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总结李顺民治疗慢性肾衰竭经验

林韦翰 戈 娜 郭维加 刘小燕 罗登贵 李雨彦 李顺民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四临床医学院,深圳,518033)

基于数据挖掘总结李顺民治疗慢性肾衰竭经验

林韦翰 戈 娜 郭维加 刘小燕 罗登贵 李雨彦 李顺民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四临床医学院,深圳,518033)

目的:基于数据挖掘技术探讨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的中医辨治用药规律。方法:收集2012年5月至2017年3月间李顺民教授诊治的慢性肾衰竭门诊病例资料,通过一维及二维的数据分析和Cytoscape软件分层可视化网络图,总结出用药规律及特点。在中国知网数据库上检索和下载慢性肾衰竭相关文献,通过筛选出名医经验类型文献,然后清洗、降噪处理后,进行数据分析,总结出慢性肾衰竭病因、症状、证候、治法、中药规律,并用Cytoscape软件将结果可视化,比较并分析李顺民教授用药特点。结果:李顺民教授在慢性肾衰竭的治疗上,多选用黄芪、山药、炙甘草、大黄、酒苁蓉、丹参、紫苏叶、芡实、白术、地黄等,并喜用甘、苦、辛药及温、平、寒药为主。文本挖掘的结果则提示,病因当以湿浊、瘀血、湿热、水湿、正虚、饮食因素等为主,症状则以水肿、乏力、恶心呕吐最常见,证候以脾肾两虚为主,治法以活血化瘀、补益脾肾为最常见的治法,中药常用大黄、黄芪、当归、茯苓、地黄、丹参、白术、半夏、黄连、全蝎等。结论:本研究采用数据挖掘技术,对李顺民教授辨治慢性肾衰竭进行用药规律分析,并以文献收集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进行分析比较,从而客观的反映出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注重补脾、健脾、益气、补肾助阳,兼攻下、活血化瘀、解表、固精的特点。

慢性肾衰竭;数据挖掘; @ 李顺民

慢性肾衰竭,全称“慢性肾功能衰竭”,是指在慢性肾脏病的基础上,病情进行性进展所引起的肾功能与肾单位不可逆性丧失,进而导致以代谢产物及毒物潴留、酸碱平衡及水电解质紊乱、内分泌失调等为特征的临床综合征[1]。根据流行病学调查报道,国内外的成人人群里,患有慢性肾脏病者介于8%～16.8%之间[2-9],其中发展为与慢性肾衰竭相近的慢性肾脏病3～5期患者,占正常人群的1.7%～10.6%不等[3-8]。与早期慢性肾脏病比较,慢性肾衰竭在性质上具备并发症多、医疗费用高、严重影响患者生命质量与预期寿命等特性[10],而如何延缓慢性肾衰竭的发生发展,减轻慢性肾衰竭并发症危害,提高慢性肾衰竭患者生命质量,是一项具备重大医疗、学术、以及社会意义的课题[10]。

中医在治疗肾病上具有源远流长的历史和较好的疗效。然而,中医学在传承经验的文献里,容易出现信息量少、时限短、受研究者素质影响大、缺乏横向比较等缺点[11]。因此,如何提高中医经验传承的全面性,有效归纳与总结,对于提高临床中医师辨治肾病的能力有着重要的意义。近年来,科技进步带来的数据挖掘技术[12],为中医经验传承添加了处理大量数据,多维度分析,验证对数据的假设,发掘隐藏规律,可视化呈现等便利,并逐渐成为中医经验传承的一项重要工具。

李顺民教授为全国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医案专业委员会会长,中华中医药学会肾病分会副主任委员,师承自国医大师邓铁涛及湖南名医夏杜衡,从事肾病临床工作30余年,对中医药防治肾病有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见解。本文拟应用数据挖掘技术,分析总结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的用药特点及规律,并通过文本挖掘整理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诊治规律以进行比较,从而探讨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的经验和特点。

1 资料与方法

1.1 构建词库 根据本次数据挖掘需要,建立了相关的词表库。词表库来源主要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中医临床诊疗术语》(GB/T16751-1997),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规划教材《中医诊断学》(第2版)及《中国药典》(2015年版)等,将同名、异(别)名的药物归类整理。

