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农村教最纯正的芭蕾舞

p何小琼

去农村教最纯正的芭蕾舞

p何小琼

当芭蕾成为功利的代名词

关於年少时就开始学芭蕾舞，几十年的舞蹈生涯，使47岁的他显得修长儒雅、风度翩翩。在舞蹈界，关於有着显赫的身份：北京舞蹈学院芭蕾系党支部书记兼副主任，并且是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大型文艺演出芭蕾节目领队，还是国内顶尖芭蕾舞人才的导师。在许多人眼中，他就像一颗闪耀的明珠，熠熠生辉。

关於认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还有芭蕾这么一片洁净的天空，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2010年，关於开始教小孩跳芭蕾。虽然他的授课时薪已达到上千元，仍有许多家长争着把孩子往他这儿送。开始关於很高兴，因为其中不乏条件好的孩子，若经过专业的训练，会是好苗子。但渐渐地，他发现，许多家长只关心孩子学了能考几级，甚至问有没有速成法。关於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带有功利性的芭蕾，仿佛失去了它的圣洁。关於甚至想好，退休后就到云南深远的村寨，教那些天真的孩子跳芭蕾，跳真正的、优雅的芭蕾。让关於想不到的是，还没等到退休，就有了这个机会。

2012年年初，荷风艺术基金会创始人李风找到了他。这之前，两人并不认识。李风很爽快地问关於：“你愿意教农村孩子跳芭蕾吗？”关於觉得奇怪，反问：“这有什么目的？”李风开门见山地回答：“没有，只是想让农村孩子也能学习芭蕾。”

没有功利性，没有丰厚的条件，却让关於心潮澎湃。李风说：“芭蕾能让农村孩子有更好的身姿、气质和品位，通过芭蕾把农村孩子的眼界、足迹往全球方向引导。”这正是关於的理念，他一口答应，做舞蹈编导的妻子张萍也非常支持他。

教学地点定在了白洋淀北岸。这里有河南村小学和西堤小学、端村小学。这三个村的条件极其落后，没有200米跑道，课桌和椅子也相当破旧。而跳芭蕾舞的场地要求很苛刻，练功房的空间、所需要铺的地板胶，还有安装镜子、把杆和钢琴，都要有比较大的房间。这三个村找不到一处符合条件的。这就意味着，一切都要自己掏钱去筹备。

把美的感受传递给孩子

最后，地点选在靠近边村中学的一间校舍，翻新、按照标准的练功房装修。最终，一间漂亮的芭蕾舞练习场地建成了。2013年3月，关於和张萍带领团队第一次来到端村。迎接他们的还有2012年就报名挑选出来的二十名学员。

这些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很少回家。让关於和同行的人心酸的是，所有的孩子都蓬头垢面，胆怯地看着来人。然而，她们都有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关於拿着一大包装着跳芭蕾所需要的服装、饰品和道具，以及梳子和发夹来到孩子们面前。他单膝跪地，打开袋子，对孩子们说：“这是你们跳舞要穿和用的，漂亮吗？”一瞬间，二十个孩子的眼睛全都亮了，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容。关於的姿势，让他的目光和孩子们的目光平级对视，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练功房的门打开后，孩子们一窝蜂地涌了进去，地板上全是杂乱的脚印。她们好奇地到处走，叽叽喳喳地指着镜子，又不约而同地在镜子前对自己的形象羞涩起来。关於和张萍明白，需要从最基本的教起：进练功房必须要脱鞋，还要把鞋子放好；头发必须要盘起来，梳整齐，免得甩到舞伴的眼睛；要穿特制的练功服……于是，老师们用了两节课的时间，教会孩子们盘起漂亮的头发；用一节课的时间教孩子们如何快速穿好练功服。当所有孩子整齐划一、亭亭玉立地站在镜子前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开始正式上课，关於用纯正的法语表达着每一个芭蕾术语。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孩子们学到“纯正的芭蕾”。让关於欣慰的是，只要他用法语说两次，再配合动作，孩子们就能很快领会并照做，一举一动一丝不苟，不喊累，也不叫疼。一节课下来，孩子们对关於和别的老师都有了好感。孩子们体现出的韧性和倔强，让关於坚定了每周一次的农村芭蕾之行。

