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传播与地域题材纪录片耦合性研究

2017-05-26 11:52王莉
江淮论坛 2017年3期
关键词:纪录片创作文化

王莉

摘要:通过当下地域题材纪录片热播的态势分析,结合文化传播现状,从弘扬文化、反思文化、塑造形象等方面勾勒其与文化传播之间的耦合性,并尝试提出观点,以飨同道,促进地域题材纪录片在文化传播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关键词:文化传播;地域题材纪录片;耦合性

中图分类号:G20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862X(2017)03-0151-004

纪录频道的成功开播,优秀纪录片引发的热议,现象级纪录片所带来视觉盛宴及广泛关注,使得纪录片在中国的发展呈蓬勃之势,其中的地域题材纪录片也持续升温,在展现自然风貌的同时,塑造地域形象,提升地域美誉度、认知度和影响力。[1]从传播学的角度进行分析,纪录片传播文化受几个方面因素的影响,首先,地域文化纪录片在文化强国的背景下,对地域文化进行“重塑”和“他塑”;在价值重构的同时,调节社会秩序、保护民族文化基因,联接传统文化和当代社会。其次,地域题材纪录片的创作者们在审视自然风貌、地域文化的同时,发挥着传播文化的现实价值。同时,全新的文化传播环境、媒介融合的变革等因素,颠覆了既有的纪录片创作和传播方式。本文通过对多部国内外热播纪录片进行梳理和解析及访谈纪录片创作团队主创人员,认为地域题材纪录片应从以下五个文化传播方面加以强化。

一、弘扬文化的创作内涵

纪录片的创作与发展,使得纪录片在弘扬文化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不胜枚举,党的十八大以来,在文化战略的引领下,我国的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进入了协调、快速发展阶段,同时推动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双提升。纪录片人理应创新思维,于细微之处深刻体悟与觉察当下生活现实、周遭发展、文化脉动、精神风貌,记录一个个鲜活的个体、一次次骤然即逝的历史瞬间、一场场猝不及防的惊人转变,于宏大叙事中体现细致入微,从局部真实中梳理整体认知,从现实中体察出本质,做到既弘扬文化,亦能够揭示文化内涵。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发展,大量的农村人口进入城市,作为承载传统文化的重要场所——农村,人口不断削减,传统文化亦随之逐渐消逝。电视纪录片作为视觉媒介的产品,通过议程设置,重新建构现实世界。电视纪录片《记住乡愁》展现了200多个村落,将儒家文化融入镜头并贯穿全片始终,通过纪实、记者互动等方式,关联了传统文化与现实生活。在《城北社区:孝德永彰》这一集中,为了照顾养母,外出打工的李维俊辞职回家这一举动,传达了儒家文化中的感恩教育,传承了“父母在,不远游”优良传统。同时,《记住乡愁》多次宣扬了重归故土、再建家乡的意味,契合了儒家文化中身心安顿的精神慰藉,让人们体会到回归传统村落,既是身体的回归,也是心灵的回归,弥合了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文化割裂,唤醒身处飞速发展城市化进程中的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记忆。

纪录片《河之南》梳理了中国文化的核心——中原文化,记录了这一文化的起源、兴起、发展的历史过程,通过代表性历史人物和事件实现了地域题材纪录片文化寻根的重要价值。纪录片《第三极》摄制组经过500多天的长途跋涉,足迹遍布西藏、青海、四川等60多处秘境,摄取美景的同时,向观众展现了当地居民最朴实、本真的生存方式;充分发挥纪录作品视听语言的优势,促进了边缘文化现象的传播。纪录片《大黄山》摒弃风光片的桎梏,从自然、人文等多角度、全景式展现具象黄山之美,进而揭示了山文化中承载的文化、历史,蕴含的智慧、灵感,深度开掘了山地纪录片创作观念,发挥其作为文化载体的显在优势。纪录片《沙与海》中的牧民刘泽远,他和后代虽然生活在相对闭塞的环境下,但各自都抱有不同的生活态度、生存理念,这些不同均蕴含着浓厚的地域文化烙印、人们对于生存与发展的理念变迁。地域题材纪录影像的表达,通过对环境和人物的记录、重构,关照自然环境的同时,亦联接了人物与自然,提炼并传播了独有的地域文化。纪录片《最后的山神》以冷静的视角,通过鄂伦春族最后的萨满孟金福呈现了其在居住方式变迁过程中的心路历程,记录了大兴安岭地区即将消亡的文化现象。

