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抗战时期中国对国家海权的维护

赵书刚

摘要：中国海军将士的英勇抗战，粉碎了日本侵略军速战速决、灭亡中国的图谋，赢得了持久抗战的宝贵时间。中国海军将士在长江流域等地同仇敌忾，血战到底，筑就了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抗战精神。八路军组建海军支队抗日，首战告捷；新四军海防纵队拔除了日伪军的沿海据点。光复台湾，维护了第一岛链中枢；收复西沙群岛、东沙群岛和南沙群岛，捍卫了辽阔的南海疆土。它留下的宝贵启迪是：日本侵犯中国海权蓄謀已久，根深蒂固；必须从爱国主义的高度深刻认识海权；海军是捍卫国家海权的重要支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国际社会对于中国维护海权，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

关键词：抗战时期；中国；海权；维护

中图分类号：K265.21； K265.1

文献标识码：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7.06.0020

日本作为一个海洋国家，自明治维新后，就朝着资本主义，乃至帝国主义的道路狂奔，积淀了蓄意侵华的恶念。如果说，“九·一八事变”和“卢沟桥事变”是日本陆军蓄意挑起，那么，上海“一·二八事变”和“八·一三事变”，就是日本海军充当了侵略的急先锋。于是，中国海军将士谱写了一曲曲悲壮、英勇的抗战史诗，粉碎了日本侵略军速战速决、灭亡中国的迷梦，赢得了持久抗战的宝贵时间。而以往的史学论著多半侧重于敌后抗战研究，以及正面战场陆军、空军的抗战研究，对于中国海军将士抗战、维护海权的业绩则重视不够。在海权斗争日趋激烈的今天，我们亟待发掘史料，对抗战时期中国海军维护海权的业绩进行深入研究，以资借鉴。

一、抗战时期，中国海军将士同仇敌忾，血战到底

海军，是中国起步较晚、装备较差、战力薄弱的军种。然而，中国海军将士具有热爱祖国、抗击侵略的满腔热情。他们凭借昂扬的斗志，取得了预期的抗战效果，破灭了日本3个月灭亡中国的迷梦，为中国政府机关、工厂和商业西迁，赢得了宝贵时间，保存了持久抗战的实力。

（一）日本侵华蓄谋已久

日本四面环海，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海洋国家。日本从明治维新起，就抛弃了德川幕府三百年闭关自守的梦想，毅然决然地确立“脱亚归欧”、“开国进取”的国是。日本的从资本主义到帝国主义的跨越式发展，急需扩大市场，再加上国家体制，以及秉持的武士道精神，潜藏着侵华的动因。

1823年，佐藤在《宇内混同秘策》中公然宣称：“皇大御国作为大地最初形成的国家，是世界万国之根本。”字里行间，透射出强烈的民族至上主义，强调日本是世界的中心，天皇是世界唯一的统治者，为侵略制造“理论”根据。20世纪初，日本获得马汉的《海权论》，犹如强盗意外捡到一把屠刀，便大力发展海军，疯狂谋求对外侵略。中日甲午战争的结局，更加刺激了侵华野心，图谋故伎重演。1927年，日本首相田中义一提出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赤裸裸地宣称：“吾人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若吾人征服中国之举成功，则其余亚洲各国及南洋诸国，均将望风慑服，俯首来降。”[1]1其侵略野心昭然若揭。

1936年8月，日本政府确定了《国策基准》。日本军方决定：“海军要击灭中国舰队，压制中国沿海及长江流域，与陆军协力占领要地。”[2]于是，日本海军就把侵略魔爪伸向中国沿海和长江流域。抗战时期，中日两国海军的实力悬殊巨大：日本海军拥有舰船190多万吨，飞机2 700架（包括空军），军力仅次于英、美，位列世界第三。而中国海军刚刚建立不久，且缺乏重工业基础，仅有舰船5.9万吨，其中吨位最大者3 000吨，最小者仅300吨；能够作战的飞机305架（包括空军）[3]166167。显然，双方实力非常不对称。当时，中国没有强大的舰队，更没有巩固的海防，按照军事常理，“这次的战争，中国不能打，也不应该打。但是，却不能不打，由于被逼得别无选择。”[4]只要不愿当亡国奴，就必须奋起抗争。

（二）顽强地阻击日本海军侵略

抗战时期，中国海军的主要任务是消灭日本的舰队，获得海疆的控制权。中国海军作战的指导原则为，“协同陆军坚守淞沪消耗敌军，并拱卫首都，掩护沿海物资西移。”[3]235只能开展阻塞战，作战区域局限于江湖，基本上没有在海洋作战。

日本海军充当了侵华的急先锋。日本陆军挑起“九·一八事变”，并轻而易举占领东三省，向华北扩张，大大刺激了日本海军的侵华欲望，亟谋南进，平行发展。于是，1932年1月28日，日本海军陆战队以“护侨”为借口，突然向驻守上海的中国军队发动进攻。这样，上海就先爆发“一·二八事变”和淞沪抗战。从当时日本的侵略计划，就可以发现其海军担当的侵华重要角色。1936年9月23日，日本海军中央部制定了对华时局处理方针：“固守上海（海、陆军协同）；保障占领青岛（海、陆军协同）；封锁华中、华南要点（海军兵力）；轰炸华中、华南的航空基地及主要军事设施等；陆军出兵华北。”[5]137日本海军“利用有限的时机，给陆战队补充机械化部队、运输用汽车、自动火器等”。1936年，日本驻上海第3舰队司令长谷川清狂妄地宣称：“兹声明自昭和12年9月5日午后6时起，第3舰队禁止所有中国公私船只出入中国领海。”遂对中国所有船舶进行封锁。1937年7月17日，长谷川又宣称：“为制中国于死命，以控制上海、南京最为重要。”[6]在中国领海之内，日本海军封锁中国船只，真是蛮横到了极点！