1.2 病例来源 病例来自于2012年5月至2017年3月间,由深圳市中医院信息中心系统所记录李顺民教授诊治的慢性肾衰竭门诊病例。病例的纳入标准为:1)符合西医“慢性肾衰竭”诊断;2)符合中医“肾衰病”诊断,发病时间大于或等于3个月,并排除西医诊断“急性肾衰竭”可能;3)年龄大于18周岁。排除标准:1)其他继发性肾脏病;2)拒绝口服中药治疗的患者;3)妊娠或哺乳期的妇女;4)合并严重的心脏、脑、肝脏、造血系统等原发性疾病,或危及其生存的其他严重疾病;5)依从性差,未根据医嘱服药的患者。

1.3 数据处理 将收集到的病例信息(姓名、年龄、中医诊断、西医诊断、中医证型、中药处方),于Excel中汇总,建立病例数据库。将病例内处方中药,进行一维及二维的数据分析。

1.4 文献来源及检索策略 使用“中国知网”(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以(SU=慢性肾衰 OR SU=慢性肾功能衰竭 OR TI=慢性肾衰 OR TI=慢性肾功能衰竭 OR KY=慢性肾衰 OR KY=慢性肾功能衰竭 OR AB=慢性肾功能衰竭 OR AB=慢性肾衰) AND(SU=中医 OR SU=中药 OR SU=中医药 OR SU=经验 OR TI=经验 OR TI=中医 OR TI=经验 OR TI=辨治 OR TI=论治 OR TI=诊治)为检索策略,搜索慢性肾衰竭的中医相关文献(检索日期:2017年3月29日)。检索所得文献摘要分别通过二位经过培训的研究者人工识别,将符合慢性肾衰竭中医名医经验相关文献筛选。在出现筛选意见不合的情况时,由第三方进行判定。通过筛选与判定的文献依次下载并保存。

1.5 文献数据处理 将收集所得的文献全文,应用Abbyy FineReader 12软件从PDF文件转换为TXT文本格式,并汇总建立文本数据库。应用计算机程序,将词库对文本内关键词进行识别及提取,并将命中的关键词汇总为各别条目,进行一维的数据分析。得出一维结果后,由二位研究者人工识别,将意义相同的条目合并。在出现对条目意义持有不同意见的情况时,由第三方进行判定。以经过识别的一维结果为基础,进行二维结果频次分析。

1.6 数据可视化及清洗 应用Cytoscape2.8.0-beta1,将病例及文献数据处理的二维结果可视化处理,构成二维频次网络图。通过研究者的专业知识分析,将结果中不合理的数据,追溯其原始文件进行分析。若为噪声,则进行噪声清洗。将清洗后的结果可视化为图,图中每一个圆圈代表一个节点,即数据处理所得的条目。节点的位置与大小分别反映该条目的重要性与分量比例,节点之间的连线则代表条目之间存在关联。

2 结果

2.1 数据挖掘李顺民教授慢性肾衰竭中药结果 根据一维数据挖掘结果,在2 121诊次慢性肾衰竭病例里,李顺民教授一共使用过271味中药,其中频次大于50%的中药依次为黄芪、山药、炙甘草、大黄、酒苁蓉、丹参、紫苏叶、芡实等(表1)。前30味常用中药情况如下:

表1 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中药一维使用频次与比例

图1 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四气总结

图2 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五味总结

在进行中药一维结果的四气、五味、归经分析时,为减少由低频次中药所导致的数据噪声,将使用频次小于5%(约105频次以下)的中药剔除。结果表明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惯用温、平、寒3种性质的中药(图1),以及甘、苦、辛味之品(图2)。中药归经的结果(图3)则表现为以入五脏归经为主,比例最高为脾经,其次为心经、肺经、胃经、肝经、肾经等。

图3 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归经总结

通过计算中药二维配伍,并实行分层切取构筑可视化的核心中药网络图(图4),结果表明黄芪、炙甘草、大黄、生地黄、山药处于网络图核心位置。按照节点面积进行排序,黄芪面积最大,其次为山药、炙甘草、大黄、酒苁蓉等。若根据节点之间的连线数量排序,则以黄芪、炙甘草、大黄、白术、薏苡仁、茯苓、甘草拥有相同数量连线共居首位。

