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赋权诉求下我国老年教育的社会调适研究

2018-01-12 08:59闫立娜杨丽波
终身教育研究 2018年6期
关键词:赋权老龄群体

□ 闫立娜,杨丽波

一个国家或地区若65岁或者60岁以上的社会人口,占到总人口的7%或10%,即认为属于老龄化社会。[1]据我国老龄事业发展蓝皮书《中国老龄事业发展报告(2013)》统计,截至2012年底我国老龄人口的数量已达1.94亿。[2]据联合国预测,21世纪中期我国 60 岁以上的老龄人口数量将达到5 亿,这个数字将远超过美国的人口总数。老龄群体作为未来社会发展的重要构成,其所产生的社会问题不容忽视,因此解决老龄化备受社会的关注。

一、赋权与老年教育关联下的人文诉求

1.“赋权”的释义及内涵

“赋权”一词广泛应用于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经济学等领域,在社会工作专业中尤其经常使用。它源自“Empowerment”一词,可译为“赋权”“授权”“增能”等意。目前该词尚无统一定义,不同场景下的使用可结合某一情景,具体参考国际上较为权威词典的阐释。《韦氏词典》将之解释为:授予某人某物执行的权威或法律权利;使之有能力帮助自我实现或增强影响。而《社会工作词典》中以帮助个人提高经济、政治、人际等能力,改善自己在家庭、团体和社区中的状况成为其应然目的。[3]该词的使用可追溯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受压迫群体反抗意识日渐觉醒,不少学者对赋权理论进行了研究。所罗门(Solomon)提出,赋权是通过挖掘“无权群体”的权力障碍,协助该群体解决其权利运行过程中存在的困难,从而帮助减少他们的“无权感”。[4]古特雷斯(Guiterrez)认为,赋权是一个人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方面增加可用权利的过程,最终目的在于使个人能够采取行动来达到改善自己生活状况的效果。[4]笔者从主体对象的层面,将赋权同样解读为一个能力得以拓展的过程。于个人,指个体为追求自身更高的发展水平,技能、素养不断提高、升华;于群体,指某一社会团体或者群体通过开发和整合资源,使群体关系和社会结构达到趋于祥和的发展状态,从而实现集体性的能力拓展和目标追求。本文关注的是基于群体层面,探究教育赋权如何影响老龄群体的生活及社会的发展。

2.赋权与老年教育的关联

赋权理论与老年教育的关联,更多体现在老年人群充分使用教育权利以追求或达到更好的生活状态。首先,保罗·朗格朗认为,人的教育应当是贯穿一生的连续过程,而并非是前半生用于教育,后半生用于劳动的分离状态。[5]《终身教育引论》一书的出版,引起了人们对“年轻时学习,成年后工作,年老时休息”片段式人生观的重新审视。学生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并不意味着教育的完结,教育活动应当持续存在于人活着的一生。它伴随着生命的诞生,终止于生命的陨落,因而应隶属于生命的每一个发展阶段,这是由人的本体价值所赋予的。其次,老龄者享受教育不仅是一项社会福利,其本质是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基本权利。美国白宫于1971年举办的老年会议上,明确把教育权视为老龄者的一项基本权利。在社会福利政策的支持和覆盖下,一些有识之士意识到老龄者对教育的需求强烈。作为社会的边缘群体,老龄群体有权享受国家法律或政策的同等关照。社会法律的人文性支持决定了个体发展可采取的实际行动,这是由人存在的客体价值所赋予的权利。再次,在当今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下,教育的重要性愈发引起我们更加深刻的思考:终身学习提高个体的继续学习能力、改善生存境况。这既是基于外部生存环境对人的可持续发展能力的要求,也是基于老龄群体生存需求而言的社会环境赋权。因而,教育应当是伴随人一生的社会活动,老年教育是“以人为本”精神的感召下对人终身发展的时代关怀,也是个体发展对学习型社会表达的人文诉求。

