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开放式婚姻

2017-11-08 12:36梅丽莎·布罗德果果
海外文摘 2017年11期
关键词:开放式婚姻丈夫

梅丽莎·布罗德++果果

我和丈夫实行开放式婚姻,并非完全因为他患有严重的神经免疫性疾病,但我觉得也有这方面原因。当一个人总是病病泱泱的,他会想在身体舒服一些的时候,抓住一切机会,享受那点残存的快乐滋味。当你的伴侣病了,你会更渴求快乐。

我和男友RJ在一起5年了,结婚前不久,我们决定实行开放式婚姻。RJ要去里约热内卢参加一个不带女伴的告别单身聚会,他告诉我那里有小姐,其实就是个俱乐部形式的夜总会。而我似乎还鼓励他去,我对他说:“我真不觉得我会介意你有那种经历。”听上去好像我真的对此不在乎。但其实我是在乎的。我的疑问是:如果RJ去了里约,并体验了那里的似火激情,那我能得到什么?打那时起,我们便开始实行开放式婚姻。但我们并不是放浪之徒,我们根本不是。我们各自行动,自己玩自己的,同时还定了一些规则来约束彼此的行为。

RJ要遵守的规则是,倘若他有可能和别人发生关系,他必须事先获得我的首肯。同时,事后他必须对我如实交代全部的经过和细节。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我拥有一种控制感,以免因未知而恐慌。对我来说,最大的恐惧就是做一个一切都蒙在鼓里的妻子。我宁愿做那个躲在衣帽间或厨房里的偷窥者,悄无声息地洞察着所发生的一切。

RJ要遵守的第2条规则是,如果他要同别人发生关系,那么只能发生在本州之外。只有一次我破例同意他可以在纽约州内进行,那次的情况很特殊,但我同意的前提是,两次见面后,他就要终结那段关系。我不希望他和那个女人有机会开始约会。我对RJ说,两次见面后,无论他有没有搞定那个女人,都要断绝和她的来往。他做到了。

为我制定的规则不同于RJ。比起他,我自由多了,我可以与任何我想与之交往的人(我和RJ的共同朋友除外)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地点也不限(我们的公寓除外)。与我不同的是,RJ不想知道我与他人交往过程中的任何细节,这意味着,我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与任何我选择的人发生关系,然后对此守口如瓶。我也不能向我丈夫取经如何与男人打交道,尽管我很想这么做——因为男人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生物,碰巧你的丈夫是个男人,他也许能给你一些建议,但你也不能这么做。此外,家里的公用电脑上还不能出现相关的不雅照片。如果有,我必须自己收藏好。

最后,我们双方都要遵守的一条规则是,我们必须做好安全措施,并且自始至终,不能动摇我们之间的爱情。我们并没有对这一条做明确说明——我们的感情不能动摇。我觉得可以这样理解:我们不能爱上别人;不能离开对方。

我和丈夫实行开放式婚姻,并非完全因为他患有严重的神经免疫性疾病,但我觉得也有这方面原因。当一个人总是病病泱泱的,他会想在身体舒服一些的时候,抓住一切机会,享受那点残存的快乐滋味。当你的伴侣病了,你会更渴求快乐。结婚前,我不知道他的病会对我们的生活有何种影响;不知道我们将会穿越国土来到4000英里外的洛杉矶,只因为这里的气候更有利于他的健康;我也不知道,将有多少活动,我将只身出席,无人陪伴,虽然我已经结婚了。

慢性病是一种单调乏味的存在,令人无聊透顶。得病的人可能因此抑郁,身边的人便也跟着抑郁起来。我想从疾病的黑暗和乏味中逃脱出来,无拘无束地享受生活,享受年轻的状态。我想拥有年轻的感受,而RJ 的病又大大加剧了我们之间10岁的年龄差。我想感觉自己很年轻,因为他的病让我觉得,我的时光也在无声无息地一点点溜走。

