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弢:“鲁迅风”杂文的优秀继承者

2017-03-09 04:14崔琳婧
湖北文理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杂文文体鲁迅

崔琳婧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唐弢:“鲁迅风”杂文的优秀继承者

崔琳婧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师从鲁迅进行“鲁迅风”杂文创作的作家不在少数,唐弢是鲁迅杂文门生的重要一员,也是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学科奠基人之一,对学科建设的贡献极大。但是历来研究者对唐弢的研究并不充足,尤其是对唐弢主要文学创作成就杂文创作的研究。文章主要从三个问题上力求突破:第一是鲁迅杂文创作思想对唐弢杂文创作的重大影响,其次是唐弢杂文创作风格的逐渐成熟,最后是唐弢杂文独特的艺术特征以及自觉的文体意识追求。

唐弢;鲁迅:杂文创作;创作风格

1933年开始向《申报·自由谈》投稿的唐弢还是一个初入文坛的年轻人,刚开始杂文写作的他直接师法鲁迅,为自己今后的写作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唐弢从进入文坛开始到他晚年一直从事杂文写作,中间虽有间隔但从未停止。其杂文创作量颇丰,在唐弢文集中的前两卷共收录了460余篇,这还不包括他为《上海新语》和《可爱的时代》两个期刊写的400余篇杂文。他的杂文创作共分为4个不同的时期,虽然整体风格和内容在4个时期都有不同的变化,但都有一个贯穿始终的倾向,就是对社会文化以及社会现实的关注。这种强烈的社会关怀可以概括为唐弢杂文写作在意蕴层面上的共通主题。这一点和鲁迅先生有着很大的关系,或者说是直接师承鲁迅先生的。可以说这是唐弢为自己的写作找到了一个夯实的立足点。

歌德在《自然的单纯模仿·作风·风格》中指出,艺术品分为“自然的单纯模仿”“作风”和“风格”三个不同的等级,其中应该“给予风格这个词以最高的地位,以便有一个用语可以随手用来表明艺术已经达到和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1]6。唐弢杂文创作的初期就是一个“自然的单纯模仿”阶段,夏衍曾说唐弢是刻意学鲁迅,对此研究鲁迅的张梦阳先生还给其做了解释“所谓‘刻意学鲁’,主要指从文体特征上‘刻意’揣摩与学习,在这一点上,无人比过唐弢。”初入文坛的唐弢,当时在《申报·自由谈》上发表的杂文确实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但是随着社会环境的变迁和作家的不断成熟,他的杂文风格也开始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也就是歌德所说的“艺术所能企及的最高境界”[1]3。文学风格的出现标志着一个作家创作的逐渐成熟,它既体现作家文学创作的总体成就也体现了作家对文学的独创性贡献。因此从杂文风格的制高点上来研究唐弢的杂文,更能把握唐弢杂文的艺术特色与所散发的杂文风格追求。

一、继承和发扬“鲁迅风”:对社会现实的批判和揭露

抗日战争前是唐弢杂文创作的发端期,也是唐弢进入文坛的开始。唐弢曾经在1936年写的《记鲁迅先生》一文中提到过自己的杂文写作经历,他说“直等读了鲁迅先生的文章,得到和先生通讯的机缘,以至面领先生的教诲之后,才使内心充实起来。”[2]与鲁迅先生的相识对唐弢今后的写作意义非常重大。在新文化运动时期的20世纪30年代,是中国知识分子重新分化,重新选择的一个时期。站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唐弢选择了鲁迅,在很多问题的探索以及认识上,就避免了他在黑暗中摸索走弯路的过程。正如他自己所说“从这以后,我的匕首和投枪,就有了较为明确的目标。”唐弢的主动自觉地向鲁迅先生学习以及鲁迅先生的悉心指导,为他的杂文写作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也奠定了唐弢写作生涯的基调。

