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团改革经验比较研究

[摘 要]上海、重庆共青团自2015年11月拉开新一轮改革大幕以来，在推动团领导机关“扁平化”、实行团干部“专挂兼”相结合、提高基层一线代表比例、建立团干部直接联系青年制度、夯实基层工作基础、建构契合青年特点的“互联网+共青团”运行机制等方面持续发力，既有共同的特点，也有基于具体市情的新亮点。在新的历史发展阶段，共青团改革应坚持政治性、先进性、群众性的有机统一并突出群众性，实现重心下沉，服务基层，重视资源整合及其优化配置，以期使其沿着健康、有效的方向持续发展。

[关键词]群团 共青团 改革

2015年11月9日，中共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18次会议审议通过全国总工会、上海市、重庆市群团改革试点方案[1]。11月20日，中共上海、重庆市委分别召开群团工作会议部署群团改革工作。由此，上海、重庆共青团正式拉开了改革帷幕，并通过媒体主动发布改革方案主要内容。系统梳理，比较分析这两个地方共青团的改革经验，对于推动共青团改革向纵深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一、上海、重庆共青团改革的共同特点

（一）推动团领导机关“扁平化”

组织“扁平化”往往被认为是简化治理结构、缩减科层组织层级、加快决策进程、架设沟通路径、实施有效赋权的一种手段和机制[2]。多年来，共青团等群团组织呈现上宽下窄、“头重脚轻”的倒“金字塔”形组织结构，基层工作力量非常孱弱，这种组织结构体系已成为群团工作的巨大掣肘，是导致其“行政化”、“机关化”的重要症结。因此，上海、重庆共青团改革的首要任务，就是采取推动团领导机关“扁平化”的做法进行“破题”。上海团市委部门内设机构从原来的13个调整为9个，即办公室、组织部、宣传与网络工作部、基层工作部、学校工作部、社会工作部、团结联络部（青联秘书处）、少先队工作部、合作交流部。同时，设立了若干重点工作项目组作为内部机动团队，重点解决党政关切、青年所需、共青团所能的工作领域。重庆团市委机关内设部室由原来的11个整合为7个，撤销了原设置的研究室、城市青年工作部、农村青年工作部、学校部、少年部、维护青少年权益部、事业发展部7个部室，在保留办公室、组织部、宣传部、统战联络部的基础上，新设立了青少年发展与权益维护部、高校工作部、中学与少先队工作部3个部门。机构改革的核心取向是基于职能设机构，而不能颠倒为根据部门定职能，否则会出现“有事没人做”或“有人没事做”的尴尬境遇。通过精简、整合为机关服务的内设机构，优化了促进青年创新创业、联系服务引导青年社会组织等社会化功能定位，使共青团与青年更紧密的“在一起”。

（二）实行团干部“专挂兼”相结合

探索建立“有专有兼、有转有留、有进有出”的团干部管理机制，希冀突破年龄、学历、身份、职级等壁垒，以助推团干部队伍形成“一池活水”[3]。上海、重庆共青团均要求团市委，团区、县委书记班子中专职成员不超过一半，挂职、兼职领导班子成员不对应行政级别，不设年龄门槛，关系不转，职级不变，由派出单位和接收单位共同管理。主要特点在于突出基层、群众导向，从乡镇、企业、学校、青年社会组织等基层一线、新兴领域群众代表中选拔，既有经济开发园区优秀干部，也有民营企业家，既有高校学工干部，也有青年社会组织负责人。这些举措的核心在于突破体制界限，在更宽领域、更广视域吸纳有志从事青年事务的人才。

（三）提高基层一线代表比例

上海、重庆大幅度提高基层一线代表在共青团各级代表大会、全委会、常委会中的比例，切实提升团各级委员会和团代表的广泛性、代表性。上海明确团市委常委会委员中，基层一线团干部和团员比例不少于30%，全委会委员中基层一线团干部和团员比例不少于50%，团代表中基层一线团干部和团员比例不少于80%。上海团市委十四届七次全会召开后，团市委常委、委员中基层一线人员比例分别达到了42.1%、58.5%。共青团重庆市四届六次全委（扩大）会议召开后，团市委常委、委员中基层一线人员比例分别达到了24%、41%。

