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边投资协定与FDI:研究进展述评及展望

2017-01-15 02:14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跨国企业东道国条款

刘 晶

(天津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天津 300222)

双边投资协定与FDI:研究进展述评及展望

刘 晶

(天津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天津 300222)

本文分别从资本输出国与东道国间达成的双边投资协定(BITs)数量对FDI的影响、BITs影响FDI的机制、BITs质量(BITs新内容,反映谈判、签署BITs新趋势的条款设计)测度和BITs质量对FDI影响的差异三个角度,对国内外相关文献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和总结。通过评述已有文献,本文发现提高BITs质量是促进FDI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BITs质量对FDI的促进程度还会受到东道国及资本输出国制度环境、跨国企业所处行业特征和企业特性的影响。未来应深入对本国签订BITs与2012年美式范本在具体条款设计上差距的定量评价及其对FDI影响方向和程度的研究。

双边投资协定;FDI;OFDI;海外投资风险;违约成本;征用风险

双边投资协定(bilateral investment treaties,BITs)是指投资东道国和资本输出国为保护和促进两国间的直接投资而签订的法律协定。BITs可以帮助东道国吸引FDI流入,减少资本输出国企业海外直接投资因东道国政治风险而遭受的损失[1]。18世纪末,美国、日本和一些西欧国家签订的友好通商航海协定被视为BITs的雏形。20世纪50年代末,FDI方兴未艾的同时,跨国公司在东道国面临的直接和间接“征用”风险是阻碍FDI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而关贸总协定(GATT)的保护作用仅限于贸易,为降低母国在东道国对外直接投资因“征用”风险而引致的成本,前联邦德国与多米尼加共和国、巴基斯坦于1959年分别签订了最早的、具有现代意义的两个BITs。早期大多数BITs是在非洲与西欧国家间签订的。从1959年至今,BITs条款从防范“征用”风险到全面促进对外直接投资自由化,涵盖市场准入,保障公正、平等、非歧视外资待遇,国民待遇,资本自由转移,征收与补偿,争议解决机制等方面的内容。20世纪80年代债务危机在发展中国家全面爆发,国际商业银行对发展中国家的贷款大量减少,FDI逐渐取代国际商业银行贷款成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主要资金来源,同时发展中国家利用FDI振兴本国经济所产生的示范效应,使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将BITs视作吸引FDI流入的重要政策工具。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演化,2012年美国BITs范本的修订版是当前最透明、对投资保护程度最高的版本。

尽管多边投资协定长期被国际社会关注,但是具有广泛约束力的全球多边投资协定难以一蹴而就,BITs仍在国际投资法律制度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截至当前,全球生效的3304项国际投资协定中,89%是以BITs的方式实现的①。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签订了BITs,平均每个国家达成182项BITs,全球平均每周产生3个新的BITs协议②。从数量上看, 全球双边投资协定趋于饱和,数量扩张对全球FDI增长的边际效应不断递减;现有双边投资协定对投资的保护程度普遍不高,对FDI流入促进作用并不明显的矛盾仍较为突出。因此,短期内切实可行的抓手仍是不断提高BITs的质量。

当前学者从不同的视角,采用不同的样本和方法研究了BITs与FDI之间的相关问题。本文基于既有的国内外文献,总结和梳理当前研究进展,已有研究成果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资本输出国与东道国间达成的BITs数量对FDI的影响;第二,BITs影响FDI的机制;第三,BITs质量对FDI的影响。

