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漫话》的解读

2018-01-02 18:42李璐
文教资料 2017年26期
关键词:林庚文本解读

李璐

摘 要: 林庚先生通过与明代的社会环境、文学作品等方面的细致比较,从市井生活、英雄理想、喜剧因素、童话精神等方面深入分析和探讨孙悟空的性格形象,以市民文化和江湖文化为基础解读孙悟空的形象,完成了对《西游记》的漫谈,让《西游记》的主人公——美猴王的产生原因,从整体着眼,从细节入手,细致而完整地分析了孙悟空这一形象为什么来自市井英雄好汉而不是反帝反封建的起义领袖。

关键词: 《西游记漫话》 林庚 社会中心论 文本解读

一、林庚先生与《西游记漫话》

林庚先生通过与明代的社会环境、文学作品等方面的细致比较,从市井生活、英雄理想、喜剧因素、童话精神等方面,深入分析和探讨孙悟空的性格形象,以市民文化和江湖文化为基础解读孙悟空的形象,完成了对《西游记》的漫谈,让《西游记》的主人公——美猴王的产生原因,从整体着眼,从细节入手,细致而完整地分析了孙悟空这一形象为什么来自市井英雄好汉而不是反帝反封建的起义领袖。以大闹天宫为例,关于大闹天宫,孙悟空有以下几点值得关注:一是他只是凭借一身本领单干。二是起因很简单,只是因为玉帝轻视了他。三是玉皇大帝并不是作威作福的帝王。四是尽管孙悟空在大闹天宫的时候曾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但孙悟空并没有打算做玉帝。最后,大闹天宫是由于孙悟空的轻敌大意而被压在五行山下不得出来,之后遇到了认为是英雄的事业,就欣然走向了新的事业。所谓的大闹天宫,无非就是孙悟空以高超的偷盗手段接连作案罢了,既没有丝毫动摇天宫的统治,又没有任何政治目的,或什么安排与计划,这和农民起义是一点关联都没有的。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形象原是以市民心目中的英雄好汉为生活依据的。那么林老先生这样解读的依据和初衷又是为什么呢?

《西游记》作为四大名著之一,从产生到现在,对中国文学一直且继续有着重要的影响。从当时社会情况和学术风气来说,查阅了一些资料发现这部书的产生时代非常独特。除了深受当下政治体制与思想潮流的影响外,还受制于北大内部思想潮流与教学体制的激荡。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林先生常常以读《西游记》来消遣,排解心中的苦闷和困惑。他在十年动乱中经常在夜里读《西游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读得忘记了身边的血雨腥风,释放了在精神上所承受的高压,得到了一种在当时的情况下从其他途径无法得到的宽慰和愉悦[1]。在“文革”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大多以阶级分析法对《西游记》进行解读,把孙悟空描述成革命浪漫主义的英雄,尤其是他大闹天宫,更被认为是反帝反封建的象征。这种解读方法有些典型的“社会中心论”的意味,用这种关于阶级和阶级斗争的学说及其基本观点,思考、认识、分析、解决相关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也就是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这种解读文本的方法在林庚先生那个特定的年代十分流行,1956年的学术环境下,谈学术首先需要的是政治正确,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其次才能谈具体的问题。谈具体问题的前提,大概不能以学术破坏党的总体定位。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各种文学作品发掘符合党的政策、方向的农民运动资料,也就顺理成章了。在这种研究视角的观照下,从文学本身出发,深入文学内部,重视对文学精神的考察,使得《西游记漫话》这本书可以抛开时代和文体的局限,解读出与当时社会主流所不同的声音。从小说本身的逻辑入手。在小说作品的批评中,我们不能盲目地使用一些所谓的“历史批评法”、“社会表现论”的方法,想当然地给小说贴上“标签”,所有批评都是从小说本身的逻辑出发的,所有的观点都要符合小说故事自身的逻辑结构。我认为这是《西游记漫话》成书的立足点。

二、《西游记漫话》的产生根源

毫无疑问,《西游记漫话》这本书的产生是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的,如今,先生已经驾鹤西去,与我相去甚远,想探讨先生为人,从中解读这本书的一二,怕是有些许困难,但我们从各种资料书籍及他人的评价中做一些推测和探讨:

1.皎如白雪,煦若阳春。六十年来,实钦此心。——吴组缃

2.手抛造物陶甄外,春在先生杖履中。——吴小如

3.静希师首先是一位诗人,是一位追求超越的诗人,超越平庸以达到精神的自由和美的极致。他有博大的胸怀和兼容的气度……他有童心,毫不世故;他对宇宙和人生有深邃的思考,所以他总能把握住自己人生的方向。——袁行霈

