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互联网优先战略研究

■ 方兴东 邬 克 张 静



“一带一路”互联网优先战略研究

■ 方兴东 邬 克 张 静

当下人们主要关注“一带一路”现实空间的战略与建设,而实际上,网络空间更具多层次的战略价值,需要优先布局。第一,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是“一带一路”更具引爆性的战略重点,它是为传统基础设施和产业建设有效降低风险、保驾护航的唯一有效方法,且比传统基础设施更具深远价值,更能带动并服务于传统基础设施建设。第二,我国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走出去的时机和条件已成熟,它契合沿线国家对网络信息技术的迫切需求,我国大量优秀的软硬件、通信设备、基础服务和互联网服务等都可以“抱团打包”走出去。第三,该战略将使我国在全球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中迅速崛起,改变网络空间的力量平衡,改写网络空间博弈的不对等局面,破解美国“一家独大”的单极霸权格局,造福各国人民。在人类全面进入网络时代的今天,互联网优先战略将成为影响和决定“一带一路”战略的关键所在。

“一带一路”；互联网优先战略；网络基础设施

“一带一路”和亚投行的顺利开局,很大程度上在于我们从战略上抓住了当今世界各国的痛点，即基础设施建设,同时充分发挥中国的优势。但是迄今,我们聚焦的主要还是现实世界的基础设施建设,而另一个更具引爆性的战略重点则是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现实世界和网络空间,两大层面的基础设施建设,是决定一个国家发展与繁荣的关键,也是中国崛起与造福全球的一双翅膀,形成基础设施的双轮驱动,将产生相互协同和相互促进的倍增效应。优先大力度帮助提高“一带一路”国家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能力,一方面可以让沿线国家民众提前进入网络时代,同时,也将为我们的“一带一路”战略提供重要决策支持和风险预判,为中国高科技整体走出去找到一条捷径；另一方面,从投资回报和合作深度上,更具有长远战略意义与多层次价值。当然,更重要的是,更契合当今世界各国的紧迫性需求,让各国民众直接受益,在帮助各国实现跨越式发展方面,具有更显著的立竿见影的普惠性成效。

目前为止,人们对于互联网在“一带一路”战略中的作用和地位,仅仅是将其作为一项基础内容和产业延伸来考量。而没有从战略优先的角度,思考互联网的独特战略价值。2013年9月和10月,习近平总书记分别提出建设“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此后,“一带一路”战略得到海内外舆论的高度关注。2015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该文件提出了“一带一路”建设的主要内容,即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简称“五通”),并强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优先领域①”。目前,商务部正在推动这五个重点建设,并正在制定建设规划的时间表和路线图。外交部表示,中方的倡议得到许多国家的积极响应,周边邻国十分踊跃,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取得积极进展。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鲁炜，在多个场合多次谈到网络空间合作对“一带一路”国家的重要性。2014年9月18日,他在广西南宁出席首届“中国—东盟网络空间论坛”时提出“中国—东盟信息港”的概念,呼吁双方加快推动网络互联、信息互通,用信息引领市场,用信息赢得商机,用信息深化合作,用信息驱动发展,使“中国—东盟信息港”成为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信息枢纽,成为建设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平台②。2015年7月7日,他在布鲁塞尔出席第一届中欧数字合作圆桌会议时,提出“网上丝绸之路”与“数字丝绸之路”的概念,他说，“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致力于推动中欧双方数字化、信息化和网络空间的交流与合作,推动中国互联网企业走向欧洲,并推动欧洲企业到中国。我们要共同建设好网上的丝绸之路,建设好数字丝绸之路,为中欧双方搭起沟通交流、互信互赢的平台③”。由此可见,我国互联网主管部门已经认识到互联网对“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性④。

