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影星贝尔蒙多讲述 当年我不情不愿进入电影圈

2017-04-13 09:29邢大军
北广人物 2017年12期
关键词:德龙弱智卢浮宫

法国影星贝尔蒙多讲述 当年我不情不愿进入电影圈

我不耐烦地左右打听,语气里都是恨不得立马走人的意思。我也问了前面那位:“你已经等很久了?”他用一双蓝色的眼睛淡定地看着我:“别急,就快了。”很快大门打开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下一个,阿兰·德龙。”

让·保罗·贝尔蒙多,法国影坛的杰出代表。他塑造的形象深入人心,可以说,他代表着法国人的面孔,因此他也是最受法国人欢迎的演员。50多年前就已有人邀请他出版自传,日前他的自传终于问世。本文将节选其自传中的一些情节,与读者一起探寻贝尔蒙多一生的故事,亦是探寻一个艺术时代的缩影。

不情不愿的艺术补习

我的父亲是个狂热的艺术爱好者,并且给尚在孩童时期的我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每周日他都要带我去卢浮宫,风雨无阻。所以回忆起我的童年,似乎总是在卢浮宫的长廊展厅内流连,被无数的绘画、雕塑所包围。

对于这一活动,父亲的热情从未有分毫减退。每到周六,他就会开始兴奋地宣布第二天的参观日程:“明天我带你们去看弗拉芒画派!”来到卢浮宫后,他仍是完全沉醉于满目的名家画作。他会大声地赞叹,高声宣布自己新发现的以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结合作品的背景和艺术历史为我们解释其深意,或是将它们比较、区分,称赞它们独特的美。

他希望自己对艺术的狂热也能感染到身边的人。然而对于我这样一个明显对马戏团更感兴趣的孩子来说,这顿文化大餐确实是过于丰盛,有些难以消化了。尤其当它每每降临在周日的家庭聚餐之后,本该属于甜美午觉的时间。当然我也不想让父亲感到失望,因此什么都没说。他当然不会知道,每当他在画作前兴奋地高谈阔论时,我们都是心不在焉,昏昏欲睡。偶尔捕捉到几个画家的名字,纵然听时一知半解,不经意间却也就记住了。如果谁大着胆子问他:“你为什么总去卢浮宫呢?”他的回答总是一成不变:“为了学习啊,孩子。”对于这个回答我们并不能理解,毕竟那时我们都是一群小屁孩,懒散顽劣,有一对优秀的父母,却也有些被他们宠坏了,恐怕是难以长成同样优秀的人。

与少时玩伴的捣乱游戏

马里埃尔总是时不时地陪着我一起疯,我扮演一个弱智,而他扮演辛苦照顾弱智弟弟的兄长。他会在大街上牵着我的手,引来一些路人怜悯的目光。我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路人同情我这个可怜的“弱智”,也同情辛苦陪伴照顾我的“哥哥”马里埃尔,但当他们怜悯的目光太过明显时,马里埃尔便会冲着他们激动地大喊:“看什么看?这样看我生病的弟弟很好玩是吗?”

被斥责的路人自然非常尴尬,他们会马上移开目光,小心地走开。而我呢,站在那里咧着嘴笑,还学他一样地大喊。这又引起一轮新的围观,然后我们再重复一遍同样的行为,就这样一轮一轮地玩下去,不亦乐乎。马里埃尔还会找些老妇人,说自己要去买东西,委托她们照顾我。可怜的妇人们自然没法拒绝我这位辛苦的、因照顾弱智弟弟而不堪重负的“兄长”。而等他一走开,我就开始恶作剧,不停喊着“我要尿尿”。刚开始是害羞的小声嘀咕,然后越来越响,直到整条街都能听见:“尿尿!我要尿尿!”让帮忙看护我的好心人羞得无地自容。

