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世间已无陈金芳》是否有颓废派色彩

2018-03-27 15:41孙煜莹
文教资料 2018年34期
关键词:石一枫

孙煜莹

摘    要: 颓废主义文学是18、19世纪流行的文学创作风格之一,对于年轻人在发展的社会中的罪恶感受描写十分独特。《世间已无陈金芳》中有着大量的犬儒主义、都市罪恶的描写,本文着重从颓废主义文学的特点、作家的创作思路以及文本的具体分析三分面入手,探讨《世间已无陈金芳》是否带有颓废主义色彩。

关键词: 颓废主义    颓废派    石一枫    《世间已无陈金芳》

一、国内外颓废派

颓废派最初出现在18世纪末的德国,最初只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小范围的对社会表达不满,发展至19世纪以后,颓废主义艺术风靡欧洲,形成了一股思潮。其中以法国为主要阵地,波德莱尔为主要代表。

波德莱尔有言:“艺术家之为艺术家,全在于他对美的精微的感觉,这种感觉给他带来醉人的快樂,但同时也意味着包含着一切畸形和不相称的同样精微的感觉。”①即美不一定都是完善的、美好的,同样也包含着丑的色彩。波德莱尔的这种思想,提示了人们对丑的对象或畸形的不相称的东西也同样会产生感官冲击,从而产生“精微感觉”。

这种概念的产生,以及颓废主义文学的流行,使作品的意义达到“生理美感”的高度——所有的生理快感都能带来美感,包括痛感。即使感官刺激带有无奈、消极的一面,从而显得庸俗和低下,但这种感情代表着主体的内在感受与思想内涵。颓废派作家的作品中的情感基调是悲观、颓废的,添加在作品中有着十分独特的厚重感和独特感。庸俗、市侩、颓唐、无所事事,或许确实是不入主流、不登大堂的,但波德莱尔的这一观点揭示了另一种创作方式。“美感”不一定就是完美无缺的,生理痛感也是美感的一部分,在创作中同样十分出彩。

颓废主义大约在“五四”前后传入中国。革命的愁云压城、社会变革龟速推进,知识分子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十分压抑,急切地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口。进步的现代观念在此时十分被看重,进步主义、理性主义、人本主义等是思想革命的主流理论基础,在这样的大浪潮大洪流中,作家想表达的概念被隐藏于主流思想之下:“多重的现代性在‘五四期间反被压抑下来,以遵从某种单一的现代性……种种创作,苟若不感时忧国或呐喊彷徨,便被视为无足可观。即便有识者承认其不时发抒的新意,这一新意也基本以负面方式论断。”②这种局面发展至今仍是如此,主流文化的压迫下,对负面情绪的抒发似乎从来都不被看好,一部作品的内涵最好是歌颂社会、倡导人生实际价值。然而这种唱高调的作品数量与质量并不成正比,多年来,读者对于主流文化影响下的作品,已逐渐趋于审美疲劳,在这种情况下,带有颓废主义色彩的创作数量悄然上升着,并且得到了相当多的一部分读者的关注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并不是对主流文化的否定,主流文化之所以主流,一定有着可取之处。但带有颓废色彩的文学创作,对于丰富文学色彩的多面性是功不可没的。社会以光速在进步,现代年轻人与数十年前一样压抑,个性无法得到该有的释放,也无法在有着强烈反噬作用的时代下寻找到适合抒发负面情绪的爆发点。因此将情绪隐藏在文字中的颓废主义作品意外的获得了生存的空间,在虚幻中寻找心理同感,这种虚无主义式的舔舐伤口的方式被尼采归于“上帝之死”的精神创伤。信仰崩塌的社会中,人们试图在未来的不确定性中寻找能够感受到自己存在的途径,谋求内心情感的同调。对尼采来说,现代颓废主义即是对这一事实的认可,“它与所有导致了否定、对立和破坏等意志方面的问题相关”,颓废在此是现代社会的另一面相,是“一种深沉的憎恨精神,对于生活的敌意”③。

总的来说,颓废主义的出现伴随的是作者们对迅速发展的社会怀有种种不满,却又无力反抗,精神层面受压迫而产生的自我发泄,对根性上的主流文化产生叛逆与疏离。简而言之就是飞速发展的工业科技与情感需求无法调和的矛盾在文学领域的表现,这一现象放至如今也是适用的,颓废主义文学在21世纪的中国现代社会,是合理存在的。

二、作者的创作是纯粹的现实主义吗?