一、资本输出国与东道国间达成的BITs数量对FDI的影响

(一)BITs是否促进了东道国FDI流入

此类研究将BITs视为无差异,只关注是否签订BITs、签订BITs的数量对FDI的影响。鉴于方法和样本选择差异,研究并未得到一致结论。其中多数文献认为东道国通过达成BITs来弥补国内正式制度的缺陷(formal institution voids),吸引FDI流入显著增加[2][3][4][5][6][7]。资本输出国通过达成BITs来保护海外投资者的财产权以及保障海外投资的公平和优惠待遇[6],减少跨国企业海外经营固定成本[8],有效降低资本输出国海外投资风险,促进对外直接投资[9][10][11][12]。Bekker等指出 BITs比海外投资保险更能有效防范企业海外投资风险[13]。Guerin的研究结果也表明:签订BITs后,从欧盟国家流入发展中国家的FDI增长了35%[14]。但也有研究表明签订BITs对海外直接投资风险的防范作用并不显著[15][16][17][18][19]。Tobin 和Roseackerman考察了全球BITs增长与发展中国家FDI流入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二者间呈现出非线性的关系,FDI流入的增长速度是递减的,签订BITs对流入发展中国家的FDI并不存在显著正向影响,BITs作为吸引FDI流入发展中国家的政策工具效果越来越弱[20]。全球BITs规模迅速扩张与全球跨国投资权益保障效率较低、保障机制缺失并存的状况表明BITs并未显著地促进FDI流入。相对于签订BITs而言,能否吸引FDI流入主要取决于东道国的政治、经济、制度环境等传统因素的影响[16]。 Ríosmorales等采用统计和机器学习方法(machine learning techniques)考察了签订BITs是否促进FDI流入瑞士,以及是否为瑞士OFDI提供了权益保障机制,研究结果表明:首先,签订BITs对瑞士吸引FDI流入以及瑞士OFDI均没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其次,签订BITs有助于东道国增强政治稳定性及东道国制度、法治环境的完善[21]。

一些学者关注了实证研究中BITs对FDI流入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的原因:第一,政府行为惯性(given government behavior)、投资者与政府间重复博弈、声誉效应(reputation effects)等因素削弱了BITs投资保障机制的效应[22]。第二,样本、指标和研究方法的差异是导致BITs对FDI影响研究结果不一致的原因之一。Berger等指出BITs对FDI流入的正向影响只有在样本中包含转型经济国家(地区)时才较为明显[18]。Driemeier的研究表明签订BITs对发展中国家吸引来自OECD国家的FDI流入作用显著[23]。Rosendorff采用随机系数面板模型对亚洲金融危机后的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发现签订BITs对发达国家吸引FDI流入的促进作用要优于对发展中国家的促进作用[24]。Bellak指出BITs对FDI流入的促进作用是防御性的(defensive),签订BITs仅有助于促进已经在东道国投资、经营的海外投资者向东道国再投资[25]。第三,随着全球BITs数量增加,其对吸引FDI流入的促进作用呈递减趋势,因此实证研究结果并不显著。

(二)BITs是否保护了资本输出国OFDI

签订或修订BITs为资本输出国在东道国的海外投资和经营提供权益保障,促进了资本输出国OFDI存量增加[19][25][26][27],修订BITs对OFDI的促进作用甚至超过签订BITs[28]。Guerin关于欧盟成员国签订的BITs对其OFDI影响的研究结果表明:首先,签订BITs有效降低了欧盟成员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投资风险和市场进入壁垒,促进成员国OFDI流出;其次,里斯本协定之后欧盟各成员国的BITs谈判及缔约权将由欧盟委员会统一履行。欧盟委员会应优先选择与欧盟成员签订BITs获益最大的东道国,比如菲律宾、罗马尼亚和南非,进行新的欧盟BITs版本谈判,统一后的欧盟BITs模板应更重视条款和内容的设计[14]。董有德和赵星星基于跨国企业知识-资本模型(K-C model),将跨国企业垂直型对外直接投资(VFDI)、水平型对外直接投资(HFDI)的动机纳入统一的理论框架,分析了签订FTA、BITs所引致的贸易成本下降对中国企业OFDI的影响,并结合2003~2011年中国对71个经济体的OFDI面板数据对理论假设进行验证,检验结果表明,BITs并非促进中国OFDI的有效政策工具[19]。Egger和Merlo从微观视角分析了签订BITs对资本输出国企业行为的影响渠道,他们将BITs纳入异质性企业模型考察了签订BITs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深度(海外投资企业雇员数、海外投资规模、海外销售额等)和广度(跨国企业在东道国新增企业数、企业新增工厂数)的影响,然后采用德国跨国企业在全球海外投资经营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BITs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的影响是多维的,资本输出国通过签订BITs,降低了跨国企业在风险较高东道国投资经营的成本,促进了跨国企业在东道国企业数量、企业新增工厂数量、企业FDI存量及固定资产存量的增加[29]。宗芳宇等构建了BITs、东道国与资本输出国制度环境影响发展中国家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分析框架,并结合中国上市企业2003~2009年对外直接投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结论如下:首先,BITs能够促进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流向BITs签约伙伴国;其次,通过与制度环境较中国恶劣的东道国签订BITs,能够显著促进中国企业对签约国进行直接投资;最后,中国非国有企业在“走出去”过程中得到的母国制度及政策支持要少于国有企业,因此,签订BITs促进了获得较少母国制度及政策支持的非国有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30]。

