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新论(下篇)

2017-06-15 15:11文辕吕国英
军营文化天地 2017年4期
关键词:笔墨规律意象

文辕吕国英

艺术新论(下篇)

文辕吕国英

气墨绘画灵象艺术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文艺创作是观念和手段相结合、内容和形式相融合的深度创新,是各种艺术要素和技术要素的集成,是胸怀和创意的对接。要把创新精神贯穿文艺创作生产全过程,增强文艺原创能力。”

文艺内容与形式的融合,是文艺创作的基本要求,更是文艺创新的至高要求。

文化艺术领域,长期惠享“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如今尤其沐浴温暖而沁人心脾之春风,孕育着勃勃生机的求新活力,渐已聚起波涛翻滚的求变能量,必将带来变与化的文艺新景象。然而,何处前行,目标在哪,标高怎样,如何改变,何以攀越钥却是始终面临的挑战。

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中,拙论《逸形入灵大艺立象》《如气化墨载灵承象》谨慎而悉心地进行题解尝试,成为学界、圈内关注话题,既属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两篇拙论,均提出既往鲜见概念、观点与命题。这些观点、概念与命题,蕴之于中国文艺传统经典,立之于中国艺术未来大势。比如,“灵象”“气墨”“耶象爷艺术”曰比如,“艺术史是关于耶象爷的生发与演变的历史”“笔墨由线墨、意墨到泼墨、朴墨,最终进入气墨”曰还比如,“气墨之境,是笔墨的自然形态、技术形态与艺术情态在最高处汇合的墨态之境”“灵象艺术,由具象到意象,由意象到抽象,由抽象到真象一脉走来,是迄今可以预见的未来艺术发展的最高艺术形式。”

《逸》文开宗明义,艺术的原创、唯一与不可复制性,是艺术的生命与灵魂,是艺术价值的根本与唯此所系。抄袭、拷贝、复制是旧疾,也是顽症,还是超级病毒,无时无刻不浸染、毒化艺术创作的肌体,是艺术创作的背道,是没有任何理由、不能丝毫同情与原谅的一种惰性以至恶行,此行为不仅是对艺术本质的反动与亵渎,也是从艺者的堕落与自掘坟墓,不管是抄袭古典艺术、还是现代艺术,不管是复制古人、今人作品还是复制西人、自我作品,皆与“求形寻貌”无异,以至回到艺术初学原点,仅仅成为一种基本劳动,其产品也仅仅是脏乱的宣纸、污浊的画布、浪费的资源与人为的垃圾,没有任何艺术价值。

《如》文核心意涵,艺术创作要走得更远、攀得更高,实现跨高原、登高峰,必须创制高端、独特的前行与攀登“载体”。某种意义上,这种载体是唯一的,是承载特殊艺术使命的。显然,笔墨既责无旁贷,又舍我其谁。但笔墨长时间存在的陈腐、低俗、脏污、杂乱、虚假、僵死等问题,在本应理直气壮地扛起这一使命面前,显得没有精神,也缺了底气。笔墨的继承与创新不仅不是矛盾,而且从来就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艺术史上,历代先贤所创作的所有笔法墨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往往会成为一种包袱。笔墨复制与拷贝,与艺术语言的克隆与抄袭,不仅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往往“恶因”“恶果”,又往往“恶果”“恶因”,对艺术本身皆为徒劳之举。笔墨要前行,从线墨、意墨到泼墨、朴墨,最终进入气墨,是笔墨的造化,也是艺术家的信仰。

从艺术史观,笔墨问题始终是中国绘画的焦点所聚,历代贤哲多有立论,比如,董其昌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曰苦瓜和尚语:古之人,有有笔有墨者,亦有有笔无墨者……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原济言: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所转。还比如,傅抱石叹:思想变了,笔墨就不能不变。石鲁感:思想为笔墨之灵魂。吴冠中言: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观以上断语以明论,既有“笔墨至上”者,也有“笔墨反思”者,还有“笔墨忧患”者,又有“笔墨无用”者。这也预示着笔墨论战不可避免,20世纪后半《出现的三次笔墨论争即为明证,即第一次的“中国画改良论”背后的笔墨论争曰第二次的“中国画穷途末路论”背后的笔墨论争曰第三次的“笔墨等于零”与“守住中国画底线”的笔墨论战。然而,三次论争基本就笔墨而论笔墨,皆无最终结论,甚至成为一种“公婆”论、“混”论,根本原因在于没有进入理论层面,没有提出笔墨新观点、新理论。

