐远。更何况，目前正处在航运物流行业重新洗牌，商业模式加速迭代，运输、保险等公约规则急剧重构的时代，英国作为老牌的“庄家”，在这场变革中，可能只能慢慢沦落为打酱油一族。

短时间内难改航运保险中心地位

从短期来看，英国“脱欧”事件本身并不会影响到航运保险领域的承保风险。但是，因为“脱欧”后所可能产生的贸易税收、金融监管政策等潜在问题，或许会在一定的区域和范围内提升保险人的承保成本。同时，虽然我们难以量化其对于全球金融市场的负面冲击，但这肯定会在短期内影响到保险人的投资收益。

从长远来看，英国“脱欧”事件对于伦敦全球航运保险中心地位的冲击尚取决于英国在接下来两年与欧盟诸国就一系列双边、多边金融、经贸和关税等协议的达成情况。毋庸置疑，把握伦敦金融城的英国精英阶层将不得不希冀于通过这些协议维持英国现有金融中心地位。但是，这或许会遭到来自他们竞争对手的强大阻力。在此过程中以及之后，伦敦全球航运保险中心的地位是否会受到波及，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传递到其上游的航运业实体，还亟待时间的检验。

对留英航运从业者不利

英国“脱欧”对于航运从业人员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劳工自由流动”（Free Movement of Workers）是欧盟给予欧盟公民在欧盟成员国之间自由选择工作和居住地点的法定权利。伦敦作为欧盟的金融和航运中心，吸引了大量的非英籍欧盟公民在英国居留和工作。英国“脱欧”之后，欧盟公民在英国工作的居留权还是一个未知数。英国本土的船东已经为数不多，专业服务的对象基本上是希腊、挪威、德国和丹麦德国客户。英国“脱欧”，这些非英籍的欧盟航运专业人士的去留也成了一个疑问。

英国“脱欧”被很多人士解读为“黑天鹅”事件，即不曾预见到的重大事件。作为航运人，应该相信世界贸易便利化不会走倒退路。航运人现在更需要关注的应该集中在：过量的供给如何应对需求的逆转？老化的供给如何适应需求的升级？外部环境固然是影响航运业绩的重要因素，把自身的事情做好，以转型升级和拥抱创新来应对市场中偶然出现的“黑天鹅”，才是航运人最应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