二、我国老龄群体社会行为失调的表现及原因

1.生理机能的退化造成老龄者的社会行为失调

老龄化其含义应该归属于社会建设或评估方面的产物,但其本身也是一个生物过程[6],即随着机体老化而引发生理和心理等方面出现各种变化的过程。衰老是存在于老龄时期的一个普遍现象,生理机能的退化不可避免。生理器官的老化使老龄者在行动上相对迟缓或存在障碍,由生理机能的退化引发其社会适应能力的减退,体现在个人生活自理、劳动、人际交往等能力的日渐衰弱。如退休老人更倾向安静的生活,对活动种类及场地空间的选择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秉着颐养天年、休闲养生的原则,一般选择就近的社区或家里。过了朝气蓬勃的年纪,老龄者的自身硬件自然不抵年轻时的水平,要适应这种生活,他们的生活方式及内容必须采取相应的调整,因此容易导致老龄者社会活动范围的窄化以及参与程度的降低,这不利于对减缓机体老化采取有效措施。

2.心理认知衰退引发老龄者的社会行为失调

老龄阶段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认知能力的衰退。现代家庭多属于“四二一”式的结构,多数年轻人因工作原因而长时间离家在外,年长者独居在家的“空巢”现象逐渐引发社会的普遍关注。缺少了儿女的关怀和陪伴,物质上的满足并不能消除或减轻老龄者心灵上的无助感、孤独感,久之易引发其行为上的孤僻,甚至出现与家人、朋友、邻里等人际关系不畅和社交障碍等,这容易威胁到社会、家庭和谐的生活。近些年来关于老龄群体的一些负面新闻频出,如“老年碰瓷儿者”“公车上辱骂不让座的年轻人”“倚老卖老霸占广场”等,究其原因可能是源于年轻一代对老年群体关爱的缺失。因此,老龄群体由于孤独的生活环境及认知方面的退化易出现不适当的行为,这不仅不利于他们自身的继续社会化,还会影响到社会的和谐发展。

3.角色不适应导致老龄者的社会行为失调

由逐渐脱离社会交往环境引发的边缘感、失落感等对老龄者生活的冲击也值得重视。职业生涯随着退休而终止,角色及环境的改变对发展中的个体来说,需要一定的缓冲和适应时间。习惯了繁忙工作状态的人,退休后突然闲置在大把时间中,这往往使他们无所适从,找不到人生方向,甚至可能导致他们为社会作贡献的潜在意识的崩溃。[7]有些老人退休后因生活和活动的空间减小,对于新阶段所承担的生活角色,无法接受社交关系的淡化甚至断裂。这种被边缘化的状态会导致他们的心理产生落差,从而引发其行为的失调、与人交往的障碍、社会生活的紊乱等。因此,他们时常会被衰老带来的无助感侵袭,很难适应这一时期的生活改变,一般被冠以孤立、沮丧、僵硬、难以管理等特征。但老龄者仍然是“社会关系总和”中的老年人[8],想办法解决老龄者的身份认同危机、创造健康融洽的代际共存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4.资源占比失衡加剧老龄者的社会行为失调

无论是从地区的发展程度,还是在对资源的调用分配,发达地区的优势总是无可比拟的。由于地区资源占比失衡导致老年群体发展的程度不一,老龄化在社会救济、赡养安置、家庭关系等方面的问题也在不同地区表现的程度不同。就老年教育的接受程度来看,大中型城市对老年教育的重视程度较高,老干部大学、老龄学院、老年教育基地等主要集中在一些发达地区,而欠发达地区的老年教育主要以县文化活动中心、兴趣协会等一些非正式的“圈子”为主。单纯地认为老年教育接受程度越高,老龄化问题的解决效果就越好的观点有失偏颇,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资金投入、器材设施、文明的开化程度、生活方式等这些社会支持性水平的差异,城市老龄人群对社会新观念的融入、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参与社会生活的程度等都有较好的表现,而欠发达地区老龄者社会行为失调的现象要比城市表现的更严重,这些因素加剧了缓解区域型老龄化问题的困难。

