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产业生态化重构的水环境治理模式创新

2017-04-24 10:16刘磊
现代商贸工业 2017年4期
关键词:生态化环境治理生产

刘磊

摘要:传统的“末端治理”方式并未直接解决水环境恶化的根本问题,且污染转移、成本过高、阻碍技术进步等弊端。区域产业集群存在技术水平落后、同质化低水平競争、产业布局分散无序等发展困境,制约了我国水环境治理的成效。水环境治理的根本出路是通过有效的倒逼机制与激励机制,推动产业的生态化重构,实现企业层面的清洁化生产、园区层面的循环化改造,以及基于静态产业的产业生态链的构建。

关键词:水环境治理;产业生态化

中图分类号:F2文献标识码: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7.04.009

0引言

长期以来,我国的水资源环境治理成效甚微,并没有从根本上扭转水质恶化的局面。究其原因,就在于我国的经济发展方式并未发生根本转变。基于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产生水环境污染问题的原因是外部性。因此,对于水环境治理,通常的思路是将环境成本内部化。然而,无论是基于庇古传统的排污费,还是基于科斯传统的排污权交易,均属于末端治理,并未直接解决水环境恶化的根本问题——产业发展方式,使得水环境治理具有局限性。因此,水环境治理的根本出路是推动产业的生态化重构。

1传统“末端治理”模式的弊端

1.1导致污染转移,整体治污效果不显著

末端治理只是一种局部解决方案,无法提供全面的水污染解决框架。一方面,环保标准高的地区,将污染转移到欠发达地区,只是污染在更广范围的转移。局部外部性的解决导致了更广范围的外部性,局部产业转型升级的结果以损害其他地区生态环境为代价。另一方面,产品服务化不可能全面推广,工业部门不可能全部转成服务业。很多地方通过调整产业结构来达到水环境治理的目标,将工业部门服务化,发展金融、互联网、商业营销等现代服务业。这种剥离制造环节的方式依然属局部方案,会导致制造环节转移到欠发达地区,仍然是水污染的区域转移,在总体范围内达不到治水效果。因此,“末端治理”只对局部治水有效,整体效果并不明显。

1.2治污投入递增,陷入“效益递减”困境

随着工业生产的快速发展,污水排放中的污染物种类越来越多,随着收入水平不断提高,民众对生态诉求也越来越高,排放总量与治理标准同步增长,使得末端治理呈现“投入递增、效益递减”的趋势。一方面,“末端治理”不是彻底治理,而是污染物的转移,并且运行费用巨大(刘伟明,2014),为了达到更加严格的排放标准,企业不得不大幅度提高治理费用,给企业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另一方面,对企业来说,治污投入只有环境效益而无明显经济效益,降低了企业治污的积极性与主动性。许多企业生产技术有限,加工深度不够,物料流失严重,本已造成资源浪费,流失到水体中形成污染,还要投入较高的费用去治理,从而形成资源的双重浪费。

1.3治污产业创造GDP,阻碍技术进步

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常常呈现“两难”格局(张红凤等,2009),出现“不治理生存困难、治理了经济困难”的悖论(刘伟明,2014)。末端治理造成了短期内化解上述矛盾的假象:一方面,末端治理不用直接淘汰现有的落后产能和技术体系,不会造成GDP的显著波动,地方政府更易接受;另一方面,末端治理形成治污产业市场,反而增加了GDP,造成“污染增加国民财富”的假象,这部分GDP不仅不代表经济增长,而且是一种资源浪费。因此,末端治理阻碍了技术进步和环境保护,政府和企业对于淘汰落后产能和更新技术的内在动力不足,结果就趋向于加强而不是减弱现有的技术体系。

2水环境治理的困境在于生产方式落后

2.1生产技术落后,资源消耗大利用率低

从工业化进程看,中国属于后发国家,在经济发展起步阶段实施的是比较优势战略,由于技术与资本相对匮乏,中国经济增长主要依靠资源要素的粗放式投入,包括低价格管制下的水电煤等能源资源和低廉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从全球化进程看,中国企业以委托加工的形式参与国际分工,只嵌入了全球价值链的原材料供应、初级产品制造、加工组装等低端环节,且面临“低端锁定”困境(时磊,2006;卢福财等,2008),产品档次低、附加价值小、环境污染严重是中国地区产业发展的显著特征。落后的经济发展方式对生态环境尤其是水环境造成了严重破坏。