二、反思文化的创作“自觉”

纪录片如果仅仅反映现实图景、单纯地记录社会真实,是远远不够的。纵观一些优秀的纪录片,“记录”现象的同时,蕴含了思辨和质疑的批判精神,引发观众对现实的反思、对自身行为的反思、对周遭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的反思。费孝通先生晚年提出“文化自觉”的理论时说“……要认识自己的文化,需要理解并联接多种文化,进而在多元文化的世界里定位文化……”[2]因此,地域题材纪录片对于文化的反思,体现了其创作过程中的“自觉”。

在以往的论著中,关于纪录片中的“文化自觉”大多停留于“虚构”与“纪实”表现形式的争论中,忽视了纪录片作为艺术作品的创造性,这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固化了纪录片创作者的思维,于其本身所要体现的“文化自觉”也是相背离的。纪实能够呈现事实,而虚构则能将文化内涵创作性地蕴含于影像之中,凸显区域文化与艺术的张力。其次,在“文化自觉”的理论框架下,不仅要记录文化外观,更要深刻表达其所依存的文化结构;在展现和描绘文化的同时,注重地域文化的时空完整性,以全景的思维构建文化图景,揭示文化内涵。因为,只有“自知”,才能“自觉”。纪录片《纽带》运用历史场景再现的方式,协调兼顾海外汉学者的性质和趣味、中国文化在世界格局中所处的位置、受众对历史纪录片的审美期待等多种因素,是纪录片创作者高度文化自觉的产物。

纪录影片《消失的村庄》中吕氏父子所居的村庄,正如中国若干的偏远村庄一样,成为老人与儿童的留守地,而作为社会中坚力量的青年男女则随着经济大潮奔向城市;而迁徙令的颁布,后代对城市的认同和向往,使村落从物质和思想层面不断衰败直至瓦解。地域题材纪录片以真实的事件,微观的人的视角,讲述了地域因政治、经济的发展而产生的文化、思想的变迁,通过深入记录和旁观审视,更有利于观众透过镜头反思发展着的中国文化。

三、塑造形象的創作使命

“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行,中国经济和整个世界高度相联。地域题材纪录片的创作者不但展现人文风貌、地域特点,更应该深刻刻画人与经济环境、社会环境之间的矛盾与观念变迁,塑造区域文化图景,探索经济发展机遇。英籍社会学家贝拉·迪克斯在《被展示的文化》中强调:“当代文化展示已经从严肃的官方描绘转向民间。”[3]而纪录片也不仅是顾兹曼眼中的“相册”,更是一张文化名片,一张避免被误读的名片。2010年中外合作的《美丽中国》被誉为一张递给世界的“中国名片”。如果说《美丽中国》是一张中外合作下的“人文地理”名片,那么《舌尖上的中国》则是一张中国自己递向国际的“饮食文化”名片。影片以渗透于中国人生活各个层面的美食为中心,折射了与美食相关的人和事,蕴含其中既是生活情趣,更是人生智慧、生存哲理。只有这样的“名片”越来越多,才能更为客观、理性、多角度地展现出丰富立体的中国。