（四）建立团干部直接联系青年制度

直接联系青年是共青团的天职。上海要求市区两级团委领导机关普遍建立基层联系点制度，每年不少于1/3的机关专职团干部担任重点领域、薄弱环节基层团组织的团建联络员，到基层联系服务的时间不少于工作时间的1/3，直接联系服务至少100名普通青年。重庆要求每名专职团干部、挂职团干部、县级（含）以上团领导机关兼职干部经常性直接联系不少于100名不同领域的团员青年；团员青年数量较多的机关、学校、企业、事业单位、社会组织中的兼职团干部直接联系一定数量本单位、本领域的基层一线团员青年；其他兼职团干部应直接联系不少于10名团员。

（五）建立基层工作队伍，夯实基层工作基础

基层组织是共青团工作的“毛细血管”、“神经末梢”。上海要求街道乡镇团（工）委书记按正科实职专职配备，并建立“团干部+社工+志愿者”的基层工作队伍。重庆明确乡镇（街道）和开发区（工业园区）调整设立群团工作岗位，在现有编制和人员中至少调剂配备1名专职工作人员综合履行群团工作职责。同时，因地制宜，采取兼职、挂职、购买社工服务等多种方式吸纳社会力量共同做好基层群团工作[4]。

（六）建构契合青年特点的“互联网+共青团”运行机制

目前，全国青年网民约有2.3亿，占全部网民的45.1%。回避网络就等于回避青年。互联网是共青团开展工作的新空间、新场域。上海、重庆着力构建“互联网+共青团”运行机制，努力实现各级“团组织在网上有门户、有平台、有声音、有活动，团员在网上有户口、有联系、有态度、有表现”[5]。

以往，网上共青团工作一定程度上存在力量分散的问题：一方面，多头管理、重复监管、职责不清；另一方面，各类团属微博、微信号量大面广，相互形成竞争，在青年中知晓度低。上海共青团从“张开五指”向“握紧一拳”转变整合资源，建立“网上共青团项目组”专门负责网上共青团工作，将隶属于团市委的47个微信公眾号合并为4个，实现品牌资源集约化运作。同时，组建22.5万人青年网络文明志愿者队伍，5.2万人青年网络宣传员队伍和500人青年网络评论员核心队伍在网上亮旗发声，邀请一批有影响力的青年社会组织、自媒体、党政新媒体平台、网络大V与共青团“网军”力量同频共振、共同发声，把网络平台建设作为回归本原功能的重要依托[6]。

为了解决“青年找不到组织、组织找不到青年”的难题，重庆共青团在全市各级团组织奋力推进“支部上网行动”，并依托微信等即时通讯工具在每个基层团支部建立微信群。团支部书记作为“群主”负责上情下达、下情上传。同时，在微信群中发布寓引导于服务之中的活动资讯，将团员青年的“朋友圈”变为传递正能量、供给便捷及时服务的“生态圈”。截至2016年3月底，已在全市67229个团支部中建立“网上团支部”35310个，覆盖率达52.52%，直接联系团员青年超过100万人[7]。此外，由重庆团市委主办的“众创先锋网”，搭建不同行业、不同地域、不同阶段创业者与创业导师、投资方、孵化器（众创空间）、第三方服务机构互动交流和资源“链接”的平台，专门为创业者提供全方位、标准化、一站式的创业投资、帮扶服务，力图将网站打造成服务青年创业者的知名品牌。

二、上海共青团改革的新亮点

（一） 探索实行团干部“遴选制”

为了解决来源于基层且具有青年群众工作经历的优秀团干部较少、活力不足等问题，上海探索实行“遴选制”。《共青团上海市委员会改革实施方案》规定：改革团市委、团区县委机关专职干部招录方式，明确团市委、团区县委机关专职干部一般应从基层群团组织、企事业单位、青年社会组织中遴选。在具体操作中有如下做法：在方式上，建立统一的遴选平台，采取转任、调任、考录、聘任等方式考察干部的政治素质、工作实绩和业务能力；在对象上，破除体制壁垒、身份瓶颈，不唯年龄、学历、身份、户籍，侧重强调相关基层工作经历；在组织上，坚持党管干部原则，体现组织行为，在同级党委领导下组织实施。

（二）搭建青年参与共青团工作的协商平台

青年是否有兴趣参与共青团的工作，关键在于能否“搭台唱戏”，即搭建适宜的沟通平台，以回应他们的需求“兴奋点”、偏好、“痛点”。上海闵行团区委大力建设“青年议事会”，围绕党政所需、青年所急、共青团所能，创造性地设计青年参与、惠及青年的工作项目。团区委在青年议事会中广泛开展青年关心问题大讨论，梳理出公共交通、区域环境、外来人口、公建配套、社会治安、公共文化、养老就医、青年创业、商业配套、心理健康等十大问题，为区委、区政府决策提供参考[8]。同时，上海团市委把2015年20项重点工作放到网络让青年直接评议，基于评议结果，确定2016年十大重点工作项目。此外，邀请101名9～35周岁青年到团市委直接参与上海市青少年发展“十三五”规划编制和宣传工作。通过发挥青年参与协商民主的主体作用，提高了决策的民主化和科学化水平。