2.2同质化低水平竞争,企业治污能力与动机双重缺失

中国的区域经济呈现出同质化低水平竞争的特点,尤以浙江块状经济为甚,例如海宁皮革服装、永康五金制品、浦江水晶工艺品等。在这些块状经济中,每一个生产环节都集聚了成百上千的企业(很多只是家庭作坊),初级加工制造品差异性极小,同质化特征明显,企业只能依靠降低成本来获利。在低水平竞争下,企业既无治污动机,也无治污能力:一方面,竞争逼迫企业不择手段降低生产成本,甚至牺牲生态环境换取经济利润,产生大量水环境污染;另一方面,小企业依靠薄利多销维持生存,水环境治理会对其造成成本冲击而破产,导致企业对治污力不从心。这种“竞次策略”又导致政府在环境规制中面临“两难境地”,为了保持经济增长速度、完成招商引资任务,地方政府往往会不顾环保约束而与企业合谋(袁凯华等,2015)。

2.3产业布局分散无序,治水陷入“不经济”困境

与大气污染治理不同,水环境治理需要依托网络型管道基础设施,具有较强的规模经济和网络经济特性。一方面,污水处理行业具有明显的自然垄断性,被治理的企业越集中,越能获得规模经济;另一方面,循环经济具有明显的网络经济特征,需要以上下游企业集中生产为前提。因此,区域范围内的集中生产、集中治污,才能体现出治水的“经济性”。然而,我国诸多地方产业却布局分散,管道建设滞后,治水难度较大。例如浙江省,县域经济以中小企业(家庭作坊和个体厂商)分散加工为主,“小而散”的企业格局形成了众多零星的污染源,阻碍了水环境的集中治理,增加了治理成本和难度,使得水环境治理陷入“不经济”困境。

3水环境治理的根本出路是产业生态化重构

3.1秉持“零增长的发展”,实现经济增长与环境压力脱钩

产业生态化的目标是要摆脱经济增长与环境压力同步增长的束缚,使得环境压力增加的速度小于经济增长速度。基于新古典框架的环境经济学主张,只要经济增长的收益超过环境的代价,生产系统就可以继续扩张,其实这是认识误区,作为自然系统的子系统,生产系统的规模必然不可能持续增长。产业生态化则秉持了不同的发展理念,主张在经济系统最适规模下实现“零增长的发展”。从环境库兹涅兹曲线来看,从左端拐点后上升速度放缓开始,经济增长与环境压力便已出现相对脱钩,到了曲线顶端,经济仍在增长,但环境压力进入零增长状态,此时经济增长与环境压力出现绝对脱钩,产业生态化的目标和表现是迈过环境库兹涅兹曲线顶端开始下降,这是一种经济增长与环境压力完全脱钩的可持续发展。

3.2优化企业布局,构建多层次循环经济系统

传统生产方式是以“高开发、低利用、高排放”为特征的“资源—产品—废弃物”的线性开放系统,这种模式对资源的利用常常是粗放的、一次性的。产业生态化要求用生态学规律来指导经济生产活动,参照自然界的物质循环模式,通过将上游产业的废弃物或副产品转变为下游产业的营养物或原料,在生产和消费过程中形成“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物质循环过程,其特征是“低开发、高利用、低排放”。工业生产系统作为自然生态的子系统,应该构建一种系统化、循环化的企业共生网络,实现社会经济与资源环境的协调发展。循环经济系统是工业生产系统对自然生态系统的模仿,要以产业布局优化为前提,只有企业的相对集中、上下游产业链健全,才能构建有效的循环经济系统,提高水环境治理的经济性。

3.3摆脱“竞次策略”,实现价值链上的合作共生

产业生态化意味着市场机制从恶性竞争、无序竞争向合作竞争转变。在经济起步阶段,区域经济呈现低水平同质化竞争,这种分散无序的竞争以追求低成本为手段,忽视环境保护、破坏生态环境、违规偷排是必然结果。产业生态化所构建的产业生态链,具有较强的系统性、共生性,企业之间通过物理交换或能源传递,以及知识、人力和技术的交换而形成长期合作关系。因此,在共生网络中,企业不再是恶性竞爭状态,而是在经济价值上共创共享、在利益上互补互惠的企业耦合,不仅包括企业之间的废弃物交换,而且包括技术创新、知识共享、学习机制等全面合作。在生态化的产业系统中,企业不再靠资源粗放利用、违规偷排污染环境等手段实现自身成本下降,而是通过获得循环经济、规模经济、范围经济等降低整个工业系统的生产成本。