如果说，蒋介石曾经错误地推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话，那么，西安事变就是一个重要转折点。1937年2月，他接受共产党的主张，赞同国共合作，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反对日本侵华。1937年7月17日，他在庐山发表谈话，郑重地宣布：“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在正面战场抗击日本侵略者。

上海作为长江与黄浦江的门户，是东亚最大港埠，也是我国经济、交通第一要地。日本统帅部认为，占领上海“使其丧失经济中心的机能”，“切断其对外联系”，迫使中国“军队及国民丧失战斗意志”[7]，最终尽快投降。因此，上海成为中日争夺的焦点，也是中国海军抗战的一个重要战场。日本海军由第3舰队司令长谷川清直接指挥，海军第2航空战队加贺号航空母舰、第22驱逐队等侵犯上海，兵力相当雄厚。endprint

1937年，日本海军由第3舰队司令长谷川清率海军第2航空战队、加贺号航空母舰、第22驱逐队等雄厚兵力侵犯上海，淞沪会战就此爆发。中国海军练习舰司令王寿庭率舰协同驻沪陆军作战。据日本上海陆战队机密情报53号称：“第三舰队司令部在忧心忡忡中度过了8月12日夜晚。据判断，敌我态势确实于我不利。”[5]1998月14日，中国海军调遣“普安”舰在董家渡下沉；并征用14艘商船，沉塞十六铺江面，阻塞黄浦江航道；另外，在黄浦江及上海各港汊布设水雷封锁日军。8月17日，中国海军又征集6艘商船在江南造船厂附近下沉。这样，中国海军就在黄浦江建立了三道阻塞线，以支援陆军作战。1937年8月16日，中国海军江阴江防司令部派出102号快艇，秘密驶到黄浦江，向日本海军旗舰、排水量九千吨的“出云”号施放7颗鱼雷，将其炸伤。8月28日，中国海军又用水雷再次炸伤“出云”号，并炸毁日本海军铁驳船4艘，小火轮2艘[8]。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参谋长白崇禧高度评价淞沪抗战，说“国军官兵深具民族意识与国家观念”，在敌我双方装备训练悬殊的情况下，“我军悉能以血肉之躯与日军相抗，其视死如归之精神可歌可泣”[9]。中国军队此次淞沪会战之中在战术上处于劣势，却收得了战略上的成功。中国海军堵塞黄浦江水道，有力支援了陆军的撤退，中国抗日转入持久抗战。

（三）英勇悲壮的江阴阻击战

江阴阻击战，是中国海军抗击日本海军侵略的一场硬仗。江阴，位于长江口与南京之间，江宽1 250米，素有长江咽喉之称。1937年“七·七”事变时，中国海军舰艇只有57艘，排水量仅5.623 9万吨。其中最大吨位舰艇的排水量仅3 000吨，小者才300吨。很明显，就海军实力而言，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中国海军根据蒋介石及军事委员会的指令，建立江阴封锁线，抗击日军进犯，保卫长江水道，拱卫京师南京。

江阴阻击战由海军部部长、海军一级上将陈绍宽直接指挥，由海军第1舰队司令陈季良中将和海军第2舰队司令曾以鼎少将率舰队参战。奉上级军令，中国海军将自强巡洋舰、海容巡洋舰、海筹巡洋舰、德胜水机母舰等军舰，再加上征集来的20艘商船，共35艘，于1937年8月12日在江阴打开舱底阀门，灌水下沉，以封锁长江水道，阻止日军利用水道运输军队和战略物资。

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旗舰长官猖狂地叫嚣：“必须对中国海军加以惩罚报复，要突破江阴封锁区，必须首先摧毁中国防守舰队。”9月22日、23日，日本出动飞机200多架次进行轰炸。中国海军在缺乏空军掩护的情况下，组织舰队构筑密集的火力网，分区截击敌机。仅“平海”、“宁海”两舰就发射高射炮弹1 300多发、高射机枪子弹1万多发。截止到11月下旬，中国海军击落日本战机7架，重创日本军舰2艘。中国海军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自沉軍舰12艘，应瑞轻巡洋舰、楚有浅水炮舰等11艘军舰被日军飞机炸沉，成为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最惨重的海军损失。

江阴阻击战历时18天，是中国海军最大规模的一次抗战，也是抗日战争中罕见的陆海空三栖立体作战。在江阴阻击战中，海军将士表现出惊人的英雄气概。机枪架被打折后，“平海”军舰练习生刘馥用胳臂代替机枪架，继续扫射日军。炮兵周绍发的臂部被炸伤后，双手还握住瞄准器，表现出英勇的作战精神。孟汉霖、高昌衢、林人骥等官兵以身报国。9月30日，蒋介石颁布训令奖勉海军曰：“此次暴日肆意侵略，犯我领土，各地遍受荼毒，我海军将士同仇敌忾。”中国海军在江阴阻击战中，“不惜任何牺牲，竭力奋斗，粉碎敌人速战速决迷梦，树立吾国持久战之基础。”[10]中国的海军抗战不仅在正面战场打破了日本侵略者速战速决的图谋，而且有助于开辟敌后战场，坚持持久抗战。同时，它阻遏了日军沿长江西进的速度，保护了长江下游军政机关、工矿企业向四川大后方安全转移。

