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森基于真与意义的无指称的实在论

2018-05-14 15:06穆青
河北大学学报·社科版 2018年2期

穆青

摘 要:戴维森认为,传统的意义理论和真理理论以指称概念作为理论基础,存在着难以对其进行深入分析的理论缺陷。整体论的方法也存在建构意义理论和真理理论的困难。为了解决这些困难,使意义理论和真理理论得到更加清晰的阐释,戴维森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权衡比较。最终,他将绝对真理视为先于指称、满足等概念的前分析概念,对指称、满足这样的语义学概念进行严格限制,形成了可行的整体论真理理论和意义理论。此时指称概念与满足概念只是绝对真理理论当中的一种理论设定,只具有语义学的作用,并不具有对绝对真理整体的解释作用。同时,绝对真理理论同意义理论之间的关系,也在上述问题的澄清过程中得到阐释。戴维森将这种形式的绝对真理理论自身称作一种意义理论。绝对真理概念的建立在戴维森意义理论当中发挥着对于语言意义的绝对建构作用。戴维森的语言哲学体系当中,绝对真理概念是唯一的核心和唯一的前分析概念。这决定了他坚定的实在论立场。

关键词:意义理论;绝对真理;指称

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378(2018)02-0062-06

DOI:10.3969/j.issn.1005-6378.2018.02.009

自哲学研究的关注点开始转向语言以来,实在论与反实在论之争逐渐成为了当代哲学的理论热点。其背后的根源问题则是对于意义理论如何建构的争议。戴维森在实在论的阵营当中,以其细致、深入的语言分析和严谨精密的理论建构著称,将他的真之理论与意义理论思想融汇成一个统一的具有深远影响的实在论体系。

一、意义理论的二难选择:指称理论与整体论

戴维森指出,在意义理论和真理理论的研究领域中存在着一个难以消除的理论困境,就是对于指称的解释。他说:“有充分的理由假定,无法用更充分的词项或从行为角度对指称做出解释或进行分析。” [1]215虽然对于指称的解释源自于意义理论本身的要求,很难规避,但是戴维森认为,可以说明这种要求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同时,一种新的意义理论研究路径逐渐兴起,即整体论路径。整体论路径避开了指称问题的困扰,却带来了新的理论困境。

(一)指称理论及其对于意义理论的理论价值

意义理论是语言哲学领域中的基本问题,它关系到对于语言活动以及其最基本形式的解释。一直以来指称概念都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理论要点。戴维森说:“我们可以把指称看作是专名与它们所命名的东西之间、复合单称词项与它们所指谓的东西之间以及在谓词与它们对之适用的那些实体之间的一种关系。”[2]259需要指出的是,戴维森所直接批评的这种意义理论模式有别于弗雷格最初的提法。“弗雷格对

指称的看法与罗素等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而且正是由于这种不同, 达米特认为, 罗素等人其实并没有真正继承弗雷格的思想, 或者说, 后来的语言哲学家们对弗雷格的理解更多的是误解。”[3]10所以,这里戴维森对指称理论的批评并非直接针对弗雷格,针对的是误解了他的继承者们所引领的分析哲学思潮中意义理论的研究传统。

由于语言转向以来,哲学家们普遍认识到语言是世界存在的基础,这样意义理论的问题就关系到对于一切哲学问题的解释,或者说关系到一切问题的解释。因此,在意义理论的研究传统中,戴维森强调它应当被看作是关于解释语言現象的一个问题类,而不是某种基本模式被确定了的技术术语。在人们的直觉当中,语言是对于现实世界的描述,是世界的呈现方式,戴维森也承认这种直觉上语言现象对于非语言现象的依附关系。对于语言和交流的解释很有希望借助这种依附关系来完成。语言哲学家们普遍认为,非语言现象不是指处于语言之外存在一个对象世界,而是语言自身对语言描述对象的一种指称关系的设定。这就使戴维森所说的这种指称理论的意义理论路径得以兴起并获得认同,成为自罗素等哲学家以来经典的意义理论研究模式。

在戴维森看来,一种令人满意的意义理论需要具备以下两个基本要点:

