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甲烷厌氧氧化的重要性和机制综述

翟 俊,马宏璞,陈忠礼,肖 君,刘显槟,李媛媛,杨忠平,汪昆平,罗志勇(.重庆大学三峡库

区生态环境教育部重点实验室,重庆 400045；2.重庆大学土木工程学院,重庆 400045；3.重庆大学化学化工学院,重庆 400045)

湿地甲烷厌氧氧化的重要性和机制综述

翟 俊1*,马宏璞1,陈忠礼1,肖 君1,刘显槟1,李媛媛1,杨忠平2,汪昆平1,罗志勇3(1.重庆大学三峡库

区生态环境教育部重点实验室,重庆 400045；2.重庆大学土木工程学院,重庆 400045；3.重庆大学化学化工学院,重庆 400045)

介绍以甲烷氧化为主线的湿地甲烷减排机制,具体包括甲烷有氧氧化和厌氧氧化两种,甲烷有氧氧化主要发生在湿地水土界面有氧层和植物根系泌氧区,相关研究较为深入.系统梳理湿地甲烷厌氧氧化(AOM)的3种主要反应机制的研究进展,发现厌氧氧化中对硫酸盐还原型和反硝化型甲烷厌氧氧化的研究较为深入,而对以铁锰氧化物作为电子受体的甲烷厌氧氧化机制的研究则相对较少,尚处于起步阶段.最新研究发现微生物通过种间直接电子转移影响甲烷厌氧氧化进程.明晰湿地甲烷排放及其厌氧氧化机制,可为湿地甲烷的氧化研究提供理论依据,并为湿地甲烷的减排技术提供新的思路.

湿地；甲烷排放；甲烷厌氧氧化

全球变暖是当今世界面临的重大环境问题之一,大气中二氧化碳、甲烷等温室气体浓度增加是导致全球变暖的主要原因.甲烷排放量仅占全球温室气体总排放量的 14%,但其对全球气候变化的贡献却达到了 30%[1].全世界每年有5×108～6×108t的甲烷排放到大气层中[2],其中湿地是甲烷在自然界中最大的排放源,每年向大气贡献1×108～2.31×108t甲烷.湿地作为地球上主要的碳库之一,碳“源”与“汇”功能显著[3].

在湿地生态系统中,湿地植物通过光合作用及根、茎、叶等器官吸收转化大气以及水体中的无机碳(CO2)和有机成分,将进入湿地环境的碳元素固定下来[4],同时进入水体的有机物、湿地植物残体等与水体底层沉积物混合,逐渐形成湿地土壤有机质的成分,这是湿地碳“汇”功能的主要途径.在湿地厌氧环境中植物残体及土壤有机质通过厌氧微生物代谢活动,逐渐将大分子有机物转化为甲烷并排放至大气中,湿地因此而成为温室气体排放源之一.湿地生态系统碳“源”和“汇”功能的强弱及其相互转化趋势,对湿地生态系统物质能量循环意义重大,同时也影响全球气候变化格局[5-6].

甲烷的排放是产生、氧化和传输3个过程的净结果,因此减少湿地甲烷气体排放的途径主要是从抑制甲烷产生和促进甲烷氧化 2个方面着手[7].有关甲烷氧化的研究最先集中于甲烷的好氧氧化.甲烷好氧氧化主要存在于甲烷与氧气共存的微小界面空间,包括土壤—空气界面、水—空气界面、植物根际以及植物内部,与之相关的环境因素及微生物特性的研究也已较为完善和深入[8-10].然而,由于湿地供氧环境特殊,甲烷好氧氧化所占比例很少,该过程更多存在于垃圾填埋厂、淡水沉积物以及山地土壤等环境中[9].而湿地厌氧环境中电子受体繁多(SO42−、NO2−、NO3−、Mn()Ⅳ 、Fe3+等),近年来发现的甲烷厌氧氧化(AOM)可能占据着湿地甲烷氧化的主导地位[11-12],且对优化湿地碳源与汇格局及过程具有重大意义.本文重点综述厌氧氧化机制,旨在为湿地甲烷的减排技术创新提供新的思路.

