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定历史语境下外籍译者群译者主体性研究

2017-01-03 18:06陈静刘亚栋吴扬
湖北函授大学学报 2016年13期
关键词:译者主体性

陈静 刘亚栋 吴扬

[摘要]语境根植于一定的文化背景,记录人类文化的历史。特定时期的译作应放置于特定历史语境下进行品鉴。此外,由于译者主体在翻译过程中体现出自觉的创造意识和人格意识。文章重点讨论特定历史语境下外籍译者群译者主体性的彰显,最后提出对待外籍译者群及其作品的正确态度。

[关键词]特定历史语境;外籍译者群;译者主体性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6)13-0135-03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6.13.066 [本刊网址]http:∥www.hbxb.net

引言

语境即是说言语交际的环境,而它则由一系列与此相关的主客观因素组成。在当代,语言学家通常把语境分为语言语境和非语言语境两大类。胡壮麟把语境分为语言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马林诺夫斯基认为:“语境是决定语义的唯一因素,舍此别无意义可言。”笔者则认为历史语境的实际含义是指把出现过的某一种现象、事件、观点或必然性等放置于特定的历史情境中进行思考、判断、分析和体会,还原其本来面目。而不是用以后或现下所预测的现象或结果去要求、衡量、评判甚而规定当时出现的现象、事件、观点或必然性。

一、特定历史语境及外籍译者群概述

语境根植于一定的文化背景,并记录着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苏珊·巴思内特认为,“人们在做心脏手术时不能忽视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翻译时不能冒险讲翻译的言语内容和文化分开处理”。同样,尤金·奈达也指出,“对于成功的翻译而言,熟悉两种文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重要,因为词语只有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特殊时期——文革,有一群在中国生活,深谙两国文化同时又从事英语翻译工作的外籍译者群体,他们中有一些甚而后来加入了中国国籍。根据文献检索,该时期外籍英译译者群体主要包括戴乃迭、艾培/爱泼斯坦、陈必娣、西德尼·沙博理、路易·艾黎等。他们在文革这一中国现代历史上空前政治运动中仍在进行英译活动。众所周知,文革十年对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造成了极其深远的破坏影响,翻译亦在其列。文革期间,从事外语工作的广大国内知识分子被定为“反动权威”、“崇洋媚外”住“牛棚”,进行“思想改造”。译界外国文学作品被斥为:“兜售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货色。”许多翻译家,如傅雷、老舍、丰子恺、郭大力等均受到迫害。许多翻译工作中止,翻译机构及学会停止活动,翻译出版物《译文》、《翻译通报》、《世界文学》等均被停刊。即便是目前,译界对文革时期的翻译研究也不甚多,且多止步于史实综述。

二、特定历史语境下的翻译文学

文革十年政治意识形态对文化、生活及艺术的影响达到一定高度,致使正在发展中的翻译理论和时间活动多停滞不前。此间,外国文学译作几乎零出版,许多翻译著作对该时间的翻译事业或不谈及,或一笔带之。即使是《翻译论集》中也没有一篇关于该时期的文章。这一特定的历史语境,其特殊性怕是在整个世界翻译史上也不可多得。这一特定历史语境下翻译不仅要充当国内不同政治集团间的斗争武器,还充当着国际政党间斗争的工具,再者此时大陆几乎所有的翻译家都已被“打倒”。中国翻译家如此,前面已经谈及,然则如戴乃迭这一外籍译者及翻译家在1968年也是遭迫害与其夫杨宪益双双入狱,直至1972年才被无罪释放,当时可谓权力与意识形态对翻译的操控达到极致。从数量和质量上来看,这一特定时期的作品在中国翻译史上佛如沧海一粟,但这一特定时期有它独特的个性,如译本选择高度统一,译者主体性抹杀,译作出版方式特殊等。特殊的历史环境赋予了该时期翻译的特殊研究价值。

文革时期的外籍译者群体在西方价值观念和本身特殊身份的作用下,其隐蔽性可能也更大,抗干扰、抗风险的能力也可能更强;文革把翻译放置在一面独特的放大镜下,显示翻译与政治、翻译与意识形态、翻译与国家政权、翻译与翻译家等等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些关系的性质;外籍译者群体既是汉学家,又受到当时中国意识形态和特定历史语境的影响,对中华文化的英译负有更强烈的责任感,所以翻译应更到位,传播效果也应更理想。

