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案审判细节：法律宣告凶手死有余辜

日前，震惊全国的“白银连环杀人案”被告人高承勇一审被判处死刑。宣判时，审判长用了6个“极”形容他的犯罪行为，高承勇也接受死刑不上诉。此案为何过了近大半年才进行一审宣判？嫌犯身负11起命案为何定4宗罪？

审判长用6个“极”来定罪

法院查明高承勇犯下11宗案件并致11名女性被害人死亡，一审认定其犯抢劫、故意杀人、强奸、侮辱尸体四罪，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因本案涉及个人隐私，白银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17年7月18日至19日，在白银区人民法院依法不公开开庭合并审理了本案。为何过了将近大半年后才进行一审宣判？对此，审判长表示，因本案跨度时间长，案情重大复杂，需反复核查相关证据，依法延长了审理期限。

值得注意的是，在宣判时，审判长用了6个“极”形容高承勇的犯罪行为，即被告人高承勇犯罪动机极其卑劣，犯罪手段极其残忍，犯罪性质极其恶劣，犯罪情节极其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人身危险性极强，应予严惩。

然而，行为“极卑劣、极残忍、极恶劣、极严重”的高承勇，仍只能顶格执行死刑。对此，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刑法研究所副所长彭新林介绍，高承勇虽作案11起，涉及11条人命，但法院只能根据其触犯的4个罪名对其进行定罪处罚，而不能根据其所作的案件数量来认定更多的罪数，“这就好比在受贿犯罪中，行为人案发前受贿多次，也只定一个受贿罪。另外，受贿五千万和受贿一亿元，如果其他情节差不多，案件之间确实很难拉开量刑档次，因为最重的刑罚也就是死刑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随着现代法治文明的进步，就算他再罪大恶极，也只能对他执行一个死刑，不可能像古代社会一样对他亲属进行株连或用残酷的方法执行死刑。”彭新林说。

彭新林认为，白银中院对高承勇的定罪科刑，符合定罪原则和基本法理，最后判处其死刑，可谓罚当其罪，符合罪责刑相适应的原则。

身负11起命案為何定4宗罪

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虽然单独一个罪名就足够使高承勇被判死刑，但法院为何分别列出了四项罪名及其刑罚。

关于定罪和量刑，彭新林认为：其一，这符合案件事实清楚、程序公正的要求，还原了客观真相，表明案件的裁判结果是在查清事实、分清是非的基础上作出的，体现了严格司法的理念。

其二，也是对高承勇所犯严重罪行的否定性规范评价，表明犯罪行为应当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体现了刑罚的惩罚功能。对于罪行极其严重的犯罪分子，尤其是仇视社会、漠视生命、以不特定人为侵害对象的犯罪分子，该判处死刑的要坚决依法判处死刑，以充分发挥刑罚的惩罚功能和威慑效应，从而更好地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概言之，一方面要在事实清楚的前提下依法对其施加最严厉的惩罚；另一方面要以法律的名义定性他的罪大恶极，用民间的话说就是宣告他“死有余辜”。

另外，被告人曾表示，自己无力承担数十位受害人家属的索赔，称愿捐献自己的身体器官。中国政法大学刑事诉讼法教授洪道德表示，被告人的这种表态不太可能减轻他的刑事责任，而且，能否成功捐献器官还要看医疗机构的检测：“被告人的器官最后能不能捐献得成，不完全取决于司法机关。进入到这个执行阶段，如果那个时候他本人还是有这样一种愿望，相关的司法机关会跟相应的医疗机构来进行联系，对他的器官进行医学上的检测，看看捐献有没有医学上的价值。如果有的话，再进一步双方之间的沟通。”

“少杀慎杀”原则与死刑不矛盾

评论称，以死刑的形式让高承勇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谢罪，既是这起跨越28年的“世纪大案”的最后结局，也是对死者家属的告慰。

自从2007年，最高法颁布了《关于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司法保障的若干意见》时起，“严格控制死刑”就成为了我国司法实践的重要原则，总体而言，各级司法机关都是本着“少杀慎杀”的态度处理死刑问题的。从司法正义的角度看来，“少杀慎杀”无疑更加符合社会文明的进步方向，也体现了注重比例原则，防范冤假错案的现代法治精神。

面对高承勇这样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犯，死刑这道司法惩戒的“最后防线”必须起到应有的作用，如此才能维护法律的权威与尊严。可以说，“少杀慎杀”原则与死刑并不矛盾。

在适用死刑的问题上，法律应该做到的是宽严相济，而不能矫枉过正。对于“可杀可不杀”的犯罪分子，我们当然主张“坚决不杀”，但是，“少杀慎杀”不是“一律不杀”，对于特别恶劣的刑事犯罪，依照刑法的相关规定，死刑应该是必要的惩罚方式，符合罪责相当的法律原则。

在“严格控制死刑”的司法指导观念之下，我们有理由相信，法官在做出这一判决之前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若非必须，决不至于做出极刑的裁决。其实，高承勇对自己的罪行恐怕也早有清晰的认识，因此才会做出接受死刑不上诉的罕见决定。

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明确，支持对此案作出死刑判决，绝不是基于“围观杀头”的嗜血看客心态，而是本着对司法正义的向往，希望法律能够做出公正的判决，这一点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