我国学界对“一带一路”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经济合作和风险分析两个层面。在经济合作方面,学界专家认为“一带一路”是我国一项经济战略,目标是要建设自由贸易区。如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卢锋认为：“一带一路”倡议凸显出中国更加重视与广大发展中国家携手共进谋发展的清晰指向,传递出做长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短板”以培育全球经济新增长点的新思路⑤。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研究院研究员申现杰建议：要制定高标准自由贸易区战略、扩大重点领域的国际合作⑥。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博士邹嘉龄通过数据对比分析发现,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的贸易依赖程度加深,同时呈现出不对称性,沿海省份对沿线国家的出口对其GDP增长的贡献较高;新疆对中亚5国的贸易对其GDP增长的贡献非常高,对中亚5国的出口有着很强的依赖性⑦。新加坡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也认为,丝绸之路的核心是贸易,中国对外关系的核心是经济贸易⑧。在风险分析方面,专家们从地缘政治角度分析沿线地区复杂的政治与安全环境。如西安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后流动站研究员袁新涛认为：美、俄、日实施的力图主导地区事务的战略举措,将给“一带一路”建设带来严峻挑战⑨。清华大学经济外交研究中心何茂春教授也认为,区域内的国家充满疑虑、大国暗中掣肘、内部关系有待理顺、基础设施的建设与维护成本不小⑩。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教授林民旺则认为：印度社会对“一带一路”的看法存在较大分歧,中国需要化解印度的忧虑。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金玲把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与美国马歇尔计划作对比,认为前者的实施将面临更多的挑战,不仅需要应对沿线国家多样化的利益诉求、更加复杂的政治和安全环境,还要面临诸多域外因素的干扰。

关于互联网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作用,学界认识到了互联网对沿线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建设的重要性,并注意到了“互联网+物流”“能源互联网”以及“互联网+”等能服务于“一带一路”战略。中国传媒大学广播电视研究中心研究员付玉辉认为：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对沿线国家互联互通具有重要作用,并重点强调电信运营商肩负的重要使命。广西国际商务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杨磊认为：“互联网+”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与创新业态,为“一带一路”带来经济领域与社会领域的重新配置,推动形成区域内经济、文化和社会各种发展形态的融合与重生,将在“一带一路”建设战略中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中国民航大学经管学院教授谢泗薪分析了“互联网+物流”对“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性,他认为“互联网+物流”不是物流信息化的简单升级,也不是简单的互联互通,而是用互联网思维对现有物流运行方式及物流理念展开全面变革,以适应“一带一路”大战略的全新要求。中国人民银行营业管理部货币信贷处李海辉建议的“一带一路”大战略为“世界物流互联网计划”。天津市工业和信息化委员会主任李朝兴认为：要以“一带一路”为突破口积极推进构建全球能源互联网,将能源互联网纳入国家“一带一路”战略顶层设计。太原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岳帅认为：将“互联网+”理念注入“一带一路”战略,充分利用我国互联网的先行优势,推进构建网上丝绸之路,使网络和丝绸之路实体经济无缝连接,相互促进。

由此可见,虽然我国学界已经认识到了互联网对“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性,并注意到了沿线地区面临的复杂安全形势,但他们并未提出将互联网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优先方向,更没有将之上升为一项发展战略,提出解决或规避“一带一路”建设面临的地缘政治和投资贸易风险的方案。

一、互联网优先战略及其行动原则

“一带一路”互联网优先战略是指我国主导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时,把互联网信息设施建设摆在其他产业建设之前,即在互联网信息投资建设前,其他产业建设缓行,最终以互联网信息建设带动其他所有产业的发展。

“一带一路”互联网优先战略的行动原则是开放、合作、市场与共赢。开放是指开门办事,不单打独斗,通过发起基金,组建联合投资集团；建设任务和红利分享向区域内所有国家开放,不是大国或中国垄断；也向区域外的国家和组织开放,特别是发达国家，如美国和日本等。合作是指建设项目不是一国承担,也不是各自为政、各划一块,而是鼓励多边或多方参与和共同建设。市场是指遵循市场规律和国际通行规则,淡化意识形态和政治色彩,充分发挥互联网企业的主体作用。共赢是指让共建成果惠及更广泛的区域,不是几个大国的双赢或多赢,而是整体共赢；不仅让中国和区域内国家受益,也让区域外国家乃至全球均受益,最大程度地打造利益共同体。

