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书（外两首）

鲍秋菊

生命之书（外两首）

鲍秋菊

流星从太空坠落地面的路程

是一个人回到坟墓的过程

在大气层里云游

我没有启蒙

“假设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我天生住在人间的底层

一块小小砖瓦城楼内

这里有我喜欢的平民

有鲜花和奶酪

有加缪和萨特

有二元对立和存在主义

在星空汇集逆行的轨道

我们把相遇和战争

骨灰

放进哲学的生命之书

阳光和阴影倒立在那里

堕落和拯救划出凹槽在那里

《局外人》和《反抗者》雕刻的脚印在那里

若干年后，在流星坠落的地方

有两棵参天大树

独立

又相互交错，直插云霄

点燃

昨晚，一路向北

我看见白桦树

新疆的白桦树，俄罗斯的白桦树

哦，一片片的白桦树

每一棵树，都挺立着身躯

从曲折的小路，穿越哈巴河

一棵一棵的白，一片一片的黄

交错布入血管，流遍整个身体

然后慢慢延伸

早晨醒来

它们依旧交错，纠缠在一起

发出撕裂的尖叫

那苍凉的银白，折磨着我，

仿佛是盐，深深撒进皮肤

或高，或低，

或白，或红

点燃，我体内的白桦树

凌晨四点

太接近辛波斯卡

她微笑的唇线，绽放如菊花

她轻闭的双眼，犹如信徒

咖啡倒影着这张脸

和烟圈一样挥发着热度，所有的时刻

都埋进深坑

凌晨四点

她辗转反侧，我也辗转反侧

我们为死者的信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