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复合句语法语义的互动对比

崔建立+++高春岳

摘 要：近年来，关于汉英语言的对比正在向纵深方向发展，学界对语法、语义或语用之间互动关系的研究正方兴未艾。语言的递归性决定了复合句在语言中重要地位，从汉英的时体态、句法结构和句法逻辑关系的角度对比语义的互动可以更好地理解以及运用两种语言。

关键词：复合句 语法 语义 对比

一、前言

汉英语言中，均存在着复合结构，而复句是复合结构中结构更为复杂的形式。所谓复句就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意义相关、结构上互不作成分的分句组成的结构，分句则是结构上类似单句但没有完整句调的语法单位。①汉语复合句从结构上可分为形合复句、紧缩句以及公因话题句。形合复合句指的是由关联词语如“因为……所以……、只有……才……”等标识各分句之间的结构关系和语义关系，紧缩句是将一些复合结构进行压缩而形成的介于单句和复句之间一种特殊句子形式，而公因话题句指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单句与第一个单句共享一个主语。英语复合句从结构上分为并列复合句和主从复合句，并列复合句由一些连词诸如and，or，but，furthermore 等并列连词组成，其语义特征表示并列、对照或递进关系；而主从复合句又可分为关系复合句、补足语复合句以及附加复合句。②270-271在这些复合句中，关系复合句是其中结构差异最大、也是最为复杂的复句。

在汉英复合句的比较研究中，学界多把关注点放在复合句表层结构的比较上，目的是在两种语言的转换、翻译中找到可借鉴之处。然而，语言是一个民族思维方式的反映，思维方式也决定着语言的表达，③而语法则是语言的结构规律，对语言的表达起规范和约束作用。分析语法所反映出来的不同民族认知和理解外部现实的特点，④89才是真正地掌握了两种语言不同的精髓所在。因此，从句法和语义互动关系出发，对比汉英复合句，能够使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和掌握两种语言。

二、汉英两种语言的思维模式差异

从语言的起源上来看，可以说任何一种文字起初均为象形。汉字更是典型的象形文字，经过演化与发展，如今最主要的造字方法为象形、会意以及形声等。盎格鲁-撒克逊民族语言早期也为象形文字，经过历史的变迁现已演化为字母文字。每种文字都具有深刻的文化属性，语言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人的思维，而语言是思维的反映。受象形文字的影响，总体上来说东方人的悟性思维要强一些，这种思维体现在语言形式上就是汉语总体上重“意合”，即重意义的表达多于形式，相对于英语而言，关联词用得较少，重意念连贯，是一种主题显著的语言，突出主题而非主语，所以汉语中有很多的松散句、流水句以及紧缩句等。因此，汉语总体上形式上松散，是一种柔性语言，但形散而神不散。受文字的影响以及亚里士多德的理性主义和盛行于欧洲逻辑思维的影响，总体上来说英美人理性思维要强一些。体现在语言形式上，英语的表达重“形合”，即重视语言形式，经常使用关联词语将句与句、主句和分句之间连接起来。体现在段落、篇章上也展示理性思维的特征，段落中经常要有主题句、衔接句、扩展句以及总结句，篇章亦是如此。英语是主语显著的语言，即突出主語，除省略句外，每个句子必须有主语。因此，英语是一种刚性语言。

总体来说，中国人的思维模式呈螺旋型，在表达上常常先是铺陈，层层递进，然后切中主题，很多学者将这种表达方式称为“竹节式”语言。很多情况下，句与句之间没有显性的关联词语作为连接，逻辑关系隐性，对逻辑关系的理解往往要依赖于句子所表达的意义。受英语语言的影响，英美人的思维方式是线性思维，在语言表达上直奔主题，然后层层修饰、限定主题所表达的内容，人们将这种语言形象地称为“树形”语言，在复合句中，主句相当于树的主干，而从句类似树的枝干，在主句与从句之间、从句与从句之间有显性的关联词语作为连接，逻辑关系显性。这两种语言差异体现了东西方人的整体与分析、直觉与逻辑、模糊与精确以及归纳与演绎的认知思维模式。

