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秋去

任润朗

早就想去看秋，看陕北黄土地的秋，看乡下的秋，去山山峁峁，去沟沟壑壑，去崖崖洼洼，去圪梁梁，去疙瘩瘩，去坝堰堰，去田间地头，去窑前院后……饱饱地，够够地，美美地看秋，看丰收景象，看硕果累累的秋。把秋牢牢刻印在脑海，把印在脑海的儿时的秋也挖出来，让秋成为一幅画，一首诗，永远抹不去，永驻我心，时时被陶醉！

周六早上起床，老公说他去农村有个事，问我去不，我一听，心激动的幾乎要迸出来了，连忙就说，去，看秋去，太想去看秋了。匆匆洗漱完，早点没吃就屁颠屁颠跟着老公，坐车出发了。

今年风调雨顺，仅入伏有点雨水紧缺，后面又补了几场雨，自然庄稼长势好，草也黑黝黝的，树也枝繁叶茂的，到处是绿，满眼都是绿，没有尽头的绿，整个的黄土高坡被绿罩住了，被绿缠绕，交织，搅在一起，很难看到裸露的黄土。公路两旁的地上，庄稼也都毫不逊色，一块一块随弯就圪梁，都是生机勃发，丰收在望。看！玉米杆子齐唰唰的，腰里插个干胡胡粗棒子；高粱腰板壮实，穗穗丰腴，粒粒饱满，红着脸儿仰望着天空；谷子腰细，撑不起沉甸甸的谷穗，耷拉着脑袋，黄里泛青的脸拉得好长好长，但一点不难看，越看越喜欢；糜子弯腰弓背，喜笑颜开。早熟的颗粒，时常会被馋嘴麻雀偷觅，农民就用旧衣服搭在枣条上，做了个类似于人的造型，我们这叫“照雀老汉汉”，风一吹，衣服跟着摆动，麻雀受到惊吓被赶跑了。红薯、洋芋、绿茵茵一片，地里面肯定是孕育了一堆堆的宝贝疙蛋；黑豆角角青青的、稠稠的；树上的果实，努力冲出浓密叶子的包围，探出脑袋把自己赤裸裸暴露出来，太诱人，太馋人。南瓜一般种在地头边、硷畔上、崖畔边，不占用好地，不择地势，排成一溜溜种植，瓜蔓顺着边畔，垂吊下去，扯出长长的茎叶，肆意疯长，毫不示弱，有的窜进窟窿里，毫不退缩，一片片圆圆的叶子像芭蕉扇，遮挡着刚开的黄花，或者刚结上的瓜儿，所有的瓜蔓连成一大片，好似一道翠绿色屏障，一场雨后，瓜儿长得可快了，终于可以探出脑袋，于是各种形状的瓜儿，长的、短的、圆的都露出庐山真面目，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努力生长着，唯恐落后，最大的竟有两尺多长。

再看看那漫山遍野的枣树，株株枝头缀满了，红珍珠，碧玉坠，摘一颗，咬一口，脆脆甜甜，甜到心里，每根毛细血管，跟着甜酥酥，翠津津，吃不够，吃得肚子圆鼓鼓的还想吃。不过这时候的通红红枣，吃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狼吞虎咽，只顾饱览美味，不小心一口麻辣辣的味就来了，肯定是吃到虫子枣了，满嘴的碎枣渣夹着唾液，吐也吐不尽，实在令人恼火，“真倒霉”不由咒骂几句。果树、梨树不甘落后，充分展示着各自的魅力，苹果、梨布满枝头，一嘟噜一嘟噜，个大肉厚水淋淋的，鲜嫩甜脆浓香！

窑前屋后蔬菜品种多样。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政府帮扶打的井，平时或收雨水，或拉水，井子满满的，浇菜园用电、用水泵方便又省力，放心的绿色蔬菜自给自足。枣棍棍绑成的架，把西红柿细嫩的腰杆捆在一起，结实硬朗许多，一茬一茬的柿子，大小不一，挂满架上，不至于被风吹倒，架上青红相间的柿子，不失一道风景线。红彤彤的，看着就想吃，受苦累了，摘一个吃，饿了当饭饱，渴了当水喝。红灯笼，绿宝盖，姐姐提上妹妹爱，说的正是西红柿。一株株茄子，紫紫的，圆圆的，熬菜烩面少不了。辣椒红绿掩映，喜欢吃的，嘴辣辣麻麻的，顿顿离不开，饭食越吃越香；不敢吃的，少放点，秀色可餐，食欲大增。韭菜绿盈盈的，是不能少的调味品，吃烩面，蒸擦擦特提味，一道道韭菜扎把把……吃着还不由哼两句信天游。自己种的菜，吃不了送亲戚、朋友。农民一年有三季生活过得忙碌又艰辛，但也很充实，累并快乐着。

纵横交错的黄土沟壑被勤劳的陕北人，播下了各种各样的庄稼，粮食是这里的人们赖以生存的命脉，他们指望这一秋的丰收，这一秋是庄稼人的梦，山川秀美是祖祖辈辈的梦，丰收是庄稼人永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