“被允许”可以寻找其他伴侣的最初两年里,我并没有付诸行动。我觉得我从情感上还无法接受这种关系。我虽然有一个想恣意寻欢作乐的大脑,却有着一颗纯情的少女心。我还记得20岁出头,与RJ相遇前,我曾是一个黏人、痴情的小丫头。所以我认为,我根本做不到不动感情就开始一段关系。但是婚后,我不再在乎自己是否可以搞定这种不投入感情的交往方式。婚后的第二天,我就抑郁了。我抑郁不是因为我跟RJ结了婚,而是因为我成了一个妻子。我感到一切都完了。

我從不看浪漫喜剧,我也从不觉得婚姻就是完美的幸福结局。我知道影视剧中的喜结连理并不意味着一切皆大欢喜,它也从不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归宿。所以,成为妻子并不是我的梦想,但是相比失望,我更感到困惑:成为妻子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词听起来让人不舒服,又土又狭隘。我不想要这个结局。我开始付诸行动。

起初大多数时候,不是年轻男人主动,就是我对年轻男人主动——我喜欢年轻的,因为我已经有一个老男人啦!如果对方有意,我会让他知道——他有机会,我对他感兴趣。当我主动时,我会很自信,因为作为有夫之妇给了我自信——即使遭到拒绝,我也不会觉得我对男人没有吸引力。我广撒网。我觉得男人不会拒绝性。我觉得我没被拒绝过。

但进一步交往后,问题就出现了。如果我对对方没感觉,或者发生关系后,我感到失望,我就会觉得恶心,会后悔。但是如果那方面我们很合拍,对方又英俊性感,足够聪明,让我觉得他有天赋,才华出众,我就不想去找新目标。我确实动过感情。

亨特是我第一个交往对象。他教我发裸照时不要拍脸,我觉得他人很好。与他交往的一个月里,我们在街上亲热过,在他的公寓里过夜两次。我很迷恋亨特,总是期待他的短信,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天才艺术家——他家的天花板上有摄像头,他常在家里录视频——但事实上,他是搞IT的,有染发的癖好。有一天晚上我约他,被他拒绝了,原来他自己在打游戏。我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会受伤。

接下来是保罗,我们在创造性写作课上认识。起初我觉得他是同性恋。一天晚上等地铁时,我问他有没有男友,他很震惊,说他是异性恋。第二天,他就开始执着地追我,还在我的脸书上留言:我会让你知道我是直男。不过他从没试图跟我发生关系。我们断断续续地短信联络了几个月。他时常失去音信。他一失联,我就慌了神儿。我质问他,他说他不能跟有夫之妇在一起。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同性恋,还是个保守无聊的直男,抑或只是太有节操,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有下文。endprint

然后是布兰登,他来自长岛,是个摩托车手。我们通过交友网站认识,这个网站的目标客户就是年长女性和年轻男子。虽然我只有30岁,算不上年长女性,但RJ的病让我有一种老迈的感觉,所以我来了这里。布兰登常常骑着他的摩托车带我去兜风,我们在他的皮卡上过夜。我幻想过搬到长岛和他一起生活,他经营他的汽修厂,我经营我们的小家。但我不认为他也这么想过。

接着是汤姆。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离开他时,我建议他,对待下一个女伴要温柔些。

然后是内森。我很喜欢他。

接下来是马修。我和他在大街上亲热,因为我想忘了内森。然后我就迷上了马修。

再然后是本,一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其实他也是同性恋。我们经常吻上几个小时,然后谈论存在主义和那个他喜欢的加州男人。

所有这些经历,让我仿佛又回到少女时代,时而兴奋不已,时而心碎神伤。其实我想要的是一个丈夫和一群对我俯首帖耳、随叫随到的男朋友。我知道那样做不公平,但只是想想没什么不公平的吧?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但是那些愿意与有夫之妇交往的男人,是不太可能俯首帖耳、随叫随到的。