说笔墨必论及“象”。不同的艺术形式表达与体现不同的艺术之象,于是便有了具象艺术、意象艺术与抽象艺术之别,也有了真象艺术与灵象艺术之论。上述几次论争,说到底也是“(艺术之)象”之论争,就是中国绘画向何处去的论争。20世纪初《,随着一批艺术先贤走出去、带回来,出现了艺术史上的“西画东渐”现象,西方艺术突然成了中国绘画的参照坐标与“仰高”神圣,这与近代以来中国长期的积贫积弱、艺术渐已颓败,缺少甚至没有了文化与艺术自信不无关系,于是便有了西方绘画理论进入中国美术教育课堂,在反思传统、崇尚科学的旗帜下,中国绘画面临纳新与改良挑战曰“中国绘画穷途末路”说,同样也是在反思文艺传统下提出的命题曰而“笔墨等于零”始论者,是感到中国画前行渺茫无出路,非彻底否定传统笔墨迷信不可,其出发点是其追求的“形式美”与“抽象美”曰“守住中国画底线”说,也有些不知所云、杞人忧天的无奈与感喟。由此,多少年来,关于“象”的论争,同样可以说:因为没有艺术新理论的支撑,而未能进入更深层次,也未获得真正成果。

需要悉心说明的是,气墨从线墨、意墨、泼墨、朴墨一路起来,历经漫长、曲折的探索与演变,其纵深至远可以追溯到远古先民刻写在洞穴中的狩猎“记事”,横宽可以延伸至“西画东渐”过程中艺术先贤从欧洲带来的素描写生,并由此消化吸收后的塑墨写生,也包括笔墨演变发展中,偶然或必然出现的相互组合、互相融合现象。从线墨到气墨,是笔墨境界由低级到较高级、由较高级到最高级的渐次跨越,也是凤凰涅槃般的大化飞跃。气墨所特有的空寂、灵透、深邃、幽静、朴茂与温润等,令气墨成为笔墨中的“高山仰止”,非有识之士长期维艰求索与勠力同心,且始终信仰坚定、意志笃定不可。

同样需要谨慎题解,灵象从具象、意象、抽象、真象一脉走来,同样经历了漫长而崎岖之路,其纵深至远同样也追溯至先民岩刻、陶罐描绘,横宽同样可以延伸至西画东渐、东西方艺术对撞、交汇与融合。并且,也经历了具象、意象、抽象等发展演变中偶然、必然的排列与组合,出现了具象之意象、意象之具象、具象之抽象、抽象之具象与意象之抽象、抽象之意象等。灵象是象的未来,也是象的高峰曰是象的最高境界,也是艺术的超验审美。灵象艺术所呈现的象外之象、超象之象、大象之象,以及所罕有的逸形、灵动、化境、和谐、纯美、温润等,让灵象成为象之“艺术大美”,当需艺术大智大慧者,以时代之担当、舍我其谁之勇气,殚精竭虑,苦心孤诣,方可成就。

言毕气墨、灵象,必论气墨绘画与灵象艺术。以笔墨载象论,气墨是灵象的笔墨,灵象是笔墨的气墨,无气墨即无灵象,无灵象也必无气墨,前者是形式载体,后者为内容呈现,两者形质一体,不可或缺。由此,气墨绘画与灵象艺术相伴而生,同行相携,缺一不可,不容割裂、分离。也由此,笔墨与象的“磨难”,尤令气墨与灵象如高悬艺术星空之明月,神秘无限,高傲圣洁,既高不可及,远行皓空曰又可对酒相邀,近在眼前。

气墨绘画,方呈灵象艺术。惚兮恍兮间,似闻昔贤谈气韵。黄宾虹言:气关笔力,韵关墨彩曰张庚论:气韵有发于墨者,有发于笔者,有发于意者,有发于无意者。余之赘言:笔主形,墨(彩墨、油彩)生象,水呈韵,灵蕴气,气致玄。恍兮惚兮中,又念一位军事战略家论战争:太空是战争的最后高地,也是所有国家和军队最后的机会。余借之赘述:气墨绘画与灵象艺术,是绘画艺术的最后空白与最终领地,也是所有艺术家最高的目标与最终机会。

习主席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强调:“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肩负历史使命的广大文艺工作者,坚定文化自信、创造力自信,“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就一定会筑就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代的文艺高峰。