综合一维及二维结果,李顺民教授在治疗慢性肾衰竭时,惯用黄芪、炙甘草(包括甘草)、山药、白术、酒苁蓉、大黄、丹参、紫苏叶、芡实、生地黄等。通过中药分类,可以明确判断常用药以补益类为主,并配伍攻下(大黄)、活血(丹参)、解表(紫苏叶)、收涩(芡实),体现攻补兼施,升提与固摄并举的治疗理念。值得注意的是,在补益药的选择上,益气健脾药的使用频次及数量明显多于补肾药。补肾药方面,则是以补肾阳兼润肠通便的酒苁蓉最为常见。

2.2 文本挖掘结果 经检索后,共得文章4 648篇。通过筛选,最终得到慢性肾衰竭的名医经验相关文献244篇。数据处理后,提炼出慢性肾衰竭的中医病因、症状、证候、治法以及中药的一维和二维结果。

2.2.1 中医病因挖掘结果 在中医病因一维频次分析后,考虑到“瘀血”“血瘀”“瘀滞”“瘀血”“瘀阻”五项条目在意义上接近,将之合并为“瘀血”。基于相同理由,也将“正虚”“正气已虚”“正气亏虚”“正气亏损”归类为“正虚”;“外邪”“外邪侵袭”“外邪侵入”“外感邪气”“外感六淫”“外感”“感受外邪”合并为“外邪”;“饮食”“饮食不节”“饮食失调”“饮食过量”“饮食减少”等合并命名为“饮食因素”。

经过条目合并,一维频次统计显示(表2),湿浊、瘀血、湿热、正虚、水湿、外邪、饮食因素、毒邪、损伤是最常见的十种病因。其中,湿浊及瘀血的出现频次远高于其他病因。网路图中则提示(图5),湿浊、水湿、饮食因素、瘀血、正虚、湿热处于核心位置。按照网络图节点大小排序,前五的病因为湿浊、瘀血、水湿、正虚、湿热。节点间连线数量从多到少依次为湿浊、水湿、瘀血、湿热、饮食因素。

表2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内病因一维频次

图5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核心病因网络图

2.2.2 中医症状挖掘结果 一维频次统计中医症状结果后,考虑到“水肿”与“浮肿”两项条目意义接近,统一归类为水肿。“下肢浮肿”条目则因为包含部位信息,在中医辨证论治上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因此未被归类到“水肿”条目内。“恶心”“呕吐”“恶心呕吐”3项条目及“纳呆”“纳差”2项条目在表现或程度上均有一定的区分,因而未被合并。经过条目合并处理,最常见的十种中医症状(表3),依次为水肿、乏力、恶心呕吐、恶心、呕吐、贫血、腹满、纳呆、虚劳、纳差。恶心呕吐、乏力、水肿、贫血、恶心、呕吐位于网络图核心位置(图6)。按照节点大小排序,水肿节点面积最大、其次为乏力、恶心呕吐、恶心、呕吐。连线数量则以乏力最多,其他症状依次为呕吐、恶心、水肿、恶心呕吐。

表3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内症状一维频次

图6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文献核心症状网络图

2.2.3 中医证型挖掘结果 一维频次统计中医证型结果后,未发现意义相同的两项条目,因此未进行任何条目之间的合并。一维频次结果显示(表4),最常见的10种证型,依次为脾肾两虚证、肾虚证、气阴两虚证、本虚标实证、气虚证、脾虚证、阳虚证、脾肾阳虚证、阴虚证、虚实夹杂。二维结果构筑的网络图则显示(图7),脾肾两虚证、肾虚、脾虚、阳虚、气虚、虚实夹杂、虚证位于核心位置。若按照节点大小排序,前5位的证型应为脾肾两虚证、肾虚、气虚、本虚标实证、阳虚。节点间连线数量最多的条目则依次为虚证、气虚、阳虚、肾虚、脾肾两虚证。