三、特定历史语境对译者主体性的影响

Riehards认为:“翻译很可能是宇宙进化史上最复杂的事件。”翻译活动不是简单的语言层面转化,它本身涉及诸多方面,如社会文化层面的意识形态和诗学,还有关系复杂纵横交错的赞助人、作者、译者、读者等参与者。

(一)译者主体性界定及传统翻译对译者主体性的限制

关于译者主体性,学界曾给出不少定义,但大都趋同。如许钧认为,“所谓译者主体意识,指的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体现的一种自觉的人格意识及其在翻译过程中的一种创造意识。……所谓‘翻译主体性指翻译的主体及其体现在译作中的艺术人格自觉,其核心是翻译主体的审美要求和审美创造力”。查明建、田雨认为:“译者主体性是指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在尊重翻译对象的前提下,为实现翻译目的而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的主观能动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译主体自觉的文化意识、人文品格和文化审美创造性。译者的主体性贯穿于翻译活动的始终。具体地说,译者的主体性不仅体现在对作品的理解、阐述和语言层面的艺术在创造,也体现在对翻译文本的选择。翻译的文化目的、翻译策略和在译本序跋中对译作预期文化效应的操纵等方面。”笔者认为简言之,译者主体性是指在译文中体现的一种特性,即译文中译者“自我”的成分,译者在译文中下意识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和情感,在译文中留下自我的印记。

长久以来,译者——翻译研究的主体性受到遮蔽,甚而出现译者文化地位边缘的现象——把对译者的研究从整个翻译研究领域排挤出去。笔者认为这种现象的两个重要原因在于:一是译入语国家文化的自我中心意识对翻译主体的遮蔽;二是传统翻译观对译者主体的遮蔽。以中国文化为例,历史悠久,长期处于强势地位使其形成强烈的自我中心意识,虽然历史上出现过三次外来文化翻译高潮且影响深远,但仍是在主体文化意识下进行的,这使得译作很难被看成主体文化不可缺失的部分,译者对文化贡献及创造者的身份也因此难以得到认同。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翻译研究文化转向中,翻译研究得到了重视,形成了面向译入语文化的文化学派翻译理论,如以埃文·古哈尔、图里为代表的多元系统理论和以勒菲弗尔为代表的操纵学派理论强调了译者的作用及可见,但译者仍在选材、策略、文化立场等方面受到操控。总之,对译者的遮蔽与束缚是显而易见的。

(二)特定历史语境下译者主体性的彰显

在文革这一特定历史语境下,外籍译者群译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不同于其他同时期译者,摆脱操控,发挥自己的主体性。笔者将从翻译的选材与动机、翻译的策略与标准、外籍译者双语能力与文化身份三方面来研究外籍译者主体性。

1.翻译的选材与动机

面对传统翻译文学,译者很少依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翻译目标,很多时候都受到来自译人语文化中意识形态和诗学的操控,而为这些所操控的出版行业对译者选材的束缚尤为突出。新中国初期,出版行业择国家政治之需,筛选出认为合适的作品,再选定合适的译者进行翻译,翻译文学和译者显然受到意识形态和诗学左右,但作为外籍译者在这一特殊时期在自身的翻译选材上还是有一定的自由度的。从翻译的作品上,可以窥见一斑。这一特殊时期,译者在选材上拘囿于政治需要和外交政策。该时期,人民民主国家和民族主义国家作品尤其是当代作品的翻译成为主流,如越南《运枪记》,老挝的《生活的道路》以及朝鲜的《袭击》。资本主义世界的作品只有被认定“革命”和“进步”才有机会被译介,而更多的译者主体性彰显则是在于该时期的地下翻译或潜在翻译。从该时期外籍译者的译作就能看出在如此文化专制主义和高压政策下,个体张扬还是可以从中国文学作品的对外译介中找到不容忽略的历史事实。如戴乃迭与杨宪益夫妇的《野草(杂文集)》和一度有过中断的《红楼梦》英译本;另,在此时期,已加入中国国籍的沙博理则身兼数职,不仅作为外国专家参与译作的校对和润色,还是专职的翻译家,可以独立进行文学作品翻译。文革时期以集体合作翻译和匿名翻译为主。因此,沙博理公开译作数量不多,但其最有影响力的译作《水浒传》在此间诞生。这本书的译名最初为Heroes of the Marsh,尔后“四人帮”不认可对梁山好汉Heroes的称呼,沙博理机智地将其改成了“outlaws”该词在西方文化中有着“劫富济贫的民间英雄”这层含义。以上种种皆可看出,即使在这一时期,外籍译者外译的中国文学也没有成为仅仅只为巩固和传播主流意识形态和工具的话语载体。他们和其他潜在的翻译外国文学作品的中国译者一样,即使时代语境限制,译者不能随心所欲公开选择自己的喜好和审美追求,仍利用自己双语文化的优势,在翻译动机和选材上体现一定自由度和反叛精神。

