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锡田与民国县志编纂——民国《上海县续志》《南汇县续志》《上海县志》探究

沈永清

秦锡田与民国县志编纂
——民国《上海县续志》《南汇县续志》《上海县志》探究

沈永清

秦锡田（1861—1940）江苏省上海县陈行乡（今上海市闵行区浦江镇陈行集镇）人。1914—1935年先后分纂、总纂、总阅民国《上海县续志》、民国《南汇县续志》、民国《上海县志》。在编纂实践中形成“前志无撼则当其所有，前志有缺则当补其无”。所用资料注明出处，设“遗补”目，补前志之缺，设“考证”目、纠前志之误等志法。提出“修志之难，不在于纂辑，而在于采访”的资料第一观点。纂修者应有“谙悉体例、兼擅史才、勤于咨询，熟悉掌故”的才华。秦锡田是民国时期上海知名的史志学者，纂修实践值得志界探究，修志方法与观念具有现实借鉴意义。

秦锡田；纂修实践；方法与观念

秦锡田（1861—1940），字砚畦，号君谷，晚号适庵，别署信天翁。江苏省上海县陈行乡（今上海市闵行区浦江镇陈行集镇）人，居陈行东街敬简堂。清光绪十九年（1893）中举。次年，会试不第，二十六年（1900）捐官为内阁中书。越二年改官湖北侯补同知，允癸卯科湖北乡试同考。继管湖北省丰备仓。三十年（1904）父丧归里，不再出仕。平生致力于教育公益事业。在官在野均体恤民困，属守“清、勤、慎”。

继承家学，著作丰富。民国九年（1920）与姚文楠纂修《民国江南水利志》10卷、辑《河工志》5卷、撰《补〈晋书〉王侯表》、《补〈晋书〉异性对爵表》，后均收入开明书店版《二十五史补编》。《〈晋书〉补注》24卷未刊。另著有《享帚录》8卷、《享帚录续录》、编《梓乡丛录》、《上海掌故录》。

民国三年（1914）3月，秦锡田受聘为上海县修志局，分纂民国《上海县续志》。十二年（1923）受聘为民国《南汇县续志》总纂。十三年（1924）助姚文楠纂民国《上海县志》。(1)

综上可见，秦锡田对邑人而言是民国时期的知名乡贤，对史志编著而言是民国时期的知名史志学者。本文仅就秦锡田纂修的上述3部民国县志作些探索研究。

分纂民国《上海县续志》

民国《上海县续志》三十卷，卷首一卷，卷末一卷。吴馨、洪锡范修，姚文楠为全书总编纂员。民国七年（1918）上海文庙南园志局刻本，12册。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上海市闵行区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四）·民国上海县续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1月版。其志“体例继承传统志书，但有所变通。各卷篇目与前志相似，计分20门24子目85目。全书记事起于同治十一年（1872），止于宣统三年（1911），图绘精确，体例分明，尊重事实，注重贯通，记述内容颇多近代特点，如会馆公所、学校、劝学所、学会、医院、救火会均记载颇详。实为了解近代上海史迹之重要典籍。”(2)亦是近代上海史迹的资料性文献。

民国三年（1914），时年54岁的秦锡田受聘于上海县修志局，为水道门、艺文门、交通门纂修员、名宦门修订员，采访稿6千言以上。

水道门为卷四水道上、卷五水道下。(3)

江记吴淞江，浦记黄浦。附：水利局章程、泊船章程。

支水记蒲汇塘、横沥、新泾、五漕、王家浜、沿江北岸诸水记小杨子港等14条，沿江南岸诸水记蟠龙江等24条，沿浦西岸诸水记陈家浜等24条，沿浦北岸诸水记窦河等17条，沿浦东岸诸水记周浦塘等36条，近城诸水记西洋泾浜等6条。