我还总爱尝试自我突破,挑战更高难度的恶搞。我仍然扮演弱智弟弟,让神经兮兮的“哥哥”带着我到处溜达。我们去到一家叫马克塞维尔的高级餐厅(蒙马特街14号,现已不在)。餐厅里有小提琴乐队伴奏,打扮精致的女士们优雅地品尝着地区特产腌酸菜。我们要往里走,保安拦住了我们的路。我那因歧视问题而异常敏感易怒的“哥哥”自然又开始暴跳如雷。就在他严厉指责对方的时候,我便趁势松开他的手,兀自溜进了餐厅。或者说我是一头扎了进去,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演了起来,手脚痉挛,胡乱抽搐,把别人桌上的杯子盘子扫了一地。我可真是所向披靡,把桌子椅子弄得横七竖八,腌酸菜满天飞,飞到那些之前还在故作高雅的女士们精心准备的发型上,飞到她们昂贵的狐皮围脖上。乐队早已被吓得停止了演奏,于是整个餐厅回荡着的皆是碗盘相碰的清脆声响,还有桌椅相撞断裂的声音。终于有一队安保人员冲上来制服了我,把我的双手束在头顶。但在我看来,这可是这场乱七八糟捣乱游戏胜利者的姿态。

与挚友共苦的日子

后一年夏天(1951年,贝尔蒙多18岁时),我加入了喜剧《我的朋友盗窃贼》的剧组。其中有一段场景在比利牛斯山区拍摄,这让我兴奋异常,因为我喜欢那里的山野风光。更为幸运的是,我在剧组里找到一个一拍即合的伙伴。他原是阿尔及利亚人,离开巴黎很久了,当时在一所小学工作。他有一对狡黠的眼睛,脸上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俩默契非常,往往他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他下一步又要怎样揶揄嘲笑,或是准备给我来上一拳了。他就是居伊·贝多斯,我的挚友。很快,我俩一起组建了一个乐队,一个浮躁、肆意、充满创造力却又不可控的乐队。

我们有时在破败的酒吧里表演,观众是一群醉醺醺的酒鬼。我们边唱边喝,胡言乱语。有时在满是灰尘的谷仓里,身上沾满稻草,鞋上全是污泥。也会在老旧的车库里,也许演了一半就会撞上恰巧来修车的车库主人。每天表演完后,我们都会在原地支起帐篷休息,肆意饮酒,喝得酩酊大醉。酒令我们感到满足,却也更加贪婪;令我们失去神志,忘记了自己的姓名,也忘记自己置身何处。我们还与年轻女孩追逐笑闹,直至筋疲力尽。我们还没有像样的床铺,如苦行者般席地而卧。我得承认,这样疲累而繁重的演艺工作与我自由不羁的本性相悖。这样过了一阵之后,我俩都感到了失望。我们引以为傲的创作、歌声,却只能在乡间酒吧的舞台上表演。整日疲惫不堪,但无人能够真正欣赏。

和阿兰·德龙的初遇

那天我去制片厂签约,谁知走到办事处门外时,有一个人比我先到,自然而然地排在了我的前面。我立时被一种不耐烦的情绪包围,那感觉就像大冬天的去看医生,却只能在休息室苦等。当然我是夸张了些,但我确实没有时间浪费在这几张纸上。原以为签个字很快,谁知到了却又要等。而且听说还得等上好一阵,心中更是失望。那个比我先来一会儿的看起来也是个新人,倒是没有一点焦虑的样子:没有抖腿抖脚、唉声叹气,或是紧抿着嘴、眼神愤怒。我呢,截然相反,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张嘴咬人。因为我总觉得他们是故意让我等这么久。

我不耐烦地左右打听,语气里都是恨不得立马走人的意思。我也问了前面那位:“你已经等很久了?”他用一双蓝色的眼睛淡定地看着我:“别急,就快了。”很快大门打开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下一个,阿兰·德龙。”于是他站起来走了进去,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但这个人并未在我生命中消失太久。几天之后,我便在自己最爱去的街区再次遇见了他。之后我们之间建立起一段长久的友谊。我们一生都走得很近,尽管总有人反对质疑,因为我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的确,我们在社会观上有着明显的分歧。他有一段穷困悲惨的孤独童年,而我的童年则充满爱,快乐富足。

邢大军据《海外文摘》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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