二、BITs影响FDI的机制

(一)承诺效应

承诺效应是指东道国通过与资本输出国签订BITs向外国投资者提供保护并鼓励其在东道国投资的一种制度保障,以此促进签约国间的FDI流动[23]。BITs通常包括一系列投资保护与管理的议题,不同BITs的内容、条款设计也存在较大差异,一般首先是对投资的界定,其次是外资国民待遇、最惠国待遇的应用,对东道国法律透明度的要求、对外资企业业绩、高管及技术人员自由流动及国籍要求。当海外投资者与东道国产生投资争议时,东道国能否履行承诺义务也是BITs中的重要内容。东道国的制度、法律环境改革与海外投资者的投资经营利益密切相关,海外投资者尤其关注政治风险较高、腐败严重的东道国相关制度改革的执行力度。BITs中的争端解决机制条款将发生纠纷后的解决措施制度化,消除了海外投资者的担忧。因此,BITs作为一种替代东道国恶劣制度环境的承诺机制,使海外投资者确信在东道国的投资和经营利益将得到保障[4][9]。

(二)信号效应

信号效应是指两国间签订的BITs会向第三国明确表明东道国将保护海外投资者权益的决心[31]。因此,签订BITs不仅能够吸引来自伙伴国的FDI流入,还能促进来自第三国的FDI流入。通过签订、修订BITs,东道国承诺保护BITs伙伴国的投资、经营利益并给予内外资企业一致的公平待遇。不仅如此,即使尚未与东道国签订BITs,海外投资者将东道国已经达成的BITs数量视为东道国向全球发出吸引FDI流入并保障海外投资、经营权益的信号。这种信号效应能够弥补东道国因制度缺陷而造成的信誉下降,消除了潜在海外投资者对东道国能否积极改善信息不对称状况的担忧。东道国已达成的BITs数量越多,信号效应越强[5]。但也有一些学者的研究表明BITs的信号效应并不存在[16][22],却未能深入分析其原因。Elkins 和Simmons构建了一个竞争模型来阐述东道国吸引FDI 流入的动因:为了得到潜在海外投资者的信任并从和其他东道国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每个潜在东道国的理性选择是签订BITs[32]。

(三)BITs与东道国制度环境对FDI的交互影响

签订BITs能否促进签约国间的双边投资还要取决于BITs与签约东道国的政治、经济制度环境的交互作用[10][20][27][33][34]。邓新明和许洋采用门限回归模型对东道国制度环境、BITs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交互作用进行了实证检验,研究结果表明BITs对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存在“阀值效应”,即BITs对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作用因东道国制度质量差异而不同,BITs对我国向制度环境较差的东道国投资的促进作用更为显著[35]。张中元基于面板门限回归模型,分别以东道国人均GDP、东道国来自中国的OFDI存量作为门槛变量,结合2007~2011年中国对155个东道国的OFDI存量面板数据,考察东道国制度质量和BITs的交互作用对中国OFDI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首先,东道国制度质量、BITs对中国OFDI的促进作用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其次,签订BITs能否吸引中国OFDI流入东道国还取决于东道国市场规模等特点[27]。李平等从东道国与母国间相对制度差异(制度距离)的视角,考察了BITs对中国OFDI的影响,他们基于门限值模型并结合2003~2012年间中国对54个东道国的OFDI面板数据,对理论假设进行实证检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首先,签订BITs通过明确规定海外企业在东道国投资的条件和双方的权利义务,缓解了因制度距离引致的投资障碍对中国OFDI流出的负面影响;其次,签订BITs对中国OFDI的作用存在国家差异,与发达国家签订BITs直接促进了中国OFDI,与发展中国家签订BITs既直接促进了中国OFDI,又通过降低制度距离带来的额外成本和风险间接促进了中国OFDI;最后,界定了中国签订BITs的最优制度距离区间[36]。签订BITs不仅为海外投资在东道国的经营提供利益保障,还有助于改善东道国制度质量和营商环境[12][20][23][31]。签订BITs是东道国改善国内制度环境的“捷径”,在一定程度上,发展中国家东道国通过达成BITs来降低因国内制度、营商环境不完善对海外投资者吸引力下降的风险[7]。而另一方面,这条“捷径”也有可能会降低东道国改善制度环境的动力,因此东道国政府要考虑BITs签约伙伴国的选择以及BITs条款设计的影响差异[37]。