塘，案前志列护塘、备塘、今皆非邑辖地，故删。记土塘旧有三，今存二。

桥梁记有城濠之上旧有吊桥八，城内之桥、近城之桥、十六保、十八保、二十一保、二十二保、二十三保、二十四保、二十六保、二十八保、二十九保、三十保之桥梁数百座。

津渡记黄浦上韩仓渡等32个渡口，吴淞江上小沙渡等12个渡口，四安亭等渡亭3座。

码头序曰“中外互市、轮帆如织、停泊之埠、日益增阔。胪列於后，皆前志所未记也”。黄浦西岸自南向北记江南船坞、江边码头等67个，黄浦东岸自南而北记造砖公司码头等27个。附：水道上卷考证。此卷与卷首图说中的淞北水道图、淞南水道图、浦北水道图、浦东南水道图、浦东北水道图，互为补充佐证。

水道下为治绩1目，起自同治十年（1871）二月，塘桥镇商民浚张家浜，至宣统二年（1910）十一月，二十八保十六图民浚姚家浜等69条次。

历代治绩补遗，起自宋天禧二年（1017）发运使张纶知、苏州府孙冕疏五湖三江，导诸港浦，止于同治八年（1869）十七年（1870）十年（1871）并征亩捐，修筑华亭海塘71条次。附水道下卷考证。

水道门以系统、翔实的资料，再现上海是江南水乡的地情特色和近代上海工贸繁茂与殖民者入侵经济占有的时代特征。对断限内河道疏浚进行实录，辅以一次文献佐证，力求所用资料准确无误。同时又补前志之缺，纠资料之误，为后人留下可信可用的地情文献。

艺文为卷二十六，按经、史、子、集收录断限内书籍。(4)

经部按易类、书类、诗类、春秋类、四书类、小学类收《易文别裁》等著作8部。

史部按杂史类、传记类、谱系类、地理类、职官类、目录类、史评类、收录《补晋书艺文志》四卷等41部著作。

子部按儒家类、兵家类、农家类、医家类、艺术类、杂家类、小说家类、释家类，收录《性理辑要》等著作70部。

集部按别传类、总集类、诗文评类、词曲类，收录《悟性齐吟草》等百余部。另附游宦著述和金石类、《英国将士哀思碑》。

遗按经部——易类、书类、诗类、春秋类、五经总义类、四书类、孝经类；史部——编年类、杂史类、奏议类、传记类、谱系类、地理类、职官类、政书类、目录类、史评类；子部——儒家类、兵家类、农家类、医家类、天文算法类、艺术类、谱录类、杂家类、杂书类、释家类、道家类；集部——楚辞类、别集类、总集类、诗文评类、词曲类、游宦著述、金石类、补录上海县同治十一年（1871），即其志断限前著作200余部

附艺文考证，考证经部、史部、子部、集部、游宦著述、金石等著作50余部。

艺文所收书目均在著作后标明作者姓名。例，《易文别裁》、《易防》，俱王萃元撰，萃元有传。

艺文是方志的重要事类，记述一地著述，扬一方之文化根基。艺文门类既收录断限内著述与金石，亦对前志缺失著述作了补遗并作了艺文考证。所再现的是近代上海人文荟萃、文化内涵丰富的地方与时代特色。

交通门秦锡田纂修完稿后其志未刊出。原稿刊于1935年版的民国《上海县志》（见下文，总阅民国《上海县志》）。

修订卷十五名宦(5)，记载李鸿章、丁国昌、余联沅等著名官员15位的业绩。

综上所述，秦锡田分纂的水道、艺文2门2子目13目，分别为民国《上海县续志》20门24子目85目的10%、8%、15%，体例与全志相一致，所记资料著有出处与按语，遗补、考证并用，是研究近代上海县水利与学人著作的不可或缺的资料性文献。其编纂方法可为新方志所借鉴。

总纂民国《南汇县续志》

清雍正四年（1726）析上海县东南境长人乡3个保2个半保置南汇县。在清代，南汇经济发达、人文颇盛。自雍正至光绪即纂有雍正《分建南汇县志》、乾隆《南汇县新志》、同治《南汇县新志稿》、光绪《南汇县志》。历朝相沿，修志从未曾中辍。