二、“一带一路”网络空间更具战略价值

以下从三个方面论述“一带一路”建设为何要实施互联网优先战略,以及为什么网络空间更具战略价值。

(一)带动并服务于实体基础设施

目前,我国“一带一路”战略主要还停留在现实世界的视野范围,但“一带一路”更具引爆性的战略重点是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它能够规避传统基础设施建设面临的风险,比传统基础设施更具深远价值,更重要的是它能带动并服务于传统基础设施。

第一,传统的“一带一路”建设思路面临三大风险，即投资风险、传统基础设施建设风险与产能转移风险。造成该风险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政治和经营环境的不确定性,即沿线地区国际政治环境的复杂性以及沿线国家内部政局的不稳定性，造成整体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二是沿线国家对“一带一路”的疑虑性,我国经济体量庞大、资源消耗巨大、发展快速,让许多国家在亲近中掺杂着畏惧和担忧。在这种背景下,大规模投资行为存在的风险较大,民间资本也不愿意投入；传统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大、周期长、回报慢,设施和产能均易被对方“锁定”,风险剧增；单纯的过剩产能转移,一方面容易引起所在国舆论反弹,另一方面,中国企业的适应和创新能力尚难克服沿线国家经营环境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第二,传统基础设施的建设主要是一次性和阶段性的,而网络基础设施则是长期性和持续性的。尤其是在云计算、大数据时代,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和运行,不仅仅是基础性的,而且也将具有更大的增值与发展空间。如果我国能够结合强有力的金融手段,为“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大力建设网络基础设施,无论从社会效益还是经济效益,这一举措将起到比高铁、电力等传统基础设施更长远和更深层的国家战略价值。

第三,最重要的是为“一带一路”整体战略保驾护航。我国可借鉴亚投行成功经验,构建网络时代的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利用互联网信息技术服务的“锁定效应”,使对方对我国产生依赖,强化我国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战略领先优势。作为先头部队,以网络基础设施带动实体基础设施,以网络先通带动其他实体互通,并服务于实体基础设施,有效降低安全风险,在后续的信息服务上实现投入—产出的可持续。

总之,网络基础设施走出去战略将极大提升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时代性和前瞻性,极大丰富其内在的意义和价值。

(二)促进我国高科技走出去

1.我国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走出去的时机和条件已成熟

经过几十年的磨练,我国已构建了颇具市场竞争力的网络基础设施的整体格局。在网络光纤、服务器、路由器、4G网络建设以及智能手机等网络基础设施和设备方面,我国拥有的技术和生产能力具有明显优势。在光纤生产能力方面,2014年全球有56家能拉制光纤的工厂,其中25家是在中国,我国光纤拉制产能达到了2.44亿芯公里,占了全球4.68亿芯公里的52%。尽管中国还没有完全开满所有的生产线,但是中国已经是全球最大的光纤出口国家,我国已出现光纤产能过剩的局面。

