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和发扬“五四”传统,建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

2018-03-03 09:11张玉能
文艺研究 2018年8期
关键词:文艺理论新文学五四

张玉能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牢固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增强意识形态领域主导权和话语权,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继承革命文化,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为人民提供精神指引。”①“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新文学运动已经过去将近一百年了。以往对于“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反帝反封建性质以及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影响已经研究得比较多了。近几年来,学者们对于“五四”文学革命的消极影响,比如,主张西化、全盘否定中国传统文化和文学、倡导近代西方启蒙主义和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科学、民主、自由、平等、博爱、人性论、人道主义等等),提出了质疑、反思和批判。因此,如何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建构中国当代文论体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进入新时代的一个重要历史使命。为了充分、完善地实现这一伟大的历史使命,我们应该反思近一百年来“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变迁,从而全面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建设好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论,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学艺术的繁荣发展,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今天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时代,我们应该全面继承和发扬“五四”新文学的文论传统,高度统一文艺理论的批判性、审美性、民族性、多元性,建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

一、“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彻底批判精神

我们所说的“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批判精神,是一种建设性的考察、分辨、划界的批判,也就是康德“批判哲学”意义上的批判,而不是那种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文化大革命式的所谓“大批判”。康德的“批判哲学”用《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分析、考察了人类的认知(科学)、意志(道德、宗教)、情感(艺术)的界限,认为认知只能达到现象界,意志可以信仰物自体的存在,情感则是沟通认知和意志的领域,从而把哲学提升到理性高度。对于中国古代文论传统和“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我们也应该进行这种康德式的批判,划清它们之间的界限。像夏志清那样强调新旧传统之间的传承,以一种“大文学史观”来看待整个中国古今文学,固然也是一种视角,有其一定道理,但事实上,“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与中国古代文论传统是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文艺理论体系,它们之间不仅仅是古今语言的差异(文言文和白话文的差异),更出于两种完全无法转换的理论框架、话语体系、思维方式。在“五四”新文学运动中,从西方引进的文艺理论或者文艺学的体系完全取代了中国古代文论传统。20世纪至今,几代文艺理论家经过艰苦努力,还是没能把中国古代文论传统完成所谓的“现代转型”。现在大学中进行教学的文艺理论和在文艺界进行操作的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范式,基本上都是中国化了的西方文艺理论(包括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五四”新文学文论充分发挥彻底批判精神,引进了西方文艺理论体系,并且将它中国化,使之与中国现代的文艺实践相结合,从而主要构建了中国化的西方文艺理论和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两种形态,形成了“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现实主义和人道主义的文艺理论体系。

“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是以文学艺术本身为核心建构起来的,它从文学艺术本身出发,涉及文学艺术的本质论、功能论、形态论、风格论、发生论、发展论、创作论、鉴赏论、批评论等等,或者研究文学艺术与社会、政治、生活、人性、道德、科学、审美、自然、时代、空间等等的关系,这样的建构是符合人类科学研究的逻辑、方法、程序的,所以“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才能取代中国古代文论传统,而成为中国文艺理论现代化的主要形式。

然而,新时期以来,中国兴起了一股“文化热”“国学热”,有人以一种民族主义的热情,否定西方文论对于中国文艺实践的有效性,要求建立以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和中国古代文论传统为根基的中国当代文艺理论。但是,实际上,这迄今仍然只是良好愿望,两种文化和话语确实无法熔于一炉。当今“国学热”里存在一种形式主义倾向。中国古代文化精神在有些“国学馆”“国学院”中没有得到真正的继承发扬,而只是学会了“穿汉服”“司古仪”“敬古礼”之类的皮毛。甚至还有人撰文要求恢复中国古代“经史子集”的学科分类,以取代现行的西方学科分类。这种做法并不可行。中国现在的文艺理论体系、文艺学学科是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结晶,是中国化的西方文论同马克思主义文论、中国古代文论传统碰撞、选择、融合的结晶。我们不可能完全废弃这种广为流传、并且取得了许多优秀成果的文艺理论体系。比如,蔡仪主编的《文学概论》和以群主编的《文学基本原理》,不管它们有多少不足,毕竟给我们搭起了理论框架,提供了一个可以参考的模型、范式。我们只能在现有的文艺理论体系中,在当今中国文学艺术现代化成果的实践基础上,把那些适合于中国现代化文学艺术实践的古代文论传统的遗产融入当代文艺理论体系,让这个体系更加具有中国特色、中国作风、中国气派,能够解决中国文学艺术的实际问题,能够从当代中国文学艺术实践出发,不断总结概括文艺发展的规律,在全球化的形势下真正显示出当代文论的中国特色,既可以应对中国当代文学艺术实践的实际情况,又可以与世界上其他文艺理论体系对话交流、取长补短、共同发展,为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的力量。