民国《南汇县续志》二十二卷、首一卷，严伟、刘芷芬修，秦锡田总纂。民国18年（1929）刻本。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上海市南汇县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府县旧志丛书·南汇县卷（下）南汇县续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12月版。

民国12年（1923），61岁的秦锡田受聘于南汇修志局，为全书总纂员。

民国《南汇县续志》开卷为序一、序二。

严伟序一曰：“志仿《松江府续志》，起于清光绪四年，断至宣统三年，为二十二卷图志，视旧书颇有增捐，则政治变迁为之也。”序一阐明其体例仿《松江府续志》，断限起自光绪四年（1878），讫于宣统三年（1911），为光绪《南汇县志》的续修。类目亦沿袭《光绪志》前例，分疆域、水利、建置、田赋、户口、学校、祠祀、兵防、官司、选举、艺文、人物、名迹、风俗、方外、杂志凡十六目。前冠以邑境总图、海境图及县辖二镇十七乡之区域图。因此亦可称之谓图志。

秦锡田序二曰：“修志之难，不在于纂辑，而在于采访。采访不得人，则舍精华而拾糟粕，冗杂猬，无所取裁。间有一事可录，而原委混淆，先后倒置，问之访员，访员置之不答，或答非所问，或答而不详，终至删其成稿，不能记载。譬之饮食，采访者选置物品也，纂辑者调和鼎鼐也。山珍海错，精美鲜洁，膳夫和以五味，自堪适口。若其肉腐鱼败，虽有易牙，无所措手。故体例之不完密，文辞不雅驯，纂者之咎也。至于事实之乖舛、典章之疏漏、毁誉之颠倒，咎不尽在纂者焉。南邑采访伊始，必求其谙悉志例、兼擅史才、勤于谘询、熟于掌故，如乡先辈于充甫、顾秋岩两明经者，庶几去取悉当，垂信将来。”此序反映了秦锡田纂志观，修志应重在采访，作田野调查，以资料为本。采访搜集资料关键在纂修之人，应俱备悉志体例，兼擅史才、勤于咨询、熟于掌故。即是具有德、识、才的本乡本土的乡贤。笔者认为此纂志观至今具有现实意义。《续修南汇县志题名》中可见秦锡田等14位分纂员均为采访员，实地采访搜集资料。另有顾遂川等3人为调查专员，陆炳麟等51人为市、镇、乡、团采访员，各任纂修、调查、采访之责。秦锡田总纂全书，还为“风俗”之纂修员、采访员，二者合一。可窥视其搜集资料、田野调查、熟悉地情为修志之第一要义也。

民国《南汇县续志·凡例》首先指出：“会稽章学诚氏《答甄秀才书》曰：‘修志当续前人之记载，不当毁前人之成书。’又《与戴东原书》曰‘前志无憾则当续其所有，前志有缺则当补其无。’本志依此宗旨，专为《光绪志》之续。”此为其志的编纂宗旨。总纂“秦锡田服膺章学诚，故其修志多依章氏之法。”(6)

其志卷首冠以南汇县总图、南汇县海境图和县辖城厢图、周浦镇图及十七乡之区域图，卷首设地图计21幅。考，光绪《南汇县志》志首图目，仅设有全境图、保区图、水利图、县城图、学校图、县署图、惠南书院图、积谷仓图、墩讯图。图目设置地图9幅，民国《南汇县志》卷首地图随时代变迁而改变：（1）地图比前志增12幅，是前志的2.3倍。继承方志图志的传统体例。（2）增设县辖二镇十七乡图，“以著自治之区域”。(7)体现时代特征。（3）增设县海境图。呈现其县“滨海涨滩半成沃产，邑境形势迥异旧时，辖海之权关系尤重。故本志冠以《邑境总图》，次以《海境图》”(8)反映纂修者的海洋主权意识，亦是为国立志的爱国主义思想的具体表现。（4）删除学校、县署、惠南学院、积谷仓、墩讯5图，呈现时代特点。