图1 2010-2014年我国光纤光缆产能

数据来源：光缆网(cableabc.com)。

在交换机(路由器)制造方面,ZDC进行的产品关注调查数据显示,进入第一阵营的三家品牌中有我国华为公司以及具有中国背景的H3C(另一家是思科)。华为还成为全球运营商级路由器四大品牌之一。在同级产品中,华为路由器产品价格在全球范围内优势明显,具有强大的竞争力。我国还具有一批强大的家庭级路由器生产商,如TP-LINK(IDC数据显示,TP-LINK 2014年第二季度,全球无线设备市场占有率达49.25%,稳居全球第一)、D-LINK和小米等。在服务器市场方面,IDC数据显示,2014年第四季度,我国联想公司生产的服务器的全球出货量市场份额排名第四,仅次于HP、Dell和IBM；根据Gartner的统计,2014年第四季度,在我国国内市场服务器营收排在第一位的是我国浪潮公司,份额为19.47%。在4G网络建设方面,目前TD-LTE和FDD-LTE是新一代移动通信的两大国际标准,对于前者我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技术,它在技术、产品、组网性能和产业链服务支撑能力方面均获得突破性进展。在智能手机方面,TrendForce数据显示,2014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达到了11.67亿部,其中中国智能手机品牌出货量总计达到了4.534亿部,占据全球40%的份额。在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十强中,中国智能手机生产商占据六席。以上数据说明,我国互联网企业具备走出去的技术实力。

2.“一带一路”国家亟需网络信息技术建设

在网民数量方面,沿线国家总人口超过43亿,互联网普及率仅为33%,未上网人数约为29亿,占全球未上网人数(约38亿)的四分之三。其中人口大国印度的未上网人数超过10亿。目前,全球网民已达30亿,初步完成以发达国家为中心的互联网全球化的上半场；而刚刚启动下半场的30亿网民,则大部分将来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这些国家互联网发展空间巨大,是未来10到20年新增网民的主要来源,具有影响全球互联网产业格局的战略性价值。

在网络基础设施方面,2013年全球人均带宽为53048bps,而绝大部分“一带一路”国家低于该水平,而且大部分国家低于10000bps,其中包括人口最多的中国和印度。每百人中固定宽带订用数水平也较低,相当一部分国家在10户以下。越靠近我国的地区如东南亚、南亚和中亚,这两项指标的水平越低。

在手机终端使用方面,沿线国家表现出良好的发展水平,大部分国家每百人手机终端量在100部以上。这些数据说明,“一带一路”国家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的市场空间还很大,虽然手机终端普及率良好,但南亚、中亚和西亚一些国家还有很大的市场挖掘空间,而且手机属于更换频率较高的产品,因此我国智能手机企业仍可以大有作为。

表1 2014年“一带一路”主要国家(人口超千万)的网络普及率

数据来源：国际电信联盟(ITU)。

在互联网企业方面,“一带一路”上网人数TOP10各国(除中国以外)中,流量较大的网站大部分来自美国,我国的网站寥寥无几,基本无本土大互联网企业。沿线各国流量TOP10的网站大部分为美国互联网网站(Google.com,Facebook.com,Youtube.com,Yahoo.com,Wikipedia.org等),该项数据在菲律宾、印度、印尼、土耳其、俄罗斯等表现的尤为突出。我国进入该行列的网站仅有2家,即在巴基斯坦,Alibaba.com流量排名第10；在俄罗斯,Aliexpress.com排名第9。在世界流量500强网站中,“一带一路”国家只有19家(不计中国网站)。这说明这些国家的本土互联网产业呈现空心化。

表2 2014年“一带一路”主要国家(人口超千万)的网络普及率

数据来源：2014年固定宽带订用数(户)/100人和2014年手机终端量(部)/100人数据来自国际电信联盟(ITU),2013年人均带宽(bps)数据来自世界银行(The World Bank)。

表3 “一带一路”主要国家网站流量状况(中国除外)

说明：(1)上述国家为“一带一路”上网人数TOP10国家(除中国以外)。(2)数据来源于alexa.