（四）保卫第二首都汉口

国民政府于1938年编制国防建设五年计划，涉及海军建设方面的有：“江防要塞之整备——先从长江下游、南京、镇江、江阴等要塞着手，整理旧炮，添置新炮，筹设南通要塞，修理镇海要塞，次第整理福州、厦门、汕头、虎门诸要塞，创设海军电雷学校，加强要塞工程，整顿要塞守备部队，并从事长江封锁之准备[3]163。据日本防卫厅所言，自江阴阻击战之后，“中国的海军几乎全被日本海军的炮轰和轰炸所破坏，不仅长江，就连中国沿海的制海（江）权也都掌握在我（指日本——作者注）军手中”。从此，日军“决定了以攻略敌（指中国军队——作者注）第二首都汉口为目标。长江作为庞大的军队及军需品的运输线，而提高了其价值。只有制霸长江，才能攻略汉口的捷径。此点成了海军当局的最大任务。”[5]295中国海军在大部分战舰战沉或自沉的情况下，鱼雷艇充分发挥了作用。1938年6月，日军打响了代号为V的九江战役，沿长江上行，掩护两岸日本陆军的侵犯。在此关键时刻，中国海军鱼雷艇文天祥中队发挥了重要作用，乘夜间高速突袭，发射鱼雷，将日本舰艇“鸥号”炸成两截，船舱人员全部死亡；将日本军舰“势多号”击沉；缴获炮舰“鸟羽号”[11]。

南京沦陷之后，中国海军便在马当布置第二道封锁线。在马当战役中，国民政府海军打得异常惨烈。马当镇位于江西省彭泽县境内长江南岸，是通往江西、湖北的要冲。国民政府海军组织炮队、中央海军陆战队第8团、江防守备第2总队、第3总队2 000多名官兵严密设防，按计划在马当沉船39艘，布设水雷800枚。自1938年3月27日起，日本海军乘长江水位上涨之际，集中兵力向马当进犯。中国海军顽强抵抗，战斗空前激烈。亲自参加这次战斗的日军大尉泷泽七郎描述说：在香河西侧渡河时，“展开了一场最激烈的战斗”。中国海军“在岸上每隔几十米就建个大碉堡，还用迫击炮、野炮、重炮从两边山丘上交叉轰击。我们拼着命冲过封锁线，我右手腕被子弹打穿了，鲜血染红了军刀，但我还是挥着军刀在黑暗中与敌人肉搏格斗，真叫人心痛啊！士兵们一个个相继倒下，后续部队被敌人的大部队（指中国海军——作者注）抄了后路，正在殊死酣战。我们就在地上等待天亮。天亮后又开始拼杀，直打到天黑。这场混战持续了30多个小时，敌我双方的尸体堆成了小山，付出如此重大的代价，而我们只是杀进了敌人（指中国海军——作者注）的阵地，我听到后边有人摔倒，回头一看，是一名士兵在与敌人对刺时倒在我身边死了，还有几个部下刺杀敌人时也倒下了，活着的没有一个身上不挨一二发子弹的。”[12]日本军方的描述，佐证了中国海军将士英勇顽强，重创日本海军，有效抑制了日本海军的嚣张气焰。中国海军官兵付出伤亡700余人的沉重代价。endprint

（五）长江布雷及沿海血战

抗日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中国海军在舰艇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就采取在长江和沿海布雷的战术。1941年3月4日，蒋介石下令：“游击布雷截断敌人水上交通，消耗其物质力量，较任何武器均有过之而无不及”。时任海军布雷队第一大队长黄廷枢回忆：“我海军研制成功一种漂雷，内装50公斤炸药，总重约150公斤。上面有五个触角，可以任意调整悬浮在水面以下若干尺的深度，随流漂动，一触即炸。我们利用这种新型的有力武器，在长江下游展开布雷游击战。”[13]九江布雷战、田家镇血战、金口血战、厦门血战、闽口血战等，布雷均发挥了巨大作用。据当时桂林《力报》统计，仅在半年之内，中国海军布雷队就在长江炸沉日本大小军舰60多艘，其吨位自100吨至7 000多吨不等。按照当时军舰造价计算，日本军舰损失至少6 000万元（银元）以上[14]。据国民政府海军总司令部统计，仅1937年8月—1941年年间，中国海军击沉日军大小军舰162艘，排水量16.82万吨[15]。应该说，在当时敌强我弱的条件下，这是不小的战绩。中国海军在敌我海军实力悬殊、极度艰难的环境中，采用“成本最低而能索取最高代价”的国产水雷，不断地打击敌人，尽量地歼灭敌人，取得了期望达到的持久战与消耗战的战果。