类目设置。光绪《南汇县志》分疆域、水利、建置、田赋、户口、学校、祠祀、兵防、官司、选举、艺文、人物、名迹、风俗、方外、杂志为类十六，子目八十六。民国《南汇县续志》类目沿用光绪《南汇县志》。“唯子目则因时势之变迁，略有增减，为一百有七。”(9)其增减率为47%。

增加的有：团甲、商会、杂捐、劝学所、学会、初等小学堂、高等小学堂、中等学堂、女学堂暨蒙养院、教会学堂、宗祠、汛地、海防、兵防、征兵、渔团、民团、商团、警务、学校毕业生科第、物产等 22子目，突出“时势之变迁”纂修主题，凸现时代特征。

民国《南汇县续志·凡例》曰：“《松江府续志》卷后皆有《补遗》、《考证》，一以补旧志之缺略，一以正旧志之疏舛。本志循用此例，惟续府志分隶子目之后，本志略为变通。”其志补遗子目有：水利志中海塘补遗、开浚补遗、桥梁补遗。田赋志中有蠲赋补遗。祠祀志有杂祀庙宇补遗、官宦先中官司志补遗、官绩补遗。选举志中辟荐补遗、举人补遗、贡生补遗、武举人补遗、封赠补遗、绿补遗、例仕补遗、武职补遗。艺文志中经部补遗、史部补遗、子部补遗、集部补遗。人物志中古今人传补遗、节妇补遗、贤妇补贤、烈妇补遗、贞女补遗、烈女补遗、游寓补遗。名迹志中第宅园林补遗、冢墓补遗。方外志中寺院补遗、僧道补遗。杂志中祥异补遗、兵灾补遗。补遗为32子目。考证子目有：水利志中附水利志考证。建置志中附建置志考证。官司志中附官司志考证。人物志中附烈女考证。考证子目为5条。遗补条目补旧志之缺略，例，团甲“《光绪志》详于於保、，而不载团、甲，今补列之。”团甲条目为补旧志之缺，使之资料更为详实。附考证子目纠旧志记载误。由此提升志书的学术价值。

秦锡田在任民国《南汇县续志》总纂的同时，还是官司志·官绩，艺文志，人物志·续传、游寓的纂修员，并为风俗志·风俗的纂修员、采访员。

卷十官司志·官绩(10)记录断限内冯树、杨骧、陈其元、金福曾、蒋一桂、袁树、姚寿祺、李超瑶8位官员在南汇县的业绩。官绩补遗记录明，崔恭等9位官员业绩。附宦官绩考证。

卷十二艺文志(11)。

经部设易类、书类、诗类、春秋类、礼类、孝经类、正经总类、四书类、小学类9类，收录断限内经部书籍29部。经部补遗设易类、书类、春秋类、五经总类、四书类、补录前志未收录书籍13部。附经部考证。

史部设正史类、杂史类、载记类、谱系类、地理类、政书类、史评类7类，收录断限内书籍14部。史部补遗设载记类、奏议类、谱系类、地理类、政书类5类，补录前志未收录书籍14部。附史部考证。

子部设儒家类、农家类、医家类、天文算法类、术数类、艺术类、谱录类、杂家类、小说类、释家类、道家类11类，收录断限内书籍55部。子部补遗设儒家类、医学类、艺术类、杂家类、道家类5类，补录前志未录书籍31部。附子部考证。

集部设楚辞类、别集类、别集闺秀类、总集类、词曲类、金石类6类，收录断限内书籍90余部。集部补遗设别集类、别集闺秀类、总集类、诗文评类、词曲类、金石类，收录前志未录书籍百余部。附集部考证。

艺文志按经、史、子、集设类，并设有各类补遗与附考证，其体例严谨，内容丰富，为后人探究南汇乃至上海之文化发展轨迹，颇有文献考索之助。

卷十三人物志·统传(12)谨《光绪志》称‘古今人传’，惟本志上起光绪五年，下迄宣统三年，近三十年之人物未可云古也，故依《川沙厅志》例改题‘统传’。由此可见秦锡田善于借鉴成功志书体例，以适合续志断限内的人物传记。

