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传统曲艺的时代活力

王笃祥

2017年5月30日，由国家艺术基金资助、济南市曲艺团全新打造的跨界融合舞台剧《孔子说 说孔子》在济南历山剧院精彩亮相，这是该团继方言话剧《泉城人家》《茶壶就是喝茶的》之后倾力打造的又一大型舞台剧，其典雅大气的舞台创意和韵味醇厚的说唱表演受到了业内专家和广大观众的普遍好评。相对于该团前期打造的两台方言话剧将曲艺与话剧相结合的“微跨界”，这出以跨界融合为“卖点”的舞台剧在形式和内容上突出体现了2015年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中对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文艺与新技术、新模式、新媒體的有机融合”的精神内涵。

该剧以一群时尚青年游历济南名胜为引子，以讨论府学文庙所展现出的尊孔文化为切入点，以《论语》中的孔子故事为主轴，整合、创新多种传统曲艺形式于一体，将曲艺与戏剧、民谣、歌舞等艺术形式以及多媒体、蒙太奇等现代表现手法有机串联，在传统文化内涵和现代舞台语言的融合上进行了深入的挖掘和大胆的探索。

基于国家艺术基金跨界融合项目的要求，《孔》剧在文本、音乐、表演等方面都呈现出了鲜明的跨界思维，但这种跨界创新不是唯新是从，而是为我所用。与《泉城人家》《茶壶就是喝茶的》具有严谨的戏剧框架、曲艺元素为戏剧叙事服务不同，《孔》剧的结构是开放性的、串珠式的，贯穿全剧的多媒体画面、电子乐器伴奏的《泉边民谣》、结尾时《千年孔子千年情》的歌舞表演和作为“剧”所增加的时尚青年以及各类角色表演内容，都是为展现多种曲艺形式所表现的论语故事及其传达的儒家思想、人生智慧和精神内涵所服务的。其“孔子说”和“说孔子”的主要方式仍然坚持的是人物跳进跳出的传统曲艺叙述体美学原则，即便是山东快书《孔子学琴》、山东琴书《咱听孔子说》等板块着重增加的角色扮演戏份也不像戏剧那样严格：台上演员从叙述者到某个角色、从这个角色到那个角色的转换，全凭演员的形体和声音来实现，既不需要改换造型，也不需要任何刻意的提示，这种“离形得似”的表现手法恰是曲艺的最大魅力所在。

《论语》作为历代士大夫阶层推崇的儒家经典，论说含蓄隽永、语言简练优美。如何将《论语》的文本语言转换成更能让观众接受的曲艺舞台语言，对于创作者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孔》剧的创作团队在运用跨界融合手法的同时，充分发挥不同曲种特色，将曲艺艺术平易近人、幽默俏皮的语言风格淋漓尽致地进行了展现。在该剧主体部分的5个曲艺节目中，表演者运用曲艺说唱独有的“蒙太奇”手法跳进跳出，巧妙地运用现代流行语言和三翻四抖、前铺后垫、荒诞夸张等曲艺表现手法激发观众兴趣，将流行文化与传统儒学、时尚青年与先贤孔子共同呈现在舞台上，使之相互碰撞、交流、对话。历经两千余年至今仍熠熠生辉的孔子思想在杨珀、闫磊、魏务良等人的吹拉弹唱中娓娓道来，既干练灵活、幽默风趣，又扣人心弦、发人深省。山东省曲艺家协会名誉主席孙立生先生在谈到观剧感受时说：“坐在台下，感受最多的不仅仅是圣人高屋建瓴的见解，似乎在冥冥之中还能聆听来自于孔子亲切、谦逊的情感交流及其商榷……圣人非但没有让我等学生失去存在感，而且将当下司空见惯的某些舞台艺术样式的单向灌输变成心灵与心灵的相互沟通，以至于令我多次身在台下而心却飞到台上，忘我地参与到了与圣人的对话之中……”

近年来，济南市曲艺团通过打造曲艺舞台剧走出了一条“抱团取暖、整体提升”的发展之路。虽然，这一思路在业内一度受到“还是不是曲艺”的质疑，但他们并没有急于争辩，而是靠自己的实干作出了回应。2013年，方言话剧《泉城人家》获得了第十四届文华优秀剧目奖，编剧王宏、姜桂成和主演李洋也分获文华剧作奖和优秀表演奖；2014年方言话剧《茶壶就是喝茶的》获批成为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并于2015年顺利通过验收；今年打造完成的跨界融合舞台剧《孔子说 说孔子》则开启了全国以曲艺形式表现孔子、弘扬国学和山东曲艺跨界融合舞台剧的先河。与这些成绩相伴随的，是团队凝聚力和士气的增强、演员舞台经验的丰富和表演水平的提升。更为难得的是，在排演这些大型舞台剧的同时，济南市曲艺团从2013年底开始每周坚持曲艺小剧场演出，由他们打造的明湖居“开心甜沫”和“好客明湖”剧场已经成为泉城百姓和来济游客休闲娱乐的重要去处。

诚然，在跨界融合中把握好不同艺术门类之间嫁接与取舍的分寸并非易事，《孔》剧在语言的精练、故事的编排等方面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不可否认的是，它已经以一种新颖的形式让曲艺艺术伴随着孔子故事走进了广大观众心中，它的审美定位和舞台品质展现出了传统曲艺与时偕行的活力和生机。具有曲艺元素的舞台剧还是不是曲艺仿佛已经不再重要，而曲艺舞台剧对于弘扬曲艺文化、促进曲艺本体发展的积极作用已经不言自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