中国海军将士面对日本海军的嚣张气焰无所畏惧，顽强地抗击日本海军的侵略。当然，中国海军也遭到严重损伤，江贞浅水炮舰、咸宁浅水炮舰、江犀浅水炮艇等先后被日军炸沉。“海权为敌控制，遂将剩余舰艇随战局之演变，退入内陆各江河，专任对敌封锁及阻塞或袭击等工作，并创海军突击战法，乘敌运输交通线之延长，潜入敌后，相继于长江、赣江、珠江、闽江、钱塘江各航线间，施放漂雷，于敌船以不意之袭击，并消耗其兵力及物资，并截断其交通。”[3]455虽然抗日战争后期，中国海军战力受到重挫，然而，中国海军将士们仍然进行着悲壮的、惨烈的抗战。

抗日战争胜利之日，也是中国海军扬眉吐气之时。1945年5月，中国海军司令陈绍宽赴美国参与制订“联合国宪章”，在那里声张正义，维护世界和平。1945年9月9日，国民政府派海军司令陈绍宽赴南京，参加受降仪式。这不仅是陈绍宽一人的荣誉，而且是国民政府、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同盟对中国海军将士抗战业绩的充分肯定。

二、八路军海军支队、新四军海军纵队英勇抗战

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处于在野的地位，开始萌生海权意识。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号召全国人民“为保卫华北和沿海各地而血战到底”[16]354，强调保卫海疆的重要性。他热切希望“沿海一切敌人占领区域的港汊地带，都应好好地组织游击战争，并在河湖港汊之中及其近旁建立起持久的根据地，作为发展全国游击战争的一个方面。”[16]4211944年8月，抗日战争进入到决战阶段，毛泽东进一步提出，把“沿海的水手……尽可能组织起来，以便将来配合夺取大城市”[17]。他希望，水手们发挥抗日的积极作用。

新四军出于抗日需要，迅速组织了海防部队。1942年初，日伪军出动一万多人，对苏中四分区疯狂“清乡”，扬言要把新四军赶走，逼进黄河喝水。陈毅、粟裕看穿了敌人的阴谋，果断地决定建立海防武装。1942年10月，新四军海防团在苏北何家灶成立，陶勇兼任团长，吴福海任副团长。次年11月，海防团扩编为苏中军区海防纵队，拥有近百艘木帆船，陶勇兼任司令员，吉洛（即姬鹏飞——作者注）兼任政委。新四军海防部队先后进行大渔山岛等大小战斗700余次，多次粉碎日军舰艇的进攻，多次截击日军在沿海的运输船，拔除日伪军在海岸上的多个据点，毙伤俘虏日军、伪军、顽军和土匪万余人，击沉击毁敌人舰船一百多艘。它开辟了苏中与苏北、山东、上海、浙东的海上交通线。黄海一带到处回响着《新四軍水兵战歌》：“我们是中国未来的海军，我们要担负起海上的使命，每个人都沸腾着民族解放的热血，每个人都发出了抗日救国的呼声，打倒日本军阀和顽固派。永远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流尽最后一滴血，勇猛地向前奋进……”[18]当时，连日本著名的《朝日新闻》都惊呼：“华东沿海从连云港起到上海止，有游弋不定的新四军水兵！”[19]不难看出，新四军海防纵队的声威，日本惊魂落魄的窘态。

抗战后期，八路军海军支队应运而生。1944年11月5日，驻守山东烟台刘公岛的国民政府海军600多人，在正义的感召下宣布起义，杀死日军官兵17人，伪军20人。他们分乘一艘军舰、3艘汽船，到达山东文西县。接着，1944年11月10日，丛树生率领驻守龙须岛的国民政府海军派遣队60多名官兵，发动起义。1944年11月，毛泽东听到国民政府海军起义的消息后，对军委领导说：“你们想到没有，日本人被赶走以后，要看好我们国家的东、南大门，就要建立一支我们自己的海军，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开始研究海防、岸防的问题啊。”接着，他对军委参谋长叶剑英说：“这个事，就交给你具体负责研究吧。”[20]不几天，在军委参谋长叶剑英的具体组织下，正式成立了“海军研究小组”。毛泽东希望组建“海军”、研究海防、岸防问题，可谓远见卓识。

1944年11月22日，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报请八路军总部批准，将以上两支起义部队编为“山东胶东军区海军支队”。它成为山东抗日根据地的第一支海军，也是八路军的第一支海军。1945年8月，八路军山东胶东军区海军支队，奉命配合八路军主力部队攻打即墨县城的日伪军，获得胜利，初次展现了八路军海军的威力。

共产党在还没有执掌全国政权的情况下，就树立了海权意识，并先后建立海军支队和新四军海军纵队。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海军支队或海军纵队取得了抗战佳绩。这份宝贵的精神财富，需要后人铭记，并继续发扬光大。

三、光复台湾，捍卫第一岛链的中枢

台湾，位于第一岛链的中枢，也是中国海防的前沿阵地。1895年，日本逼迫清政府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强行割占台湾及澎湖列岛，实行殖民统治。中国海权受到严重的侵犯。从此，海峡两岸同胞开始浴血奋战，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endprint

台湾的海权地位极为重要。抗战时期，郭寿生指出：“台湾、澎湖列岛为我国海防中心地带的外卫，就是我国闽、浙、江苏的保障，也可以说是我沿海七省的锁钥，尤其是与我首都（南京——作者注）地位安全和国防绝对安全有密切的关系。”[21]“沿海七省的锁钥”一语，高度概括了台湾的海权地位。它与“国防绝对安全有密切的关系”，更不容丝毫麻痹。因此，中国必须把台湾、澎湖列岛作为海防建设的重点。