“(1)一种理论的知识足以令人理解讲一种自然语言L的人的话语”[2]259。

“(2)能够通过求助于不使用语言学概念,至少不使用L中的语句和语词所特有的语言学概念加以描述的证据而经验地运用这种理论”[2]259。

其中,要点(1)来完成对于意义的解释,是意义理论的根本任务,戴维森说它表明了意义理论所涉及问题的性质,就是表明了这种问题归属于意义理论这类问题的范畴。要点(2)是为了论证的合理与可靠。一种理论的建立的前提不能是来自于这种理论的自身的设定,而是来自这种理论的元理论,以避免理论基础的循环论证。

“人们很难理解一种不阐明指称概念、不让这种概念发挥主要作用的意义理论何以可能”[1]215。戴维森认为,指称概念在传统意义理论当中具有重要地位是由于两个主要的原因:

第一,指称概念在上述的意义理论要点(1)中发挥着不可替代作用。确切地说,一种意义理论所要完成的基本问题,即戴维森所说的“如何以有限的语词的意义生成无限语句意义”的问题,在传统的认识上必须要依赖指称概念这一路径才有希望完成。不然的话,人们难以想象其它的方法能够使语词的意义在组合原则之下构成句子的意义。正如戴维森所强调的绝对真理理论,有希望凭借对真的解析来开拓意义理论新思路,却并不能清晰地阐明谓词和名称这些基本词汇的语义特征。这就使戴维森在完善塔尔斯基的真之理论之后,渴望以构建绝对真理来寻求意义理论路径的想法遇到了阻碍。一直以来,语言哲学家凭借着指称在语词意义问题上发挥基本作用的直觉,不断尝试完成一种指称的意义理论。虽然在戴维森看来,所有这样的努力最终都以令人失望的理论告终,但是语词意义问题对于指称概念的依赖,使这种意义理论一直成为众多语言哲学家在意义理论的领域中难以真正绕开的理论要素。

第二,不依赖指称概念,很难建构真理理论。“无论一种意义理论包括其它什么内容,它都必须包括对真理作出解释,即陈述语言中的任意一个语句的成真条件”[2]259。戴维森认为,同句子的意义须符合组合性原则一样,句子的真也必须将句子部分对整个句子为真如何影响和决定进行彻底澄清。一种真理理论决不能仅对简单句进行分析,然后向其余的语句指派真理。对于所有的语句,无论有多么复杂,戴维森强调:“必须把语句分析构成部分,包括谓词、名称、联结词、量子、函子等,并表明每个语句的真值是如何从这些构成部分的特征和这些构成部分在语句中的组成所表现的特征中推导出来的……”[1]216

在指称的真理理论当中,“苏格拉底飞翔”的真之条件就是“苏格拉底”指称的对象是下属于飞翔概念的对象之一。或说,“苏格拉底”指称的对象处于飞翔概念之下。这一理论源自弗雷格。虽然在戴维森看来,它并没有对这些基本词汇的语义特征作出语言意义上的解释,但却对语词如何为句子提供真之条件进行了说明。所运用的方法就是建立基本词汇语义特征之函项,以函项所发挥的效用来说明每个语句的真之条件。

(二)整体论:一种建构真理论、意义理论的新思路

与上述解释真之条件的理论相对,另外一种有望解释真理的方法是戴维森一直以来秉持的基于塔尔斯基的真概念的绝对真理理论。由于它是从一种语言当中全部真语句的整体角度去把握真,并且也是以语言语境的整体去建构和解释语言的意义,因此被称为整体论研究路径。戴维森以此区别于传统指称理论路径,而将这种传统的由语词到句子的思路也称作“堆积木式”[2]264的意义理论路径。