在他创作初期,相对于对鲁迅文风的学习而言,更为重要的是他学习鲁迅先生观察社会问题和切入问题的角度。虽是杂文的创作初期,但对问题观察和剖析是十分精准到位的。在很多篇章中,他对这个病态社会的各种人进行了深刻细致的剖析。他在《好现象》一文中,辛辣尖锐地讽刺了浮于表面的爱国现象,对那些违爱国者所制造出的“好现象”予以毫不留情的揭露和批判,并呼吁年轻人清醒起来多考虑一下未来。《从江湖到洋场》和《论逃世》由浅入深分层次地指出了两类在乱世中追求“清逸”闲适生活的人。撕破了他们假面具,去掉他们的粉饰,使其原形毕露。在《土地和灶君》中用“土地公”和“灶君”这两位忠于公理努力为下层人民服务,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的两个小神,来比喻社会上的那些善良忠厚干实事的人。他们在这个世风日下的社会环境里,是得不到尊重的。在《伥鬼》中用伥鬼暗喻帝国主义的走狗,对其进行深刻的批判和猛烈的攻击。此外,在多篇杂感里对帮闲文人进行了辛辣的批判,揭露了他们懦弱的性格和丑陋的面目。《歌哭》中,以沉郁的笔调写出日渐麻木的国民对于世事只有沉默而无歌哭的沉痛现实。他执着地一层层地对这个社会进行剖析和揭露,也为我们了解那个众生百态的黑暗社会打开了一扇窗。

尤为值得注意的是,唐弢在这个革命斗争激烈的时期,虽然身处上海仍然不忘对农民的关怀。《遣闷》中由祈雨这个在上海十分“热闹”的事情,指出资本主义对中国小农经济的瓦解,新政之后新政府对农民的苛政杂税等一系列剥削之后,农民所遭受的苦难并不是几滴雨就可以化解的。《消闲》中由农民最常去的消闲场所茶馆切入,通过对茶馆近些年与前十年的对比,来揭示出民生凋敝。文末道“有趣有插科都给金昌带走了,这里剩下的,也是一齣没有欢笑穿插的悲剧。”[3]用类似挽歌的笔触,把在黑暗社会现实下,就连一向乐观旷达的农民也都唉声叹气毫无生气的农村实景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两篇都揭露了在国民党政府的黑暗统治下,民生凋敝的社会现实。对于国民党黑暗统治的揭露,唐弢是从多方面进行的,除了从民生疾苦方面揭露外,尤为值得称道的是:他以对清朝文字狱的批判,讽刺在国民党暴政下笼罩着的那个沾满鲜血的文网。在《论胡中藻诗狱》《雨夜杂谈》《关于<一柱楼诗>狱》《盛世的悲哀》中,他以沉痛的笔调对清朝文字狱现象做了深刻的批判,借古讽今,矛头直指国民党政府的黑暗统治。这几篇杂文也是唐弢杂文走向成熟的一个转折,此间他听了鲁迅先生的劝告,将杂文的篇幅写得长了一些。事实证明这些长杂文确实更有利于表达他的思想,且写得从容舒展,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杂文写作风格。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是唐弢杂文创作的高峰期也是成熟期。在抗战的八年期间,中国可谓是风雨飘摇,民族的深重危机压迫着每一位爱国志士喘不过气来。鲁迅于1936年过世,这个坚持战斗到生命的尽头的伟大学者,没能坚持下来继续同帝国主义的侵略做斗争,时代的巨任落在了唐弢这一辈人的身上。这一时期唐弢继续沿着鲁迅批判揭露现实的路,执着顽强地走了下去,但在文风上他是逐渐脱离了鲁迅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体。都云:“国家不幸诗家幸”乱世更能激起文人创作的热情。况且他身处已经被日寇占领的“孤岛”,所以感受颇深,直面侵略者的非人道行为痛感更强,批判也就更犀利,这是其他杂文作家无法达到的高度。