2.2.4 中医治法挖掘结果 中医治法一维频次分析后,考虑到“活血化瘀”“活血”“化瘀”在中医治法及中药功效上有区别,因此未将三者合并为1个条目。“扶正”与“扶正补气”在内容上亦略有区别,为保证数据完整性,亦未将两项条目合并。

经过条目合并处理,一维频次结果显示(表5),活血化瘀、补益脾肾、解毒、祛邪、扶正、活血、补肾扶元、扶正补气、利水、化湿为最常见的十种治法。其中,活血化瘀的出现频次明显高于其他治法。网络图内(图8),活血化瘀、健脾、清热、降浊、化湿、利湿、化瘀位于核心位置。根据节点大小排序,活血化瘀为最大节点,其次为活血、扶正、解毒、补益脾肾。连线数量则以活血最多,其次为健脾、化瘀、扶正、清热。

表4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内证型一维频次

图7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文献核心证型网络图

表5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文献内治法频次

2.2.5 中药挖掘结果 通过中药的一维频次分析(表6),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内出现的中药总数为554味。大黄为出现频次最高的药物,其次为黄芪、当归、茯苓、地黄、丹参、白术、半夏、黄连、全蝎。一维结果频次前30味中药如下。

图8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文献核心治法网络图

表6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文献内中药一维频次

在进行中药性味归经前,为降低数据内噪声,并确保与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中药的性味归经结果对比的合理性,计算出在进行李顺民教授中药性味归经分析时的中药数量以及比例。在276味中药里,只有48味中药在使用频次上大于或等于5%(约105频次)。因此,在文本挖掘中药性味归经分析里,我们提取出现频次前17.4%(李顺民教授的中药性味归经分析里,所分析的48味中药在比例上,为前17.4%)的中药,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出现频次最高的药性为温,其次为寒、平(图9),药味则依排序为甘、苦、辛(图10)。归经方面,肝经是最主要的归经,其次依序为脾经、肺经、肾经、胃经(图11)。

图9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内中药四气总结

图10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内中药五味总结

图11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相关文献内中药归经总结

图12 慢性肾衰竭名医经验文献核心药对网络图

中药网络图(图12)显示,黄芪、大黄、茯苓位于核心位置,若按照节点面积排序,节点面积最为大黄,其次为黄芪、当归、茯苓、丹参。连线数量则以黄芪、大黄数量最多,其次为茯苓、当归、丹参。

3 讨论

从李顺民教授临证辨治慢性肾衰竭的病例处方分析,结果表明在慢性肾衰竭治疗上,李顺民教授惯用黄芪、山药、炙甘草、甘草、大黄、酒苁蓉、丹参、紫苏叶、芡实、白术、地黄等,体现出在慢性肾衰竭诊治里,以调补脾肾为主,兼活血化瘀、通下、解表、固精的治疗理念。临证中,对于水肿明显,或近期血清肌酐水平升高较显著的患者,则多配伍冬瓜皮、薏苡仁等利水泄浊之品,并用豆蔻芳香化湿,行气温中,以及紫苏叶解表宽中,大黄、甘草通下承气,从而达到通调上、中、下三焦,给邪毒出路,推陈致新,令脏腑阳气布散,疏涤五脏的效果。此法与《素问·汤液醪醴论》中“去宛陈莝,…开鬼门,洁净府”的治法相似,并且在配伍多味益气健脾、补肾固精药后,更能发挥出祛邪不伤正,补而不滋腻的特点。

在补益药的选择上,一维及二维分析结果提示,李顺民教授尤为重视补气药的运用。常用补气药包括黄芪、山药、炙甘草、甘草、白术等。其中,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肺、脾经,长于健脾补中益气,张元素曰其:“补诸虚不足,一也;益元气,二也;壮脾胃,三也…”,李东垣则言:“比桂枝甘平,不辛热为异耳…益元气而补三焦”,王好古曰:“补肾脏元气”,皆提示黄芪在补益药里,具备不甚燥热,能壮脾胃以益元气,从而达到脾肾同治,健脾益肾的效果。焦剑[13]在整理国医大师张大宁治疗慢性肾衰竭的经验时提到,张大宁教授在补肾中,承李忠梓“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思想,重视脾肾双补,常重用生黄芪平补肾气。王银萍[14]等则总结,赵振昌教授在治疗后天不足的慢性肾衰时,认为有形之血生于无形之气,故常重用黄芪、当归益气健脾养血。现代药理学研究亦表明,黄芪有改善慢性肾衰竭细胞免疫功能、改善肾功能[15]、保护血管内皮细胞、改善循环[16]、降低氧产物蓄积、减轻微炎性反应状态[17]、保护及促进造血系统功能、减缓肾小球内膜病理改变[18]、抗肾上皮细胞凋亡[19]等诸多功效。