三、我国老年教育的发展及其社会调适功能

1.我国老年教育的发展

(1)我国开展老年教育的初衷——健康老化

我国从20世纪末期开始迈入老龄化社会的行列。较于发达国家,人口老龄化总体上具有基数大、增速快的特点,未富先老的特征比较明显。1999年,我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达到1.2亿,占全国总人口的10%。[9]2017年我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占到了总人口的17.3%,预计到2050年将突破31.1%。如此迅猛增长之势将对我国的社会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老年教育的兴盛不单是社会老龄发展趋势下的产物,也是老龄人群积极回应时代新需求的必然结果。改革开放后国民经济的好转、社会对老龄问题的重视及老龄群体上升的教育需求为老年教育提供了物质条件和生长土壤。1988年我国成立了老年大学协会(China Association of the Universities For The Aged,简称CAUA),有关老龄群体的活动采用单位会员制的原则,各类老年教育的活动均以单位或团体的形式展开。1999年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开始负责组织、协调有关老龄活动中的一切事务,这极大地推动了老年教育事业在我国各个省市的实施进程。尤其在21世纪初,老年教育以讲座、学习班、老龄学院和老年大学等形式在社会上兴办开来,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态势。教育的内容涉及保健、手工、园艺、艺术、职业训练等方面,这对于老龄者退休后的生活具有适应性的作用。[10]总的来说,我国老年教育的发展初期,主要是为了应对离退休人员从劳动场所向生活的过渡,更趋于一种促进老龄人群健康老化的措施。

(2)老年教育社会调适的功能嬗变——积极老化

从山东省第一所老年大学的创办再到西藏老年大学的揭牌,我国的老年教育历经二十几年的时间基本上覆盖了所有的省会城市,这意味着在我国实现终身教育的畅想正逐步得到落实。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的加深,劳动者从工作岗位退出后,其本身所蕴含的社会价值及人力价值逐渐被搁置。退休群体日趋年轻化,不能有效开发老龄群体的资源价值成为一种人力上的浪费,不利于社会可持续的发展。近年来社会上鼓励老龄群体向积极老化、成功老化的方向转化,这源于其自身对老年教育需求的日益增长。政府在《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中强调,提高老年教育可行性的同时应最大限度地满足老龄群体的各类学习需求。[11]目前,数百万老人已通过社区教育、远程教育等多种形式参与现代社会的继续学习。老龄群体除了可以参加正规的老年学院或大学课程的学习外,还能通过沙龙、讲座、参观、演出、游学、义工、服务等方式,接触到养生保健、家庭理财、心理健康、职业技能、代际沟通、生命尊严等诸多方面的知识。这不仅有助于老龄者的知识更新和交际能力的提高,还改善了他们的生活品质。因此,积极发挥老年教育对老年群体的社会调适功能,是应对社会人口老化的重要举措,也是建设学习型社会的必然要求。[11]

2.我国老年教育的社会调适功能

老龄群体接受老年教育,不仅有利于帮助他们适应角色、重塑自我,在颐养身心、健康养老方面颇有裨益,同时也有利于他们继续发挥余热投身于和谐社会的建设,并影响着社会资源的优化及再分配。为此,老年教育对老龄群体的社会调适功能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颐养康乐功能。人均寿命的延长是一个国家文明、和谐、进步的标志之一,体现着其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总体水平。[9]老年教育是针对老龄群体出现的,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教育在这一阶段发挥最重要的作用。多数处于离退阶段的老年人因工作和生活模式的陡然转变,大多伴随着焦虑、失落、空虚、孤独等感受,晚年的生活质量很容易受到影响。老年教育所提供的养生保健、休闲娱乐、科学技能等方面的课程知识,是针对老龄群体的现实需要所特别设计的,不仅可以帮助他们科学地认知自我,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去迎接新生活的到来,还有利于老龄群体的身心保健,适应老年生活,促进自我成长,提高他们的生活满意度,促使他们得到生理、心理等多重精神层面的满足,从而实现人生的圆满。