1 湿地AOM机制

很长一段时间里,科学界普遍认为甲烷氧化需要在有氧条件下才能完成,直到 1976年Reeburgh发现了甲烷可以在无氧或者缺氧条件中被氧化[13].AOM 虽然发现较晚,但近年来关于AOM 反应过程和反应机理的研究正逐渐增多,并被认为是湿地中甲烷消减的主要途径.湿地环境厌氧或缺氧特征明显,基于非氧电子受体的AOM 逐渐成为湿地甲烷消减研究的新方向. Reeburgh等[13]发现海洋内产生的甲烷在海洋缺氧层中被快速消耗,而在含氧层中却没有甲烷消耗,因此甲烷的减少只可能是厌氧反应造成的,该发现首次证实了 AOM反应的存在.进一步研究显示,海洋沉积层产生的甲烷中有将近 90%还未排出就在厌氧环境下被消耗掉了[14].在厌氧条件下,当甲烷为唯一的电子供体,并且有合适的电子受体,如SO42−、NO2−、NO3−、Mn( )Ⅳ、Fe3+等存在时,AOM 菌可以将甲烷氧化为二氧化碳[15-16].甲烷与相应电子受体间发生氧化反应的吉布斯自由能如表1所示.相比于海洋中AOM现象的发现,湿地中的 AOM 现象发现较晚,直到 2007年,Smemo 和 Yavitt 才首次证明了湿地中存在AOM 现象,但是其厌氧氧化机理和参与的电子受体等仍不明晰[17].

表1 甲烷与不同电子受体反应的吉布斯自由能表Table 1 Gibbs energy of reactions between methane and relevant electron acceptors

1.1 硫酸盐还原型AOM

以硫酸根作为电子受体的 AOM(SAMO)最早被发现.1976年,Barnes和Goldberg[18]在对深海沉积物的研究中首次发现在深海沉积物中存在另一个甲烷氧化过程,即 AOM,这也被认为是AOM 研究开始的标志,并提出了甲烷和硫酸盐耦合反应的公式:

1985年Alperin和Reeburgh通过实验证实了海洋中存在硫酸盐参与的 AOM 反应[19].随后一些研究发现,在一些天然的厌氧水体中也同样存在有硫酸盐参与的 AOM 反应[20-21].因此, SAMO过程在许多缺氧的海洋水体、淡水沉积物以及陆地生态系统中发生,分布范围极为广泛.在早期,AOM 被认为主要是依靠古菌,以硫酸盐为最终电子受体的厌氧氧化过程[22].通过 FISH试验以及14C标记的甲烷同位素示踪分析发现, AOM过程主要通过古菌和硫酸盐还原菌的协同作用完成[23-25].随后人们在海洋沉积物、河流、海湾的沉积层中相继检测出能够与硫酸盐还原菌I型和II型共生的AOM菌[26].

针对以硫酸盐为电子受体的AOM主要有3种途径,即逆甲烷生成途径、乙酰生成途径以及甲基生成途径.逆甲烷生成途径是最早被提出,也是研究最多的关于 AOM途径的假说,即在甲烷单加氧酶的作用下,甲烷首先被氧化成为甲醇,再经过一系列脱氢酶的作用,最终转化为CO2[27],反应式如下:

1994年,Hoehler等正式提出了逆甲烷生成途径.在这个过程中,H2O得到甲烷氧化所释放的电子后还原为 H2,而 H2被硫酸盐还原菌所利用[28],反应式如下:

2004年,Hallam 等通过对于深海沉积物中甲烷氧化菌的基因组分析,从酶学角度支持了逆向产甲烷的理论.作为对逆甲烷生成途径的补充,Valentine[29]提出了乙酰生成途径.根据参与反应的物质,该途径包括2种:第1种是甲烷氧化菌将CH4氧化并产生H2和乙酸产物,产生的乙酸为硫酸盐还原菌提供了碳源使其能够将SO42−还原为HS−;第2种是甲烷氧化菌利用CO2将CH4氧化为乙酸,硫酸盐还原菌利用乙酸生成 HCO3−和HS−.2008年Moran[30]用13C标注的CH4作为示踪剂测试在沉积物样品中有无添加 H2,发现 H2的存在并没有阻止甲烷的氧化,并且在H2浓度较高(33%)的条件下,AOM过程继续发生.基于该结果,Moren 提出了一种新的甲烷氧化途径假说——甲基生成途.即甲烷氧化菌利用甲烷和 HS−生成甲硫醚(CH3SH), CH3SH被脱硫菌利用,生成HCO3−和HS−.