三、BITs质量对FDI的影响

学者们关于BITs对FDI影响的方向和程度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但大多数文献将不同类型国家在不同时段、基于不同内容和条款设计签订或修订的BITs视为无差别的虚拟变量,即不考虑BITs质量(BITs新内容,反映谈判、签署BITs新趋势的条款设计)对FDI自由化和保护程度的差异,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近年来,BITs质量作为促进对外直接投资的一个重要方面开始成为国际直接投资领域研究的热点。一般性的跨国回归分析掩盖了BITs质量对FDI影响效果的差异,是现有关于BITs对东道国吸引FDI效果研究结论不明确的原因之一[19]。目前该方面的研究主要包括BITs质量的测度,负面清单、投资者—国家仲裁机制等BITs条款设计的新趋势对FDI影响的方向和程度。

(一)BITs质量测度

BITs质量的差异体现在关于投资的定义、准入前国民待遇、投资者与东道国争端解决机制、投资协定中有关当地含量、国民待遇、知识产权保护、社会责任、劳工保护、公共利益保护和环境保护等关键条款设计的差异[6][13][23][38][39]。BITs能否降低资本输出国海外投资风险,有效保护资本输出国在东道国的投资权益,取决于BITs条款设计的针对性和严格性[40]。Salacuse 和 Sullivan 指出发展中国家通过与发达国家签订高质量的BITs能够产生吸引FDI流入的示范效应[2]。Chaisse 和 Bellak 梳理了40篇研究BITs影响FDI的实证文献,归纳并阐述了负面清单、投资者—国家仲裁机制、征用等11项条款设计的新趋势为FDI自由化提供保障的机制,并以此为基础构建BITs质量评价体系的框架,但未展开进一步的定量测度[41]。杨宏恩等通过对BITs中的单项条款打分构建了中国BITs指数,并对BITs指数对中国OFDI存量的影响进行了实证检验,但其指数构建并未考虑当前中国签订的BITs与2012年美式范本在具体条款设计上的差距[38]。

(二)BITs中负面清单条款设计新趋势与FDI

“准入前国民待遇+负面清单管理模式”逐步成为当前国际投资协定中越来越被重视与接受的条款设计范本。截至2015年底,在双边投资协定中采用这种模式的国家或地区已达到77个[42]。国内学者大多对美国负面清单条款设计的新趋势进行整体分析和评价[43][44][45],总结了BITs“欧洲模式”和“北美范本”中实施负面清单的相关国际经验[42][46][47][48][49][50],针对我国构建市场准入负面清单管理体制的路径选择,提出了相应的建议[42][51][52][53]。但上述研究大多对美国负面清单的整体特征进行分析和评价,未对BITs中负面清单的具体项目进行分析。陆建明对美国已签署的47个BITs中的负面清单进行了全面梳理,根据美国签约伙伴国负面清单的项目与美方的差异程度进行分类对比,在此基础上从行业和国别维度对签约双方负面清单的对称性进行整体评价[54],但并未进一步对负面清单具体项目及其对FDI的影响进行定量分析。

(三)BITs中投资者—国家仲裁机制(ISDS)条款设计新趋势与FDI

近年来,外国投资者与东道国之间的争端仲裁案例呈逐年上升趋势。截至2016年1月,投资者—国家争端仲裁案例总计达到696个,涉及107个国家③。2015年新增投资者—国家争端仲裁案例达到70起④。在此背景下,投资者—国家仲裁机制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国内学者从法学视角对“欧洲模式”和“北美范本”BITs中投资者—国家仲裁机制的争端解决方式、上诉机制、透明度、缔约方对条约的解释等条款设计的新内容和新趋势进行了阐述[55][56][57][58]。Kerner指出自1985年以来,全球新增BITs均涵盖投资争端解决机制条款,同期全球FDI流入增长与BITs增长呈现出较强的一致性[31]。因此,忽视BITs的差异性,只考虑BITs对FDI的平均影响效果并不能为东道国决策者提供有效的政策借鉴。

