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总统易人，并非政坛大地震

孔鹏

3月21日上午，笔者的手机朋友圈被“缅甸总统吴廷觉辞职”的消息刷爆。当天上午，缅甸总统府网站发表公告，现任总统吴廷觉自即日起辞职，根据宪法规定，将在七个工作日内启动新总统的补选工作。大家纷纷猜测是什么原因导致吴廷觉辞职，他的离开会对缅甸国内政局产生何种影响，继任者又会是谁，等等。由于事发突然，一些带着“阴谋论”或“悲观主义”色彩的评论出笼，称这是转型中的缅甸遭遇的又一次政治波折或重大挑战。然而事实却是事态的发展既不曲折也不复杂：3月28日，也就是吴廷觉辞职七天后，缅甸议会依法选举吴温敏为新总统，3月30日，吴温敏宣誓就职。缅甸高效、顺利、平稳地完成了国家元首的更替，人们担忧的“政坛大地震”并未发生。

缅甸前总统吴廷觉，现年72岁。2016年3月当选总统，今年3月辞职时刚好任满两年。自去年以来，吴廷觉的身体状况就不太理想，据说患有心脏病、高血压等多种慢性病。他本人也数次赴泰国和新加坡接受检查和治疗。去年下半年，缅甸国内就传“总统要换人”，为此当局还曾出面辟谣。今年3月21日，缅甸总统府发布的公告中虽然没有明确提及辞职原因，但是使用了“需要休息”的字眼，也间接证实了外界关于吴廷觉健康情况的猜测。

是否还有其他因素呢？回溯他履职的两年里，缅甸政坛并没有出现重大变故或挑战。2016年民盟上台执政，由于宪法规定，杜昂山素季无法亲自出任总统，遂由吴廷觉担任此职。这两人本是“发小”，后来又为了推动缅甸的政治转型而共同奋斗，吴廷觉始终忠心耿耿地追随、辅佐杜昂山素季。特别在出任总统后，吴廷觉并没有因为宪法赋予的地位和权力而凌驾于杜昂山素季之上，两人配合默契，从没有发生不和。

应该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3月21日，吴廷觉辞职，同一天，联邦议会人民院议长吴温敏也宣布辞职；22日，联邦议会人民院选举出新的议长、副议长，原副议长吴迪昆妙出任议长，吴吞吞亨出任副议长；23日，联邦议会人民院推选吴温敏为副总统，参加联邦议会的总统选举；24日，民盟在内比都召开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对今后一段时期民盟的工作进行了部署和安排；28日，联邦议会举行总统选举投票，在总共632张选票中，吴温敏赢得403票成为新任总统，原来的两位副总统吴敏绥、吴亨利班提优分别获得211票和18票，继续担任第一、二副总统。就这样，在短短几天里，缅甸有条不紊地完成了国家最高领导的人事变动。

从当前的情况看，缅甸的军政关系是稳定的。因为在缅甸现行的宪法和权力架构下，如果没有军方的配合，要想完全按照民盟的意愿完成如此重要的人事调整是不可想象的。

根据缅甸现行宪法规定，吴廷觉宣布辞职后，在新总统产生之前，将由第一副总统代理总统之职。而时任第一副总统吴敏绥正是由军方推选出来、代表军队利益的。有人猜测，军方可能会利用重新选举总统的机会，阻击民盟人选，争取吴敏绥胜出。还有一种担心认为，军方会借总统辞职之机，制造紧张局势，激活宪法中的紧急状态条款，接管政权，彻底解构现有权力格局。

但事实证明，民盟政府与军方的“二元权力结构”目前仍然稳定有效。军方并没有借机发难，利用总统辞职和补缺来争权谋位，而是配合民盟完成了人事调整。缅甸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在吴温敏当选后第一时间向其表示了祝贺。有理由相信，民盟部署这次人事调整时，已经提前与军方进行了沟通，得到了军方的理解与支持。也可以认为，军方清醒地看到，在当前的背景下，支持民盟的调整是明智的选择。反之，如果在此问题上掣肘民盟，很可能得不偿失。

此次缅甸总统更迭，正值民盟上台执政两周年。过去两年来，缅甸国内民众和国际社会对杜昂山素季与民盟政府的表现毁誉参半。由于民盟和杜昂山素季分别是没有执政经验的政党和政治家，因此两年来的作为确实有些差强人意，经济社会的发展也未能达到预期目标。然而，我们也看到，虽然缅甸国内民族冲突时有发生，但民盟和杜昂山素季前进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和平的希望也从来没有丧失。

然而，与吴廷觉一样，杜昂山素季也同样年过七旬，治國理政的重担还能肩负多久？民盟党内能为其分忧者又有多少？虽然当下缅甸新老总统顺利交替，但在余下的三年任期内，民盟政府仍将面临各种挑战。缅甸能否尽快迈入和平、稳定、发展的轨道，还有待各方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