初期研究认为以硫酸盐为电子受体的AOM反应,需要在硫酸盐浓度很高的情况下才能缓慢发生,因此在湿地环境中由于硫酸盐浓度较低而无法发生 SAMO反应[31].2007年 Kravchenko等[32]在俄罗斯一个硫酸盐较低的湿地中发现了SAMO的存在,并由此推断湿地中无论硫酸盐浓度高低都能发生 SAMO反应.低硫酸盐浓度下,AOM的反应机制主要是以下2种:(1)还原态的硫可能在根系附近好氧区域进行了氧化反应,生成硫酸盐随着季节性降水循环至湿地底部进行AOM反应[33];(2)硫酸盐可以在厌氧环境下同时进行氧化和还原反应,但这些反应需要有机碳的参与,这样就构成了甲烷和硫酸盐的循环体系[34-35].2012年 Milucka[36]提出以硫酸根作为电子受体的 AOM是由 ANME菌独立完成的. Wankel等[37]也证实了AOM菌(ANME)的一个分支(ANME-2),在没有硫酸盐还原菌的参与下,以零价硫为中间载体完成了 AOM过程中的硫酸盐还原.虽然对于这种古菌如何将硫酸盐还原成元素硫的酶催化机制还不很清楚,但是此发现揭示了不同于 AOM 古菌与硫酸盐还原细菌协同作用的新的AOM途径.

1.2 反硝化型AOM

以硝酸盐或亚硝酸盐为电子受体的 AOM (DAMO)研究开展相对较晚.2004年,Islas-Lima等[38-39]通过试验首次证明了反硝化型 AOM 过程.他们接种了以乙酸为基质长期运行的反硝化污泥,在缺氧条件下不断向反应器内通入甲烷气体发现NO3－-N的去除速率达295mg/(L·d),而没有通入甲烷气体的对照试验组中,NO3－-N浓度基本不变,由此认为NO3－-N的还原耦联了甲烷的厌氧氧化.2006年,Strous等在对一个微生物群落的研究中发现,该微生物群落在完全无氧条件下能利用硝酸盐脱硝作用氧化甲烷,该发现证明AOM 可以与硝酸盐反硝化共同进行[40].同年,《Nature》发表了荷兰科学家有关硝酸盐作为电子受体的 AOM的研究成果:在厌氧产甲烷条件下往海洋沉积物中加入硝酸盐、亚硝酸盐,存在以硝酸盐及亚硝酸盐为电子受体的 AOM过程,反应主要发生在沉积物的好氧/厌氧相界面,且NO2－优先于 NO3－更能发生反硝化[41],其反应式如下:

目前,针对以硝酸盐为电子受体的 AOM的反应机理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富集难度是其中的一个限制因素.关于 DAMO反应途径,最早是由Raghoebarsing等[41]于2006年提出的逆向产甲烷途径,他们根据同位素实验的结果推测, DAMO过程由AOM古菌和反硝化细菌共同作用完成,甲烷在厌氧氧化古菌的作用下经逆向产甲烷途径转化为 CO2,其中间产物如甲醇、乙酸盐等及释放出的电子提供给反硝化细菌用于还原NO2-和NO3-.随后,Ettwig等[42-44]对DAMO过程的培养物进行进一步的富集,结果发现随着富集过程的推移,培养物中古菌数量不断减少,直至完全消失,但甲烷和NO2-的转化速率并不受影响,于是他们认为该DAMO过程主要由NC10门的细菌完成,这一现象也证明了厌氧甲烷氧化反硝化过程可以不需要古菌的参与.同年,Ettwig基于在湿地沉积物中分离出Methylomirabilis oxyfera (M. oxyera)菌种[44],提出了一种内部好氧的亚硝酸盐依赖型厌氧甲烷氧化机理,NO2-在亚硝酸盐还原酶(Nir)的作用下还原成NO,生成的NO被未知的NO歧化酶分解为N2和O2,一部分O2用于催化甲烷好氧氧化途径,最终生成CO2.该过程也称作NO歧化产氧甲烷氧化途径,这是DAMO机理研究上的里程碑.Wu等发现M. oxyera中同时存在催化甲烷氧化的甲烷单加氧酶(pMMO)和催化反硝化过程的 NO2-还原酶(NirS)的代谢途径,进一步证实了此类细菌能独立完成DAMO这一过程[45-46].