4产业生态化重构的具体路径

4.1强化微观企业的清洁化生产

清洁生产是末端治理的最早替代方案,基本思路从“末端治理”转向“过程管理”和“源头削减”。清洁生产有两个层面,一个是绿色产品设计,另一个是清洁生产过程管理,要求企业改善现有生产工艺和产品战略,但核心仍然是生产工艺的提升,因为绿色产品需要以清洁生产技术为前提。政府规制行为需要从排放标准的制定转向生产技术标准的制定,对企业生产的全过程如生产工艺与装备、废物回收利用、资源能源利用、污染物产生、产品和环境管理等指标制定相应的标准要求。这是一种倒逼机制,一方面,企业必须改进生产工艺,达到相应标准要求,才可进行生产活动;另一方面,工艺提升会引起生产成本上升,削弱竞争优势,企业唯有通过技术引进或自主创新,不断降低清洁生产技术成本,才能获得新的竞争优势,这一过程也推动了企业从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的转变。

4.2推动产业园区的循环化改造

循环经济是企业清洁生产以产业园区为载体的拓展,从单个企业的清洁生产转向企业间共生发展。基本思路是对自然形成的分散在各乡镇的特色产业集群和工业园区进行产业链的生态化重构,通过产业链的“补链”、“补网”形成相互关联、互利共生的链网式结构,构建循环封闭的生产系统。就水污染治理来说,生产污水和废水的减少与处理要以集中处理为基础、网络化管道设施为条件,这都为企业在园区内集中、互联、循环提供了市场需求与物理条件。然而在现阶段,存在只注重循环、不注重经济,陷入“循环不经济”困境,降低了园区企业参与的积极性。因此,一方面要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循环效率,以循环经济抵消技术成本冲击,另一方面要激励企业加强技术创新,降低循环技术生产成本。

4.3加强生态产业链中的静脉产业培育

静脉产业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循环经济模式,实际上是将循环经济中废弃物处理再利用的部门分离出来,形成专业分工明确、加工分解效率更高、服务范围更广的独立产业,它的任务是将废弃物再资源化,即把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加工分解成新的资源。静脉产业有利于促进动脉产业的物质减量化、资源利用高效化、排放减量化,是企业“共生”关系的核心环节。我国静脉产业还处于起步阶段,现阶段的循环经济园区并没有融入独立的静脉产业,而是在动脉部门内部进行废弃物的收集、分类、再利用(张霜等,2013)。我国静脉产业还处于起步阶段,理论认识上不足,产业化水平也远远不够,现有的水资源再利用企业也存在政策扶持不够、回收网络不健全、技术落后等问题,在静脉产业培育过程中,要进一步加强政策扶持,促进静脉产业的市场化和产业化,实现动态产业与静态产业的协同发展。

4.4构建有效的倒逼机制与激励机制

产业生态化需要建立有效的政府倒逼机制和市场激励机制。之所以需要倒逼机制,是因为在环境成本外部化的条件下,企业没有治污动力,即使设定了排放标准,只要排污罚款成本小于治污成本,仍会导致环保约束软化。政府的角色就是以法治和规则为基础,为经济活动划定合理的生态边界,制定环保标准、严把项目准入、加强环境监测,提供基础设施和产业平台建设,杜绝企业的污染寻租行为,对企业的环保标准形成硬约束,倒逼企业注重生态效益。但是,行政化手段治水并没有解决治污的内在动力问题,不仅政府负担较重,也不具可持续性。因此,还需要通过市场机制的利益调整作用,建立和完善市场激励机制、利益平衡机制,将水环境治理的成本与收益传递给企业主体,以经济杠杆来引导企业主体从“倒逼”转型升级变为“主动”转型升级,从“谁污染谁付费”转变为“谁环保谁收益”,进而形成水环境治理的内生动力。

参考文献

[1]时磊.制造业技术“低端锁定”和升级困境的摆脱——Lucas“人力资本”模型的修正与深化[J].中国经济问题,2006,(5).

[2]卢福财,胡平波.全球价值网络下中国企业低端锁定的博弈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08,(10).

[3]袁凯华,李后建.政企合谋下的策略减排困境——来自工业废气层面的度量考察[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5,(1).

[4]刘伟明.环境污染的治理路径与可持续增长:“末端治理”还是“源头控制”?[J].经济评论,2014,(6).

[5]张红凤,周峰,杨慧,等.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双赢的规制绩效实证分析[J].经济研究,2009,(3).

[6]张霜,张红达,杨翠兰.突破低碳瓶颈:动静脉产业协同及发展模式比较[J].社会科学研究,2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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