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中灿烂的古巴（四）

赵玫

戛纳的T恤衫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狗吠，仿佛回到人间。

那时的路灯依旧亮着，照耀着夜行的航船。

一个年轻人，很友好的样子，走到我身边。之前，他好像一直在路灯下读着什么，身边是那只跑来跑去的小狗。我依旧忧虑着海边的那个女人，在那一刻，他却好像对眼前的这番景象已司空见惯。他见我来到海堤，很高兴的样子，紧接着用各种手势和我交流。先是介绍他的狗，然后示意把小狗丢进大海，看它怎样从大西洋的波浪中游回来。总之，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摆弄着他的狗，让它做出各种勇敢而又惊险的动作，用我听不懂的西班牙语不停说着。而那一天，我刚好穿着女儿从戛纳电影节为我买的T恤衫，于是这T恤衫，让他蓦地兴奋了起来。他显然熟悉“戛纳”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又让他立刻两眼放光。于是在对话中，我们各自的语言，好像已经能相通。

年轻人显得很兴奋，尤其在电影的交流中。但终归我们语言不通，只能用各自的语言和手势，或简单的英语词汇彼此沟通。尽管这样，我却能够感受到古巴年轻人的真诚与友好。离开时，他甚至有些恋恋不舍，他说他喜欢中国。他还说，他想为我拍几张海边的照片，作为我和他的纪念……

离开海边时，年轻人反复说，你明天能再来么？是的，这湛蓝的海岸，就像是杜拉斯的《长别离》。

转身，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大佬”，一派很黑帮老大的架势，独行侠般地骄傲地向我们走来……

又是一个灿烂的早晨

早晨，我总是清晨即起，匆匆忙忙地走出酒店。匆忙，是因为我们转天就要离开哈瓦那，于是某种不舍。我站在酒店门前的大街上，看天上斑斑的云朵，参差地装点着哈瓦那湛蓝的天。在这个美丽的国度里，几乎每一天的每一番景象，都像是绘画。

我匆匆忙忙地赶往古巴人的汽车站，看清晨一片明媚。古巴的公交车站，大都是五颜六色的，但前来等公交的人们，却从来不进汽车站。他们总是习惯地坐在明媚的矮墙上，心平气和地等着他们的公交车。

那时的清晨，已是一片迷人的灿烂。清澈的阳光，反射在斑驳的马路上，仿佛在涂抹着古巴的大地。那青青的绿草，绽放的花蕊，哈瓦那宁静的街道。两位骑警，一男一女，站在路边的通道上，守卫着哈瓦那美丽的清晨。

你终于看到了迷人的海滩

是的，这里就是美丽的巴拉德罗海滩。这海滩，让我蓦地想到了不远处的基韦斯特。记得此前我们从迈阿密出发，很快就远离了美国大陆。也还记得，那条公路，就像是一条美丽的项链，将一座座宛如珍珠的岛屿连缀起来。那时，我们在路上，怎样赞美着那伸向大海的旖旎风光。

然而，我们此刻所看到的不再是美丽的基韦斯特，而是古巴最美丽迷人的海滩。因为在巴拉德罗海岸，还从未见过如此之蓝的天空和澄澈的海。那大海的颜色，瞬息万变，那蓝绿之间温柔的转换。因光照的不同，而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颜色，碧蓝，或青绿，海面上闪着金色的光斑，那点点滴滴的，泛着大海的波光。

是的，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大海的颜色了，是你几乎无法描述的那种，大海的胸襟与气魄。是的，海，她永远能带给你那刻骨的感动，铭心的欲望，那种你情不自禁想要倾诉的生命的欲望。

是的，那就是海。

后来知道，巴拉德罗海岸，是世界上最美也最风情的海岸。这里有明媚的沙滩，灿烂的骄阳，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沙滩。所以，古巴人才会骄傲地说，“不到巴拉德罗海岸就不知古巴的美”。于是前往巴拉德罗海岸的旅行者，果然趋之若鹜。蓝天白云下，碧水晴天。是的，你终于看到了那片迷人的海滩。

爱的大道

置身于哈瓦那宽阔的长街，总是能看到浩瀚的大西洋边。大道北临加勒比海，所以被称之为海滨大道。那海，在不同的光照下，会闪烁出不同的光芒。无论清晨或傍晚，都会有戀人在此徜徉。黄昏中，那粼粼波光，像碎银般地洒满水面。