三、汉英复合句的句法语义的互动对比

（一）汉英时体、语态与语义互动

语言是由语音、句法和语义构成的统一体，三个方面缺一不可。在表述将来、现在和过去的时间概念时，就涉及时体的变化。汉语表示时体的概念主要依赖于助词，动词本身没有形态的变化。在复合句中，汉语中表示时间的概念一方面借助于关联词如“如果……那么、假若……的话、只有……才等等”，另一方面主句或分句使用表时间的标识性助词如“……了、……着……、……过……”等，二者在汉语句子语义的实现中均起到一定的作用。根据时体靠词的形态变化实现的特点，英语有两种时体的变化，即现在时和过去时，而将来时是靠助词完成的。在英语复合句中关联词在表示时间的概念时起到十分重要的意义，如“after、as soon as、when”等，英语动词形态的变化在实现英语时体的变化中理所当然起到独特的作用，在句子语义的实现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汉语语言的主体性决定了汉语属于动态语言，句子中多倾向于用动词，在语态上主动语态用得较为频繁，动词几乎可以充当句子各种成分，也正因为如此汉语中松散句子用得较多。在汉语复句中，连动式、兼语式、把字式使用颇多，而被动形式用的较少。汉语复句的这个特点显示在语义中，所表达的主观意义浓厚。由于汉语语义的主观性强，在复杂句子或篇章的表达中与英语表达的不同之处在于表达者常常把自己的主观观点展示与他人。英语语言的客体性决定了英语属于静态语言，特点之一就是名词化现象较多，因此英语句型结构中“抽象性名词+动词”的句式较多，这里的抽象名词内涵意义多于汉语的名词，经常用来指动作、状态、变化等。静态语言的第二个特点就是句子中被动语态或表示被动的结构使用频繁，在复合句中无论是主句还是从句经常使用被动结构，因此其语义特征除了表达动作、行为、状态之外，还显示表达的客体性或客观性。

（二）汉英句法结构与语义互动

复合句句法结构的柔性与刚性的问题也是句法中的意合与形合的问题，也就是说汉语的复合句，无论是并列复合句还是从属复合句，关联词的使用是柔性的，可用亦可不用，而不影响语义的表达，汉语的复合句重意合、重主题的凸显。语段里各部分的主语可以变换，时隐时现，灵活多变。⑤58但是，英语复合句的句法结构则为刚性的，重主语、重形合，即在形式上关联词的使用不可或缺，分句的形式严格受到英语语法的制约，各部分的主语和谓语不可或缺。如：

The cat killed the rat that ate the meat that lay in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

译文：杰克建了房、房里堆了粮、老鼠吃了粮、猫抓了老鼠。

英语语言的哲学背景是亚里士多德所提出的理性主义，因此英语语言严格受到语法的制约。汉语的哲学背景是儒、道、释的悟性，在汉语表达中常常不拘于形式，表达或理解汉语句子要靠语境以及悟性。⑤65从这个例子中可看到英语主句和分句之间、分句与分句之间都有关联词语that连接各个部分，从而我们可非常清晰地理解该句的逻辑关系。而汉语各个分句之间却可不用关联词语即可明确表达逻辑关系，这主要是依赖于句子的语义。从句法、语义的互动上，英语强调的是主句，表达的语义在主句上；而汉语强调每个分句的述谓结构，在语义上把握事件发生的所有行为。

（三）汉英句法逻辑与语义互动

中西方思维上的差异必然导致句法逻辑上的不同，体现在简单句中，汉语句型经常是主语+状语+谓语+宾语，而英语的句法结构通常是主语+谓语+宾语+状语。④90在复合句句式逻辑差异很大，首先汉语常常重视时间上的先后，即在复合句中按照时间发生的先后顺序组织句序，在涉及因果关系时经常按照先因后果来阐述，表达空间的概念时，遵循先大后小、先重要后次要的逻辑规律。因此，从复合句的句子顺序上我们便可理解其语义。而英语复合句句法逻辑上则没有这样明显，复句的主句部分表达的是最为重要的信息，逻辑关系常常借助于连词或句子中词的屈折变化而完成的。②275-292 关于两种语言句法逻辑上的差异我们从以下的例子中可见一斑。

小王先去了趟银行，接着回趟爸爸家见了一下爸爸，然后坐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译文：Xiao Wang went to Beijing by train after he had gone to the bank and then his father′s home to see his father.

从上面的例子中可见，汉语的复句是按照时间顺序的先后展开的，但是在英语中最为重要的信息是“坐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因此将其作为整个复合句主句。可见，英语复合句的句序安排取决于所表达的语义的重要性。

四、结语

汉英两种语言在语法上存在重大差异，从复合句的时体、语态、句法结构以及逻辑的角度探究与语义的互动问题一方面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理解两种语言的认知和思维模式，以利于我们能更深刻地掌握思维是如何影响各自语言表达的；另一方面通过我们对比汉英语言语法与语义的互动，使我们能更准确地把握语言的语法和语义的关系，从而更精确地使用语言以及提高两种语言相互之间的交际能力。

注释

① http：//www.doc88.com/p-3949074588298.html

② 潘文國.汉英语言对比概论[M].北京：商务出版社，2010.

③ 连淑能.论中西思维方式[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2）：31-32.

④ 王悦.英汉关系从句的认知模式对比[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2010（2）.

⑤ 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