郭熙山水画

艺法灵象至美审美

一段时间以来,文学艺术领域存在的诸多乱象备受关注。悉心观察,这些乱象伴随于艺术生发、创作、呈现过程中的多环节、诸要素,其存在原因,与如何认知与实践艺术规律大有关系。

艺术规律何解钥其本质意义何在钥借搜索引擎以关键字搜索,显示出的数字结果竟达百万级。然而,令人感慨与唏嘘、尴尬又无奈的是,打开这些网页与论章,搜寻相关论证与解读,几乎篇篇缺“本”解,章章少“质”根。换言之,这些文论卷章,无论上谈下论,就是缺少艺术规律的根本之论曰不管左言右语,就是没有艺术规律的本质之语。

没有根本与本质之论,“散论”“随论”与“混论”自然多矣,仅作概括归纳,暂列有八,一则王顾左右而言他、偏离主题者,比如“自我个性说”“艺术人生说”“精神消费需求说”曰二则隔靴搔痒、论据无法对接论点者,比如“批判继承说”“娱乐服务说”曰三则教条于西方艺术学理、缺乏艺术自信者,比如“艺术直觉说”“创作自由说”“穷途末路说”曰四则大而化之论“道”、不着边际者,比如“艺术地把握世界说”“艺法自然说”曰五则玄之又玄、而不知所云者,比如“玄妙说”“非法之法说”“神秘灵感说”曰六则放大构成元素、关注细枝末节者,比如“不择手段说”“艺术表现说”“笔墨底线说”曰七则简单否定、武断回避者,比如“无规律说”“无章可循说”曰八则听之任之、无能为力者,比如“自然而然说”“自由发展说”“不可知说”。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要说,对某一概念、命题有不同认识,尚可理解。并且,有些“说”“论”或许尤其关注了艺术生发、演变中的某一环节、某个过程,或是艺术创作中的某种特殊体验与感受,与艺术相对规律的某种意含相关系。但必须正视的是,缺少共识,确实需要也值得认真探讨。

要说明的是,艺术规律是艺术创作、演变的基本遵循,是艺术发展、前行的根本引领。艺术规律若无共识,艺术创作何谈遵循。

那么,艺术规律之本质意涵究竟如何钥

有道是,中国文字蕴含着中国文化与智慧的重要密码。说“艺术”,先解“艺”字由来。先贤造“艺”,原字为“埶”,观其形,左侧上下部分均为“土”,中间有“丷”曰右侧为“九”与“、”相合。解其义,左侧为将两粒种子置于土壤之间,右侧为一弯腰之人执耒种植。此字既象形也会义,表示种(植)粮之义。《诗经》有句:我种黍稷,正是对此字的注解。经甲骨文、金文、篆文,到隶书时,“埶”上增“艹”下添“云”,成为“藝”(艺),也完成了此字真正意义的本质性建构:上有奇花异草,下有行云流水,中为生计无虞。这也无不说明,艺术是生存无虞之后的精神需求。

再说“术”字构成。按文字学,“术”之原字为“術”,左为“彳”,右为“亍”,合者为“行”,义为通行大“道”,“术”位中间,有贤哲形象且会义地解读为“十八般武艺一点通”,宽阔大道有“术”则行。

由此,艺为美,术为技,艺术合一,就是尽美之美矗审美立象之道,不择手段行(审美立象)技术之通。

非常有意味的是,“藝”为纵向立形,似在说明与展示,“艺”从历史纵深走来,是不断添加象形与会义元素、承载求美祈变理想与感受的结晶曰“術”为横式结构,也似在表达,不管“艺”之发展、演变至怎样的“高大上”,“术”始终使出“浑身解数”开辟通道。

正由此,艺术的基本功能是塑形立象,本质意义在于矗立审美。

言毕艺术,再读规律。

规律,属哲学范畴,是逻辑与思维概念,意指对事物生发、演变之轨迹及其相互关联的本质性认知、根本性把握、终极性透视。

按规律体系论,人类文明发展迄今,基本规律有两大类别,一为自然规律,一为社会规律。有贤者在此基础上,又并列提出思维规律,并在社会规律体系中分列出历史规律、人文规律。