石一枫是否受到过颓废派文学的影响?这要从两方面来论证。一是作家经历,二是作家创作风格。作为成长于北京某军区大院的军二代,从小在大院里看到的闲散生活让石一枫一向关注社会问题,作家生涯投稿的第一篇小说就是关于家里有人帮没考上中学的考生走后门的故事。这样的童年经历是否让石一枫感受到社会进步发展下,军区大院的生活是脱节的?在中国作家网对石一枫的采访中,石一枫坦然道:“我小时候大院里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在这种不愁吃不愁喝,简单的状态下长出来,进到社会感到比较复杂,我会有震惊感、陌生感。”④类似如此的经历,即对于既定的熟悉的生活方式,与城市中的其他生活方式之间的落差,石一枫承认存在着一定的心里隔阂,这与后文将要论述的本雅明的“都是生活的惊颤”有很大的联系,可以说就是这种都市生活的多变与节奏给予了石一枫震惊感。然而这并非痛苦,具体表现在石一枫的小说中时往往带着毁灭过去的快感。例如《特别能战斗》里的苗秀华、《地球之眼》里的安小南,包括本文下一部分将要论述的主人公陈金芳,在与过去的生活进行决裂时,主人公往往是充满干劲的,这应和了颓废主义文学对于“美”的广义上的界定。

关于创作的主要风格,石一枫将自己归类于现实主义创作:“我的写作观念很传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见过什么样的人,才敢写什么样的小说。小说应该写点儿实在的东西……”⑤所写的东西涵盖生活,生活是什么样的写作就是什么样的,即写作需包含生活中的所有方面。即使是生活中有着陈金芳这样的人物,也毫不遮掩。从各种访谈中可以看出,石一枫始终坚持的是现实主义创作,根据当下对现实的内在感受进行真实的反映。但却并非狭义上的现实主义,石一枫清楚地认识到当下的文学创作,应该对原有的传统创作进行必要的突围。

他提出了“用浪漫主义精神照耀现实主义写作”的理论:“我一直觉得,当我们认识现实的时候,应该还是存在着两个层面,一个是‘实然的世界,就是世界是什么样的,还有一个是‘应然的世界,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一部容量足够大的作品,能够表现的矛盾冲突很多,如利益矛盾、情感矛盾、阶级矛盾,但更加内在、更加高远的矛盾冲突,往往是‘实然世界和‘应然世界之间的矛盾。”⑥即颓废主义对现代生活和社会理性的反抗,某种程度上刺激了理性意识与非理性情感的冲突矛盾。非理性情感的膨胀,导致了本我欲望的凸显。因此石一枫的这番理论,实际上并非纯粹的现实主义论调,本我欲望与情感在作品中作为主要组成部分之一,可以视作作家本人在创作时承认带有一部分对本我情感矛盾的反映意识。将其视作稍带颓废主义色彩也并无不可。

对于这一点,石一枫本人并不讳言。承认他心目中的现实主义并非纯粹的。他认为“在现代主义哲学、现代主义文学的发展背景下,人们在认识层面已经有了更多的角度和思考方法。”这一言论承认了当代文学作品中现实主义创作不能够一成不变,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所有的作家不可能长着同一条舌头,用同一种方法思考。“在20世纪之后,作家还可以用马尔克斯的角度,用卡夫卡的角度,用萨特、加缪、昆德拉的角度来认识现实。那些所谓反对现实主义的思想流派,其实也促进了现实主义的不断发展。世界在变,认识世界的角度也在变,这些变化都构成了现实主义复杂丰富发展的动力。”⑦

因此,本文讨论的并非石一枫的创作是否可以归类于颓废派文学,而是石一枫的小说中是否存在着颓废主义文学的影子,在作家的现实主义世界中是否存在着颓废主义的色彩。从石一枫自己对童年经历以及创作要领的归纳来看,颓废主义的色彩确实是存在的。下面就以《世间已无陈金芳》为例进行具体的文本分析。

三、《世间已无陈金芳》的颓废派色彩

《世间已无陈金芳》这部作品是否带有颓废色彩,从主题上来看应该是有的,并且占有的比例十分高。这部作品是双主角设定,“我”与“陈金芳”的人生轨迹经由种种途径交织在一起。

