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界推崇的『五百年来第一人』

陈 慰

藏书界推崇的『五百年来第一人』

陈 慰

清代大藏书家黄丕烈（1763-1825，清著名藏书家、目录学家、校勘家），被誉为藏书界的“五百年来第一人”。古往今来的藏书家中，能做到藏而能鉴、鉴而能读、读而能校、校而能刊、刊而能精者，首推黄丕烈。他一生收藏了近200部宋版书和上千种元、明刻本以及大量的古抄本，其藏书之精，至今没有一个私人藏书家可以与他相媲美。

生活在乾隆、嘉庆时期的苏州人黄丕烈，自称“书虫”“书魔”“痴绝”。他爱书如命，一生只是在书斋里平平淡淡地读书、藏书、校书、鉴书、刻书、为书编目、为书写题跋。在他看来，书籍是天下的至宝，更是读书人的立命之本；藏书是最快乐的事，也是最美的事，不仅可以怡乐生前，也可以流芳后世。

黄丕烈不但是著名的藏书家、出版家、目录学家、版本学家、校勘学家，而且因精于古书鉴别，又是清代“赏鉴派”藏书家的代表人物。经黄丕烈校勘而留下题跋的书，今存世有800余种。由于所题跋之书多是罕见珍本，又因题跋行文之特殊魅力，世称“黄跋”。凡有“黄跋”的古籍，往往身价百倍，让收藏者珍若拱璧。

黄丕烈嗜好收藏宋本书，只要见到就一定竭尽全力，可谓要书不要钱。为此，黄丕烈专辟藏书室为“百宋一廛”，室中的南宋刻本《陶渊明集》、宋汤汉注南宋刻本《陶靖节先生诗》，是国宝级的古籍善本。宋版书在明末清初已经非常值钱，甚至以页论买卖。黄丕烈为购宋本《战国策》，竟用了80两黄金。可以想见，黄丕烈珍藏的近200部宋版书，不知花去他多少真金白银。

黄丕烈家虽然比较富裕，但毕竟不是巨富，时有经济上的拮据与困窘。可不管多么困难，只要有好书，他总是本着“钱物可得，书不可得”的态度，不遗余力地购买下来。嘉庆元年（1796），黄丕烈家遭受火灾，不得不迁居别处，这时正是家中经济状况最紧张的时候，可他却不顾家人的责难，毅然花费80两白银购买了北宋版的《新序》和《列子》，他说：“余之惜书而不惜钱，其真佞宋耶？诚不失为书魔云尔。”

黄丕烈还把书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精心护书，不惜重价装修，以延长古书的生命，其装修费用往往几倍于购书费用。宋刻《古文苑》残本到黄丕烈手中时，尘封蚁蛀，仅存47页。黄丕烈让工匠洗涤粘补，重新装订，一部古色古香、雅致可爱的善本重新焕发了青春。嘉庆十四年（1809），黄丕烈收得宋刻残本《毛诗传笺》一书，先加抄补，再予以装潢，连同购书的费用竟然高达100两白银！

黄丕烈不像别的藏书家以多多益善来收书，他是以质取胜，其藏书原则为：“不善不收，遇善必收。”在前朝藏书家中，黄丕烈最景仰的是毛晋和钱曾。毛晋的《汲古阁珍藏秘本书目》和钱曾的《读书求敏记》，是他藏书和访书的指导手册。黄丕烈在学余堂书肆见到旧抄本《孟子注疏解经》一书，带回家翻阅时见书中有残缺，就不太喜欢而还给了书肆。但后来在翻检《读书求敏记》时发现收有该书，其提要云：“《孟子注疏解经》是丛书堂录本，简端五行，为匏翁手笔。”醒悟到这本书可能是钱曾的旧藏，于是马上到书肆去索购，不料书已经被店主携往昆山售卖，黄丕烈既失望又懊悔。后来这本书由于无人购买又回到了苏州，黄丕烈得知后喜出望外，如获至宝地买回家，打开一看果然有匏翁（明代苏州状元吴宽）的亲笔题识，确认为丛书堂抄本无疑。

《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葬花，是万世流芳的抒情绝唱。而黄丕烈祭书，同样是彪炳书林的千古美谈。每年除夕，黄丕烈都会把一年辛辛苦苦搜购来的秘本图册供奉于“读未见书斋”中，邀请爱书的友人们一起参加这独有的祭书大典。在祭桌上，摆满了黄丕烈精心挑选的古籍善本、经史子集。行完叩拜礼之后，大家一起细啜慢饮，品评诗赋，宾主欢愉，尽享其乐。黄丕烈的祭书大典，将文人爱书、惜书和敬书的优良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黄丕烈的藏书约3000种、30000卷，他的访书范围很广，北京、南京、杭州、嘉兴等地都有他访书的足迹。对于他所景仰的明末清初藏书名家的旧藏，更是不遗余力地搜罗购求。由于有多次赴京赶考的经历，更有友人从北京给他代购，北方一些藏书家甚至王府散出的古书，也多为黄丕烈所得。一时历代古籍的善本、各地藏书的精华，纷纷集于黄丕烈家中。

黄丕烈将生活的乐趣、人生的理想都寄托在了藏书、鉴书、校书、刻书里，相较于世人争权夺利的喧嚣，黄丕烈更像是一位沉静的智者。百多年来，黄丕烈的名字一直为收藏界和学术界争相推崇，后世爱书人若能有缘得见黄丕烈的藏书，当为极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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