统传记录丁尔光等92人，简记其出生地与业绩。古今人传补遗收录张永申等断限前人物36人。附古今人物传考证。

卷十六人物志四·游寓(13)收录萧云经等20位客籍人在南汇所作的业绩传记。

卷十九风俗志一·风俗(14)为秦锡田采访后的纂修之稿。记有各种不同民风，有“村落相望，鸡犬相闻，已渐有升平景象。唯海滨垦荒客民……豪饮狂赌。”指出“农夫最勤亦最苦。……辨色即起……日落始返。黄昏后，男则踏车，或编蒲包，女则纺纱织布，率至三鼓始自垂。《恭桑录》”。“米市向推周浦镇最盛，……至光绪年间，碾米机厂遍设各镇，卖谷者散而不聚，周浦米市日衰，而各业亦随之凋零矣。”“濒海妇女不缠足，故莳秧拔草、踏车挑盐，得以自食自力。”“鸦片流毒其害己深，近更有玛啡者……良家子弟，下至乞丐小窃……卒至体无完肤，瘠而死。”“八月十八日，鲁家汇观潮，负贩者亦成市。”风俗子目5000余字，将南汇县之民风、生产劳动、田主收租、集镇商市兴衰，鸦片其害均完整系统记录，具有研究晚清历史史料价值，实为难得之史料。

秦锡田分纂修卷十二艺文志、卷十三人物志一、卷十八风俗志一共3卷为全志二十二卷的14%，分纂子目13条，为其志一百有七的12%。总纂亲自采访，纂修分志是其志的特色与亮点。

综上所述，民国《南汇县续志》依清章学诚修志法则，“前志无憾则当续其所有，前志有阙则当补其所无。”子目后为遗补，遗补之后为考证，同时借鉴《松江府续志》、《川沙厅志》、《上海县志》体例设类、条目、子目突出南汇地情与晚清时代特征。“本志采掇访稿，佐以官厅之牍，参加私家之著述。其无可依据者，皆从简略。拾遗补缺，俟明哲。”(15)资料可信可用，为一方之资料性文献。

秦锡田注重资料搜集，亲自采访以身作则，强调修志人应“必求其谙悉志例，兼擅史才，勤于咨询，熟悉掌故”的价值标准值得当代方志人借鉴。

总阅民国《上海县志》

民国《上海县志》二十卷。吴馨、江修嵋修，姚文楠主纂全书。民国二十五年（1936）铅印本。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上海市闵行区地办公室编《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五）》、民国《上海县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1月版。卷首有潘忠甲、秦锡田序文二篇，又有县志题名、凡例六则。正文为：疆域、川流、田赋、纪年、政治、财用、农工、商务、教育、慈善、工程、交通、防卫、外交、人物、艺术、流寓、列女、名位、人端等二十卷。记事自民国元年，即上承民国《上海县续志》下限宣统三年（1911），至于民国十七年（1928）市县分治，即上海县“十九市乡二百二十有四图之全面完全结束矣。”(16)记述取通鉴编年纪事法，为上海诸志中所仅见。笔者认为“记述取通鉴编年记事法”对新方志续修亦有借鉴意义。其志卷首无图说，例言说明之：“邑志首重图绘，是志起讫仅十余年，疆域形略无变更，姑从缺略。”由此可窥其体例之完善。其志“除了一如既往地发扬方志重视人物传记的传统（人物计六卷）之外，增加了很多经济方面相关篇幅，如所载的市、乡、县地方自治、烟酒税、屠宰税、广告税、印花税、财政支出收入、农会、商会、商业学校、图书馆、交易所、银行、信托公司、中外储蓄会、租界、辛亥革命、航空、邮电等，均为前所未有，故本志可以说是近代都市的缩影，反映了上海社会历史发展的进程。……本志史料价值颇珍，是研究近代上海发展不可或缺的历史资料。”(17)亦是上海现代化的资料性文献。