是的，那海。

那海，在大西洋的浪声中，始终陪伴着久远的岁月。那岁月，就仿佛有人在传颂着恒久的传说。于是这长街，久而久之，就成为一条爱的大道。从此谈情说爱的情侣们，络绎不绝，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成了人们彼此相爱的地方。

从此，清晨的阳光，黄昏的落日，他们沿着壮丽的古堡，在爱河中漫步。

岁月中，那无比骄傲的莫洛城堡

还记得，在转弯处，蓦地看到了那座壮丽的城堡。而那时，我们才刚刚踏上古巴的土地。我并不了解这座城堡的前世与今生，但她壮丽的轮廓，高傲的姿态，瞬间就地印在了我心中。

是的，那斑驳的岁月，骄傲的历史，让你毕生都难以忘怀的，那巍峨的城堡。那一刻，我循着城堡的踪迹，仿佛就是为她而来。

原以为，这城堡是一座辉煌的宫殿，后来才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16世纪中叶，哈瓦那已成为西班牙人的殖民地，伴随着这里的繁华与富足，大西洋上的海盗也开始觊觎这里的宝藏。于是为了防御海盗入侵，庇护在此生活的人们，在大西洋浩瀚的海堤上，开始建造这座坚固的军事要塞。整座建筑历时41年，才最终完工。

这座壮丽而辉煌的城堡修建于卡巴那山脉的峭壁之上。虽无高耸入云的姿态，但那高达20米的厚重城墙，足以令它难以攻克。据说当年，每当海盗来袭，莫洛城堡和对岸的圣萨尔瓦多城堡之间，便会架上粗重的锁链，以扼守企图进入运河的船只。

此后的一个多世纪，哈瓦那变得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进而成为新大陆中最坚固的防御。从此，哈瓦那人在此生活，繁荣兴盛。进而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加勒比海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直到1762年，西班牙人打败了荷兰人，成为海上霸主，并由此主宰了北美贸易。之后又打败了法国，进而成为那个时代最强大的日不落帝国。

然而，河东河西，西班牙终于开始走麦城。而那时的英军斗志昂扬，一往无前，将哈瓦那足足包围了40天，依旧久攻不下。于是英军以火炮轰炸了这座美丽的城池，终于突破了这道西班牙人坚不可摧的防线，进而占领了哈瓦那。最终，西班牙人以墨西哥湾的佛罗里达作为交换，换回了他们美丽的哈瓦那。

据说英军撤离后，西班牙人耗巨资在莫洛城堡的东侧，又修建了另一座圣卡洛斯城堡。如今这座矗立于卡巴那山脉峭壁之上的城堡，依旧巍峨壮丽。

如今，要塞中只留下了海角处的那些灯塔，一如往昔地凝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大西洋。

而古老的西班牙人，驕傲地为这座城市留下了如此壮丽的遗产。这座美丽而高贵的建筑，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哈瓦那最后的守望者……

这古堡，对哈瓦那人来说，就像是他们生命的屏障。古往今来，在此生活的人们，显然都离不开这座辉煌的建筑。这古堡，高傲地挺立在山岩之巅，浩大壮观，从任何角度都能感受到它泱泱的气概。

记得，还不曾走进城堡时那满心的期盼。也就是从那刻起，我便远远地看到了她在峭壁上的雄姿。只是不知道，我们的汽车为什么总是围着城堡转，就仿佛大西洋上的这座壮丽的建筑，始终就在我身边。

这一天，我们来到了这座古老的城堡。远远望去，大西洋湛蓝的海水，浩瀚的波澜，仿佛在诉说她的今世前生。这一天，我们终于踏上了通向莫洛城堡的路。在残垣断壁中，就仿佛你已经周身铠甲地站在了陡峭的山崖上。在古老的石阶上，我们攀援那几百年来的灿烂与沧桑。如今这城堡的样子，始终保持了旧时模样。一排排古老的兵营，一处处辉煌的房舍，在墙体的缝隙中，竟顽强地滋生出几百年前那一簇簇骄傲的青绿，仿佛在诉说着要塞古老的传说。

沿石阶向上，一尊尊古老的火炮。红墙白瓦中，吹来的都是那古老的风。尽管当下的城池，已没了当年的壮阔，但古堡至今雄风犹在，那猎猎战旗，不熄的长风。

不远处，明亮的灯塔，依旧在引导着海上的航船。

黄昏时，那壮丽的城堡，依旧血一般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