戴维森首先简要区分了真理理论与绝对真理理论。自人类文明以来,在对于“真”的研究传统当中,无论以何种理论、对真下怎样的定义,这些对真的描述都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真理定义。在戴维森看来:“那些真理是相对于一种解释、一个模型、一个可能世界或一个论域的真理理论。”[1]216因为,不论对“真”下任何形式的定义,必然引入对真概念进行描述的其它概念,如指称概念等。这就必然涉及对这些概念解释的理论。因此真理论就成了建立在这些解释理论的基础上,相对于这种理论的真理论。所以,戴维森说:“在我描述的那種真理理论中,不对真理谓词下定义,而必须视之为一个初始表达式。”[1]216

在戴维森看来,他借助塔尔斯基的真理论,找到了一种可以不依赖或者说不相对于指称理论的解释真的方法。正因为这种绝对真理理论并非像传统意义理论基于指称概念来解释真,所以它的解释真的方式就是整体论的或者说是递归的。而整体论或者说递归方法本身又是在依据什么进行建构呢?正如戴维森所说,依据的是一个自洽的初始表达式,就是T-语句。根据这种语句,戴维森能够将一种语言当中的每一个语句成真的充要条件进行表示。这样戴维森在整体论的视角下,使每一个语句作为一个T-语句定理从这种绝对真理理论当中被推演出来。这个过程没有借助指称概念,也无需对这一概念作出说明。

这样的真理理论使戴维森意义理论逐渐获得其形成的理论前提。“一种意义理论无论包括其它什么内容,它都必须对真理作出解释”[2]259。那么意义理论可不可以首先对真理进行解释再用真理去解释指称呢?这是不是就能避免首先对指称进行解释呢?绝对真理理论是否能够取代指称在意义理论中的理论地位呢?戴维森意义理论正是回答了这些问题。他正是发现并高度重视了真在意义理论当中的这种核心地位,进而大胆地构建真之条件意义理论,使其成为有望能取代传统指称概念意义理论的新思路。同整体论真之理论一样,不依赖指称来解释语言意义,必须使语言意义处于语言语境整体。并必须说明:脱离一种语言或是一个语境,无论是语词还是语句都是没有意义的。戴维森凭借着语言完全依附于语境整体的信念,试图对意义理论的这种彻底的整体性进行说明。这样的真之条件意义理论的构建,使无指称的意义理论成为可能,同时也形成了戴维森的无指称的实在论观点。

(三)指称悖论:意义理论探寻路径的二难选择

在彻底倒向无指称的实在论之前,戴维森首先对人们在指称问题上的困境进行了分析。由指称理论建构意义理论的困境在于:“无法用更初始的词项或从行为角度对意义作出解释或进行分析。”[1]215在上面谈到的戴维森认为令人满意的意义理论所须满足的两个要点当中,对第二个要点的不可满足正是指称理论的症结所在。正如在戴维森批评传统的真之符合论时对“事实”这一语词不可澄清进行的说明,事实即是“为真”。除此之外无法对其进行解释,我们也很难进一步言说专名指称的对象或是概念词指称的实体。在不使用语言学概念的元理论中,这种指称的关系是不可进行分析的。对此从罗素到奎因等语言哲学家所有的尝试都不尽如人意。

同时,戴维森承认,放弃指称理论存在着看似与指称理论本身同样大的困难。这些困难出现在这种意义理论对真理以及语义特征做出解释的过程当中。

在语词的语义特征当中这种困难是不言而喻的。“人们难以明白不阐明指称概念、不让这个概念发挥作用的意义理论如何有成功的希望”[1]215。同时,一种不依赖指称的意义理论又必然要对指称进行解释。所以,戴维森也并非将指称概念批评得一无是处,以至于需要完全清除,而是对它进行了限制,把它限制在语言系统之内。再由意义理论对它进行解释。前后的区别在于,指称概念不再提供支撑意义理论的证据。

在绝对真理理论当中,满足概念得不到像指称理论中的说明。这样一来,T-语句所提供的真之条件则并未使成真得到满足概念上的解释。如果对之进行进一步的解释或分析,在戴维森看来这样的尝试便是巨大的困境。