现在,我们仍须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批判精神,考察、分辨目前已有的以中国古代文论传统为依据而设想、构建的中国特色当代文论体系。比如,以“道”为核心的体系,以“气”为核心的体系,以“自然”为核心的体系,以“文”“笔”为核心的体系,以“意象”为核心的体系,以“意境”为核心的体系,等等。从目前已经见到的相关著作来看,它们所建构的中国古代文论形态是有成效的。中国古代文论除了像《文心雕龙》那样的鸿篇巨制之外,一般都不成体系,我们可以尝试以某一个可以总领全体的文论范畴来建构起相应的体系,并体现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的内在规律性和内在关联性。遗憾的是,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一个这样的文艺理论体系能够得到文艺界和文艺理论界的认同。

二、“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科学和民主精神

从哲学和美学的意义上看,“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科学和民主精神,也就是真善美融合的美学精神,具有美善相乐的中华美学精神与向外求真的西方美学精神相统一的特征。“科学”作为名词,意思是研究和揭示自然和社会的对象世界的规律的知识或者知识体系;作为形容词,意思就是符合世界的客观规律的、具有真理性的。科学追求的价值就是“真”。“民主”的意思是“由人民做主”或者“为人民做主”,前者是就人民作为主体而言,后者是就政府或者公务员作为服务者而言。民主应该是一种合乎人民目的的政治体制或者政治要求,其本质是政治的“合目的性”,也就是康德“批判哲学”所追求的“善”的价值。科学和民主的“真”和“善”,在文学艺术之中以形象或意象显现出来、表达出来,就是“美”。因此,在“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之中,文学革命实质上主张一种真善美融合的美学精神,也就是把“向内求善”的伦理型中华美学与“向外求真”的科学型西方美学相统一的民族精神。

这样看来,“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虽然在文艺理论的总体框架上、话语体系上是主张“全盘西化”的,但是在内在意蕴上、美学精神上却是要求中西交汇,追求真善美融合的文论系统的。周作人在《平民文学》之中就明确指出:“平民文学应以真挚的文体,记真挚的思想与事实。既不坐在上面,自命为才子佳人,又不立在下风,颂扬英雄豪杰。只自认是人类中的一个单体,浑在人类中间,人类的事,便也是我的事。我们说及切己的事,那时心急口忙。只想表出我的真意实感,自然不暇顾及那些雕章琢句了。譬如对众表白意见,虽可略加努力,说得美妙动人,却总不至于诌成一支小曲,唱的十分好听,或编成一个笑话,说得哄堂大笑,却把演说的本意没却了。但既是文学作品,自然应有艺术的美,只须以真为主,美即在其中。这便是人生的艺术派的主张,与以美为主的纯艺术派所以有别。”②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指出:“追求真善美是文艺的永恒价值。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动心,让人们的灵魂经受洗礼,让人们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灵的美。一首短短的《游子吟》之所以流传千年,就在于它生动讴歌了伟大的母爱。苏东坡称赞韩愈‘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讲的是从司马迁之后到韩愈,算起来文章衰弱了八代。韩愈的文章起来了,凭什么呢?就是‘道’,就是文以载道。我们要通过文艺作品传递真善美,传递向上向善的价值观,引导人们增强道德判断力和道德荣誉感,向往和追求讲道德、尊道德、守道德的生活。只要中华民族一代接着一代追求真善美的道德境界,我们的民族就永远健康向上、永远充满希望。”③这充分表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是继承发扬了“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宝贵遗产。习近平总书记还高度评价了“五四”新文学运动,他说:“20世纪初,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发端于文艺领域的创新风潮对社会变革产生了重大影响,成为全民族思想解放运动的重要引擎。”④