三、重庆共青团改革的新亮点

（一）联合工会、妇联等其他群团组织创建“群团服务站”

自专项改革以来，重庆团市委联合工会、妇联等其他群团组织建成首批市级群团服务站示范点13个，各区县团委牵头建成群团服务站1237个。各群团服务站结合自身实际，在中午、晚上、周末等青年休闲时段错时错峰，就近就便供给服务，解决青年“有话想说找不到人说、有事要办找不到人办”的难题，使群团服务站成为青年愿意来、乐意来、经常来的“青年之家”。同时，重庆团市委牵头在青年集中的楼宇、工业园区、商圈、专业市场、孵化园等区域依托群团服务站入驻“基础团+社区市民学校”项目品牌，统筹安排专项经费探索通过购买青年社会组织服务提升群团服务站的服务效能。比如，重庆国贸中心群团服务站重点打造“楼宇市民学校”，引入“青春7点课堂”、“青春漂书角”、“青年创新创业沙龙”等项目，充分运用新媒体手段开展创新创业培训、志愿服务、相亲交友等活动[9]。实践表明，群团服务站为各群团组织直接联系、直接服务、直接引导群众创设了有形平台和具象载体，在实践中产生了双重效应：一方面，改变了以往共青团“单打独斗”的局面，加强了基层群团组织的互动合作，实现了有限资源的有效整合；另一方面，减少了对同一服务对象的重复、重叠服务，最大限度规避有限资源的重复浪费。

（二）重视绩效评估的激励约束功能

共青团工作做得怎么样，青年的满意度是最直接、最根本、最有效的衡量标尺。那么，如何衡量青年是否满意呢？关键看绩效。著名管理学家德鲁克曾指出：“我们所能评估的只有绩效。我们所应该评估的也只有绩效”[10]。绩效的“绩”，指的是做了哪些事、取得了哪些成绩；“效”指的是这些事、这些成绩在社会上产生了什么效果、有何反响、哪些人得到了益处。光有“绩”还不够，还得有“效”的评估。因此，重庆共青团把服务对象满意度作为衡量工作成效的最重要标准，让团组织和团干部把更多的精力聚焦到青年的现实需求上，以此“倒逼”各级团组织和团干部真正眼睛向下、走进基层、改进作风。首先，以团支部书记“面对面”述职、全体团员“背靠背”无记名投票的方式开展团员青年对团支部书记的“满意度测评”。“满意度测评”分为“满意”和“不满意”两个等次。满意票数高于测评总数的50%时视为满意，不满意票数高于测评总数的50%时视为不满意，经公示确认后按组织程序对团支部书记进行罢免并重新推选。对于满意度90%以上的，予以推优入党，并采用增加学习交流培训机会等“正向反馈”激励。原则上要求全市所有团支部书记都应参加年度“满意度测评”，上一年度测评一般在次年4月底前完成。为保证工作有序推进，重庆团市委专门出台《团支部书记年度满意度测评工作实施办法》和《团支部书记年度满意度测评工作规范》[11]。其次，对城乡社区市民学校这一品牌项目，委托中国电信重庆分公司运用“地理围栏”技术，以2595所社区市民学校所在城乡社区（小区）居民实际户数1%为有效样本量、以对社区市民学校的知晓度和满意度为主要指标，进行电话随机抽样调查。整个第三方测评过程独立、公开并全程录音备查。该项民调结果成为重庆各级团组织和专职团干部年度考核、评先推优的重要依据[12]。

四、几点启示

（一）“三性”统一，突出群众性

政治性、先进性、群众性是共青团的三大本质属性，它们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辩证统一的，不是相互替代、相互否定、非此即彼的，都需要坚守。既不能以政治性、先进性压倒群众性，也不能以群众性掩盖政治性、先进性[13]。当前，这三大本质属性在内在结构上发展得还不平衡，主要突出体现在群众性这一“短板效应”上。因此，当前共青团改革的关键是在增强政治性、先进性的前提下突出强调群众性。上海、重庆共青团改革的轴心机制，就是建构一系列让青年当主角、主体，让青年满意和“说了算”的制度化安排。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要求的那样，要“以群众为中心，让群众当主角，而不能让群众当配角、当观众”[14]。共青团改革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如何不脱离青年，真正做到“顶天立地”。只有真正“立地”接了地气，帮青年说话、为青年办事，切實维护了青年的利益，才有可能“顶天”，获得党政机关的青睐、认可，也才能在政治体系中成为不可或缺、无法取代的机构。因此，共青团改革要首先考虑如何更好地代表和维护普通青年的利益、需求，不宜提不切实际的口号、开难以兑现的“空头支票”。在新的历史发展节点，共青团强调群众性，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增强与代表不同青年群体偏好、诉求的青年社会组织的联系、服务与引导。