事实上，日本割占台湾，对中国的国防安全构成了巨大威胁。1941年，张达礼深刻地指出了这种危害：“台湾、澎湖列岛四十余年前就作了日本的战利品了，这控制了整个的东海，把守住了中国的门户，可攻可守。本来是中国福建等南部各省的屏障，在军事上的价值之大与海南岛并称为中国南部海上的两只眼，然而这对我们万不可失的两只眼，先后在五十年内失掉了，一转而成为监视、控制我们南部的眼了。”他认为，台湾是“国防外线上不可缺的岛屿”[22]。丧失台湾，就等于丧失了一只眼睛。他强烈呼吁，我们要保卫整个的中国，必先巩固国防，更必先拱卫万余里富庶人稠的海岸。“我们现在要起死回生，巩固国防，必先巩固一切中国海上的内外防线，第一点就是要收复失地。收复台湾……海南岛……以及一切我们已经失去了的海上岛屿，最有效的办法而且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建立攻守自如的海军。”[22]为保护自己的“眼睛”、巩固海防，全国军民必须同心协力收复台湾。这是中国“起死回生”的关键。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宣布废止《马关条约》等一切中日不平等条约，表达了收复台湾的坚强决心。

经过海峡两岸同胞的浴血奋战，终于赢得了鸦片战争之后首次反侵略战争的胜利。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通过广播宣布无条件投降。1945年10月25日，中国战区台湾省受降仪式在台北中山堂举行。日军投降代表安藤利吉在投降书上签字。台湾行政长官兼警备总司令陈仪向台湾和全世界宣布：“从今天起，台湾及澎湖列岛正式重入中国版图，所有一切土地、人民、政事，皆已置于中国政府主权之下。”[23]中国政府责令日本赔偿损失：“台湾及澎湖群岛原为中国之领土，于1895年中日马关条约之签订而被迫割让于日本者，中国政府及人民在该地之产业、物资、存款及现金，概无条件由日本政府予以接受。今次战争日本既经战败，自应将台湾及澎湖群岛返还中国，而日本在该地所有一切公私产业、物资、存款及现金，亦应无条件交由中国接收，以酬谢台湾及澎湖群岛人民五十年来在日人统治下之困苦，并发展该地之经济。……即按割让土地而言，依照国际法上之规定，亦应由中国政府无条件接收。”[1]153154国军陆军第七十军军长陈孔达、六十二军军长黄涛到台湾参加接收。国民政府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李世甲负责接收台、澎日本海军。这样，台湾得以光复，重新置于中国行政管理之下。

光復台湾，保证了中国领土主权和领海主权的完整。中国不仅收回了广阔的海疆，而且获得了走向太平洋的通道，从而巩固了海洋权益和国防安全。

四、收复西沙群岛、东沙群岛和南沙群岛

南海诸岛，包括西沙群岛、东沙群岛、南沙群岛，属于中国固有的疆土。早在西汉时期，中国就发现西沙群岛，从此，不断进行开发。元代，明确将千里长沙和万里石塘归属海南岛管辖。明朝水师时常巡视南沙群岛。清乾隆年间和道光年间的《琼州府志》，均把千里长沙和万里石塘划归琼州府的疆域之内，实施有效管理。魏源的《海国图志》，称之为“万里石塘”。这说明，南海诸岛本来就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1902年，清政府在岛上竖立主权碑。毫无疑义，南海诸岛属于中国海疆。

日本乘中国国防危机，侵占南海诸岛。1939年3月2日，日军驱逐法军，占领西沙群岛的9个岛屿，建立5座碉堡和气象观察所，将中国西沙群岛更名为“平田群岛”。1939年，日本侵占中国南海诸岛，更名为“新南群岛”，隶属于台湾省高雄州。郭寿生深刻认识到南海地位的重要，指出：“海南岛和南中国海各岛，则为我华南的外卫，又是我两广的保障。”[21]他强烈呼吁，打败日本侵略者，收复西沙群岛、东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第二次世界大战决战时期，即1943年12月，中、美、英三国发表著名的《开罗宣言》，指出：“剥夺日本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在太平洋上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其他日本以武力或贪欲所攫取之土地，亦务将日本驱逐出境。”1945年7月，中、美、英、苏四国又发表《波茨坦公告》，强调“开罗宣言之条件必将实施”。这是具有国际法性质的文件。它不仅谴责日本的侵略行径，而且要求日本必须退出所侵占的太平洋上的一切岛屿，当然，主要是南海诸岛。这是中国收复南海诸岛的法律依据。

《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公布后，中国开始酝酿收复南海诸岛。1945年4月，台湾行政长官公署发出电文，一方面指出，西沙群岛系我国领土；另一方面，请求接收西沙群岛、东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就近管理。国民政府内政部于1945年4月24日复电行政院，指出，西沙群岛很早就列入我国版图。无论如何，西沙群岛属于中国领土，实无异议。东沙群岛原属于我国领土，并未发生国际纠纷。此次收回后，其地距离台湾省较近，可隶属于台湾省。1945年12月13日，台湾气象局派员乘机帆船接受西沙群岛的林岛，竖立5米高的木牌，上写：“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气象局接收完了”。