“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弘扬现实主义精神和创作方法,也是新时代中国当代文论建设应该继承发扬的一个重要方面。该传统在20世纪初西方文艺思潮中选择了现实主义作为文艺创作的基本方法和基本精神。当然,这种选择首先出于对批判现实主义的文艺流派的认同,希望像巴尔扎克、莫泊桑、福楼拜、托尔斯泰甚至自然主义的左拉那样批判、揭露中国封建社会的黑暗现实和“吃人”本质。除此之外,该传统也从西方审美现代性对启蒙现代性的反思中认识到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是人类文学艺术最基本的两种精神。西方审美现代性最坚定的倡导者席勒写过《论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他从人与自然的关系出发来论述诗人(文学家)的创作方法。他指出,诗人要么就是自然,要么把自然作为理想来追求,前者是素朴诗人,他所用的创作方法是现实主义的;后者是感伤诗人,他所运用的创作方法是理想主义,也就是浪漫主义的。席勒的这种观点被“五四”新文学运动接受。当时,文学研究会主要崇尚现实主义,创造社主要尊崇浪漫主义。从总体上看,当时的文论更倾向于现实主义。胡适在《易卜生主义》中就明确指出:“我们看他极盛时期的著作,尽可以说,易卜生的文学,易卜生的人生观,只是一个写实主义。一八八二年,他有一封信给一个朋友,信中说道:‘我做书的目的,要使读者人人心中都觉得他所读的全是实事。’”李大钊在《什么是新文学》中也写道:“我们所要求的新文学,是为社会写实的文学。”⑤

自从“五四”新文学运动以后,在中国现当代文艺理论中,现实主义就成为了文学创作方法的主潮。随着时代和形势的变化,它有时是革命现实主义,有时演变为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现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同样在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所倡导的现实主义创作精神和创作方法。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指出:“应该用现实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情怀观照现实生活,用光明驱散黑暗,用美善战胜丑恶,让人们看到美好、看到希望、看到梦想就在前方。”⑥

“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倡导“人的文学”“人道主义文学”,是对人性的充分肯定,是我们今天建设“以人民为中心”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足可继承的重要遗产。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人道主义曾经是我们的文艺理论界所避讳的话题,但实际上,马克思主义从来没有否定过人性的存在和人道主义的历史进步和历史贡献。毛泽东在延安的讲话中就指出:“有没有人性这种东西?当然有的。但是只有具体的人性,没有抽象的人性。在阶级社会里就是只有带着阶级性的人性,而没有什么超阶级的人性。”⑦马克思也曾多次谈到一般人性和具体人性及其关系,并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专门论述了“人性——人性异化——人性复归”的设想。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指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人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人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而且保存了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⑧这里马克思关于人性复归的共产主义社会的阐释应该是一种合乎逻辑的构想,是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关于劳动和劳动异化的分析的基础之上的,也是对于人性的具体展开过程的科学概括。有了这些理论支撑,在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以后,我们应当培养自由全面发展的人,建设自由人的共同体的社会主义社会,并在新时代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中的人道主义文学。

的确,文学艺术应该像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从现实的活动着的人出发,以人的生存和发展、人的一切物质的和精神的活动、人的生命和生活为自己的表现对象,应该描绘和表现人的一切本质力量,应该像席勒所说的那样,使人性完整,使人成为人,因此,文学理所当然地应该是“人的文学”。“人的文学”是文学的社会本质和审美本质。实质上,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理论“以人民为中心”的核心观点,就是继承发扬了“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人道主义。

三、“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多元共存与开放精神

马克思主义文论是在“五四”新文学运动的过程中,随着十月革命的胜利而传入我国的。早期马克思主义知识分子和共产党人直接接受的主要是列宁主义的文论思想,而马克思、恩格斯的文论著作主要就是关于拉萨尔的悲剧和现实主义的几封通信,因此“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中所传播的马克思主义文论思想难免呈现出多元共存的态势。特别是到了20世纪20—30年代,还有一批在日本接受苏联“无产阶级文化派”“拉普派”、日本的左派文论思想的革命文学青年。“五四”文学革命阵营内部的左翼思想是多元、开放的,因此,才会有1928年太阳社、创造社与鲁迅、茅盾等人关于文学革命的论争。正是经过了这种思想斗争,不仅鲁迅、茅盾等人认真学习了马列主义文论,而且真正形成了左翼作家联盟内部文论思想的正确方向。经过了一百年来的发展,世界范围内形成了经典马克思主义文论、东方马克思主义文论和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论等不同流派。我们在建设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文论的过程中,不仅要依据马克思、恩格斯的经典文论,也应该吸取东方马克思主义文论成果,借鉴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论的新发展。除了这种横向上的多元开放的胸怀,我们还要有纵向的专注,把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等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文论的成就融会贯通,并总结李大钊、瞿秋白、鲁迅、冯雪峰、胡风、周扬、茅盾、郭沫若等文艺理论家的文论思想。只有在这样广泛而多元、开放而专注的视野中,我们才能够真正建设起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文论体系,而不至于重犯过去某些时期的错误。