所有这一切并没有危及到我的婚姻,相反,它们使我的婚姻关系更牢固。传统的婚姻关系不允许已婚者与其他人交往,而我们完全跨越了这条鸿沟,我和RJ之间不存在任何与此有关的猜疑,比如是否爱对方、是否及时给对方回短信、是否讨对方的欢心。摒弃这些猜疑后,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密,更水乳交融。

自从与别的男人交往,我越发觉得,与我的丈夫发生关系,甚至于有丈夫这件事,都只不过是多种可能性中的一种。我与不同的男人见面、告别,包括我的丈夫,他也是这些男人中的一个:他们的每一张脸都是不同的,所以当我见到我的丈夫时,这张脸对我来说,也是新鲜的。当我知道RJ与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我也会像其他女人幻想他那样,幻想自己的丈夫。我喜欢想象别的女人想要我丈夫的感觉,那使我也更想要他。

唯一一个险些危及到我的婚姻的男人是德米特里斯。他是我最后一个情人。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俩并没有迅速擦出火花。我们身处异地,发调情短信和邮件传情达意,在纽约的酒店里会面,这样持续了一年。我对他极其依恋,对他的情愫甚至使我开始怀疑我和RJ婚姻存在的意义。

我在RJ和德米特里斯之间摇摆,无从抉择。3个月才见一次面的人和一个天天见面的人如何比较?一个并不太了解的人和一个认识了11年的人又如何比较?见得少、不甚了解的那个自然增添神秘感,更有吸引力。你看不到他的缺点,你也没有机会看到。德米特里斯就给我这种感觉。我看到他的那一面,令人惊叹,虽然我知道那是一种幻象。当他不在我身边时,我心中的他近乎完美。我时常问自己,为什么RJ没带给我这种感受。理性一点时,我是知道答案的。但感性起来时,这个问题就非常折磨我。

当初约法三章,RJ不想听我与其他男人的细枝末节,但我依然向他坦陈了我对德米特里斯的感觉。我对他说我可能爱上他了。用RJ的话来说则是“你被你心里隐藏着的那个贱人打败了。”实行了5年的开放式婚姻后,我们最终达成共识,终止这种状态。我同德米特里斯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公开讨论开放式婚姻给人一种安全感。我感觉我越开诚布公地討论这件事,我的那些异性恋女性朋友越会觉得我疯了,或说我太理想主义,或者全盘否定我。当她们的丈夫有欲望而不言,或者她们自己有欲望而不言时,人们就会觉得婚姻受到了威胁。人们口中常说的“婚姻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表面上是那么回事儿,但事实未必如此。

无论何时都有人搞婚外情,这可能就是一夫一妻制的附加选项。但是开放式婚姻未必就会放浪形骸、无法无天。规则是一定有的,也不必纵欲过度。开放不意味着一把年纪还在游轮上狂浪不羁,也不意味着整日在大麻的烟雾缭绕中醉生梦死。寻常如我般的普通人都可能“开放”。

我的同性恋朋友们对此十分理解。他们欣赏我这种婚姻模式。他们觉得我“浪漫如法国人”,“思想很新潮、生活很前卫”,我简直是异性恋世界中的一根标杆、一座灯塔。当我跟朋友们说,我和RJ不再“开放”了,直男直女朋友们都表示赞赏,纷纷道喜,同性恋朋友们则表示很失望。

我不觉得我和RJ会这样一直“不开放”下去。我们的关系仍然处于一种持续地进化发展中。恪守忠贞或是有所开放始终是有待讨论的议题。RJ健康状况的好坏是我们是否重新“开放”的关键因素,但不是唯一的因素。

没错,开放式婚姻是一种令人舒适的保护性机制。由于我丈夫的病,我的婚姻永远不可能像我朋友们的婚姻那样,像寻常人的那样。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我可能也不想要他们那样的婚姻:事无巨细,老夫老妻了还天天黏在一起。不过看看现在我的婚姻,我仍然觉得,我和RJ这样的人,会不适应传统婚姻。或许,对我们来说,做彼此相爱的人,好过做一对夫妻。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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