其实,早在现代逻辑创立之初弗雷格意义理论就已深入阐释了这个问题,并把指称难以澄清的问题进行了搁置。弗雷格对于指称问题的处理是引入涵义概念。在弗雷格那里,没有将指称作为一种语言与其描述的事物之间的关系,而是将语言哲学中涉及到的对象、概念、真值作为一个理论层面合称为意谓层面。所以戴维森所提到的语言学家们所认为的“专名指称的对象、概念词指称的实体”实际上都属于这个层面。而对于指称关系的彻底澄清则被限定在语言的涵义层面之中,即这些语词的内涵。实际上,弗雷格把指称关系看成通过语言的涵义对其意谓的一种限定,即我们是凭借语言的涵义来标明它的意谓的。这便是弗雷格对于所谓指称关系的解释,在达米特看来它已经成为后人很少达到的高度。

这里确实给出了对于指称的一种解释,对此所基于的概念便是“涵义”,然而对于“涵义”的解释弗雷格则并未进行详细深入。弗雷格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关心的是关于语言与意谓的一种被称作现代逻辑的理论建构。弗雷格说:“我称为对象的东西, 只有与概念和关系联系起来才能得到更确切的讨论。”[5]216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弗雷格更加注重对象、概念与真之间的逻辑关系。语言的涵义在弗雷格看来是难以直接澄清的。涵义的澄清必须建立在首先构建现代逻辑的基础上。近一个世纪之后,戴维森正是站在了这种现代逻辑的立场之上,对所谓涵义问题进行探讨。戴维森意义理论就是试图深入这个弗雷格所谓的涵义领域。他探讨如何理解语言以及语词意义何以生成语句意义的意义理论表明了这一研究方向;他的整体论方法与真之条件理论正是这一方向上的大胆尝试和强有力的论断。由此来看,这一脉络就显得清晰了。指称问题是弗雷格意义理论的后续问题,戴维森正是这一问题的继承者之一。

二、无指称的实在——为整体论意义理论路径的辩护

为了摆脱指称问题的理论困境,以及为整体论路径进行辩护,戴维森系统阐释了他的理由。大致分成以下几个层面:

(一)区别真理内部的解释与关于真理理论的解释

在戴维森的绝对真理理论中,塔尔斯基式的真理理论没有对前分析的真理概念进行解释,也没有对前分析的指称概念作出分析。即满足、指称概念并没有参与对绝对真理的解释。或者说绝对真理不但不需要二者参与,而且排斥它们。绝对真理不需要任何前分析概念对其进行解释。“它充其量只是对某种带有确定初始词汇的语言给出了真理概念的外延”[1]221。与此同时,这种绝对真理理论在经验层面发挥具体作用时,又需要根据个别语句的语义结构来解释这些语句的真实性。为了走出这种关于指称的两难困境,戴维森提出了对真理内部的解释与关于真理理论的解释进行区别,使指称概念和满足概念得到了绝对真理理论的解释和建构,使这一问题走向明朗化。

戴维森指出:“具体到一个语句的成真条件,是由诉诸所设定的结构以及像满足或指称这样的语义概念来确定的。但是,当要对作为一个整体的真理理论做出解释时,必须与人的目标和活动联系在一起的正是被应用于闭语句的真理概念。”[2]266前者是在真理理论内部对句子为真进行的探讨,以及对个别语句的意义进行的探讨。这需要对指称等概念进行理论设定和归约,这都是绝对真理在整体论基础上通过经验分析和形式限制来完成的。后者则是对真本身的探讨,就是对绝对真理概念的探讨。在戴维森那里,绝对真理只作为解释者出现,而不作为真正意义上的被解釋者。

“在语言哲学中, 占有统治地位的指称观念与纯粹语义学的指称观念是对立的”[4]16。戴维森正是坚持了后一种对指称问题的看法。他认为:“指称、满足概念、语词和语词的意义则是完成真理理论的一种设定。”[1]222包括意义理论在内,所有的理解活动、语言的解释与交流的实现,在戴维森看来都是在完成真理概念的建立。绝对真理理论既是一种真理理论,也是一种意义理论。即绝对真理理论本身就能够作为一种令人满意的意义理论对交流做出解释。为了实现这样的解释,戴维森并未将指称或是满足进行彻底的消除,使之完全不参与语义学,而是将指称、满足等概念进行应用范围与理论地位上的限定。得到限定之后的指称概念便可以得到绝对真理理论的解释和澄清。包括戴维森所提出的建立在T语句基础上的满足概念的“真之符合论”也在这一层面上得到说明。这一点体现了戴维森真理论的前后一贯性。