民国十四年（1925）时年65岁的秦锡田受聘于上海县修志局，总阅全书，为政治、财用、交通三门纂修员，收集访稿二万言以上。秦锡田在序中说：“《续志》初成，恭靖举缺误识之眉端。余纂《南汇续志》，近自检校，已觉其先后牾，事实乖舛，不足以信今而传后。……恭靖晚年多病不能治事，余亦衰老，惮于检阅，今之属比成书，皆润书黄君之力也。”为其志作序时秦锡田年逾76岁，从其话语中体现了民国方志人的学者风范。志书前后矛盾，资料失实，“不足以信今而传后”。其实事求是的精神让后人折服，并吸取教训，其警示作用不可低估也。

卷二为政治上，政治下(18)。

政治上官治设行政官：司法官、驻县官级统治官、中央任命驻县官4目。行政官一记载断限内县知事名录和内设机构。二记载南市工巡捐局，辅以历任工巡捐局局长题名。司法官记录地方审判厅、地方检察厅、初级审判厅，辅以历任司法官题名。驻县高级统治官记载沪海道道尹设立沿革和历任道尹题名。中央任命驻县官记载上海镇守使、淞沪护军使机构设置和镇守使、护军使题名，并附有淞沪商埠督办公署组织大纲、参议会章程等一次文献，体裁为文、表二体。

政治下民治，设县自治、市自治、乡自治、清丈局、公款公户管理处，名迹6目。县自治、市自治、乡自治，分别记录其自治情况，附录市乡经董办事章程第一次文献。清丈局记录清丈全县土地，鏊正经界，整理粮赋情况，附录：清丈局章程。公款公户管理记上海县地方经费收支管理情况。名迹记录古迹、第宅园林、金石、宗祠、冢墓等事项。为县、市、乡自治过程积累翔实史料。

卷三为财用一、财用二、财用三、财用四(19)。

财用一负担下设地亩之负担、货产之负担、行为之负担3目。

财用二款产下设备荒款产、教育款产、慈善款产、县款产、市乡款产5目。

财用三捐税下设县捐税、市乡捐税、教育捐、慈善捐、其他特捐5目。

财用四度支下设县收入、县支出、县教育费支出、市乡收支出、市政厅收支、工巡捐局收支、市乡收入、市乡教育收支、市乡其他支出9目。体裁为文、表二体，相互补充。财用翔实记载上海县之财产与财政收支情况，为后人研究断限内的经济管理提供可用可信史料。

卷十二为交通20卷首小序曰：“《续志·外编》‘交通’一门，虽未出书，已有定稿。本志全录旧稿，而益以民国之事实。盖导源前代不能简略，事繁文冗，又不能归纳于民国之中，故其体例略异于他志。”

交通设航、轨、邮、电、航空5目。

航记录沙船、轮船、轮船招商局、中国邮船公司、图长公司、顺义公司、大达公司、宁绍商轮公司、平安轮船局、闵南轮局、浦东塘工善后局轮渡等设施与海上、内河航运情况。

轨先记“邑境水乡，有舟无车，陆地通货，向用人力。咸同以来，始有小车，俗名江北车。后有人力车，俗名东洋车……十二年始有脚踏黄包车。……汽车又名摩托卡，逐渐盛行南、市北。”记载上海陆上交通的演变脉络。后再记淞沪铁路、沪宁铁路、沪嘉铁路、上海南市华商电车公司、沪闵南柘长途汽车公司、上南长途汽车公司、上川长途汽车公司，附公共租界电车、法租界电车、无轨电车。以此展示上海陆上交通现代化之进程。

邮先记“吾邑通信机关设于官者曰铺递。曰文报局则创设于光绪四年，外评文报往来上海最为便捷。”后记邮政局设立沿革。附“外国邮局设于吾国境内，始于英国。……光绪二十八年，日本设日本邮便局，民国十二年始辙，在黄浦路。”