企业海外投资区位选择的决策更多受到BITs质量而非签订BITs数量的影响[5][6]。包含明确、严格的仲裁条款设计的BITs对FDI的促进作用更明显[18][25]。新制度经济学提倡通过契约中的条款设计提高违约惩罚代价来降低违约风险。BITs中争端解决机制作为一种重要的信用承诺机制[4],界定了对直接、间接“征用”的禁止性要求,投资者与东道国、东道国与资本输出国间争端解决机制等制度安排,增加了双方违约的成本:首先,签约国若违反BITs中的投资自由化保护条款,将向其他第三国发出东道国信用违约风险较高的信号;其次,若东道国出现多次违背BITs制度安排的行为,国际信用评级机构会降低其国家信用等级;最后,东道国还有可能因违背BITs中争端解决机制而被诉至国际仲裁法庭。但这种约束机制(tying hands)的局限性在于只能对来自BITs签约国的FDI进行保护,未签订BITs的海外投资者在东道国的投资同样面临被直接或间接“征用”的风险,却因未触发上述机制,无法获得保护。不同BITs中争端解决机制条款设计也存在差异,Yackee按争端解决机制条款是否包含有效的事前协商机制、投资者是否可以就与东道国广泛的投资纠纷提起仲裁为标准,将BITs分为“强”“弱”两类。但在随后的实证检验中并未发现“强” BITs有效促进了发展中国家FDI流入[16]。Berger等的研究表明涵盖争端解决机制条款的BITs显著促进了东道国FDI流入[18]。BITs中投资者与东道国争端解决机制条款起到了信誉承诺保障机制的作用(credible commitment device),通过赋予投资者直接起诉东道国政府的权利,使投资者权益得到保障。因此,BITs能否降低海外投资风险,对FDI流入起到促进作用取决于其中是否包含高质量的投资争端解决机制条款设计[18][59]。

BITs通过事前协商、对东道国直接和间接“征用”行为的限制、国际仲裁等争端解决机制等条款设计限制了东道国对海外投资者采取歧视性政策、措施的能力,同时BITs对跨国公司海外投资、经营的保障程度还取决于东道国及资本输出国特征、跨国企业所处行业特征和企业特性[11]。Vashchilko以BITs“征用”条款设计对企业海外投资面临的“征用”风险的防范程度为标准,对1984~2007年间生效的BITs“征用”条款设计进行量化打分评价,并进行实证检验。研究结果表明,东道国“征用”风险越高,高质量BITs条款设计对海外投资的吸引作用越明显[60]。Lukoianova指出BITs质量对投资自由化的保护程度还会受到东道国及资本输出国特征的影响。东道国海外投资“征用”风险越高,BITs质量对资本输出国海外投资保障的边际效用越大[61]。Hajzler指出BITs条款设计对FDI的影响存在行业差异性:FDI固定成本越高、所需技术诀窍越多、企业所有权政治敏感性越高的行业在东道国面临的直接、间接“征用”风险越大,因此签订高质量的BITs对吸引此类FDI的促进效果更明显[62]。但此类行业FDI对发展中国家东道国经济增长溢出作用并不明显,发展中国家东道国应通过BITs条款设计等国际制度安排降低能长期促进经济发展的行业,比如服务业、制造业FDI的投资风险。Kerner 和 Lawrence认为海外投资中固定投资比重越大,海外投资面临的政治风险越大。而当前实证研究中的FDI流量、存量统计均是企业海外投资中的流动资本,因此,检验BITs作为一种制度工具能否抵消政治风险对FDI的负面影响应关注于固定资产投资。基于美国数据对上述理论进行的实证检验表明,签订BITs有效促进了美国跨国企业海外固定投资,但对美国跨国企业其他投资、经营活动没有显著影响[8]。

