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路

2018-02-06 13:51丨王奇辉
遵义 2018年24期
关键词:习水县父老乡亲家乡

■丨王奇辉

记忆里,故乡没有什么大路,那些梯梯坎坎,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倒有无数。这些小路,有的伸向田间地头,供人们下地干活;有的直通深山老林,供人们打柴伐木;有的通往场镇,供人们赶场;有的延伸直煤厂,供人们背煤做燃料……条条小路,在留下人们足迹的同时,也留下了辛酸苦涩。

给我印象最深的,要数那条背煤的路。从我家到煤厂是一条往返约60里的山路。每到冬季农闲时间,这条路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成群结队,全家出动到煤厂背煤。路被染成了黑色。

人们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把煤背回家。既要带饭到返回的路上解除劳累的饥饿,还要叫人到半路去接,分摊肩上的负重。

我从12岁开始,每年冬季都要和大姐一起到煤厂背煤,供全家生火取暖,烧水做饭。崎岖的山路穿谷过,挂崖前,上坡如爬天梯,下坡像踩云雾。莫说幼小稚嫩的肩上负重几十斤,就是徒步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每年要在这条路上来回十多二十趟,每次都累得腰酸背痛,但第二天仍就去背。那时正值 “三年困难时期”,食不果腹,年幼而又承受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煎熬的程度可想而知。

大集体年代上公粮,背几十斤粮食到仓库,需要两个多小时,每天两趟,要连续背十多天,肩头都磨破了皮。赶场卖米、卖菜、卖鸡蛋等农副产品挣穿衣、盐巴、人情钱……最远的场镇需三个多小时。到烤烟站卖烤烟,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那时,家乡人走的路十分艰难。

故乡最长的一条小路要算仁怀县城到习水县城这条路。从仁怀县城出发,经茅台镇,沿赤水河经二合,合马、沙滩、马桑坐渡船过两河口,从我家门口到回龙,再到习水县城。全程两百多华里,在途中至少住一宿。在历史上,这条路上往返行人络绎不绝,直至20世纪70年代,仁习公路通车,才逐渐路断人稀。

20世纪70年代,政府开始发动群众修建乡村公路,解决运输难、出行难的问题。原计划甲地到乙地的公路从我们村子里通过。时任村里的当家人——生产小队长,目光短浅,认为修公路占了队里的土地,并还说“公路是给有工作的人、有钱的人运煤修的”。阻止公路从村里通过,拔了测量公路路线的界桩。于是,公路改道修建,从我们村边擦肩而过。我们村的人家从煤厂运车煤到村边的公路上,还得请二三十个劳力,花上大半天时间,才能将煤运回家中。每拉一次煤都要摆上三五桌,就等于办一个小酒席。

村里的几里路,不仅使父老乡亲吃尽了苦头,深感致富难,出行难。父老乡亲在心里不停地呼唤:“路!路!路!村里何时才通公路。”

改革开放后,人们温饱逐渐解决,修通村里公路的呼声日渐高涨,于1985年自筹资金,自出劳力,将2.5公里公路修通了。由于资金缺乏,劳力不足,公路未铺块石和石子,“晴天是洋(扬)灰路,雨天是水泥路”。下上二三天雨,要晴上十天半月,才能勉强通车。群众雇台车拉煤,车雇到了,公路又通不了车,公路能通车,又雇不了车,公路制约了群众脱贫致富。

为了修好村里这段公路,自己一次次的奔走呼号,向有关领导和部门求情,心甘情愿请有关人员吃饭喝酒,我相信中国到月球上的路都通了,我老家那段穿村公路无论如何也能修通。这样,我先向有关部门争取到10万元,铺了块石,填了坑坑洼洼,解决了不靠天运煤的问题,还通了长安小客车,但过了几年后又变成了“摆设公路”。于是,我又继续努力,向市、县两级政府争取到60万元,乡亲们自筹4余万元,才把村里的泥巴路硬化成了水泥路。彻底打通了与外界公路连接的瓶颈,解决了出行难、运输难的问题,别提父老乡亲有多么高兴。

2013年11月28日,是家乡公路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家乡人民盼望已久的仁怀至赤水的高速公路全线贯通,打开了家乡远行的交通瓶颈。家乡交通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仁赤高速与杭瑞高速、南海高速连通,打通了川黔两省的“咽喉要塞”,既是四川南下的出海便捷通道,又是我省北上的高速公路通道,也是对厦蓉、兰海两条国家高速公路的补充。

至此,家乡天堑变通途。到县城只需半个小时,到遵义由原来的十多个小时缩短到两个半小时,到贵阳和成都分别只需四小时和三小时。

2017年10月31日,茅台机场正式通航,首月通航旅客达53400人次,航班起降556架次。架起了家乡通往全国的天路。家乡进入了立体交通时代,山高水远路难行已成为历史。

从此,家乡人民告别了出行难,运输难的日子,甩开膀子致富脱贫奔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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