第二,经验示范功能。老龄人群是一个本身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和社会经验的群体,那些把丧失了劳动能力的老年人当成社会负担的看法既无知又短视。相反,老龄群体所积累下来的智慧有着不可低估的价值,依然能够继续为社会做贡献和创造财富。老年教育有利于老龄者的身心健康和全面发展,能够发挥老龄群体自身的潜能和社会价值。老龄者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和社会经验,在社会文化的传承方面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既继承着祖祖辈辈的文化传统,也承载着发扬光大的使命,是社会传统文化的传承者和创造者;在家庭及社会方面,他们承担着养育和监督子女好好做人的重任,以自身的优良作风为下一代作了榜样和示范,因而是促进家庭和睦和社会和谐的有力维护者,在弘扬优秀的家风及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方面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第三,资源优化功能。老年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离不开社会资源的大力支持,在如今这个追求多元发展的时代,知识更迭迅速,发展老年教育所需的资源也在不断地丰富和扩展,其实老年教育本身就是一种升值较大的事业。首先,“学到老,活到老”不再是一句口号,而变成生存在社会中必须付诸行动的趋势。很多老年人不甘停步于退休后的恍恍时光,精神层面的需求日益强烈,因而对于他们来说,继续教育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其次,在退休群体中,知识和经验丰富的老龄者为数不少,他们不甘岁月的流逝,对自己所热衷事业的坚守及未知领域的探寻依然充满着热情。新知识、新技能的学习带给他们新的激情与活力,使他们在充实自我、发展自我的道路上昂扬前进。伴随着老龄群体的扩大,新的产业资源的衍生使他们的生活、学习和工作资源变得更加丰富,这影响着社会资源的再次重组和优化,无形之中也进一步推动了社会资源的再分配。

四、国外老年教育对老龄群体的社会调适

20世纪下半期,全世界老年人口的快速增加,陆续引起了各国对这一社会现实的重视。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们生活质量的改善和人类寿命的延长,促使了传统消极的生命衰落观正逐渐向可持续化发展的方向进阶。

1.法国:开发适用第三年龄的教育,为老龄人口退休做准备

法国人把职业生涯划分为三个时期,即职业启蒙时期、职业活动时期、职业退休时期。职业退休时期的人大多都上了年纪,对工作和生活中的事务处理能力渐渐衰弱,处于依赖别人的被动地位,因而常常用“第三年龄阶段”来代替“老年”。法国对这一阶段的人群给予了特别关注,各地区相继成立了“退休准备”小组,鼓励将要退休的人员为老龄阶段的生活做准备。全国城市联盟退休协会是为职工退休做准备的专门组织,能根据准备退休人员和志愿服务人员的信息,提供该年龄阶段相应的教育计划和工作安排。如引导预备离退职员明了自身的合法权利、义务,及对社会保障资源方面的利用,开发适用于各种与老龄群体相关的教育活动,以及利用网络开展再就业的教育培训活动等。除此,法国的退休计划还结合了当地运营的大学学区,最典型是第三年龄大学(University of Third Age,简称U3A)。皮埃尔·维勒斯(Pierre Welles)教授于1973年在图卢兹大学创办了第三年龄大学,这也是世界上第一所老年教育机构。[12]在政府的支持下,法定退休人员可以登记申请学习名额,费用由政府和个人共同承担。这实现了法国老龄人口生活质量的提高,为长期研究健康老龄化问题开了先河。法国最先完成了老年教育正规化的探索,对老龄群体在离退阶段采取的教育干预活动,实际上已经开始正式赋予了老龄群体健康发展的权利,并引领了世界上其他国家迈出发展老年教育事业的步伐。

2.英国:设置自助式的老年教育,促进老龄群体的自我实现

英国的老年教育源于1950年开始的预备退休教育运动,目标在于促进60岁的女性和65岁的男性完成传统意义的退休。由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预备退休协会联合当地学院及工业公司,以单向信息发布会的形式,为退休人员的后续生活提供一些较为可行建议的课程,无奈多年来这些课程的效果欠佳。随着英国人口老龄化问题的进一步突出,1980年,在基尔、伦敦和格勒诺布尔大学联合组织的研讨会上,界定了老年教育的主体对象,并认为年长者具有学习者兼教师的双重形象,需要用一种内在明智的方式,使老龄者脱离与负担沉重相联系的刻板形象。[13]次年初,老年人权利教育论坛成立,得到了贝丝·约翰逊基金会(Beth Johnson Foundation)和老龄问题政策中心(Center Policy for the Ageing)的资助,成功改善了老龄群体教育生活的质量。英国老年教育步入正轨的标志是英国第一所第三年龄大学成立。[14]英国老年大学通常采用自助式的学习形式,即老龄学员不仅参与学校的行政管理、课程开发,还要承担相应教学任务,“教与学”的一体化实现了学员的自主化、人性化的管理。活动经费不依赖政府资助,而以向非营利基金会申请资助或向社会各界人士募集捐款及收取学员会费等方式筹措。此外,为老年教育提供服务的还有地方当局、专业的教育机构及志愿者团体,以最大限度地促进老龄群体的自我实现。英国的老年教育不易受政策和经费的影响,拥有比较自由的发展空间[15],其老年教育自助化的运作方式成功促进了老龄群体角色的自我调整及更高程度的自我实现。