真理内部解释与关于真理理论的解释正是表征了当代语言哲学的两大核心问题,即意义理论和真理理论。戴维森以后者作为前者的基础,以真理概念作为唯一的前分析概念,推演出戴维森语言哲学的整体构架。对此,他分别就绝对真理概念和这种意义理论如何可能作出了论证和说明。

(二)对绝对真理的经验解释

戴维森认为对一种绝对真理提出经验解释的要求是:“把这种真理理论与使用并不特定于所涉及的那种语言或术语所描述的行为和态度相联系。”[1]222原因在于:“这种真理理论预设一个前分析的一般性真理概念。”[2]268所谓前分析就是没有更加先在的概念对其进行解释。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将其与全部具体的经验语句、语境和言语行为相联系,来获取这种绝对真理概念的绝对地位的支持和说明,或者说一种解释。

塔尔斯基的真理理论中的T-语句恰恰为戴维森提供了建立这种联系的条件。它与任何对象语言中的全部语句相联系,并且先验地为真。既然所有的T-语句都先验地为真,那么真理论当中约定T的形式条件就获得了先验地证明,并且每个语句的真之条件也因此得到了推衍。所以戴维森说:“一种可从中推衍出这些T语句的真理理论便会满足约定T的形式条件,并且会对每一个语句提供真值条件。”[1]222

例如以下例子:

“苏格拉底正在飞翔”在史密斯的语言中,在t时刻是真的,当且仅当苏格拉底在t时刻正在飞翔。

戴维森认为:在史密斯的语言中,我们能够用不造成循环论证的术语来描述“苏格拉底正在飞翔”这个语句,这是一项显而易见的能力。而在所有这种描述的过程中满足或指称这样的概念得到了递归处理。正是这一过程,真理理论使满足等语义学概念得到建立。从言语行为的角度去看史密斯与“苏格拉底正在飞翔”之间的关系,也在这一过程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说明。

戴维森反复强调了满足、指称这样的概念,甚至是语句的逻辑形式以及像名词、谓词、联结词、量词这样的全部语词工具,这些内容必须都看作是绝对真理基础之上的一种理论构造。不能够用它们来直接对真理理论经验化做出解释,相反它们都是在这种经验化过程当中获得建立的。

戴维森说:“无论什么样的证据都不能以事先把这种证据与任何一种语言相联系的术语来描述,这表明我们所诉诸的真理概念具有这种理论不可能希望对之做出解释的一般性。”[2]268这种真理论最初所设定的形式,就已经决定了它不可能在经验中获得非语义术语所下的定义。并且,从言语行为角度进行描述也不能获得完全解释。戴维森所强调的是,这种绝对真理理论已经确实地与经验的证据联系在一起。用指称、满足来解释真的真理理论则无法与这种经验的证据相联系。

(三)绝对真理理论对交流的解释——一种意义理论解释

戴维森真理理论本身就是一种可以对语言意义进行解释的意义理论,这种意义理论更加不需要指称概念的参与。戴维森最知名的理论成就是他的意义理论——戴维森真之条件意义理论。这种意义理论是以塔尔斯基真理理论为内核的,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种绝对真理理论的一个理论延伸。这一观点在戴维森中后期的著述中越发凸显出来。在对语言意义的讨论过程中,指称等概念也是由真理理论所设定。与真理概念不同的是,指称概念受到了更多的限制。因为在真理理论当中,戴维森认识到,对于经验当中的为真的解释,需要对“相符合的直觉”进行说明,这就需要借助满足概念。而语言的意义则可以直接借助真之条件直接进行整体论式的搭建。所以,戴维森根据这种理论上的需求,或是说绝对真理概念建立的需求,将指称等概念在意义理论中的作用继续降低甚至于完全清除。