接收南海诸岛的重任，由国防部协助广东省政府实施。林遵、姚汝钰分别担任接收部队的正、副指挥，张君然上尉为参谋。姚汝钰和张君然率驱潜舰“永兴”号、坦克登陆舰“中建”号进驻西沙，广东省政府萧次尹为接收西沙群岛专员。1946年11月24日，他们在永兴岛上浇铸了一座水泥碑，正面镌刻“卫我南疆”四个大字，背面刻着“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纪念碑”、“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接收部队分别以两艘舰名，把原来的武德岛命名为“永兴岛”、原特里顿岛命名为“中建岛”。1947年1月7日，国民政府外交部发言人在记者招待会上指出，中国政府已由日本占领者手中收回了西沙群岛。该群岛主权本属中国，故无须向任何方面请求收回之手续[24]。endprint

中国海军上校林遵率护航驱逐舰“太平”号和“中业”号二舰进驻南沙，广东省政府顾问麦蕴瑜为接收南沙群岛专员。1945年12月10日，收复南沙群岛，并立下一米高的水泥钢筋碑，上书“太平岛”三个大字，背面刻有“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重立”。他们将原来的“长岛”命名为“太平岛”。同时，命名的还有“中业岛”、“鸿庥岛”、“敦谦沙洲”。从此，中华民国恢复了对南沙群岛的主权[25]。12月26日，收复南海舰队返回广东白鹅潭，广东省主席罗卓英向舰队官兵颁发象牙牌，上书“艰险定疆”四字，附说明文字：“……太平、中业军舰奉命进驻南沙群岛太平岛，……历程二千海里，冒尽惊涛骇浪，费时51日，……登陆勘察测量图建碑诸任务一一完成，从此山河永固，并寿南山。”[26]

东沙群岛位于香港至台湾、香港至菲律宾两条航线的关键位置，同时扼守台湾海峡南口和巴士海峡西口，战略地位相当重要。抗战时期，守卫东沙群岛的中国官兵只有37人，由海军少校李景杭指挥，防御力量极其薄弱。1937年9月3日，日本大本营命令第二舰队二等巡洋舰“夕张”号、二等驅逐舰“朝颜”号及三艘登陆舰百余名海军陆战队员强占东沙群岛。其罪恶目的在于“截断欧美与中国南方的水上商业交通……断绝各国的对华接济”[27]。随着抗日战争的胜利，中国海军于1947年3月派遣“太平”号军舰，收复东沙群岛，并在东沙群岛上竖立“东沙阵亡官兵纪念碑”，任命周凯荣为东沙群岛管理处主任。

中国接收西沙群岛、南沙群岛之后，不仅认识到国防战略地位的重要，而且加强了行政管理。1947年1月16日，在国民政府国防部、海军总司令部、内政部和财政部的联席会议上，国防部长白崇禧站在战略高度指出，从台湾到海南岛，是中国在太平洋上海军重要的根据地，“西沙群岛更为海南岛之外围，无论在军事与航海情报各方面均有重大关系”[28]。他要求，尽快完善岛上应有的设施。4月14日，内政部召开会议，明确“南海领土范围最南应至曾母滩（即曾母暗沙——作者注），此项范围抗战前我国政府机关、学校及书局出版物，均以此为准，并曾经内政部呈奉有案，仍照原案不变。”[29]重申了中国南海疆域明确指出，曾母暗沙是中国最南端的疆界。这成为中国历届政府的一贯主张。

同年5月，国民政府行政院正式命令海军暂代管西沙、南沙群岛的行政工作。据此，海军总司令部分别设立“西沙群岛管理处”、“南沙群岛管理处”和“东沙群岛管理处”。中国政府恢复了对南海诸群岛的行政管理权。随后，国民政府内政部公开出版《中华民国行政区域图》、《南海诸岛位置图》，划定了中国领海九段线。这样，中国再次用地图的形式，明确了南海诸岛的主权。另外，进一步强化了南海诸岛的管理机构。这些都是中国维护海权的重要举措。

五、抗战中维护海权的启迪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民大力呼唤海权，海军爱国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捍卫海权，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并且在海权方面留下了宝贵的启迪：

第一，日本侵犯中国海权蓄谋已久，根深蒂固。日本早就埋下侵华的种子。1923年，日军制订了侵华的作战计划要点。据此，1925年，日军参谋本部作战科长畑俊六大佐率海军军令部作战科等一行人员，花费一个月时间，乘军舰自上海到汉口，对地形、驻军、登陆点等仔细侦查，为日后进攻淞沪、武汉做铺垫。

日本侵华，看起来似乎是一种偶然，其实用唯物主义来研判，其中隐藏着一种必然性。连日本学者也承认，无论是“九·一八事件”，还是“七七事变”，“所谓‘枪声、‘士兵失踪等都是预设背景，日军行动的焦点是北平城，其他都不重要。”[30]也就是说，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就确定了首先侵略中国，然后并吞亚洲，进而向世界扩张，这是既定国策，是必然的。日本侵华，是世界法西斯主义行为，牢牢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任何人无法翻案，也永远不应翻案。