电记载电报、电话局之沿革。

航空记载“航空站。民国十年，航空事务所开办京沪航空，线路由北京起，经过天津、济南、徐州、南京，以迄上海，共设立航空站五处。”“飞机场在龙华淞沪护军使署江边大操场。民国十一年成立，有飞机八架。”交通卷用翔实系统资料记载市、县分治前上海的航运、陆上运输、航空、邮政、电报之历史与现状，突现其地方特色与时代特征。

综上所述，民国《上海县志》体例继承创新，资料翔实系统，可信可用，是学者研究近代上海发展的必读文献。秦锡田总阅全书，并分纂政治、财用、交通3卷计7类目37目，分别为全志20卷37类目97目的15%、19%、38%，其纂修方法与方志理念值得方志人学习借鉴。

余论

“从整个民国时期考察，从志书的内容和体例上虽然未能全部摆脱旧志束缚，但与旧志已有明显差别。这首先表现在编纂方志地理‘经世致用’思想更具有新意。……其次，还表现在编纂方法、体例和内容上的明显更新。如黎锦熙提出‘续、补、创’的方法，具有新义。”(21)

秦锡田总纂的民国《南汇县续志》，总阅的民国《上海县志》，分纂门类的民国《上海县续志》其体例亦已脱离明清旧志束缚，门类、目、子目设置有所创新，反映上海、南汇地情特色与其时的时代特征。在编纂方法体例上资料注明出处，重视遗补与考证，即补前志之缺，纠前志误。注重卷首地图配置，继承创新传统图志体例均可为新方志编修所借鉴。

秦锡田除总纂民国《南汇县志》，总阅民国《上海县志》外，还分纂艺文志、官司志、风俗志、人物志、政治志、财用志、交通志，具有丰富的编纂实践经验。从民国三年（1914）至民国二十四年（1935）为民国《上海县志》撰序，即从54岁至76岁的20多年从事志书的总纂、撰写、资料的搜集，是民国时期当之无愧的史志学者，提出的“修志之难，不在于纂辑，而在于采访。”纂修者应具有“谙悉志例、兼擅史才、勤于咨询、熟悉掌故。”(22)此方志观笔者认为具有现实意义，值得当代方志人学习借鉴乃至弘扬。

注释：

(1)参阅新编《上海县志·人物》第1172、1173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7月版

(2)《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四）·民国上海县续志·整理说明》

(3)《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四）·民国上海县续志》第2335—2389页

(4)《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四）·民国上海县续志》第2744—2760页

(5)《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四）·民国上海县续志》第2512—2514页

(6)占旭东：《上海府县旧志丛书·南汇县卷（下）〈南汇县续志·整理说明〉》

(7)民国《南汇县续志·凡例》

(8)民国《南汇县续志·凡例》

(9)民国《南汇县续志·凡例》

(10)《上海府县旧志丛书·南汇县卷（下）·民国南汇县续志》第1202、1203页

(11)《上海府县旧志丛书·南汇县卷（下）·民国南汇县续志》第1217—1226页

(12)《上海府县旧志丛书·南汇县卷（下）·民国南汇县续志》第1227—1248页

(13)《上海府县旧志丛书·南汇县卷（下）·民国南汇县续志》第1324—1326页

(14)《上海府县旧志丛书·南汇县卷（下）·民国南汇县续志》第1339—1342页

(15)《南汇县续志·凡例》

(16)秦锡田：民国《上海县志·序》

(17)《上海府县志丛书·上海县卷（五）·民国上海县志·整理说明》

(18)《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五）·民国上海县志》第2884—2928页

(19)《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五）·民国上海县志》第2929—2966页

(20)《上海府县旧志丛书·上海县卷（五）·民国上海县志》第3139—3175页

(21)吕志毅：《方志学史》第380页，河北大学出版社，1993年10月版

(22)秦锡田：民国《南汇县续志·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