显然,艺术规律属于社会体系中的人文范畴。

我们已经知道,宇宙万物皆有规律。如此,人类文明发展演变至今,发现、认知与探寻的规律,可谓既包罗万象、浩瀚繁复,又深邃博大、恢宏无垠。换言之,宇宙万物、世界千姿、社会百态,并且思维之纵横、人文之经年,是一个巨大的自然与社会、社会与自然,及其相互交汇、相互融合的体系,又在“天人合一”这个东方哲学思想与智慧的引领、浸润下,这种体系既往往是主观化了的客观,又往往是客观化了的主观,或者是更多层次意义上主客观、客主观的呈现与集合。

如此,艺术不仅有规律,而且要在这种“浩瀚繁复”中鲜明逻辑、清晰标注,以拨云见日、正本净源,涤清上述“散论”“随论”与“混论”。

依哲学论,规律与真理、本质、法则等在同一层面,或称“同位语”,意在说明是根本、管长远、普遍性,且无法改变、不能违背,或不可替代、难以或缺。又依认识论思维,真理具有从相对真理到绝对真理的探索、认知阶段,本质也需从表及里、渐次深入、最终入真的过程。由此,规律也具有阶段性、层次性、相对性,并从低层到高层,由相对规律到终极规律。

明了“艺术”,知了“规律”,艺术规律便“真容可现”。显然,艺术规律,是关于艺术生发、演变之轨迹及其相互关联的本质性认知、根本性把握、终极性透视。

那么,艺术的生发、演变轨迹如何,相互关联是何,其本质性、根本性、终极性又何钥

众所周知,艺术从。远走来,纵深可追溯至远古先民洞穴岩刻、陶上纹饰,横宽可延伸到西画东渐、东西方艺术对撞、借鉴与交汇、渐以融合。从艺术萌芽到艺术成科,以至于成为人类文明中不可或缺的审美标的,经历了异常繁复而又特别漫长的历史,期间尽管充满蜿蜒、曲折、反复之情状,但呈现出从低级到高级,从高级到更高一级、乃至最高级的发展路径,演★出艺术规律的真切与自然。

以绘画艺术形式言,绘画艺术从早期的(自然万物)轮廓、表象开始,先后呈现了(物象)具象、意象、抽象及(真象)“三象合一”等,并在这些语言形式必然、偶然的排列组合中,出现了诸如具象之意象、意象之具象、具象之抽象、抽象之具象等交互与融合形式。按艺术发展由低到高论,艺术之象最终将由抽象、真象进入灵象,这是多层次天人合一的艺术大美,是由气墨(彩墨、油彩)承载的至美之象,是象的未来,也是象的高峰,一定意义上也是艺术发展的最高级形式。

依规律的相对性、阶段性论,艺法具象是艺术的相对规律,艺法意象、抽象是更高一级的艺术相对规律,艺法灵象就是艺术的远方规律,一定意义上也是艺术终极规律。

再加赘述。老子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说明了人类认知自然规律的阶段性、渐进性,最后进入终极性的道理。虽然,艺术规律不能与自然、社会规律简单相类比,但本质性、根本性规律的终极指向性是相同的、毋庸置疑的。艺法灵象就是艺术的根本性规律。

要说明的是,塑形立象、矗立审美是艺术的本质意义。任何艺术形式,包括文学、戏剧、影视、美术、摄影、书法,也包括音乐、舞蹈等,其实都是通过塑造感人形象,而入人心灵、引领审美的,只是音乐之“灵象”是通过音色、节奏、旋律等元素,传递灵之声、舞之象。由此,艺法灵象是艺术的普遍规律,涵盖所有艺术形式。

还要说明的是,艺术形式的演变,是一个十分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也是一个由主观、客观,社会、人文以及思维等多层次综合作用的结果。对于艺术规律的把握,不仅取决于艺术家的审美层次,读者与受众的审美需求同样重要。换言之,当一个艺术家还停留在具象之时,艺法灵象是不可思议的曰当更多受众还沉浸在形象逼真的欣赏快乐之境,灵象艺术尚在远方。

尤要说明的是,艺法灵象不仅是艺术理论新命题,也属艺术体系新坐标。艺法灵象,才能追寻至美审美曰至美审美,方可走向艺术未来。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创新是文艺的生命”“追求真善美是文艺的永恒价值”。广大文艺工作者要以夙夜匪懈、时不我待之精神,积极创新创造,努力开拓进取,准确认知与实践艺术规律,善于发现与追寻真善美,悉心创造与呈现真善美,就一定能履行使命担当、不负殷切期望,真正创作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国家和民族的伟大作品。★

(作者系解放军报社文化部主任)

责任编辑: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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