可悲的是日本某些领导人，至今并未从中反省，更没有勇气承认侵略的历史事实，从而痛改前非，而是一次次地参拜靖国神社，祭奠侵略战犯的亡灵。我们国内，也有人对中华民族的屈辱史、灾难史有所淡忘，甚至有人竟然在日本侵华地点，穿上日军军服照相，引以为荣。因此，只有痛定思痛，才能声张正义、维护和平，不使残酷的战争悲剧重演。世界人民必须擦亮眼睛，让法西斯主义的阴魂无处藏身，不能复活，世世代代过上安定、和谐的生活。

第二，必须从爱国主义的高度深刻认识海权。中国一向以“地大物博”而自豪。然而，不少人目光紧盯的只是96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岂不知，中国拥有主权和管辖权的海洋面积约300万平方公里，将近陆地面积的1/3，与8个国家海上相邻。海岸线长达18 000多平方公里，海域分布大小7 600个岛屿。可以说，中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海洋大国”。或者说，是一个海陆兼备的大国。中国的海洋是一座丰富的宝藏。在中国海域中已记载的海洋生物约20 278种，海洋鱼类1 500多种。用现代化视角来看，海洋疆土堪称具有战略意义的食品资源基地。此外，中国海域蕴藏着巨量石油天然气资源，仅南海地区石油储存量即达418亿吨。建设四个现代化，必须从国情出发，必须充分认识到，海洋疆土也是国情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爱国主义，是全体国民必具的观念。呵护疆土完整，是最基本的爱国主义内涵。毫无疑义，我们所说的疆土，包括辽阔的海洋疆土。抗战时期，中国海军将士舍生忘死的奋战，抗击日本海军的入侵。以1938年10月24日金口血战中的中山舰为例，该舰中弹后，进水猛速，颠簸不定，“时舰长萨师俊在望台指挥作战，勇气百倍。不幸舰首被投一弹，官兵之在望台执有任务者，无不血肉横飞，伤亡枕藉。萨舰长右腿被炸断，左腿遭巨创，左臂亦受重伤，遍体血肉模糊，犹能强打精神，敦嘱各官兵努力杀敌。全体官兵莫不感奋，救火塞漏者，往返于浓烟烈焰之中；开炮杀敌者，出入于枪林弹雨之下，斯时也真所谓惊天地而泣鬼神。”[31]271中国海军将士破灭了日本速战速决灭亡中国的图谋，赢得了持久抗战的宝贵时间。他们的英雄业绩彪炳青史。从20世纪70年代始，周边某些国家不断蚕食中国的海洋疆土，致使今日争议海洋面积达120万平方公里。面对如此严峻的现实，全体中华民族儿女必须发扬爱国主义精神，群策群力，用各种方式，捍卫国家领土完整，尤其是海洋疆土的完整。endprint

第三，海军是捍卫国家海权的重要支柱。面对日本军国主义的野蛮侵略，整個中华民族立即觉醒，奋不顾身地投入抗战，海军将士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现代戏剧奠基人、义勇军进行曲的词作者田汉指出：“直至‘八·一三神圣的民族战争开始，忍辱负重的我海军将士始表现其自有海军以来最善之活跃。淞沪作战中黄浦江之封锁，以及其后江阴、马当、湖口、田家镇、葛店诸役，直至长沙会战中洞庭、湘江各要口之闭塞，在在皆以艰苦周到之阻塞战，迟滞或阻止了敌人之继续前进，使我陆军得有充分时间，从事各种准备。”[32]即便按照日本军方1941年10月的统计，中国海军击沉日本军舰船只“雁”、“鹭”等水雷艇，“鸥”布雷艇、“第2号扫雷艇”、“雄基丸”扫雷艇、“薄云”驱逐舰，“第5太阳丸”监视船等，共50艘。打死日军2 429人，打伤3 611人。[5]345中国海军抗战有效抵制了日本的侵略行径，破灭了其速战速决的图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是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进步和反动的大决战。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开始时间最早、持续时间最长。面对侵略者，中华儿女不屈不挠、浴血奋战，彻底打败了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捍卫了中华民族5 000多年发展的文明成果，捍卫了人类和平事业，铸就了战争史上的奇观、中华民族的壮举。”[33]无疑，这是对包括海军将士在内的中华民族抗战的充分肯定。

抗日战争不但是中国近代以来第一次取得完全胜利的反侵略战争，而且是中华民族由灾难深重走向伟大复兴的历史转折点。从此，洗刷了近代以来中国抗击外来侵略屡战屡败的民族耻辱，开始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

第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国际海军力量对于中国维护海权，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是一场争取民族生存和独立的正义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美国著名学者费正清主编的《剑桥中华民国史》第2部指出：“当中国变得更加统一和强大时，日本却绝望地寻找着摆脱国内困境的途径。……拒绝把国际主义作为政府和生存的基础，不允许中国成为一个有能力向日本的霸权挑战的统一、强大的国家。日本……采取大胆行动，把中国置于日本的绝对统治之下”[34]。于是，日本便发动了侵华战争。由此可见，日本侵华抱着险恶的野心，是罪恶的战争，非正义的战争。

美国、英国直接出动海军，有力支援了中国抗日战争，加速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1945年4月1日，美军在冲绳岛（即琉球岛——作者注）登陆，经过2个月激战，使6万余名日军覆没。整个太平洋战争期间，以英、美为首的同盟国击毙日本侵略者957，186人，歼灭了日本侵略者的有生力量。这些为最终迫使日本投降铺平了道路。