鲁迅的杂文以针砭时弊和指摘时事的“骂人文章”为著称。与鲁迅一样唐弢这一时期的杂文也是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的。对日寇惨绝人寰的杀戮和侵略的批判以及对国民中的败类的批判,占了唐弢这一时期杂文创作的大量篇幅。虽然在这一时期他杂文创作量丰富且种类多样,但最引人关注的还是这一类型的杂文。《新的地狱》猛烈地抨击了日本帝国主义残害中国人民的现实,并对那些“绅士淑女”提出辛辣的讽刺。《书愤》中他沉痛地控诉了日寇的罪行“子弹只知道征逐平民,刺刀最喜欢追随妇孺。”[4]《照片》中“政治野心,贪婪心里和热衷利禄,这才是奴才们出卖灵魂的代价券。”[5]揭露了汉奸的丑恶的嘴脸。《“怪剧”》中更是用悲痛的笔调痛斥那些主动送上门为日军服务的妓女,那些曲尽媚态的嘴脸不禁让人切齿。此类题材的杂文在唐弢这一时期的杂文中不胜枚举。这一篇篇沉痛的杂文不仅写尽了日寇和汉奸沾满鲜血的双手也道尽了人世间的辛酸与悲凉。战乱给予了他丰富的写作题材,也让他杂文写作水平逐渐提高。可以说唐弢的杂文的战斗性就是在这一时期成熟起来的。这个时期身在“孤岛”的唐弢可谓是处在时代的前沿,以国家兴旺为己任的他,自觉拿起自己的笔作为投枪和匕首,去惩恶扬善,去针砭时弊,去启发民智,为了民族的进步而战斗。

建国后的17年是唐弢杂文创作的又一个小高峰。这一时期唐弢的创作量仍然是十分可观的,但大多都是应邀为《上海新语》和《可爱的时代》所作之文。这个时期他的杂文已经完全有自己的风格,但无论是歌颂还是讽刺揭露,都有较明显的阶级意识和政治立场,这是那个时代的特征。在这些杂文之中仍然不乏对社会现实的强烈关注的文章。《这是具体的》一文中就对当时的师生关系提出了批评,并倡导教师们对学生要有全面的了解,关心学生们的思想和生活。在《另一种“有啥吃啥”》一文中对药材供应部门提出了批评,希望他们对药材供应的问题可以正确对待病人的问题,而不是拿副食品的“有啥吃啥”政策来应付病人。这类文章虽然只占唐弢这一时期杂文的极少数,但也说明了唐弢对社会现实的关注与批判是从未停止的。

文革后的新时期是唐弢杂文创作的晚期。此间唐弢主要从事鲁迅研究工作,并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所作杂文量是非常少的,但也不乏对当时的社会时事的关注的杂文。像《要多讲一点文明》就针对当时圆明园遗址修复的事情,呼吁大家要懂得尊重我们民族的历史文化。《我看电视》中就对当时流行看电视的风气谈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这类杂文都是作家不站在任何立场上,对当时社会上备受大家关注的事情用心提出一些自己看法。

纵观其一生的杂文,在内容上涉及了社会的各个方面:黑暗统治、帮闲文人的丑陋、抗日战争、汉奸走狗等等。这些杂文内容上都有一个共通的主题就是对社会文化与社会现实的批判、纠正与揭露。虽说是共通,也并不是说这是每个时期的主要特征,黑暗的社会现实、麻木的国民、凋敝的民生、国民党的黑暗这个主题是贯穿唐弢杂文写作的始终的。这是他学习鲁迅写作杂文最成功的地方,这也让他受益终生。但这并不等同于唐弢的杂文艺术风格也和鲁迅相似,他们的写作风格区别很大。