（二）重心下沉，服务基层

群众性是群团组织的根本特点，要把这个根本特点转为独特优势，共青团必须坚持重心下沉、下移，把直接联系青年、直接服务青年、直接引导青年作为基本着力点。无论是上海还是重庆，均明确基层乡镇街道共青团要专人专职，并建立了“团干部+青少年社工+志愿者”的基层工作队伍，构建了纵横交织、触手可及的网络化组织体系，有效地扩大了团的基层组织覆盖。实践表明，推动团的领导机关“扁平化”，形成“金字塔”型组织结构体系，是确保共青团健康、持续、有效、有机发展的现实基础。共青团是党联系青年的“桥梁和纽带”，是国家政权的重要“社会支柱”，直接联系青年是共青团最重要、最根本、最基础的职责。通过重心下沉、力量下移，共青团要直接联系个体青年，既要联系“精英”青年、“贵族”青年，更要联系“草根”青年、“平民”青年；既要联系“体制内”青年群体，更要联系“北漂”“海漂”“创客”“网络作家”等“体制外”青年群体；既要联系学校、机关等传统领域的青年，更要联系网络、新媒体等新兴领域的青年。在联系青年的具体过程中，不仅要体现共青团的关怀，还要彰显党的关爱，让青年真真切切体验、体会到党的“温度”和“热度”。

（三）整合资源，优化配置

“整”意即整顿、整理；“合”为组合、聚合之意。“整合”的基本要义是通过整顿、协调，将无序、零散、碎片化的事物变为有序、有机的整体，其主要功能在于优化资源配置，提升资源使用效能，其价值取向是实现功能耦合、结构融合。共青团要在国家治理、社会治理中有效发挥作用，单靠自身的力量是不足、不够的，需主动协调党政相关部门的支持配合，充分吸纳、整合工会、妇联、科协等人民团体的发展资源，促进其与其他群团组织等互联互动、协同协作、共建共商，从而形成推动社会发展的强大合力。共青团应乘着这次群团改革的“东风”，着力改变以往“单打独斗”，与其他群团组织活动重叠的现象，着力建设与工会、妇联等群团组织的协同合作机制，比如，协同打造服务阵地、创建项目品牌、联系相关领域社会组织等，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党的群团工作的合力。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虽然上海、重庆共青团改革已取得初步成效，但还有待进一步反思、总结、提炼、提升，以推动群团改革沿着健康有效的方向持续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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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约翰·查尔德.组织：当代理论与实践[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

[3]崔佳，李坚.针对封闭运行自弹自唱等问题，重庆探索群团工作新模式——群团怎么干 群众说了算[N].人民日报，2016-05-13.

[4]田文生.重庆市全面推开群团改革[N].中国青年报，2016-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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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共青团上海市委办公室.转职能转方式转作风——上海团市委大力加强网上共青团建设[R].上海：上海共青团改革动态，2016-04-15.

[7]中国共青团官方网站[EB/OL]. http：//www.ccyl.org.cn/place/news/chongqing/201604/t20160408_757064.htm.

[8]共青团上海市委办公室.夯实平台立足社区巩固阵地——闵行团区委打造工作链条激发基层工作活力[R].上海：上海共青团改革动态，2016-05-13.

[9]团重庆市委.重庆共青团联手工会、妇联等群团组织在全市建立1237个群团服务站[EB/OL].http：//www.ccyl.org.cn/place/news/chongqing/201609/t20160913_762800.htm.

[10]彼得·德鲁克.卓有成效的管理者[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5.

[11]群团改革：重庆共青团首创“背靠背”式满意度测评[EB/OL].http：//difang.gmw.cn/cq/2016-04/27/content_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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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周尤，黄乔.团市委：建立满意度评价机制倒逼补齐工作“短板”[N]. 重庆日報，2016-04-12.

[13]康晓强.论习近平的群团观[J].社会主义研究，2017（1）：20-26.

[14]习近平.切实保持和增强群团组织的政治性先进性群众性[J].党建，2015（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