其次,山药、炙甘草、甘草、白术等,亦是李顺民教授补气药运用特点之一。诸药同用,药性甘温平和,体现出补气时重视健脾、补脾,而非单纯峻补的特点。李顺民教授认为,对于慢性肾衰竭的患者,需长期治疗是该疾病的特性之一,故治疗上应综合诊治,攻补兼施,贵在平和。此外,山药、甘草(包括炙甘草)、白术等,皆对应慢性肾衰竭的不同病机。山药性味甘平,为平补脾肾之药,《本草纲目》引《大明本草》曰:“益肾气,健脾胃”,切中慢性肾衰竭脾肾两虚为主的证候及病机。此外,山药尚有固肾涩精之功,而李东垣认为,山药能“入手太阴…亦治皮肤干燥,以此润之”,对慢性肾衰竭出现皮肤瘙痒的患者,在使用通腑泄浊,祛瘀解毒,发汗解表药的同时,配伍山药或能起到补脾益肺润燥的效果。甘草味甘平,炙之气温,长于补脾,并兼能调和诸药,对于治疗慢性肾衰竭寒温并用的特性,起到用之得其平的功效。白术则甘苦性温,长于健脾,兼能燥湿、止泻、通便,与泻下攻积的大黄及润肠通便的肉苁蓉相合,既能助通腑泄浊之力,又能防泻下太过伤脾。临床研究表明,以山药、甘草为其中两味主要药物的加味薯蓣丸,能降低慢性肾功能衰竭患者血清肌酐以及血清尿素氮,进而延缓病程进展[20]。药理学研究则显示,山药具有增强免疫功能、调节胃肠功能、促进肾脏再生修复、保护肾功能等功效[21-22]。甘草药理学研究亦提示,甘草的药理成分能减轻药物毒性及延缓肾病进展[23],而食物添加甘草酸能降低血液透析患者的血钾,从而减少重度高钾血症出现频次[24]。白术则可抑制病变肾脏利尿屏障滤过功能和肾小管重吸收功能衰退、增加肾衰竭肾脏血流量、改善肾小管间质区缺氧状态、抑制肾衰竭大鼠的肾脏病理变化、提高机体免疫力[25]、抗炎[26-27]、促进肠黏膜修复[25,28]、双向调节胃肠道活动等作用[26]。

从文本挖掘病因的结果,湿浊、瘀血、水湿、正虚、湿热、饮食因素等,应为慢性肾衰竭里最常见的病因。其中,在湿浊、湿热、水湿3种湿邪类别病因里,湿浊明显为最主要的病因。在当代医家对慢性肾衰竭病机论述中,张大宁教授提出“肾虚必兼血瘀,血瘀加重肾虚”的观点,并认为“肾虚”“血瘀”“湿毒”是主要的致病因素[13];张琪教授认为,“脾肾两虚,湿浊瘀血潴留”是慢性肾衰竭的主要病机,与肺脾肾三脏功能失调,三焦气化失司相关[29];郑东平则认为,慢性肾衰竭的主要病机当以“正气衰败,湿浊潴留”为主,其中“虚、实、瘀、毒”是四大病理机制,而虚为基本病机,以肾虚为中心,日久波及他脏[30]。以上医家的观点,皆说明“湿”“瘀”“虚”为慢性肾衰竭发生发展过程中的关键点,印证本次研究的病因结果。