二、师从鲁迅到自创风格:唐弢杂文风格的逐渐成熟

鲁迅是复杂的,所包含的内容太丰富,并不是一个“好学”的对象。对于很多人来说鲁迅好像是“神”一般完美与伟大,看待问题永远有种前瞻性,可以说是超越了那个时代般的存在。唐弢的杂文写作是由学习鲁迅开始的,虽然是在学习鲁迅的杂文写作,并不等同于我们要拿他们来对比。用心去靠近,用感受去交流,才是唐弢真正能靠近鲁迅的原因。他的杂文写作风格在其初期多少是与鲁迅有一些相似的,相似但并不尽相同。就其杂文的艺术特征而言,鲁迅技巧必然最为成熟高超,这与鲁迅贯通古今中外的学识是分不开的。而唐弢只是一个初露头角的创作新人,在很多方面的学习可以说已经十分成功了,且到后期还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体风格。他在对鲁迅的杂文学习中不断摸索逐渐成长,可以说是在鲁迅的杂文中汲取了养料,在时代的浇灌下不断成长。

(一)杂文的风格

1.形象的及时性

鲁迅杂文创作中以形象的典型为著称,钱理群讲到鲁迅杂文的形象时说“历史文化的深度,人性的深度,就使得他所概括出来的类型,就具有了普遍性与超越性的特点”[6]所创造的的形象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好像在每个时代都能找到那种类型。唐弢杂文的形象塑造就有种鲜明的时代特征,例如“逃世”人、帝国主义的走狗、帮闲文人、孤岛的“绅士淑女”、对日军曲尽媚态的妓女等等。这些取材都是当时的社会问题的及时回应和批判,是唐弢对这个当时社会时事观察取得的,形象塑造具有及时性的特征。读其杂文能够很直观地感受到他在针砭哪一类人,这一类人的丑陋面貌能够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你面前。但鲁迅的杂文中的形象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感受到,因为形象特征具有多重含义,如果你不了解当时发生的时事和中国的历史文化,你可能不会领悟到鲁迅先生笔下的形象。同样是对当时社会上的形象塑造,在唐弢的杂文里的形象特征就有很明显的及时性的特征。

2.语言的联想性与平实性

在杂文语言的表达上,鲁迅是一直为人所称道的。唐弢在描述鲁迅杂文时就说到“将普通语言加工为形象语言,这是发挥独创风格的重要条件,也是杂文写作的基本功。”[7]506鲁迅杂文的这种形象语言就具有深刻性、联想性等特征。读起来会惹人深思,其中所包含的隐喻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情来。这种隐喻与联想性联系起来会让杂文的语言很深刻,人们读懂之后经常会给人一种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感觉。唐弢深知杂文语言的重要性,在杂文创作过程中随着积累的不断加深,自觉地将自己的杂文语言加工成形象语言。在行文中同样十分重视联想,但是不同于鲁迅的是唐弢的联想是与明喻联系起来的,这种比喻联想给人一种平实易懂的感觉。《恐怖》中由被断头的志士,联想到“蜥蜴断尾,不久复生,蚯蚓截身,各自能活,相传勒纳湖里有一种水蛇,如果把它的头割下来,可以重新生出一个,永远割不尽”[8]6来说明志士的头颅也是如此,是永远割不尽的。在《大扫除》中,针对当时的公买毒品想到鸦片战争,谴责帝国主义无时无刻地想用这一方法来毒害古老的中华民族。虽时代不同,但方法如出一辙,呼吁国民要清醒地面对。《空想以外》中沉痛地指出“以孩血渍酒,以孕妇肚里婴孩的雌雄,来卜胜负等等,参以近来的人肉晚餐,杀人比赛,则仿佛现在也还是六百年前的社会”[9]将日军的惨绝人寰的罪行和六百年前明末倭寇张献忠做对比,对他们进行了强烈的谴责。这样的联想和明喻结合起来,使杂文的议论和批判就有了很明显的依托,这样的批判和说理也更加有感染力。这样就使我们每一篇杂文都能读得懂,知其必有所指。所以唐弢杂文的形象性语言除了联想性外也是有他独特的风格:语言的平实性。