近年来,研究人员开始关注 Anammox与DAMO的耦合反应机理.2009年,Waki等[47]研究发现,在 CH4和 O2存在的条件下,甲烷氧化菌、反硝化菌、好氧氨氧化菌和厌氧氨氧化菌共同完成复合脱氮的过程.Zhu等[48]于2010年提出假设Anammox微生物与DAMO微生物如果生长在同一环境里,既可能争夺 NO2-,也可能形成一种协同作用,即当CH4存在时,Anammox细菌消耗NO2-使其转化为NO3-,而DAMO微生物则可还原 NO3-.直到 2013年,澳大利亚科学家 Haroon等[49]首次证实了Anammox细菌与DAMO微生物之间的协同作用.Haroon等在氨和硝酸盐共存条件下富集得到了古菌ANME-2d与Anammox细菌的共生物,命名为M. nitroreducens,并利用宏基因组、宏转录组等分析手段揭示了 M. nitroreducens的AOM途径,以及进一步的同位素标记实验和分子生物学检测发现了其中与Anammox细菌的相互作用机理.

与大部分发生在海洋沉积物层的以硫酸盐为电子受体的甲烷氧化不同,以硝酸盐为电子受体的 AOM主要发生于淡水沉积物层和人工污水处理系统中[50-52].目前关于湿地 DAMO的研究已经非常广泛,Hu等[53]对滨海和淡水不同类型的湿地中 DAMO的速率和细菌丰度进行研究,证明 DAMO对湿地甲烷的消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Zhu等对中国陆地湿地 DAMO菌群丰度进行调查,发现一些极端环境中也存在DAMO菌群,再次证明了DAMO在湿地碳氮循环中的重要性[54].

1.3 铁锰氧化物作电子受体的AOM

锰(Mn)是地壳中次于铁(Fe)的最丰富的过渡元素,以II,III及IV价价态形式的氧化物存在于地壳中[55].一般情况下,Mn的氧化满足化学动力学规律.由微生物参与的锰的氧化还原反应是锰在淡水、海洋、河口和土壤等环境中价态循环的一个重要途径[56-57].通过分析铁锰氧化物的环境数据和氧化还原属性,很多研究者都猜测存在一种微生物能够在厌氧环境下将金属还原和有机碳氧化结合起来[58-60].直到1988年才有文献报导了可以利用铁锰氧化物为电子受体获得能量在厌氧环境中生长的微生物[61-62].

从热力学和动力学方面考虑,Mn(IV)和Fe(III)在无氧呼吸中都是很理想的电子受体,如表2所示,它们的氧化还原电位接近硝酸盐,并且远高于硫酸盐[63].

表2 各电子受体氧化还原电位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ORP of relevant electronacceptors

1995年,Achtnich等[64]对电子受体竞争电子供体能力对比发现,甲烷的产生在三价铁存在时减少31%～65%,随后Roden等[65]证实三价铁还原过程先于甲烷产生过程,并认为醋酸底物转化成甲烷的潜力与无定型三价铁的浓度负相关.我国学者曾从盛[66]发现,随着三价铁浓度的增加,甲烷气体浓度逐渐降低.ANME能否利用铁锰氧化物进行 AOM 反应也一直是研究者努力证明的科学问题.2009年,Beal等[68]在湖底沉积物中发现了微生物可以在不存在硫酸盐的情况下利用Mn(IV)和 Fe(III)作为电子受体对甲烷进行厌氧氧化,即甲烷氧化分别耦联Fe(III)和Mn(IV)的还原作用;他们还从热力学角度分析发现铁锰矿物比硫酸盐更易驱动甲烷的厌氧氧化[67-68],并且得到以下反应方程式:

而后,许多铁锰氧化物驱动的 AOM反应也相继被发现[69-71].闵航等[72]也在对稻田 AOM 的研究中最终分离纯化出一个能厌氧氧化甲烷的细菌菌株 AMOB3,对菌体部分生理生化特性研究发现 Mn()Ⅳ的存在能够提高该菌株的厌氧氧化能力.Treude等[73]在2014年通过对阿拉斯加波弗特海底以下105～120cm处存在的独特硫酸盐-甲烷过渡区域的 AOM过程进行研究,分别向平行样中加入硫酸盐还原菌抑制剂或者产甲烷/AOM抑制剂,再向水样中加入Fe或者Mn,发现样品中AOM过程并没有受影响.Fu[67]于2015年研究了以甲烷为碳源,DAMO细菌和Shewanella oneidensis MR-1菌富集培养系统中铁矿的还原过程,发现铁矿减少了 42%～88%,并通过同位素实验证实DAMO细菌和S. oneidensis MR-1菌耦合的铁还原过程中13CH4反应生成了13CO2.

湿地厌氧环境中,铁锰电子驱动的AOM也广泛存在.Varun Gupta通过稳定同位素示踪的方法对湿地中的 AOM速率和电子受体类型进行了研究,发现湿地广泛存在着AOM反应,无论是甲烷排放浓度比较高的湿地还是排放浓度比较低的湿地都存在着不同电子受体驱动的AOM. Norði等[74]在富含铁锰的湖底沉积物中发现了三价铁驱动的AOM反应,并且推断这种类型的 AOM反应更适合于发生在湿地或者淡水环境中.但是,在这些研究中,以铁锰氧化物作为电子受体的AOM机理尚不清楚,是AOM菌或者铁锰还原菌独立完成了该反应,还是两种微生物协同共生并一起完成了该反应仍需要验证.同时,这一类型的AOM菌或铁锰还原菌的菌属以及其生长特性和反应条件也需要进一步明晰.另外,铁锰还原菌可能利用乙酸和氢气作为电子供体,与产甲烷菌进行底物竞争,从而起到抑制甲烷产生的作用[75-76].高价铁锰矿石的存在也可能提高环境的氧化还原电位,进而影响产甲烷菌的生物活性.

1.4 种间直接电子转移影响下的AOM机理进展

目前,已经报导的可以作为 AOM电子受体的物质有硝酸盐[77]、硫酸盐[78]、金属氧化物[79]等.其中,在淡水湿地中发现(河流、湖泊、稻田等)硝酸盐驱动的AOM可以在AOM古菌(ANME-2d)单独作用下进行[77].而其他两种电子受体驱动(硫酸盐、金属氧化物)的AOM反应的电子转移机制却一直存在争论,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无法将参与SAMO反应的两种微生物分离开单独研究其生理学功能.随着近年来稳定同位素示踪[80]、宏基因组[77,81-82]、理论模型[83]等先进技术越来越多的被利用在AOM现象的研究上,AOM在地球碳氮硫元素循环中占据的地位越来越高,研究者发现AOM菌并不完全依靠其他微生物协同作用来氧化甲烷.Milucka等发现海洋中的ANME菌可以单独进行AOM反应并同时还原硫酸盐而并不需要SRB菌的参与[84], Nauhaus等在海洋沉积物中加入钼酸盐抑制SRB生长,而AOM反应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85].研究者推断 ANME与SRB之间的电子转移体系并不像以前研究中推断的通过间氢或者醋酸、甲酸等中间产物作为电子转移载体而是一种种间直接电子转移(DIET)这种更为直接的机制来进行反应.

DIET这种电子转移体系最早发现于地杆菌的共培养中,Lovely等[86-87]在提出胞外电子转移机制后(DEET),Summers等[88]又在两株地杆菌培养过程中发现两种菌体形成了一种导电的二菌团聚体,在经过实验后推测这两株菌体发生了种间直接电子转移.DIET也在产甲烷过程中发生,在利用乙醇互营养产甲烷的过程中,产甲烷菌和互营菌之间通过细胞色素、导电鞭毛和外源导电介体直接传递电子,避免了常规产甲烷过程产氢和耗氢过程中所需要的能量和酶等,因此 DIET被认为是比间氢这种电子转移机制更加节省和高效的电子转移方式[89-90].

