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不会寄出的信

王溪中

云儿：

你还好吗？纠结了这么多日，我还是鼓起勇气，给你写下这封信。

那天晚上，霓虹灯下的你，泪眼婆娑，愤懑地仰着头，对我说，你不希望我是一个胆小鬼抑或懦夫！我没有说一个字。因为我无论怎样解释，受伤的你暂时都不会懂我！

云儿，你现在应该冷静点了吧？我想，也许只有时间才是治愈伤口的良药。我坦率地告诉你，我并非胆小鬼或者懦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云儿，感谢真诚，但爱不是过家家，婚姻生活不仅需要感情，还需要物质作支撑。你知道的，我不仅一无所有，而且是个孤儿，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虽然我没和你的家人正面接触过，但从侧面，我了解到，他们并不能发自肺腑地接纳我，我完全理解。

坦率地说，你光彩照人，善解人意。是的，我不能欺骗自己——我真的很爱你。但理性的沉静压倒了感性的狂热，我终究还是下了决心和你分手。记得，那天，你的眼睛變成了红樱桃，天上纷飞着丝丝缕缕的雨点，恰如咱们初次邂逅时的那场雨……几年后，或许是老天的安排，春寒料峭的时节，我又偶遇你，巧合的是，天上依然飘着如丝若缕的细雨，纷洒的是难以言喻的诗情画意。

也许，生活的创伤更需要一种特殊的温柔去抚慰。于是，我便常常来到你我擦肩而过的环城河边的那片灌木丛，然而，多少次，望穿秋水，却不见伊人倩影！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或许是应验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俗语，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刻，我再次遇见了你！宿命般的，天上还是飘着细雨。你结着丁香一样淡淡忧郁的脸，猛烈撞击着我的心窝，而你美好的心灵，更是一遍又一遍撩拨着我疼痛的心弦……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将随身携带的雨伞罩在了你的头上，应该是复现了自己当年的动作，尽管心里陡增了不少沉重。咱们边走边聊，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能感觉出来，你的情绪一直起伏不定。你说，和我分手后，你先后处了几个男友，但都不尽如人意，至今仍孑然一身。看着你忧伤憔悴的面容，听着你如泣如诉的喃喃细语，嗅着你淡淡的发香，我多想揽你入怀。然而，我没有，既然早已注定各走各路，我只会把对你的爱深埋心底。

采集清晨第一缕金色阳光，把它送给你，阳光里有我的体温；采撷清晨第一朵待放的花蕾，把它送给你，花蕾里有我的祈愿。我还要送给你，送给你吻过我脸颊的风、温暖我双眸的云、罩在我心头如烟似雾的乡愁。收集清晨第一茬晶莹的露珠，把它送给你，露珠里有我的泪腺；采摘黄昏第一声颤巢的鸟鸣，把它送给你，鸟鸣里有我的叹息。我还要送给你，送给你漫过我膝盖的潮、撩拨我心弦的月辉、敲打我无眠的钟声。穿行在栉比鳞次的摩天大楼下，渺小的我分明感觉到了压抑，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和不均匀的呼吸，怎能不想你！站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我左顾右盼，只想看看哪个人长得最像你。

饱经风霜的日子，终成一片片飘零的枯叶，而我对你的思念，却像一枝带雨梨花，弥散着清新和芬芳。云儿，此刻，我敲击着键盘，心里五味杂陈、愁绪万千。窗外，雨声嘀嗒，我的灵魂悄然走到户外。举一柄伞，独自走进风雨里……

云儿，请原谅我，无法摆脱世俗的羁绊。正因为爱你，所以才不可拥有你！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佳缘，面带笑容走进美好的婚姻，过上幸福的生活。

写到此处，我决定不寄出这封信。不打扰你，或许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X君

编辑 吴忞忞 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