其次,通过纪录片塑造地域乃至国家的形象,有“自塑”亦有“他塑”。“西方主流媒体在国际社会相对强势地位,因此对‘中国崛起的形象建构是其塑造中國国家形象的切入口之一。”[4]正是由于中国媒体在中国国家形象塑造方面的不足,给了西方媒体更多的机会。《龙的翅膀与爪牙:西方主流电视纪录片对“中国崛起”的形象建构》一文梳理了2005年至2014年主要发达英语国家的主流媒体及知名的播出机构的纪录片对中国国家形象的建构,分析了他者视角下“中国崛起论”、“中国威胁论”等观点的建构。撇开观察视角、内容本身的局限,单从诸如《中国人要来了》(The China are Coming)、《中国人如何蒙骗了世界》(How China Fooled the World)、《拜金王朝》(The Ka-Ching Dynasty)等一系列危言耸听的片名中,我们解读到西方主流媒体并未能呈现真实中国,展示中国国家文化所蕴含的应有之义。因此,纪录片应发挥其题材内容真实、在国际传播中的传播力较强的优势,勇于担当讲述中国国家故事、传播中国文化内涵、树立中国国家形象的重任。

发展中的国家、变化中的国际环境,令我们能够客观审慎地记录、呈现、审视乃至传播我们的文化。进入全球化时代,国家之间文化的对话需要更多的平台消除彼此间的误解,达到互通有无的目的。具体而言,纪录片应主动向世界展示真实的中国,在主题内容、表现形式等因素及传播等方面形成自己的风格,成为传播中国文化的有力载体。

同时,纪录片的创作者在讲述中国故事、塑造中国的国家形象的过程中,在尊重纪录片创作的基本规则的同时,还需要把握纪录片传播市场化运作体系,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遵循纪录片市场规律,在技术层面满足国际市场标准,在内容层面继续深耕与打磨创作者的讲故事水平。西方国家的纪录片创作理念与市场化道路日臻成熟,所形成的戏剧性、逻辑性强,兼具娱乐化的同时,给受众以很强的代入感,这些创作规律需要中国纪录片人在不断的交流和学习中吸纳和创造性地运用。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他者”视角的纪录片作品《超级中国》在尊重跨文化传播规律之下,能够以悬念的方式揭晓并解读中国的经济、政治发展的多重原因,堪称跨文化传播中的精品之作。唯有讲述精彩的故事,才能实现有效传播,国家的形象在有效传播中得以塑造。

四、构建软实力的路径选择

尹鸿教授认为“提升中国影视文化软实力,需要注重价值观的输出” [5]纪录片《西藏的诱惑》在当时被誉于“散文诗式”的纪录片佳作,但在今天看来,夸张的抒情、空洞的解说不仅难以吸引受众,更难以表达西藏文化之精髓。对于纪录片的创作者而言,摄像机是工具也是理念,是手段也是目的,影像不仅记录文化、表达文化,同时也阐释文化、塑造文化。在媒介环境不断发展的今天,中国纪录片创作与传播在国际市场已成功打开局面,要作为国家“软实力”一个窗口,还需要把握当前时机,加强与海外机构的合作,持续不断输出精品。构建“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也为我国资源的配置提供了更多选择的空间。但是,中国纪录片的创作者在纪录片传播过程中,将获取影展资格及经济利益作为主要传播目的进而迎合西方国家视点,将会失去纪录的品格,遑论“软实力”构建。

约瑟夫·奈认为,“软实力是一个国家的文化与意识形态吸引它通过吸引力而非强制力获得理想的结果,它能够让其他人信服地跟随你或让他们遵循你所制定的行为标准或制度以按照你的设想行事。”[6]《望长城》堪称当时纪录片创作里程碑式的作品。此前,中国的纪录片创作者却习惯于抛弃受众意识,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宏大”姿态,难以以受众、市场接受的创作思维构建文化软实力。除了技术的发展,《望长城》是创作思维的焕新。创作团队在中日合作中,大胆摒弃观念的窠臼,将《东方老墙》文本、“画面加解说”的桎梏抛出“长城之外”,将直观感性的语言融入恰当的文化传播,堪称彼时纪录片创作的一股清流。纪录片通过视听语言吸引受众,激发其感性想象与理性思考,较之博物馆式的展示,生动而直抵人心,传播面更广、效果显著。然而,纪录片的创作者应清醒地认识到从感性到理性,是认知拓展的必由之路,受众更乐于在视听愉悦、情感共鸣之后,于“润物细无声”之中接受或领悟影片的思想精髓,利用文化的吸引力,实现意识的感召作用。一个民族对其所处环境及文化的认同与共识,形成了这个民族所共通的记忆和历史,借助文化的纽带构建文化软实力。可见,不同时期的纪录片创作,应借助技术手段和艺术观念的发展,协同文化的创新形式,以便更好地构建文化中蕴含的软实力。