首先,从人物角度考虑,“我”毫无疑问是颓废的、犬儒主义的。单从“我”这个角色来看,颓废主义色彩便十分强烈。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比起那些狠捞人间造业钱的主儿,我宁可把自个儿的欲望尽量降得低一点儿,当个无伤大雅的寄生虫,这也是一个混子、一个犬儒主义者最起码的道德标准了。”年纪轻轻就开始了混吃等死的生活,失去工作和婚姻也无动于衷,将自己的自尊称为“抹布一样的自尊”,对于生活中的声色犬马永远选择当旁观者。这样的角色与“局外人”颇有些相似。“我理想中的状态是活得身轻如燕,因而不愿与任何人发生实质性的利害关系。”信奉这样的人生信条的“我”无论是在陈金芳与b哥之间承担的角色,还是本身作为一个文化工作者在单位以及所谓文艺界起的作用,似乎都是“局外人”。虽然与加缪的局外人意义不甚相同,但都是对所处社会失去应有的希望和目标所致,体现了存在主义哲学对于“荒谬”的概念——世界与我是脱节的,我无法理解世界,世界也无法容纳我。这样的精神状态不可不说是颓废的。

另一方面,石一枫描写陈金芳在大院里的生活时,曾多次描写到她在家里被打、在学校被虐待的画面。甚至有过三次描写过陈金芳的血。第一次是在陈金芳试图留在北京,被家人打出血的时候:“此后的两天,在上学的路上,我都能看到陈金芳洒在水泥路面上的血迹。那些血滴还算新鲜的时候,被清晨的阳光照耀得颇为灿烂,远看像是开了一串星星点点的花,是迎国庆时大院儿门口摆放的‘串儿红。”作者将陈金芳的血液描写成星星点点的花和国庆时的一串红,这无疑是与颓废派相似的关于美感的描写手法。第二次,陈金芳被秃子按在地上当街挨打:“陈金芳捂着她的腰,大口地喘气,旁边的豁子却揪起她的头发,令她像某种水鸟一样伸着脖子仰面朝天,同时用脚狠狠地踩向她的小腹与胯骨,发出了扑扑的声音,很像在踩一只暖水袋。男人打女人本来就很刺激,何况是打一个蜜桃般的年轻姑娘。”某种水鸟和蜜桃般的姑娘,这两样比喻在這一暴力的画面中都不失美感。第三次是陈金芳自杀时:“在余光里,我看见陈金芳的血不间断地滴到地上,在坚硬的土路上绽开成一串串微小的红花。这么多年过去了,陈金芳仍在用这种方式描绘着这个城市,然而新的痕迹和旧的一样,转眼之间就会消失。”这是石一枫第二次将血迹比作一串花。这三次融入美感的暴力描写,无疑可视作是对颓废派中“一切感受皆美感”的呼应。这一系列对血迹的描写,颇有些日本颓废派作家片冈铁兵《钢丝上的少女》之美。

日本的颓废派被称作“无赖派”,无赖派的代表作家之一的坂口安吾,在《颓废文学论》中说道:“我并不以颓废倾向本身为文学的目的。我只是探求人以及人性的必然生活方式,不愿欺骗自我地生活下去。”从这句话可见,颓废派在亚洲文化圈中的表达方式,与石一枫所说的“实然世界与应然世界的矛盾”的论调实际上是不谋而合的。都是试图在所处世界中寻找到相应的人性平衡感。

《世间已无陈金芳》的中心话题无疑是如何在社会中找到适宜自己生存的位置。“我”是如此,陈金芳也是如此。在石一枫心目中,陈金芳就像菲兹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巴尔扎克笔下的拉斯蒂涅,“这是在社会上升期才会出现的人物”⑧,如果社会发展已经停滞、分层已经形成,年轻人都没有机会往上走,“就只能舒舒服服地混了”。陈金芳这样的人物,努力向上奋斗,试图摆脱自己原有的社会地位,脱离原有的社会阶层,用尽所有手段,但最后还是未能成功。甚至在她自认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别人给予她的评价仍然是“活儿好”,认为她的身体才是她的资本。脱离原有社会阶层,又无法更好地融入希望的阶层,在两个世界中都格格不入。这或许又有点接近“多余人”的形象,但与多余人不同的是,陈金芳对于跻身上流社会是十分热衷的,并不抵抗,甚至主动投降。她在被捕后所说的一句“我只是想活得有点儿人样”,令人想起日本文学家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中描写的常子,在与叶藏殉情前,常子也曾说过这句话。事实上《世间已无陈金芳》与《人间失格》在“寻找存在的方式”这一点上是非常相似的,只不过陈金芳与“我”都不如《人间失格》中的主人公那样决绝、极端。陈金芳与“我”就像是叶藏在我国当代社会下的两个缩影。在声色犬马中,陈金芳无法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我”无法辨明自己想要什么。二人都与社会格格不入,在名利场中找不到自我。这一点与颓废派价值观、人生观的心理理迷惘是十分相像的。

