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修宪之争

伊尔泰尔·图兰

4月16日，土耳其就修宪进行全民公投。土耳其政府表示，提议的体制是一个土耳其独有的体制。为了与其他国家的总统制区分开来，政府提出了土耳其语的两种不同表达：议会中的总统，以及总统制——前一种更为准确，也意味着不是美国的总统制。

土耳其总统制将建立在权力之间完全独立的基础上，但在提出法案、人事任命（包括在司法体系）方面给予总统广泛的权力。

法律专家认为，新的体制无法对总统权力进行足够而有效的制衡，由于可用的工具有限，议会也没有能力完成这项本来属于他们的使命。例如，总统可以不经议会同意就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再举一个例子，根据这个宪法修正案，总统将能够收回他的党派隶属关系，这可能会转化为他在党内的领导地位，让他在指定议会选举候选人时拥有很大权力，确保候选人服从于他，否则不得连任；总统还可以在认为必要时解散议会，总统选举将自动提前，反之，议会若想让总统下台，则需遵守严格的规定。

在1月21日修宪草案在议会通过后，密集的选战造势就开始了。执政党正义与发展党将修宪视为继续掌权的关键，总统和部长们积极造势，政府还使用了一些能惠及选民的金融手段，例如对一些税种的暂时减免等，希望这些手段会转化为政治支持。政府传达的信息往往非常极化，称那些反对修宪的人是民族分裂者、居伦主义支持者，甚至是居心叵测外部势力的合谋者；而之所以有必要修宪，则是因为政府和总统的分歧会让政府瘫痪、没有效率，消除这些潜在冲突可以带来高效政府，终结分裂分子的恐怖主义，政府得以重新将国家带回到经济快速增长的轨道。法律本身的优点则几乎没有被谈及。

赞成修宪同盟中的另外一个小党派，民族主义者行动党始终在进行一场更加冷静的战斗，他们将重点放在打击民族分裂主义上。这种低調的做法很大程度上源于该党大多数人蔑视其领导，反对修宪。

修宪的主要反对党，共和人民党的做法让正义与发展党感到惊讶。他们采取了一种“积极”做法，例如不攻击执政党，但侧重于提出怎样的宪法变更内容，以及如何影响国家的未来。

这让本来认为他们将会采取极端斗争形式的正义与发展党需要考虑如何应对这种新模式。正义与发展党的困惑进一步被民调结果加强——支持修宪派并没有获得明显的领先优势。这导致他们的竞选主题和战术频繁变化，总理和总统使用高度对抗性的语言，以寻求劝说选民的最佳方式。

很难预测库尔德人民民主党的支持者将会如何投票。失去豁免权后，数位党内高层被逮捕入狱，没有在选战中现身。虽然该党反对修宪的立场清晰，但很难预测被异化的感受是否会让他们的支持者们待在家里，不参加投票。

所有土耳其政党都同意，此次修宪公投将是土耳其政治的转折点。修宪的支持者认为，可以将土耳其的颓废民主抛在脑后，拥有一个更光明、更繁荣和民主的未来；反对者则声称民主将会被集权主义代替。哪一方是正确的？现在可能还无法做出回答。

然而，不得不注意的是，土耳其正在经历的与最近发生在其他欧洲社会的民粹主义领导人和政党崛起没有太大的不同。

民粹主义政治往往认为领导人是主导，而规则和制度是妨碍他或她服务于国家的障碍。现在下结论判断民粹主义政治将在多大程度上沿着专制方向改变自由民主国家为时尚早，但在波兰、匈牙利和土耳其等国家已经出现了强大的挑战。

（作者为土耳其政治学者，本文节选自4月10日刊发于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网站的文章http：//www.gmfus.org/publications/turkeys-constitutional-debate-presidentialism-alla-turca-or-parliamentary-govern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