关於在教这些孩子时，和教城里的孩子有区别。她们一直缺少关爱，所以，他想给这些孩子多一些甜蜜的滋味。他最初没有教孩子们压腿、压肩、踢后腿、劈叉，而是放着舒缓优美的音乐直接教孩子们跳舞。当他随着音乐舒展着双手和双腿作示范时，那优雅的舞姿赢得了阵阵掌声。孩子们学得非常认真。关於说：“只有让孩子们真心爱上芭蕾，才会自愿、努力去练习。”

跳芭蕾舞最基本的就是立脚尖，这无法避免会有一定的损伤。在后来的劈叉和压腿练习中，关於要求孩子们在觉得疼的时候，可以流泪，但不能哭出声。不用提醒，也不用监督，所有的孩子没有一个哭出声音，脸上始终保持着关於要求的微笑，从心里微笑。

让农村孩子享受高雅艺术

日子一天天过去，关於体会到了这些农村孩子坚强的性格和灵气。第一年的冬天，新建的教室没有暖气。老师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而孩子们一进教室就主动脱下外套，换上练功服，丝毫不畏寒冷。关於和妻子看到孩子们皮肤干燥，自掏腰包给她们买护肤品，还跟她们聊天谈心。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她们。以心换心，孩子们练得更起劲。关於感受到孩子们对他们的依赖，加倍地努力为的是让老师不白费心血，对得起老师的苦心。孩子们太懂事了，这让关於心疼又欣慰。

一个周日，从北京出发后就起了大雾，能见度非常低，关於迷路了，车开了五个多小时也没有到端村。有人建议，时间都过这么久了，不如回去吧，孩子们可能已经回家了。关於说：“一定要去，说不定孩子们还在等着。”车子刚到村口，就看到了孩子们翘首以待。关於一下车，就被围住了，有个孩子哭着说：“以为老师不来了。”关於的眼睛湿了。

每个周日，村民们都会看到一群孩子，穿着练功服，盘着精致的头发，优雅地走在去练功房的路上。孩子们灿烂的笑容、愉快的声音、自信优雅的姿态成为村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家长们都反映，自从跳舞后，孩子懂事多了，活泼可爱，还主动拥抱家人，并且非常刻苦练功、写字练、睡觉前练、放牛也练。

练了七个月后，孩子们学会了跳两支芭蕾舞，一支是最经典的《四小天鹅》，一支是张萍为孩子们编排的《清清荷风》，这支舞蹈的创意取自白洋淀美丽的景色荷花池。孩子们完整地表演了《四小天鹅》和《清清荷风》时，得到了在场的老师和家长们热烈的掌声。

为了让孩子们有更多表现机会，国家大剧院邀请关於做讲座，他提出唯一的条件是让这些孩子上台跳芭蕾。主办方有些犹豫，毕竟那里是经典讲堂。但关於坚持。结果，孩子们在大剧院跳了《天鹅湖》。当她们翩翩的舞姿出现在灯光闪耀的舞台时，观众都被折服了，没人相信这是来自农村的孩子，感动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群漂亮的小天鹅出名了，先后有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河北电视台请她们去表演。关於夫妇还带着她们参加了华北五省舞蹈大赛，拿下了少儿组创作一等奖和表演一等奖。有了成绩，关於还为优秀的孩子想得更远，鼓励她们去考芭蕾舞团舞蹈学校，让她们有机会因为跳芭蕾改变人生轨迹。

良好的开端，使关於有了更深的使命感。他说：“让农村孩子接受艺术教育，让他们从智力、审美、情感等方面拥有完整的人格，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让更多的孩子享受到高雅的艺术，是我后半生的心愿。”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