“面对着现在的她,我已经无法想起十来年前站在我窗外听琴的那个女孩了。当年的她仍然在我的记忆里存在,但现在的她却获得了某种决绝的能力,把自己生命中的两个阶段完全割裂了———那类似于动物界的‘变态发育……”这句话其实能够给予《世间已无陈金芳》最恰当的文题解释。陈金芳变成陈予倩,甚至抛弃了以往所有的自我,试图融入更高阶层的社会中。本雅明在《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中曾借分析波德莱尔的诗提出了都市生活对颓废派的影响——都市生活是碎片化、物质性的,十分丰富,有着强烈的刺激和转瞬即逝的紧张。本雅明认为,人在现代城市中生活,面对种种不期而至、不断变化的碎片式情景,会产生一种被称为惊颤的感官体验,并且习惯了都市生活的人,会对这种惊颤产生依赖,离开了这种享受反而会感受到不适。⑨

本雅明的这番论调,不仅能够解释为什么颓废派文学中的主人公都无法彻底摆脱都市生活中的罪恶,也能够套用到《世间已无陈金芳》的情节中。前文提到的“陈金芳”这一角色的完全消失,便是陈金芳对于都市生活给予的惊颤的迷恋所导致的。与此同时,“我”的颓废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什么看起来相差巨大的两个人都会受到这种惊颤的影响呢?

首先,陈金芳的迷失不用多说,对于上流社会中的丑恶,陈金芳是欣然接受的。往上爬的过程中受到的各种“潜规则”,这在陈金芳眼中有着异样的美感与吸引力。在这种异样中享受自我,实为颓废的一种方式——逐渐失去“活得像个人样”的资格。而“我”的颓废,则是由于对于都市生活给予的惊颤太过习惯,导致本我的疏离。起初无忧无虑的家境与大院生活让“我”的前半生过于顺风顺水,导致了小提琴事业的失败是“我”颓废的开始,后来还算有趣的皮囊又让“我”在社会上油滑起来。对于社交“我”其实是十分乐在其中的,并且并不介意陈金芳的种种出格行径。这意味着都市生活给予“我”的惊颤已经不足以充实“我”的人格。

无论是都市生活的罪恶之于“我”,还是其中的乐趣之于“我”,都是一样的。“我”的颓废于陈金芳是相反的,陈金芳的颓废从外而内,而“我”的颓废则是从内而外的。“我”和陈金芳的两类精神困局实际上也是当下很多青年人的困局,以及作品中体现的种种社会不公、潜规则、法律灰色地带等一系列情节,更是呼应了颓废主义文学“负面集中营”的角色。

四、结论

本文认为,颓废主义给予石一枫的影响固然不是那么深远,石一枫无疑是一个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家,主张现实主义创作应当吸收其他文学派别的优秀之处。但无论从故事情节、人物性格,还是从文本的表现力来看,《世间已无陈金芳》这一作品无疑还是带有一些颓废主义色彩的。这并不意味着本文承认《世间已无陈金芳》是颓废主义作品,只是依据作家本人的文学创作观念,试图寻找作家创作中现实主义之外的丰富之处,充实当代现实主义发展吸收的多样化之路。

注释:

①郭宏安,译.波德莱尔美學论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85.

②王德威.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③弗雷德里克·R.卡尔.陈永国,傅景川,译.现代与现代主义:艺术家的主权1885—1925[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④⑤⑥蒋肖斌,石一枫.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敢写什么样的小说.中国青年报.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7/0103/c405057-28994780.html

⑦⑧石一枫.对于“写现实”的一点想法.中国作家网http://www.chinawriter.com.cn/news/2016/2016-04-08/269485.html

⑨瓦尔特·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参考文献:

[1]郭宏安,译.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2]王德威著.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3]弗雷德里克·R.卡尔著.陈永国,傅景川,译.现代与现代主义:艺术家的主权1885—1925[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4]瓦尔特·本雅明著.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访谈出处

[1]蒋肖斌.石一枫: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敢写什么样的小说.中国青年报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7/0103/c405057-28994780.html

[2]石一枫:对于“写现实”的一点想法.中国作家网http://www.chinawriter.com.cn/news/2016/2016-04-08/26948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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