3.“一带一路”是我国高科技全球化的突破口

与美国百年的企业全球化积累以及数十年高科技全球化的基础相比,我们因为缺乏历史基础,也缺乏足够经验积累,加上市场客观规律的制约,目前整装待发的中国高科技全球化面临各种不足与障碍。如何探索出一条中国高科技走向全球的最佳“捷径”,成为当下重要课题。而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大刀阔斧地走出去,就是最好的办法之一。因为网络基础运营商建设,是设备、软硬件和服务的整体大集合,事实上就是一个全方位高科技企业和产品“抱团打包”走出去的直通车。通过各国运营商的建设,大量中国优秀的软硬件、通信设备、基础服务和互联网服务等都可以通过这个特别的“高速公路”和“高铁”,实现便捷式的走出去,实现整体性、批量化、跨越式发展,完成以互联网为核心的中国高科技全球化,另辟蹊径走出一条与美国高科技不同的全球化之路,大大缩短中国高科技走向全球的时间。

(三)改变网络空间中美博弈不对等局面

我国网络强国必须基于国内和国际两个大局,国际大局通过“一带一路”互联网战略来完成和构建。该战略必须立足下一个30亿网民。全球互联网上半场是以美国为中心,以发达国家为主战场,而“一带一路”国家将成为已经开启的下半场的主场,中国将在下半场成为新的中心。目前,中美作为互联网世界的两极,增强和构建“一带一路”国家的互联网阵营,有利于推动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国际化。帮助“一带一路”国家实现网络空间安全自主可控,摆脱美国主导的被动局面,实质性改变全球网络安全格局,形成事实上的中美网络安全对等博弈。当今世界最大的挑战之一,是美国在网络空间占据一家独大的霸权地位，滥用网络霸权监控全球,推行越来越明显的进攻型网络空间国际战略，为追求自己的绝对安全,而牺牲全球各国的网络安全。如果“一带一路”战略使得中国在全球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中迅速崛起,改变网络空间的力量平衡,改变网络空间中美两强博弈的不对等局面,改变网络空间美国一家独大的霸权格局,形成与美国分庭抗礼的对等博弈格局,那么就可以破解“美国霸权”这一个大多数国家面临的共同困境。这对于在全球网络空间尽快建立起开放、包容的规范,建立全球的健康良性的秩序,意义更加重大。

三、互联网优先战略的整体规划

(一)着力点是光纤骨干网建设

“网络通”的着力点是在“一带一路”推进关键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具体来说,包含如下方面：

首先是进行陆上光缆和海底光缆建设,打造以我国为中心的区域性—全球性骨干网。共同推进跨境光缆等通信干线网络建设,规划建设洲际海底光缆项目,完善空中(卫星)信息通道,配合部署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光纤网防御系统,从底层入手彻底解决网络安全隐患,提高国际通信互联互通水平,畅通信息丝绸之路。我国可以对相关国家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进行扶持,利用亚投行和丝路基金等帮助沿线国家实现跨越式发展,助其进入信息社会。

其次是鼓励国内运营商走出去,参与沿线电信基础运营合作。利用我国三大基础电信运营商在资金、技术和人才方面的优势,以创新精神和国际思维拓展沿线国家业务；特别鼓励我国民营电信运营商参与合作,共同把我国打造成为“一带一路”国家网络枢纽中心。

(二)主要任务是推进云计算和数据中心的建设

云计算和数据中心是面向未来的互联网软性基础设施建设,需进行前瞻性布局,保障网络信息跨越式发展。

首先,建议将云计算和数据中心建设纳入“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规划,打通沿线国家网络数据流和信息流。可优先在节点性的国家或地区建立若干中心,使其成为我国在沿线节点的信息中枢和当地信息产业的聚集区,支撑沿线国家的信息互联互通。

其次,国家支持国内企业承接沿线国家云计算和数据中心的建设与运营。可选择国内领先的大型企业在沿线国家建立云计算和数据中心示范工程,通过示范带动中国技术、装备、方案在海外市场的拓展；支持中国企业承担中国支持的云计算中心运营,由中国互联网企业负责云计算中心的运维。

(三)主要挑战是沿线国家的网络安全保障问题

大多数“一带一路”国家的网络信息安全保障能力很弱,中国互联网先行战略必须要把网络信息技术安全问题放在极为突出的位置。

首先,中外网络安全公司进行合作。中国国内优秀的网络安全公司如奇虎360、安天等,可以和沿线国家的安全公司如俄罗斯的卡巴斯基等合作,进行联合投资和参股,形成聚合效应,打造国际化网络安全产业竞争力。