這时,这种无指称的意义理论是否能够被称为一种令人满意的意义理论呢?戴维森基于以下两点理由对此问题进行了探讨。

1.对真理理论知识的掌握正是对语言解释所需要的知识的掌握。对这一问题的理解的关键点是真之条件在意义理论中的作用。对真理理论知识的掌握就可以理解成对一种语言所有语句的真之条件的掌握。在戴维森看来知晓了一个语句的真之条件正是对这一语句意义的建立。在彻底解释当中,戴维森要求一个句子的真之条件能够被这种真理理论唯一地提出。对这种真理论的掌握同时就是掌握了一种彻底解释的方法。戴维森认为这是一种最理想的状态。

2.意义是可接受的不同真理理论之间的不变因子。作为上述理想状态的变通方式,即使是不考虑能够得到这种唯一的真之条件给定方式,不同的真理理论也会在给定的众多真之条件当中确定出不变因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戴维森说:“一种真理理论把握住了每个语句的本质作用。”[2]269对于一个句子的理解,正如人们根据不同的测量理论对同一对象的温度进行的测定,存在华氏温度、摄氏温度等不同记述方法。它们凭借不同的形式限制,形成不同的指派范型,最终反映出对于同一测量物的不同结果。其中每一结果都是对此温度的正确测量,因为这些测量之间存在着相互转化的线性关系。而它们所反映的结果之间一致性的这种相互联系和转化,决定了不同的测量理论存在着不变因子。因此,戴维森说:“通过给一个语句在构成语言的语句范型中指派一个语义位置,便给出了这个语句的意义,或说对它作出了解释。”[2]270

对于指称问题,戴维森用绝对真理理论给出了他关于这一问题的看法。绝对真理对前分析的真理概念的预设以及它在意义理论中的核心作用,都决定了戴维森坚定的实在论立场。因为这种形式的真理论和意义理论,已经在真理之于经验世界的关系当中,将二值的语句真值情况进行了前分析的认定。这样,真理概念的建构成为了戴维森语言哲学当中一切信念与意义的基础。这种以真理概念作为一切事物尺度的理论,将戴维森意义理论和真理理论进行了形式与功能上的统一。这使戴维森意义理论和真理理论为当代实在论阵营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支持和重要的影响力。

[参 考 文 献]

[1]DONALD DAVIDSON.Inquiries into Truth and Interpretation[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4.

[2]唐纳德·戴维森.对真理与解释的探究[M].牟博,江怡,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3]江怡.什么是形而上学指称——与叶闯教授商榷[J].学术月刊,2011(1):10.

[4]叶闯.语言哲学传统与形而上学指称观念——答江怡教授的质疑[J].学术月刊,2011(1):16.

[5]FREGE.Sense and Reference[J].The Philosophical Review,1948(3):216.

Davidsons Non-referential Realism Based on Truth and Meaning

MU Qing

(College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Hebei 071002, China)

Abstract: Davidson believes that the traditional theory of meaning and the theory of truth take the concept of reference as the theoretical basis, and there are some theoretical defects which are difficult to be deeply analyzed. At the same time, the holistic approach, also has difficulties in constructing the meaning theory and the truth theory. In order to solve these difficulties and make the theory of meaning and the theory of truth be more clearly explained, Davidson weighed and compared these points of view. Finally, he regards absolute truth as the basis of the pre-analysis concept of reference, satisfaction and other concepts. He strictly limits the semantics of reference and satisfaction, and forms a feasible holism theory of truth and meaning. At this point, the reference concept and the concept of satisfaction are only a theoretical setting in the theory of absolute truth, and have only the function of semantics, and they do not have the explanatory function of the whole of absolute truth. At the same time,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theory of absolute truth and the theory of meaning is also explained in the clarification of the above problems. Davidson calls this theory of absolute truth itself a theory of mean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oncept of absolute truth plays an absolute rol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linguistic meaning in Davidsons meaning theory. In Davidsons philosophy of language, the concept of absolute truth is the only core and the only pre analytic concept. This determined his firm stand of realism.

Key words: theory of meaning; absolute truth; refer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