2.翻译的策略与标准

对于翻译文学而言,传统的翻译标准要求忠实于原作,在用词造句及整体风格上的把握上要与原文一致或无限接近,看不出是一篇译作才算地道。此情况下,译者大多采用归化策略,译者主体性得不到体现,鼓励保持纯粹客观。忠实传达原文,译者主体性和创造性被极大否定。

今天中国文学、文化面临“走出去”这个现实问题,媒体、学界和翻译界都在进行热烈讨论,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奖后,只是更甚而已。“传统译学观念建立在千百年来以引进、译人外来文化为目的的译人翻译基础上,很难有效地指导今天的‘译出翻译的行为和实践。”虽然,我们身处中国文学、文化“走出去”的历史语境,翻译面临新的问题和挑战,但回顾过往,会发现在过去的特定历史语境下已经有人给予了我们今天可以参考的答案。如戴乃迭和杨宪益的《红楼梦》译本就是特定历史语境下的产物,时至今日,该非常时期的很多译作已经很少提及,但同时期产生的该译本迄今为止仍是发行量最大、最具权威和最具影响力的英译本之一,而且从两个英译本的对比可以看出,闵福德与霍克斯译本多是意译,译者主体性和创造性过于突显,由于不受当时主流意识形态诗学及赞助人影响,对于中国文学作品的翻译处理更倾向于自己对作品的理解,甚而有改写成分。尽管它成功反映了原著故事全貌,但细节处偏向于异化处理,偏向于西方人的文化理解和口味;而如戴乃迭一般的外籍译者群在处理此类问题上,笔者认为则更利于译者主体性的适当彰显及中国文化、文学“走出去。”杨戴译本更多采用难度较高的直译,忠实于原文的同时又让目的语读者在阅读时自行深入理解和回味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不一味的归化或异化。例如《红楼梦》的开篇,女娲补天的故事,提到青埂峰下被扔弃的一块石头,汉语中青埂与情根谐音,这一处中文双关伏笔若直接翻译英文读者无法理解,戴乃迭很好的注意到了这一“文化空白”进行了意为“爱之根基”的译注。此处,足见如戴乃迭般的外籍译者凭着对中国文化深度和广度上的把握正确选择合适的翻译标准及策略,并不畏特定历史环境,有效彰显译者主体性。

3.译者的双语能力与文化身份

传统翻译观对译者翻译能力的界定一般是指双语和双文化的能力,以及各种翻译技巧的使用。外籍译者文化身份(包括性别、语言、职业、民族等)必然对其译介产生影响,并因此产生不同的译介行为和结果。他们进行翻译有其便利之处相较于中国译者而言,因为不少中国译者即使双语能力很强在进行文学翻译时也并不容易。语言反映文化,并受文化制约,在不同的文化里,相同的词语可有不同的文化含义。实际的翻译操作永远涉及多种因素综合作用,不是简单的翻译策略选择。过去,中国译者若在翻译过程中遇到问题会请教字典或文献。虽然能找到参考,但谁能保证它在译入语国家语言中没有发生变化。除此之外,国外一般不太认可逆译。即是说,一个人的外语水平无论如何也没有他的本族语掌握得好,所以提倡顺译,这确实很有道理。语言符号蕴含文化信息,因此翻译内容很是不易,译者需要通过自己对两种文化的感悟,进行理解、对比、分析之后才会产生相对到位翻译。往往外籍译者群很容易做到,基于对中国文化身份的认可,他们在翻译时比其他外籍译者更注重在忠实传达中国文化的基础上彰显译者主体性。同时,西方的文化身份又使他们会照顾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读者意识清晰,勇于采取创造性翻译策略,减少理解障碍,从而使译文在可接受和充分性之间达到一种平衡。

结语

外籍译者群的作品应区别于同时期的其他译作来进行品鉴,不能因为同处一个特定历史语境就一概而论,相比而言他们的译作生命力持久,真正恰当的彰显了译者主体性,并找到了一种内在平衡。这是一般译者无法达到的,即使是在特定的历史语境下产生的译作,也是译者主体性的另类彰显,即便时而明显,时而隐晦。

(责任编辑:桂杉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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