在法理和道义方面，以美、英、苏为首的盟军，也给中国维护海权强有力的支持。1943年11月，中、美、英三国签署的《开罗宣言》指出：“三国之宗旨在剥夺日本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以后在太平洋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在使日本所窃夺于中国之领土，例如满洲、台湾、澎湖列岛等，归还中国。”1945年7月26日，中、美、英三国（后有苏联参加）签署的《波茨坦公告》重申“开罗宣言之条件必将实施”；“日本军国主义必须永久铲除”；“日本战犯将交付审判”；“不准日本保有可供重新武装的工业。”《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对于促使日本投降，尤其是对于光复台湾、收回南海主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946年初夏，美国赠送四艘登陆舰，国民政府分别将其命名为“中海”、“中权”、“中鼎”、“中兴”，意为“海权鼎兴”。由此可见，国际社会对于中国维护海权给予强有力的支持。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美、苏、中等国，结成反法西斯主义的同盟，共同抵御侵略，团结一致，建立联合国，确立世界秩序，维护和平，具有不可磨灭的贡献。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来看，美、苏、英等同盟国支援了中国的抗日战争。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胜利，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为维护世界和平作出了重大贡献。当今，世界各国应该维护反对法西斯战争胜利的成果，警惕法西斯主义、军国主义复活，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更不能姑息养奸，为虎作伥。

总之，抗日战争时期，尽管中国海军并未如众人所期盼的“掌握制海权”，然而不可否认，中国海军维护海权是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用空间换取时间，以人力补充物力，以精神克服物质，有力地支援了陆军的撤退，是中华民族抗战的重要组成部分。事实证明，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已经不是鸦片战争时期的中国，也不是八国联军侵华时期的中国；日本三个月没有灭亡中国，也不可能灭亡中国。正如1939年12月30日出版的英文《密氏勒评论》所说：“中国海军军人特异的性格所表现的沉着、英勇和誓死牺牲的伟大精神，以及他们破釜沉舟的干法，是值得世界上任何海军国家所效法的。”[31]562563广大海军将士用鲜血凝聚的抗战业绩，将彪炳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之青史。

历史告诫我们：近代中国因忽视海权，而吃尽了苦头。未来的中国，必须设法维护海权，才能在世界上自强自立。我们坚定不移地维护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成果和国际公平正义，坚定不移地走和平发展的道路，牢记历史、不忘过去，珍爱和平、开创未来，力争成为一个海洋大国、海洋强国。

[参考文献]

[1]迟景德.中国对日抗战损失调查史迹[M].台北：国史馆，1987：1.

[2]马骏杰.中国海军抗战纪实[J].中国画报出版社，2013：76.

[3]中华民国国防部史政局编撰.中日战争史略：（上）[M].台北：正中书局印行：166167.

[4]黎东方.细说抗战[M].台北：远流出版事业股份公司，1995：16.

[5]日本防卫厅防卫战史所战史室.日本海军在中国作战[M]∥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北京：中华书局，1991：137.

[6]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中国抗日战争史：上卷[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5：141.endprint

[7]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1卷（第2分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1：18.

[8]史滇生.上海和近代海军[M]∥国家航海：第3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114115.

[9]宋希濂.淞沪会战[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0：5.

[10]陈绍宽文集[M].高晓星，编.北京：海潮出版社，1994：359.

[11]萨苏.国破山河在：从日本史料揭秘中国抗战[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109110.

[12]高晓星.怒潮狂飙：国民党海空军传奇[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118119.

[13]王晓华.国殇（第七部）：国民党正面战场海军抗战纪实[M].北京：团结出版社，2013：306.

[14]黄明.民国海军在抗日战争中的功绩[N].团结报，20140227（7）.

[15]张晓林，陈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中海军抗战及战略地位[M]∥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科研管理部编.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中）.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6：666.

[16]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54.

[17]毛泽东军事文集：第2卷[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728.

[18]崔向華，陈大鹏.陶勇将军传[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3：200.

[19]曹晋杰.新四军海防部队纪事[J].党史纵览，2016（4）：3135.

[20]刘炳烽，孙占胜.毛泽东与人民海军的创建[J].军事文摘，2001（10）：4.

[21]郭寿生，我国海防建设着重点在哪里[J].海军建设月刊，1941，2（2）：9.

[22]张达礼.论国防商业与海军[J].海军建设月刊，1941，2（1）：2829.

[23]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台湾光复纪实[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143.

[24]翁军，马骏杰.民国时期中国海军论集[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14：474.

[24]留心西沙群岛[J].田家半月报，1947，13（13）：4.

[25]宋吉峰.南海冲突下的台湾海军战略[M].台北：秀威资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2：131.

[26]张一平.南海区域历史文化探微[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2：258.

[27]马骏杰.档案里的中国海军历史[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14：310.

[28]王静.国民政府接收南海诸岛及中法西沙主权之交涉[M]∥国家航海：第11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156.

[29]韩振华.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M].北京：东方出版社，1988：182.

[30]菊池一隆.中国抗日军事史：1937—1945[M].袁广权，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25.

[31]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学会.民国文献资料丛编（第1辑）：抗日战争史料丛编（第40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4.

[32]田汉.关于中国海军的几个问题[J].整建月刊，1940（1）：4.

[33]习近平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EB/OL].（20150903）[20170318].人民网，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5/0903/c102427543345.html.

[34]费正清.剑桥中华民国史：第2部[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543.

（责任编辑文格）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