3.风格的战斗性与感抒性

鲁迅的杂文风格多种多样,用哪一个词都不足以概括他的杂文风格。精炼深刻中不乏幽默泼辣,含蓄隽永中不乏冷峻深厚,从容不迫中不乏辛辣讽刺……这些风格最终都统一于生生不息的战斗性。与之相比较,唐弢的杂文风格就显得比较单纯。唐弢曾经在《谈鲁迅的杂文》中说过“杂文是从战斗里成长起来的,战斗是杂文的生命”[10]唐弢的杂文是在战乱中成长并成熟起来的,并加之其以文救国的信念。其杂文自出生起就带有强烈的战斗性,并在他杂文创作的两个重要时期延续。整体的风格除了延续了鲁迅杂文风格的战斗性外,就是较为明显的感抒性。他的很多篇杂文都是采用抒情散文的语言,直接抒发自己对时事和是非的爱憎,注入了浓郁的个人情感和絮语式的诗情。在对民族败类这一系列的人物描写中,在对社会时事的针砭中,在对很多学术问题探讨中这一倾向都表现得十分明显,并且越到后期越为明显。较为典型的是他在《消闲》和《遣闷》中表达的对农民的深切的同情十分打动人心。此时这种杂文体制就不仅仅是简单的针砭时弊了,它还具有“移人情”的功能。唐弢曾在《鲁迅杂文的艺术特征》中强调杂文不仅是战斗性的也是艺术性的,并且明显强调了后者。他在自己的杂文写作中也不自觉地重视并运用了这一点。在《乡愁》中没有犀利的讽刺和尖锐的揭露,而是用自己最真实感受去表现出所想表达的内容。并在这种表达中注入了絮语式的诗情,写出了流连丧亡带给农民的愁苦。一句句浸入人心的话语,把农民那种满是无望而又不全然绝望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文末有用一句“我不知道这张影片的结束是在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它将有怎样的结果。我只记得它的片名叫做《乡愁》”[11]更加增强了这种絮语式的诗情带给人“移人情”的感受力。这种絮语式的诗情以及以个人情感直接入文的感受,如就涓涓流水般浸入人的心脾。他杂文中的这种感抒性,是他在杂文写作中不自觉的形成的,这是属于自己独特的杂文风格。

(二)自觉的文体意识追求

鲁迅作为中国现代杂文的开山之父,杂文文体的这种概念最早也是由他界定的。并且一直追求杂文文体的创新,他在杂文文体的创新上所达到的高度也是无人能及的。唐弢师从鲁迅,自然知道杂文文体的重要性。从某种意义上说“上乘的杂文是作家思想和艺术上的自由创造,只要杂文家处于意气风发、精神亢奋、没有任何思想、心理障碍的精神状态下,同时又在艺术上刻意求新、精益求精时,他才能自觉追求文体格式和艺术表现的多样化”。[12]纵观唐弢一生的杂文写作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着自觉文体意识追求的作家,对各种文体不拘一格大胆地运用。不同时期也有着不同的文体追求,还创造了中国现代杂文史上独树一帜的诗话体杂文。

建国以前的两个时期他的杂文创作量颇丰,在杂文文体的创新上也有不同的尝试和不断地追求。他在《晦庵书话·序言》中说:“至于文章的写法,我倒有过一些考虑。我曾竭力想把每段《书话》写成一篇独立的散文:有时是随笔,有时是札记,有时又带着一点絮语式的抒情。”这句话充分说明了他在杂文文体上自觉追求的意识。在这两个时期的杂文中显示出了他极强的创造力。有议论说文式的长篇杂文,如《雨夜杂写》《也投一票》《随思录》等;逻辑分明的以辩论为长的杂文,如《为青年辩护》;一些札记诗评类的杂文,如《读余书杂》《文苑闲话》《寒山子诗》等。还有一些十分打动人心的以抒情散文语言写作的杂文,《乡愁》《书愤》就是这一类型的典型代表。还有很多评论建议式的杂文纯抒发一些自己对文艺的看法,如《关于文艺翻译》《论文艺商业化》《“国防”文学的感想》等。当然更多的是对社会时事照相批判式的写作,如《“五四”小感》《“孤岛”我见》《还是前线》等等。这两个时期是唐弢杂文创作最丰富,也是文体形式做多样的时期。

