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nambulist(梦行者)

2017-10-31 18:46姚炆邑
课外语文·中 2017年10期
关键词:悲观主义手电皮囊

姚炆邑

他如是说:“上辈子已经在孟婆汤中遗忘了,恩怨不都一笔勾销了吗?”

梦行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夏夜仰头望天的时候,近乎跌落的眩晕感把你拽进天上的汪洋里去,那儿有白鲨与鲸。你扶着白肚皮逆飞,可以游过城市的霓虹。或是狂风骤起,黄沙急旋,你步履匆促,似入巴丹吉林沙漠腹地,沙峰平地崛起,沟沟丘丘如上帝随手的曲线,路挂在沙坡上,斜在沙坑里。风更猛,你的上身几乎趴在骆驼的前峰上。驼铃声阵阵,你行在路上,活在梦里。

梦行者将悲观主义奉为《圣经》,浑身散发着忧郁气——这忧郁气必定是天生的,就像生长着蓝色骨头,流淌着蓝血般彻底。当你把红玫瑰植入他的血管,那蓝血必会染得发青发紫,玫瑰活不下去,因为它会被血吞掉,腐烂成梦行者的梦幻泡泡。他就像虫翻进了夏布利酒,没有甜味的醉生梦死。

梦行者是可悲的,他们自己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在于永远活不到梦的高度,而在于每一次梦行过后,就对现世多一层厌恶。他们吞噬掉所有现世的记忆,愿自己像婴儿般活着,毕生只为炼成一丸通往幻城的丹药,让他们站在光滑如镜的水面上窥探潜蛟,让他们弃去皮囊,四处飘荡。蔡崇达说那些失了皮囊的鬼魂,只为再寻一具皮囊。可这不包括梦行者,皮囊使他们永远禁锢。若他们有得选择,一定会把自己的岁月停在摇篮里。

昨晚的月亮叫十一月十一,冷得直冒烟。我没有继续复习化学的欲望,尽管我知道明天它一定会考得很糟。我趴在阳台上吹风,拿个小手电写句子,那时我想明天的太阳一定也很冷,今天果不其然。题目写得糊里糊涂,白茫茫的句子。不知为什么月光那么亮,也有可能是手电太亮(莫名其妙不想开灯……),感觉手中的圆珠笔写不出字来,看着纸上白白的、毛茸茸的,差点伏在阳台上睡着了。睡着之前感到墨黑的羽毛落到头上,落到眼前,把我整个掩起来,可羽毛上面沾满了霜。而后把我托入半空——猛地——散开——我被直直抛向地面——惊醒!一身虚汗。R说我的思想里充满了不可知论,不可知过去,不可知现在,当然我认为还有不可知未来。

而终结是唯一可知的。

终结是梦行者的路,只因为浮生若梦,而终结是确定而真实的。梦行者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才会信奉悲观主义,崇尚宿命论,嘲讽现实的奴隶,鄙夷无法冲破桎梏的囚鸟。

那么,梦行者真的可悲吗?狭义地看,当然是。你若站在尘世的角度,看到的永远只有荒唐。梦行者心中的王国,却是其他人终生无法触及的。但若广义地看,他們又绝不是可悲的,他们无比富有—只是不愿活在,神祇死亡的人间。

(指导老师:周君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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