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林区采山

王朝阳

采食山野果

在东北林区，人们还有采食山野果的习俗。森林中的山野果主要有山葡萄、山核桃、山丁子、山樱桃、山梨、山杏、稠李子、羊奶子、毛榛子、山茄子、面果、高粱果、托盘儿、蓝莓、雅格达（北国红豆）、软枣猕猴桃、狗枣猕猴桃、野玫瑰等。每年的八九月份，山葡萄成熟了。采山人摘一个放进嘴里，品尝那无与媲美的甘甜和芳香。因为山葡萄长在山林中，长在大自然中，它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所以，比家植葡萄还好吃。采山人在山林中发现一奇景——一棵柳树上既结山葡萄，又结猕猴桃。这可奇了怪了！柳树是不结果的呀！原来是这棵柳树人缘好，山葡萄和猕猴桃都来凑热闹，它们都攀缘到柳树上了，在柳树上结山葡萄和猕猴桃。于是，采山人便“噌噌噌”爬到柳树上，既摘山葡萄，又摘猕猴桃。采山人摘回家的山葡萄，除生食外，都会自酿山葡萄酒。吉林省的林业工作人员曾经在一棵山葡萄藤上采了一百多斤山葡萄，自酿了两大坛山葡萄酒，色、香、味俱佳，比市场上出售的葡萄酒还好，营养价值极高。你使劲喝一口，“咕咚”一声下肚，感觉就是一个字——美！如喝上一碗，美得你都找不着北了！山里人都说，喝咱自酿的山葡萄酒是一种享受。

黑龙江省和吉林省的森林中，都有一种结果的树，叫核桃楸。这种树树干端直，粗50多公分，最高可达30米，树上结满了山核桃，成熟后，风一吹，山核桃噼哩啪啦地全落下来了，树下厚厚一层，一棵树下可捡一麻袋，一百多斤。吃起来可香了，比市场上出售的核桃还好吃。

大兴安岭林区的秋天，大山悄悄披上黄、红、绿、紫、橙的五彩霞衣，这“五花山”美极了。这时节，野生蓝莓熟透了，山里人便进山采蓝莓。阿木尔林业局一职工在加漠公路55公里处发现一大片野生蓝莓秧子，秧子上结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的蓝瓦瓦带白霜的蓝莓，他一气采了两个小时，采了满满两大桶，卖了四百多元。

撤欢尥蹶（欢快活跃）的小嘎（小孩）们，也跟着大人们进山采蓝莓。他们边采边吃，一个个都吃得小肚鼓溜溜的，吃顶嗓了，直打饱嗝。在回家的路上，有几个小嘎走路时觉得轻飘飘的，晕乎乎的，象腾云架雾似的。他们问大人们，我这是咋的啦？大人们说，你们这是醉了。你们的体温是三十六七度，蓝莓浆果在你们的肚子里遇热就发酵，这一发酵不就变成酒了吗。于是，小嘎们放嗓门高喊：我醉了！四面群山传来回声，到处都在喊：我醉了！大人们又说，蓝莓不但醉人，还醉黑熊呢！大母熊吃了一肚子蓝莓，它醉了躺在地上，小熊崽子们吃大母熊的奶，也醉了，它们一个个躺在大母熊的身边。大母熊醒了之后，拱拱这个，又拱拱那个，都不动了。大母熊以为它们都死了，于是，把它们叼到河里水葬了。

大兴安岭的林区人，把蓝莓产业做大做强。现已生产出蓝莓果酒、蓝莓果汁、蓝莓果干儿、蓝莓果酱、蓝莓果糖等蓝莓产品，销往全国各地，深受广大消费者青睞。

金秋9月，大兴安岭的红豆成熟了。那浆果圆圆的，水灵灵，红艳艳，晶莹剔透，活象红宝石、红珍珠。山里人采回红豆，放进瓷盆里，用白酒拌匀，装入若干罐头瓶，加盖密封，做成“醉红豆”。过年时，吃腻了大鱼大肉，打开一瓶“醉红豆”，吃着很开胃，味道美极了！朋友来了，拿出“醉红豆”让朋友品尝，朋友赞不绝口。

笔者在冬天零下50度的大兴安岭阿木尔林区工作多年，曾进山扒开森林里那没膝深的积雪，发现一大片长着绿叶红果的红豆，其叶不但没枯萎，反而绿得更深；其果不但没凋零，反而越发晶莹，越发红艳。我摘了几个红豆果放进嘴里一吃，面面的，甜中带酸，凉丝儿丝儿的，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这北国红豆能在零下50度的积雪里活得自由自在，有滋有味，面不改色心在跳，血液在循环，显示了它顽强的生命力。鄂伦春人相信万物有灵，这北国红豆肯定也有灵性啊！牙克石有一家果酒厂用野生红豆酿造红豆酒已有50年的历史了。据说这红豆酒还上了国宴呢。