Jandhyala 和 Weiner从交易价值,即跨国企业购买石油储备的国际交易价格的视角,基于资产评估模型,结合跨国企业在45个东道国石油储备的一手交易数据,检验高质量的BITs是否降低了跨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投资经营风险。研究结果表明:高质量的BITs使跨国企业在东道国的资产交易增值,企业资产交易增值程度与企业金融资源充裕度、对企业的实际控制权成正比。能源、资源、基础设施建设等行业跨国企业为保障巨额的先期固定投资,要求潜在东道国为海外投资企业提供完善、健全的财产权保护制度。上述行业跨国企业一旦投入巨额先期固定投资,形成沉没成本,议价优势便由跨国企业转移到东道国政府,一旦跨国企业的先期议价优势消失,东道国政府就会产生重新谈判来获取更多利益的动机,比如,单方变更税收政策及措施、变更合同条款等间接“征用”行为。因此,完善、健全的财产权保护制度环境对能源等行业海外投资尤为重要。由于东道国制度环境腐败、低效率,以及对海外投资者的歧视倾向,高质量的BITs成为替代东道国制度环境保护海外投资权益的有效机制[63]。Pinto等采用复杂网络形成、演化过程来模拟国家间签订BITs的博弈过程,他们采用蒙特卡洛模型模拟美国跨国企业在东道国投资、经营所面临的真实风险,并进行实证检验。实证检验结果表明BITs数量对美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投资收益并不存在促进作用,根据美国海外投资面临的真实风险修订现存BITs内容有助于改善东道国投资环境,降低海外投资风险。海外投资者在东道国投资、经营风险的降低表明BITs存在暂时的投资配置效应,但随着全球签订BITs数量趋于饱和,BITs对全球FDI的重置效应并不会持久[26]。该模型及其实证检验的结果解释了为何当前关于BITs对FDI影响方向、程度的研究结论不一致。

四、结论与进一步研究展望

现有文献基于不同的样本、方法和视角,检验了BITs对FDI影响的方向和程度,并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本文分别从资本输出国与东道国间达成的BITs数量对FDI的影响、BITs影响FDI的机制、BITs质量测度及其对FDI影响的差异三个角度,对国内外的相关文献进行系统的梳理和分析,现有研究主要存在两个局限性:一是大多数文献将不同类型国家在不同时段、基于不同内容和条款设计签订或修订的BITs视为无差别的虚拟变量,即不考虑BITs质量对FDI自由化和保护程度的差异,这应该是现有文献无法得出统一结论的重要原因;二是BITs质量及其对FDI影响的定量评价过于简单。当前大多数文献仅是对美国负面清单的整体特征进行分析和评价,有些文献对美国BITs签约双方的负面清单、投资者—国家仲裁机制条款具体的项目进行了深入分析和比较,但并未进一步对条款项目及其对FDI的影响进行详细的定量分析。即使考虑BITs质量的定量研究也仅是对条款项目简单的赋值并加总平均。基于此,BITs质量对FDI 影响的研究可在如下方面进行深化与完善:(1)从研究视角看,目前的研究只考虑到BITs的数量、条款完善程度对企业海外直接投资风险的作用,缺乏系统性,没有深入分析BITs(数量、类型、广度、签订时间、修订时间和质量)对企业海外直接投资行为的多维影响;(2)有关BITs质量测度的研究有待完善:首先,没有对本国签订BITs与2012年美式范本在条款设计上差距的定量评价;其次,针对BITs具体条款内容的定量分析及其对FDI影响方向和程度的深入研究还相对缺乏;(3)关于不同时期修订的具有不同内容侧重点的BITs促进和保护FDI的相关研究较为缺乏;(4)缺乏关于BITs签订伙伴国的选择次序和机制的研究。

注释:

①数据源自http://investmentpolicyhub.unctad.org/IIA(访问时间2016-07-10)。

②数据源自http://investmentpolicyhub.unctad.org/IIA(访问时间2016-07-10)。

③具体参见http://opinion.caixin.com/2016-06-22/100957210.html。

④数据来自http://unctad.org/en/PublicationsLibrary/wir2016_en.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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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易会文)

2016-09-2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制度距离与南方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与绩效研究”(13YJC790094)

刘 晶(1982— ),女,天津人,天津财经大学经济学院讲师。

F830.59

A

1003-5230(2017)01-01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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