五、创新格局下的思维革命

如果说技术和观念的发展使纪录片从“小众”走向“大众”,那么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更是以“颠覆”性的飞跃,重构新的文化格局。人人皆可媒体的时代,“传者”与“受者”的概念几近模糊;“草根媒体”平台的涌现,丰富了资源,降低了门槛;利益的裹挟、唯“用户眼球”商业格局,使得文化传播在互联网的思维框架之下,专业化程度瓦解,文化品格终将不保。全新的媒体环境、多变的智能设备、新兴的媒介组织,用户主体意识的强化、信息化进程飞速发展,对于地域文化纪录片的创作者与传播者而言,既是机遇也是考验。传播迅速、便捷、互动性强的优势乃传统媒体无法超越,然而浮躁的传播环境之下,更加需要纪录片的创作者能够以审慎的态度书写文化,以专业的精神传播文化。纪录片《大秦岭》通过逼真的景像还原展示了秦岭文化,并以专业的视角解读地域文化,取得了显著效果。诚然,艺术创作只是手段,而思想性才是文化展示的终极目标。因此,纪录片的创作者应充分发挥纪录影像的具象连贯、生动完整等方面的优势,从对地域人文地理风貌的展示中传播地域文化,建构地域形象,提升地域文化品格。

学者刘洁在《活态:纪录片中传统文化的存续》文章中认为:“……传统文化也是活态的,而不是概念性的现实生活剥离物。……‘活态已成为我们对传统文化的基本认知。”[7]基于“活态传承”的视野,在地域题材纪录片的创作中,不应止于描述和记录本身,而是在全新的互联网环境下,关照历史与当下、人与周围的环境同时,创新思维,以媒体人应有的专业策略,重构我们的认知。

任何文化都有自身的价值、独创性及存在的合理性,都有自身的逻辑、理想、世界观和道德观,我们对文化的理解,应该联系其所处的时间和空间,纪录片的创作者也应站在全球文化的角度上去认识文化的多样性及合理性。对于地域文化的叙述,是在国家历史的框架中展开的,其选题的范围、创作的视野不应受地域的影响,以一种全局思维,无论在理论研究框架还是在实践创作模式上,耦合当下文化,发挥纪录片这一片种的优势,促使我国地域题材纪录片的创作与传播达到更为理想的境地。

参考文献:

[1]闫伟娜.纪录片影像中的地域文化探究[J].民族艺术研究,2013,(4):32—37.

[2]费孝通.费孝通论文化与文化自觉[M].北京:群言出版社,2007:190.

[3][英]贝拉·迪克斯.被展示的文化[M].冯悦,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10.

[4]常江,王晓培.龙的翅膀与爪牙:西方主流电视纪录片对“中国崛起”的形象建构[J].现代传播,2015,(4):102—106

[5]张国涛,张陆园,杨宾.中国影视文化软实力提升:理念与路径——中国高校影视学会第十五届年会暨第八届中国影视高层论坛综述[J].现代传播,2014,(12):136—137.

[6]Joseph,S.& Nye,Jr.Soft Power.The Challenge of Soft Power[N].Time,1999-02-22.

[7]刘洁.活态:纪录片中传统文化的存续[J].中国电视.2014,(8):16-19.

(责任编辑 焦德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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