在症状上,水肿、乏力、恶心呕吐、恶心、呕吐为核心症状,与病因里的湿浊、水湿、湿热、正虚、瘀血等核心病因相互对应。其中,水肿作为出现频次最高的症状,明确体现“湿”“瘀”“虚”3种病因相互作用于慢性肾衰竭的表现。早在汉代张仲景所著的《金匮要略》里,便有记载“血分”与“水分”的水肿病机。清代医家唐容川则在《血证论》中进一步指出:“血之与气,水之与火,互相倚伏”的病理及生理特性。因此,在脾肾两虚,湿瘀互阻,或脾肾衰败,气化失司,瘀阻经脉的情况下,易出现水湿内停,表现为肢体或周身水肿。在治疗上,李顺民教授常用益气利水消肿之品,配伍活血化瘀的丹参和通下逐瘀的大黄。诸药配伍,切中病机,能共奏消退水肿之功。肺为水之上源,临证上,亦常配伍紫苏叶发汗解表,宣畅肺气,以助通调水道。至于恶心呕吐的症状,则多与湿浊瘀毒阻滞中焦相关,而李顺民教授常用豆蔻,取其味辛性温,气味芳香,入中焦而能化湿行气,温中止呕。此与文本挖掘中药结果里燥湿和胃,降逆止呕的半夏之用异曲同工。

《素问·评热论》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虚既是导致慢性肾衰竭的病因之一,又是导致邪气滞留不去,蕴蓄为毒的要素,为贯穿慢性肾衰竭的重要证型。名医经验相关文献的前十证型里,八个属于虚证类别,而另外2个则为本虚标实证及虚实夹杂证。其中,处于核心位置的是脾肾两虚证。这印证了李顺民教授在治疗慢性肾衰竭时,虽然攻补兼施,但以补益脾肾为主的合理性。此外,相对于“阴虚”与“血虚”,二维的文本挖掘证型结果显示,“气虚”及“阳虚”在中医证型网络图里更接近核心位置。这与李顺民教授在治疗慢性肾衰竭时,常用补气药及补肾助阳的酒苁蓉不谋而合。倪海厦教授认为,根据五行生克理论,“见肾之病,知当传心,治肾应先治心”,且温补心肾亦有助温脾化湿之效。张大宁教授则提出在补肾中,采用“温补肾阳,使命门少火缓缓而生”的理念,但在治疗上很少使用附子,以避免辛热“壮火食气”之弊[13]。

治法里,活血化瘀作为最主要的治法,表现出瘀血作为病因及病理产物的重要性。在瘀血的治疗上,病例及文本挖掘的结果皆显示丹参是出现频次最高的活血药。丹参作为活血调经药,有祛瘀、凉血、除烦、安神的功效,《妇人明理论》有“一味丹参散,功同四物”之说,而《本草纲目》亦记载,丹参能“破宿血,补新血”,为活血和血的良药。研究表明,丹参具有抗炎、改善微循环、增加肾脏局部血流量等功效[31]。此外,大黄亦能通下逐瘀,并有研究报道,大黄能改善肾脏炎性反应状态、抑制细胞外基质积聚、抑制肾小球硬化、降低血清肌酐等。脂类组学及代谢组学研究结果提示,石油醚、乙酸乙酯和正丁醇的大黄提取物,能改善腺嘌呤诱导肾小管间质性肾病的肾衰大鼠肾脏病理变化和肾功能,逆转血清代谢物异常,减少TGF-β1、α-SMA、PAI-1、CTGF、FN、I型胶原等致纤维化因子上调[32]。另一项研究亦显示,大黄酸与丹参素的合剂,能有效改善肾功能、肾脏局部血流量及纤维化程度,抑制炎性因子与黏附分子,上调Bcl-2和下调Bax以达到抑制细胞凋亡的效果[33]。丹参与大黄同用,是李顺民教授慢性肾衰竭常用药对之一,从中医的角度而言,二药同用亦符合《血证论》中,瘀血在经脉时“或从小便出,或逐从大便出”的治法理念。

在用药选择上,李顺民教授的常用药与文本挖掘中药一维频次前十结果的相同药味,为黄芪、大黄、丹参、白术。从常用药的结果可以推断,无论是文本挖掘中药结果,或李顺民教授的常用药,皆体现出补益脾肾、通腑泄浊、活血化瘀是治疗慢性肾衰竭的重要治则。相对而言,李顺民教授的用药选择,更表现出注重解表、固肾涩精、补肾助阳的特点。中药性味方面,文本挖掘与李顺民教授中药性味结果,皆显示温性药和甘味药为最主要的性味,与《素问·至真要大论》里“劳者温之”“损者温之”“衰者补之”的治则相应。