果食蘑菇

在夏秋之际，山里人还进山采蘑菇。大东北林区的蘑菇可老鼻子了，主要有元蘑（也叫冬蘑）、榆黄蘑、桦树蘑、榛蘑、草蘑、扫帚蘑、鸡腿蘑、油蘑、松茸蘑、猴头蘑、青蘑、花脸蘑、垒窝子蘑、牛肝蘑等。

笔者在黑龙江省海林林业局工作时，采访到威虎山林区的

、几则蘑菇奇闻。有人在威虎山上采到一个特大元蘑。这个特大元蘑长在一棵椴树墩子根底下，黄色的，象个大扇子，直径有40公分，重7斤多。山民拿回家后炖了一只鸡，满屋飘香，全家人吃了一天还没吃完。鸡炖蘑菇，是东北民间百姓中的一道名菜。你就是进了北京城、天津卫也尝不到刚采下来就吃的天然美味元蘑，抗日将领张学良晚年住在远离祖国千万里的美国夏威夷，还念念不忘他东北老家的鸡炖蘑菇呢。

还有一位山民告诉我，他曾经在治山林场采蘑菇，发现了一棵20多米长的椴树横倒木，树身和树枝上全部长满了元蘑。元蘑把整棵椴树都包住了。他被这一奇景惊呆了！他在黑龙江林区工作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观。他就和另一名同去的伙伴开始采摘，采下的元蘑堆了一大堆，两个人便用背篓一篓一篓地背下山，回家用称一称，好家伙——160斤。大自然的恩赐太丰厚了！

在大森林里的空地上，我曾发现过蘑菇圈。那蘑菇圈有大有小，真像美术家设计的图案，美极了！有朋友告诉我，他曾发现一个特大的蘑菇圈，长的全是榛蘑，圈的直径约有10米多，蘑菇圈厚约1尺有余，那大蘑菇圈好象用大圆规画的那么圆，那蘑菇圈的蘑菇们都很守规矩，没有一个长在圈外的，也没有一个长在圈内的，所有的蘑菇都长在蘑菇圈上，看上去，都很有纪律性，这是大自然的特异功能创造的奇迹，太神了！

三十多年前，我在大兴安岭阿尔木林业局工作，秋季的一个星期天，我吃过早饭，背上背篓，一个人进山采蘑菇。

走进森林约50米处，我便把装有大面包、水壶和成鸭蛋的塑料袋挂在一棵树枝上，然后便开始采集。越走越远，越远越多。到中午了，我便采满了一背篓各种各样的蘑菇。这时，觉得肚子饿了，于是，我便往回走，去吃我那挂在树上的大面包和成鸭蛋，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糟糕！我来时只顾埋头采蘑，而没抬头看路，结果迷山了。听老采山人说，在森林里如果迷了山，不要慌，不要盲目地乱走，要沉着冷静，原地不动，慢慢辨别方向。要观察树木，树木的向阳面枝叶繁茂；如有树墩子，向阳面年轮间距宽。年轮间距宽的一面肯定是南面，这些我都做到了，仍找不到我的面包。

这时，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我索性坐下来，眼光落到了那桦树蘑上。背篓里那又鲜又嫩、没有一点污染、洁白的桦树蘑，引发了我的食欲。还等什么，还不快吃桦树蘑！我从来没有吃过生蘑菇，但眼下饥肠辘辘，生蘑菇不是也能充饥吗？于是，我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桦树蘑，放进嘴里，想不到吃起来鲜嫩嫩、肉头头、香喷喷，太好吃了！于是，我吃了一个又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吃饱了，才觉得太淡了，要是有盐面蘸着吃就好了。

吃饱了肚子，我便开始继续找我的面包和咸鸭蛋。因为只要找到我的面包，就找到了回家的路了。我在我走过的路上折断滕条或树枝作为记号，找不到再返回来，这样找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找到了。看到我的面包还原封未动地挂在树枝上，我一高兴，不由地对面包说：

“原来你在这儿挂着呢，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每年的春夏秋三季，大东北的山里人都进山采集山野菜、山野果、中草药等林下资源。山里人通过采集山特产品，鼓了腰包，丰富了餐桌，惬意了生活，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