3.美国:联手社区整合社会资源,促进老龄群体的继续社会化

为了促进老年教育的更好发展,美国政府专门成立了负责管理的机构,同时充分发动民间的力量参与老年教育的创办。1949年美国教育委员会联合成人教育部成立了老化教育委员会(Committee on Education for Aging,简称CEA),负责组织并引导老龄群体参与公益活动。举办类似活动的机构还包括联邦老人局、老年学会、联邦雇员退休协会等。为使即将退休的职工有接受并适应退休生活的准备,一些企业在职工临近退休的前几年,内部对他们进行经济、法律、社会福利、生活兴趣等方面的培训指导。有的还制定了个人退休指导制度,与退休人员提前沟通,对他们进行心理方面的疏导。例如,专门为即将离退的职工及其家属举办研讨会,讨论其未来生活的规划和安排。[16]目前美国形成了以各地方社区学院为依托的老年教育网络,实行老龄者自我管理的模式。授课任务及教学计划的实施由学院自行承担或聘请行政助理协助实施。美国社区老年学院多属于非营利性质的社会福利组织,经费大多源于公共部门划拨和私人的慈善捐款。[17]此外,美国的老年教育还专门针对有职业需求的老龄者开展就业方面的教育,为继续提高他们的生产力提供资源支持。总之,美国将老龄者的教育融入其完善的终身教育制度中,具有参与氛围浓厚的特点,一般大学附近有专为60岁以上的老龄者设立的“退休村”“老年宿舍”等,以便满足他们的就近学习或居住需求。[18]通过联合社区对资源的调动、配置和共享,为发展老年教育提供了资源支持和制度保障,这极大满足了老龄群体的教育需求,从而有效地促进了老龄群体的继续社会化。

五、关于我国发展老年教育的建议

1.寻找老龄阶段的归属,安享迟暮之年的幸福

新的生活目标对退休后的老龄者来说很重要,这可以促进他们更好地理解新事物,增加自我与外部世界的交流,平衡个人与世界的观点,从而在不断变化的社会中展现出自己独特的品质。[19]老年教育在挑战新知识、新技能学习的基础上,培养老龄者在老龄阶段的有价值感的目标,增强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成就感和自信心,维持老龄者的认知功能并减缓衰退,帮助他们采取积极的策略来维护身体健康,预防或解决老龄阶段中可能存在的对老化的恐惧、孤独、抑郁等心理问题,为他们树立起一个积极的生活心态。非功利性是老年教育的一大特点,它诠释了老年教育的本质内涵:老年教育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在帮助老龄群体实现该阶段的人生目标中获得人生满足感、幸福感的一种手段。因而老年教育既不是单纯为了学技艺,也不是为了谋职赚钱,最重要的是通过切合自身的发展方式重新融入主流社会。如在新的生活和社交网络中分享共同的兴趣,交到志趣相投的朋友,施展晚年的能力和才华等,帮助他们填补因年龄问题在社会人际关系上的某些缺失,有效促进社会角色的恢复,而找到自己在人生路上“最后一公里”的存在感和精神归属,通往老有所乐的晚年幸福境界。