在本次研究中,通过数据挖掘技术,从海量门诊病例资料里,挖掘出李顺民教授治疗慢性肾衰竭的经验,并通过从大量名医经验文献内总结出病因、症状、证候、治法、用药的规律,对比及印证李顺民教授慢性肾衰竭诊治的学术特点和经验。同时,本研究亦证明,数据挖掘技术在中医药规律总结方面,具备实用性及可行性,对名中医经验传承研究能起到积极的影响和良好的辅助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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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ofProfessorLiShunmin′sExperienceinTreatingChronicRenalFailureBasedonDataMining

Lin Weihan, Ge Na, Guo Weijia, Liu Xiaoyan, Luo Denggui, Li Yuyan, Li Shunmin

(FourthClinicalMedicineSchoolofGuangzhou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Shenzhen518033,China)

Objective:To explore Professor Li Shunmin′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diagnostic and treatment patterns in chronic renal failure.MethodsClinical records between May 2012 and March 2017 of patients diagnosed with chronic renal failure were collected. A thorough search on chronic renal failure papers was performed through China Network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 (CNKI) database, and famous physician experience papers were selected for analysis. TCM pathologic factors, symptoms, syndrome pattern, treatment principles, and herb usage results were mined from the selected papers before being processed and subjected to one-dimensional and two-dimensional analysis, Network diagrams were visualized using Cytoscape.ResultsProfessor Li Shunmin regularly used Radix Astragali, Rhizoma Dioscoreae, Radix et Rhizoma Glycyrrhizae Praeparata cum Melle, Radix et Rhizoma Rhei, Herba Cistanches, Radix et Rhizoma Salviae Miltiorrhizae, Folium Perillae, Semen Euryales, Rhizoma Atractylodis Macrocephalae and Radix Rehmanniae in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renal failure. Warm, neutral, cold, sweet, bitter and acrid were 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herb properties. The main pathologic factors were turbid dampness, blood stasis, dampness heat, dampness water, weakened body resistance and dietary factors. Main symptoms were edema, weakness, nausea and vomiting. Main syndrome pattern was spleen and kidney deficiency. Main treatment principles obtained were blood invigorating stasis dissipating and tonifying the spleen and kidney. Most commonly used herbs were Radix et Rhizoma Rhei, Radix Astragali, Radix Angelicae Sinensis, Poria, Radix Rehmanniae, Radix et Rhizoma Salviae Miltiorrhizae, Rhizoma Atractylodis Macrocephalae, Rhizoma Pinelliae, Rhizoma Coptidis, Scorpio.ConclusionThrough data mining, both Professor Li Shunmin′s diagnostic and herbal prescribing patterns were analyzed. Famous physician papers were collected and analyzed, followed by result comparison with that of Professor Li Shunmin′s. Through these comparisons, the unique characteristics were derived, such as tonfying the spleen, strengthening the spleen, tonifying qi, tonifying kidney yang, purgating, blood invigorating stasis dissipating, relieving external syndrome and essence controlling in Professor Li Shunmin′s chronic renal failure treatment.

Chronic renal failure; Data mining; Li Shunmin

R256.5

A

10.3969/j.issn.1673-7202.2017.12.076

《天津市中医药研究院张大宁国医大师中医药防护肾脏疾病团队》项目(深圳“医疗卫生三名工程”深圳卫计发[2016]23号);深圳市科创委项目(重2014-125)——健脾益肾丸治疗慢性肾衰竭的临床研究

林韦翰(1986.06—),男,在读医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医肾内科,E-mail:lim_weihan@hotmail.com

李顺民(1955.02—),男,医学博士,主任医师,二级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师从国医大师邓铁涛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全国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广东省名中医,深圳市中医院肾病科学科带头人,研究方向:擅长治疗肾、胃、脑等内科疑难杂症,E-mail:zyylishunmin@126.com

(2017-08-03收稿 责任编辑：张文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