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昉打开窗就看到世界

2018-06-11 07:16张雨虹
东方电影 2018年6期
关键词:李睿新民城中村

文 / 张雨虹

尹昉走进《路过未来》的上海路演厅的时候,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欢呼声。这位在影视圈初来乍到的大男孩,显然已经斩获了一批忠实粉丝。不论他们是因为崔健导演的电影《蓝色骨头》中那个张扬又执拗的摇滚青年而“入坑”,还是被《火锅英雄》里荷尔蒙气质爆棚的劫匪“俘虏”,又或者是执行过“红海行动”的特种兵李懂也“顺手”拯救了一颗颗为之心跳过速的心,这次尹昉带着他们走进深圳,从“世界之窗”里眺望更广阔的天地。

导演李睿珺镜头下的尹昉,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少年感,甚至让人错以为,他和杨子姗在《路过未来》中演的是姐弟恋。尹昉把这归结为“发育晚”,他16岁上大学的时候,还被认为是初中生,直到大学快毕业才真正开始长个。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尹昉觉得他的心态还“小”,涉世比较浅,太复杂的东西,他会自己屏蔽。

尹昉直白得有些出乎意料,他不会讨巧,用杨子姗的评价就是:“尹昉特别好,特别认真。基本上大部分演员拍完自己的戏就会回去休息了,但尹昉会多留下来一会儿,坐在那边看你怎么演,看导演怎么导,他会想了解、学习更多的东西。”尹昉其实并非科班出身,在登上银幕前,他是一位舞蹈系毕业的专业舞者。对于他来说,饰演《路过未来》中的“小混混”新民,只能采取不讨巧的方式,“因为这个角色离我的生活经历比较远,只有了解到他是怎么生活的,我才能在戏里顺畅地去演绎他。我主动和李睿珺导演提出想去新民的出生地甘肃体验一周的生活,接着又来到北京和深圳的城中村生活了一段时间,想象着自己的角色如果身处此地会怎么生活,怎么处理问题。这些体验都会给我的角色在戏里所有的行动、所有的心理状态、所有的选择一个依据。这种方式在我看来比较笨拙,但也比较有用。”染着奶奶灰颜色的头发、身着花衬衫,带着些痞气,刚出场的他甚至有些让人认不出来,那是新民,不是尹昉。李睿珺觉得尹昉是有灵性的演员,可能舞蹈赋予了他不一般的肢体语言,“他是那种能通过表情和肢体语言来传情达意,然后来贴合服装给出不同的感觉的人”。

戏里的新民,是一个靠哄骗别人和掩藏真相在大城市生存的“小混混”,内心深处却有着不轻易向人道出的愁绪和迷茫。这成了他与尹昉唯一的相同点,他们随时随地都在与内心的漂泊感共处。所以尹昉想知道新民这样一个两三岁就到深圳的异乡人,他的“根”是什么样的,这片土壤上的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尹昉回忆起第一次和导演见面时,那时候只是从导演口中听到了这个故事,当他说到那句“打开窗就看到世界”的时候,自己的眼睛有点发红,“我感受到了这种底层人物内心对于美好的向往,我觉得是特别动人的。”所以在拍摄影片的结尾时,他和李睿珺导演说:“我想给这个角色一点幸福感。”于是,新民在穿梭于隧道的火车中,注视着已经没有气息的耀婷,依然自顾自地吃面、自顾自地期待她病好后可以过上两个人的日子,新民如同身处一个超现实的通道中,回避着现实的真相。“我就想把时光停留在那个瞬间,永远是在路上的感觉。”

演员的内心并不能通过角色来体现,但一个创作者,却很难在作品中隐藏自己。身为舞者的尹昉曾经创作过能让人联想到《阿飞正传》的舞剧《无足鸟》,以及探索个人与归属之间关系的舞蹈《斗拱》。当被问到创作初衷时,他说:“我的远方和归宿不能合二为一,就好像我从未出发一样。”从现实层面上来说,尹昉比新民幸运得多,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坐上飞机,走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红地毯,进入另一个崭新的世界,这只“无足鸟”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TALK 对话尹昉

Q:

你是如何诠释新民这个看起来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角色的?

A:

我没学过正统的表演,我基于自己的身体训练经验,让我能在进入现场后找到身体的节奏。另一方面就是基于我这些年来的阅历,对生活的体验和观察。作为演员来说,最重要的是拓宽自己生活的体验,然后才能够更深入地接近一个角色,理解人在不同的处境、不同的背景下的各种选择和状态。

Q:

你为此做过哪些准备?

A:

最开始接到这个角色时,我试图找到与他的连接,看看哪些是我能够有共鸣的。但是他的背景和他的性格都超出了我自己的经验,这就需要许多别的途径来体验生活,尤其是体验他的工作,每天做了些什么,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北京,导演就带着我挤地铁,去西北边的一个城中村,然后给我讲了他在这里生活了11年的故事。那里的人和新民的背景有些相似,给了我很大的触动。之后我又去了深圳的城中村,去观察另一些人的生活,然后我开始思考如果我是新民,我会想什么,会怎么过日子,怎么处理我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对我来说是比较笨拙,但是又最有效的方式。

Q:

在拍摄过程中,最让你有共鸣的是什么?

A:

最大的共鸣就是那种漂泊感。因为我从小离家,在异乡漂泊,所以情感上的那种东西,我能够有共鸣的感受。

Q:

你怎么理解电影最后的那场戏呢?

A:

导演用了一个很开放的方式,表达耀婷收到了死亡的召唤。但是对于我来说,我饰演的角色,当时是相信她还可以恢复健康的。所以我就跟导演说,影片前面的剧情已经很沉重了,我想让结局可以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那种幸福就是新民想把这一刻留下来,这就是他的未来,这一刻对于他来说是幸福的。对于这个角色来说,他在影片最后面对的这种责任,尽管非常沉重,但他也非常乐意去承担,因为这责任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幸福,他能守住的就是透过雾霾露出的一丝丝光亮,他只能选择相信耀婷的病是会好的,这是他能够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这种希望看起来像是他祈求来的,他奢求能够出现奇迹,但是他必须给自己希望。

Q:

拍摄现实题材的电影有什么样的感受?

A:

现实题材的电影,我们往往会先看到它的苦涩和批判性,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们把视角给到了这样的人群,真正地去关心他们、发现他们、理解他们。至于我们的态度是什么,这不是作者能把控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态度,而这也是拍摄现实题材电影的有趣之处。

Q:

接下来你还想尝试什么样的类型作品或者角色?

A:

如果能碰到跟自己很像的角色也挺好的,但是会很“危险”,因为如果角色和本人的经验或情感太像的话,就很难把握分寸。我觉得可能有时候离角色远一点,再去寻找自己和角色的连接会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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