2.挖掘老年群体的潜在价值,发挥其良好的示范效应

老人是社会和家庭的宝贵财富,如何挖掘老龄群体的潜在价值,开发老龄者的能力使他们继续为社会做贡献,这需要调动教育的隐性力量。首先,老年人作为家庭中的长者,对后代子孙儿女的抚育教导依然承担着无形的责任。退休后的老龄者依然为晚辈幸福操劳,帮忙料理后代家事、照顾孙辈的生活起居、健康教育等。老年教育帮助老龄者提高自身的综合素质,在传承优秀的家风、促进代际间的和谐融洽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其次,老年人身上积累着多年的社会文明养分。老年教育帮助老龄者加强与社会其他群体的沟通交流,他们是培育青年一代传承中华传统优秀文明的鲜活载体,也是加强社会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推动者,因此应给予资金扶持,大力建设适合就近参与的老龄教育场所,扩大老龄群体参与的名额,使他们在自家门口就能享受到优质满意的教育资源。鼓励他们利用丰富的经验和特长优势,用特有的贡献方式,引导青少年一代在道德养成、文化传承、环境保护和社会服务等方面发挥良好的示范效应,为青年群体树立良好的榜样,使他们为和谐社会的建设出力,为优秀中华文化的传承献力。

3.实现社会资源的优化,扩大老年教育的辐射区域

任何一项社会活动的开展都会涉及对资源进行重新整合或分配。老年教育从本质上属于社会活动,因而也离不开对社会资源的整合优化。从人员参与的层面上需要老龄学习者、教育者、管理者、协作者(助教、医务人员)等;从所需资源的调用上涉及资金、场地、器材、技术、人力等;从支持条件上还需要家庭成员的支持、学校及社区资源的配合、政府和教育部门的扶持等;从老年教育的实施角度,还应该包括课程开发、实践管理、监督评价等辅助机构的参与力量。应未来老年教育“遍地开花”之需求,部分社会资源需要重新开发和优化整合。随之衍生的老龄金融业、服务业、房地产业、公益文化等相关产业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际遇,而“银发经济”“夕阳产业”等将成为日后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其形成的产业链或集群效应对区域经济的发展、对未来老龄化社会的发展,都具有战略性的意义和价值。老年教育带动这一群体继续参与社会生产创造的价值日益彰显,可以帮助老龄群体实现再就业,减少对社会公共和私人资源的依赖程度,其本身在作为消费主体的同时也是创造财富的主体。因此应重视老龄产业的发展,提升老龄经济的影响力,在完善老年教育社会功能的同时,努力扩大老年教育的辐射区域,继续为社会的发展提供动力支持。

4.延长终身教育的链条,落实老年教育的赋权

终身教育理念的深入推广,使学习在现代社会中的重要性凸显,成为人们充实生活的必选途径。从健全终身教育体系的角度看,我国已经就幼儿教育、义务教育、高等教育等制定了一系列的保障措施,唯独作为终身教育尾端环节的老年教育[20],被遗忘在社会发展的边缘,参照今后社会老龄化的趋势,更应该被融入终身教育的系统。因此应当给予老年教育相应的法律、资金和管理等扶持,帮助其散发出应有的价值光芒。对于社会上不断涌现老年人群的学习和工作资讯,从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老龄者自身与时俱进、丰富自我的教育诉求。目前,我国老龄人口呈高速的增长趋势,国家越发重视在养老体系的建设方面增加投入,但对老年教育的关注却滞后于老龄群体的需求。根据“十二五”期间对老龄事业发展相关指标的完成情况统计,老年教育的计划参与指标是5%,而实际情况却连计划指标都未达到。我国的老龄教育需迎合老龄群体的总体需求,政府应落实老年教育的赋权所需,完善老年教育政策法规,给予人、财、物等方面的充足保障,鼓励社会各界为老龄教育事业出力,创办老龄群体满意的教育。与此同时,老年教育的内涵也需得到延伸,在追求健康老化的基础上,向积极、成功老化的方向拓展,不断提高老年教育的社会地位和价值。

总的来说,尽管生命中的消耗是不可逆的,但老龄阶段的教育能帮助老龄者获得诸多如价值感、存在感等具有补偿性收益的情感满足,因而老龄阶段是衰退和收获兼容的时期。在帮助和促进这一群体的社会交往及自我改善中,教育能够展现出充满人文关怀的一面,进而达到提升老龄群体生活质量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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