图1 DIET电子转移机制下AOM电子转移方式[91]Fig.1 The electron transfer of AOM performed by the direct interspecies (DIET)

在 AOM反应过程中,反应所能提供的能量及其有限(SAMO,△Gθ=16.6KJ/mol·CH4),因此DIET电子转移方式显然更加适合 AOM.2015年,Wegener等和McGlynn等相继通过宏基因等分子生物学技术发现ANME-2中含有比地杆菌属丰度更高的编码细胞色素C的蛋白基因,这种细胞色素C是地杆菌属等进行DIET反应过程必须的导电介体[92-93].但要验证这种细胞色素在AOM 中的作用,还需要对两种菌种进行分离.Scheller等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第一次利用外加可溶性电子受体(Fe3+、AQDS)的方法把SAMO中的ANME菌分离出来,通过稳定同位素示踪和纳米离子探针荧光原位杂交(FISH-nanoSIMS)方法证明即使没有硫酸盐参与,AOM反应速率并没有衰减,这是科学家第一次在实验室证明了AOM是通过DIET这种方式进行电子交换的[94].相对于可溶性的电子受体(Fe3+),自然环境中更多的金属氧化物都是晶体,不溶于水, ANME菌属能否像地杆菌属一样利用这些固态金属氧化物作为电子受体进行反应,通过哪些机制或酶控制了这些反应,这是 AOM反应后续研究的方向之一.

2 结语

湿地是自然界最重要的甲烷气体排放源,有效的控制和消减湿地甲烷排放对缓解全球气候变暖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深入探究湿地甲烷从产生到排放各个环节的机制及规律,是优化湿地碳元素循环过程和减缓全球温室效应的关键环节.国内外学者在甲烷排放通量及排放规律、甲烷氧化、尤其是甲烷好氧氧化机理已经开展了较长时间的研究.相对而言,AOM研究相对较晚,现阶段基于非氧电子受体的 AOM研究正逐渐增多,其对湿地甲烷排放的影响及驱动机制的研究已经取得很大进展.湿地 AOM,包括以硫酸根作为电子受体的 AOM,以硝酸盐或亚硝酸盐为电子受体的AOM,以及有Mn(IV)和Fe(III)参与的AOM.最新研究发现微生物通过种间直接电子转移(DIET)影响AOM进程.总体而言,目前关于湿地 AOM的研究还比较单一,主要集中于单一类型电子受体的 AOM,但实际上湿地甲烷产生与排放过程十分复杂,在途经土壤和水层的过程中可在各种可能的电子受体及细菌的共同作用下实现部分甲烷氧化,这一过程涉及湿地中碳、氮、硫、铁、锰等元素的循环以及多种因素的综合作用.目前的研究仍无法全面剖析甲烷氧化机理,许多问题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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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on the importance and mechanisms of anaerobic oxidation of methane in wetlands.

ZHAI Jun1*, MA Hong-pu1, CHEN Zhong-li1, XIAO Jun1, LIU Xian-bin1, LI Yuan-yuan1, YANG Zhong-ping2, WANG Kun-ping1, LUO Zhi-yong3(1.Key Laboratory of the Three Gorges Reservoir Region’s Eco-Environment,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5, China；2.School of Civil Engineering,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5, China；3.School of Chemistry and Chemical Engineering,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5, China). China Environmental Science, 2017,37(9)：3506～3514

In this paper, methane oxidation mechanisms under aerobic and anaerobic conditions in wetlands was introduced. Methane oxidation under aerobic condition occurs at aerobic zone of the wetlands (e.g., rhizosphere and water-sediment interface), which has been studied frequently. Simultaneously, the progress of the three main reactions of anaerobic oxidation of methane (AOM) was systematically reviewed in this paper. Previous studies mostly focus on the sulfate, nitrite, and nitrate dependent AOM processes while iron and manganese driven AOM is still found to be insufficient. The direct microbial interspecies electron transfer (DIET) that influence AOM process had also been reported. This paper also discussed methane emission in wetland and its anaerobic oxidation mechanisms, aiming at providing a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study of methane oxidation and new ideas for methane emission reduction in wetlands.

wetland；methane emission；anaerobic oxidation of methane

X131

A

1000-6923(2017)09-3506-09

2016-12-29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51478062);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项目(106112016CDJZR218805);重庆市科技计划项目(cstc2015jcyjBX0111)

* 责任作者, 教授, zhaijun@cqu.edu.cn

翟 俊(1977-),男,江苏溧阳人,教授,博士,从事废水处理理论与技术研究.发表论文6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