“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是在西方文论多元共存的参照和启发下逐渐形成的,主要关注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西方文论,特别是批判现实主义文论和流派,但同时也传播了当时西方文艺理论的各种思想流派。尽管一些主将以“全盘西化”为宗旨,但选择了批判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文论思想作为骨干,因此能够与中国当时的社会现实和文艺现状密切结合,从而造就了“文学革命”的传统。在今天改革开放的新时期,更应该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多元的精神,面对西方文论的古典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采取全方位、多层次、多元化、开放化的态度和视野,为建设中国特色当代文论体系选择、积累更加丰富多彩的资源,使得这一体系更加完备、更加科学、更加系统、更加全面。

“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全盘西化”“打倒孔家店”,与中国古代传统文论思想完全割裂,实际上,“五四”新文学革命的主将几乎都是中国古代文论的饱学之士,他们在传播西方文论时在一定程度上顾及了中国文艺创作和文论思想的实际状况。他们之所以选择批判现实主义、易卜生主义、人道主义文学等,就是为了改变中国当时“选学妖孽”横行、“桐城谬种”流传的文艺现状。周作人的《人的文学》就指出:“用这人道主义为本,对于人生诸问题,加以记录研究的文字,便谓之人的文学。其中又可以分作两项,(一)是正面的。写这理想生活,或人间上达的可能性;(二)是侧面的。写人的平常生活,或非人的生活,都狠可以供研究之用。这类著作,分量最多,也最重要。因为我们可以因此明白人生实在的情状,与理想生活比较出差异与改善的方法,这一类中写非人的生活的文学,世间每每误会,与非人的文学相溷,其实却大有分别。譬如法国莫泊桑的小说《人生》是写人间兽欲的人的文学,中国的《肉蒲团》却是非人的文学。俄国库普林的小说《坑》是写娼妓生活的人的文学,中国的《九尾龟》却是非人的文学。这区别就只在著作的态度不同。一个严肃,一个游戏。一个希望人的生活,所以对于非人的生活,怀着悲哀或愤怒。一个安于非人的生活,所以对于非人的生活,感着满足,又多带着玩弄与挑拨的形迹。简明说一句,人的文学与非人的文学的区别,便在著作的态度,是以人的生活为是呢?非人的生活为是呢?这一点上,材料方法,别无关系。即如提倡女人殉葬——即殉节——的文章,表面上岂不说是‘维持风教’,但强迫人自杀,正是非人的道德,所以也是非人的文学。”⑨我们可以看到,“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在采用西方文论思想时还是很注重中国的实际状况的。而且,不同的流派和作家、理论家,都从自己的角度来建构新文学理论。文学研究会提出“为人生的艺术”,创造社主张“为艺术的艺术”,李大钊、瞿秋白、鲁迅、茅盾、郭沫若等人都有自己的文论建树。

我们今天同样应该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的这种多元化、开放化的胸怀和精神,把中国古代文论传统当中能够现代转型的文论思想,新时期以来不同流派总结、概括、创造出来的文论思想都总括进来,以建设中国特色当代文论体系。比如,意象论、意境论、气论、道论、自然论等古代文论思想,新时期以来的“主体性文论”“审美意识形态论文论”“形象思维文论”“实践美学文论”“实践创造论美学文论”“实践存在论美学文论”“新实践论美学文论”“修辞学美学文论”“新实践美学文论”“主体间性文论”等等,都应该纳入建设中国特色当代文论体系的本土文论资源。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要求文艺理论工作者:“要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为指导,继承创新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理论优秀遗产,批判借鉴现代西方文艺理论,打磨好批评这把‘利器’,把好文艺批评的方向盘,运用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观点评判和鉴赏作品,在艺术质量和水平上敢于实事求是,对各种不良文艺作品、现象、思潮敢于表明态度,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敢于表明立场,倡导说真话、讲道理,营造开展文艺批评的良好氛围。”⑩在今天我们进一步继承发扬“五四”新文学文论传统,也就是要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精神,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引下踏踏实实地建构起中国特色当代文艺理论体系,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学艺术的繁荣发展做出贡献。

①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载《光明日报》2017年10月27日。

②⑤⑨ 王运熙主编《中国文论选》现代卷上,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118页,第62、142页,第108页。

③④⑥⑩ 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载《光明日报》2015年10月14日。

⑦ 《毛泽东选集》(一卷袖珍本),人民出版社1969年版,第827页。

⑧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央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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