建国后17年所做杂文很大一部分都是赞颂之文,也可以称之为歌颂体杂文。那个时候,新中国刚刚成立,怀着无比欣喜激动心情的唐弢,对祖国的未来有着十分美好的憧憬。为《上海新语》和《可爱的时代》所作之文大多都是歌颂祖国、鼓励人民、期盼美好的未来之作,这是那个时代文坛上的整体特征,是文人创作的集体转化。如《昨天和今天》《春》《劳动节》《力和美》等等,这些杂文都从不同方面对新中国进行了发自内心的歌颂。这一时期杂文篇幅整体较短,文中洋溢着积极乐观的心态,对祖国的未来满怀憧憬。

文革后唐弢杂文创作量十分少,也没有对文体创新有新的追求。杂文的文体特征趋于统一化,且愈发成熟。尤其是学术问题上的一些学者气息很浓厚的杂文,如《回忆是为了前瞻》《书卷气》《办好副刊》等。这些杂文十分浑厚、通达,显示了唐弢深厚的杂文功底和积淀。

综上所述唐弢的杂文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变化,虽师从鲁迅,但杂文风格与其有很大的区别。所受鲁迅影响也逐渐减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杂文风格,并有着自觉的文体意识追求。

[1] 歌 德.文学风格论[M].王元化,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

[2] 唐 弢.鲁迅研究卷·记鲁迅先生[M]//唐弢文集:6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13.

[3] 唐 弢.杂文集·消闲[M]//唐弢文集:1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187.

[4] 唐 弢.杂文卷·书愤[M]//唐弢文集:2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80.

[5] 唐 弢.杂文卷·照片[M]//唐弢文集:2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70.

[6] 钱理群.鲁迅杂文[J].南方文坛,2015(4):5-14.

[7] 唐 弢.鲁迅研究卷·鲁迅杂文一解[M]//唐弢文集:7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506.

[8] 唐 弢.杂文卷·恐怖[M]//唐弢文集:2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6.

[9] 唐 弢.杂文卷·空想以外[M]//唐弢文集:2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96.

[10] 唐 弢.鲁迅研究卷·谈鲁迅的杂文[M]//唐弢文集:7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191.

[11] 唐 弢.杂文集·乡愁[M]//唐弢文集:1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207.

[12] 姚春树,郑家建.唐弢的杂文和杂文理论[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93(1):196-212.

(责任编辑:倪向阳)

Tang Tao:An Excellent Successor of Lu Xun-styled Essay

CUI Linjing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1, China)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there are many writers who are likely to learn and reference the literary style from Lu Xun’s essay. And Tang Tao is an important member among LuXun’s students, who is also one of the founders of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contributing greatly to the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But the researchof Tang Tao hasalways been defective, especially on the research of Tang Tao’s essay creation, his main literary creation achievement. This article is supposed toachieve the breakthrough, mainly focusing on three questions. The first one is the major effect of the Lu Xun styled essay which influencing Tang Tao’s essay creation; Secondly, the discussion of Tang Tao’s essay creation style which has gradually been mature; Finally, this article will also illustrate the uniqu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and conscious pursuit of stylistic awareness in Tang Tao’s essay.

Tang Tao; Lu Xun: essays; style

2017-03-27;

2017-04-11

崔琳婧(1993— ),女,河南焦作人,河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I206

A

2095-4476(2017)06-005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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