林庚先生是诗人。新诗自诞生以来,诗坛有各种流派,发生过种种冲突和争论。但我并没有查阅到他发表过宣言和口号。正应了葛晓音说的那句远离尘嚣,无介入世俗的纷争。那么这种性格特征明显地体现在《西游记漫话》后面的写西游记的童真童趣之处。林庚先生早在20世纪80年代,以诗人的眼光,在著述《〈西游记〉漫话》里提出:“《西游记》是神话和童话的结合。”他说:“《西游记》是一部童话性质的书,我是把它当作童话来读的。”先生还说,不仅是《西游记》,就是各种与童话相关的动画片,他也是非常感兴趣的。在他九十华诞时,曾有人向他请教长寿之道,先生回答:“有两条,一条是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再一条就是多吃胡萝卜。”[2]可见林庚先生是一个充满童心的人。他在书中提到,一个小妖跑进来报告大王时,作者竟不忘刻画小妖在门口“把令旗磨了磨”,可见他真是一颗赤子之心,就是书里的妖怪也是可爱的。我想如果不是林先生也是可爱的,大凡读西游记,谁会留意这样并不是主线的细节呢?可林先生一说,我的头脑中迅速出现一个可爱的小妖怪的形象,憨态可掬,并不是像其他妖魔鬼怪那种张牙舞爪的让人觉得面目可憎。“《西游记》是一部富于童话性的小说”,他以童心解读《西游记》,妙论迭出,别有会心;对孙悟空、猪八戒、小妖们都有独到的分析。正如陈平原所说的一样:“林庚的《西游记漫话》,选择了儿童的视角,以童话性作为立说的根基,有学理上得考虑,但更与作者的个人兴致关联。极度的好奇心、无边的想象力及对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生活方式的向往,是童心,也是诗心,更属于保持童心的诗心。”[3]你是怎樣的人,你看事物的角度就会是怎样的,有着这样的心态,以“童心说”解读西游记就是自然而然的。endprint

三、《西游记》是童话吗

林先生认为,西游可以看作中国为数不多的富于童话性的小说,不仅主角是灵巧好动、变化不定的猴子,绝大部分配角妖怪也是动物。小说中的描写,多是出于儿童的兴趣与眼光,有时连妖怪也显得非常天真[4]。

但西游记是童话吗?我自行百度了童话的含义:童话是文学体裁中的一种,主要面向儿童,具有浓厚幻想色彩的虚构故事作品,通过丰富的想象、幻想、夸张、象征的手段塑造形象,反映生活,其语言通俗生动,故事情节往往生动可爱、引人入胜。就我刚刚看到前三十回的来说,给我的感觉童话因素很少。书中人物各有其凶残的一面。妖怪们的凶残就是费尽了心思吃唐僧肉,追求着长生不老。可我总觉得正面人物似乎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堂堂正正,书中的神佛们也是有够无聊的,有些直接下界为妖,有些放任身边的僮仆、坐骑下界为妖,任他们在下界杀人放火吃人肉,无恶不为所以。

清人有人以为西游记是游戏之作,无所谓宣扬什么,就是给人拿来消遣的。我仔细想想,觉得作者对神仙、佛道语多讽刺,实近于社会讽刺小说,说是童话有些许不恰当,非说它是童话的话,也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童话,不过它的故事中传奇志怪的成分有些吸引儿童,这倒是真的。而且我认为,《西游记》并非童话,只是可能因为主人公和一系列“配角”是动物的原因,保持了动物的习性,让小朋友们觉得有意思,喜欢看,又经过电视剧、电影、动漫和动画片的改编,使得《西游记》更容易被小朋友们所接受,这有利于别人从中改编出一些带童话色彩的故事。

那么,为何富于童话色彩的西游记能够在明代中后期出现呢?这不能不回到明嘉靖、万历年间的社会思潮中讨论。当时随着商品经济及相应的市民文化的发展,官僚士大夫阶层的虚伪矫饰风气盛行,作为抗争,李贽等人提出了著名的“童心说”,即回到人类心灵原初的天真状态,寻求解决办法。“童心”就是赤子之心,“一念之本心”,实际上只是表达个体的真实感受与真实愿望的“私心”。李贽认为文学必须真实坦率地表露作者内心的情感和人生的欲望。在李贽看来,要保持“童心”,使文学存真去假,就必须割断与道学的联系;将那些儒学经典大膽斥为与“童心之言”相对立的伪道学的根据。林庚先生的《漫话》也是在主流风气特殊时期完成的,只不过李贽的《童心说》对于当时文坛的反复古主义起到了积极作用,林先生的《漫话》对任何事情带着阶级眼光分析评判的方式有着理性的思考。所以,这样看《漫话》中林先生的“童心说”这点,并不是完完全全按照文本文化角度解读《西游记》,还是有着“社会中心论”的痕迹的。

时代在变,人们的观念也在变,各种解读《西游记》的文本也是层出不穷,解读文本不能胡来,也不是过度。任何一个解读都要基于尊重事实的原则。虽然林老的这本书不能作为唯一的标准,甚至可能他也带着局限性观念解读这本书,但是在浮躁的年代,也算是“另眼看世界”了。

参考文献:

[1]林庚.中国文学史·自序[A].林庚诗文集·卷三[C].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5.2.

[2]林庚.张鸣.人间正寻求着美的踪迹——林庚先生访谈录[J].文艺研究,2003(4).

[3]陈平原.在政学文史古今之间——吴组缃、林庚、季镇淮、王瑶的治学路径及其得失[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3).

[4]林庚.西游记漫话[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4.1.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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