其次,中国网络安全公司走出去。中国安全厂商可以以“一带一路”网络先行战略为契机,为沿线国家用户和企业提供信息安全服务,参与全球竞争。

再次,我国需在安全产品规则和测评方面掌握主动权和话语权。这需要我国尽快建立并扶植中国自主的云安全时代安全软件评测机构,建立安全软件的评测标准,掌握国际安全市场话语权。

最后,我国必须培育发展并鼓励国内企业掌握网络安全领域的杀手锏技术,如光纤骨干网络的反入侵预警技术等安全防御技术,并以此为核心推动“网络通”的建设。

(四)重点产业政策是支持跨境电商等新兴产业

从推动产业和国内经济发展角度来看,互联网优先战略的产业政策发展重点是支持跨境电商等新兴产业发展。对中国来说,通过支持跨境电商等新兴产业,帮助沿线国家输出产能,带动物流和互联网金融,打造以我国为主的“一带一路”产业集群。具体来说,可以从如下方面入手：

首先,通过跨境电商业构建新的产业生态系统。跨境电商提供购物、服务、旅游等消费项目,重新对沿线数十亿消费者、零售商、制造商、服务提供商和投资者组成的生态系统进行组合,打造符合我国经济利益的产业生态模式。

其次,利用跨境电商提升我国商品品牌知名度。当前我国许多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生产的产品质量和性能都很优异,但品牌并不为国外消费者所认可。跨境电子商务能够有效打破渠道垄断,为我国企业创建品牌、提升品牌的知名度提供有效途径。

总之,在走向云计算、大数据时代的今天,如果我们能够结合强有力的金融手段,为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优先大力建设网络基础设施,无论从社会效益还是经济效益来看,这一举措将产生比公路、高铁、电力等传统基础设施更长远、更深层的国家战略价值。因此,中国如火如荼的“互联网+”浪潮,完全应该部署国内和国际两个大局。互联网优先战略将极大提升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时代性和前瞻性,极大丰富其内在的意义和价值。

注释：

① 中国商务部：《三部委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2015年4月6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l/201504/20150400933572.shtml。

② 鲁炜：《打造中国—东盟信息港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信息枢纽》,新华网，2014年9月18日,http://www.gx.xin huanet.com/topic/20104dm/2014-09/18/c_1112534754.htm。

③ 中国日报网：《鲁炜促中欧深化合作造“数字丝绸之路”》,2015年7月7日,http://www.chinadaily.com.cn/interface/toutiao/1138561/2015-7-7/cd_21196043.html。

④ 卢锋、李昕等：《为什么是中国?——“一带一路”的经济逻辑》,《国际经济评论》,2015年第3期。

⑤ 申现杰、肖金成：《国际区域经济合作新形势与我国“一带一路”合作战略》,《宏观经济研究》,2014年第11期。

⑥ 邹嘉龄：《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格局及其经济贡献》,《地理科学进展》,2015年第5期。

⑦ 参见《国内外专家关于“一带一路”建设的看法和建议综述》,《中国经济时报》,2014年8月21日,第5版。

⑧ 袁新涛：《“一带一路”建设的国家战略分析》,《理论月刊》,2014年第11期。

⑨ 何春茂、张冀兵等：《“一带一路”战略面临的障碍与对策》,《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5月,第36卷第3期。

⑩ 林民旺：《印度对“一带一路”的认知及中国的政策选择》,《世界经济与政治》,2015年第5期。

(作者方兴东系浙江传媒学院互联网与社会研究中心主任；邬克、张静系互联网实验室研究员)

【责任编辑：潘可武】

本文系浙江省重点科技创新团队科研项目“网络媒体技术科技创新团队”(项目编号：2011R50019)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