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良心

2018-06-11 09:03吴嫡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18年3期
关键词:小斌陈医生王莹

吴嫡

将心换心

陈子豪是长青医院著名的心脏外科医生,也是省内最年轻的心脏移植专家。一年前,他所在的科室接收了一位女病人,名叫王莹,被确诊为心衰,需要心脏移植,但一直没等到合适的心源。

王莹的父亲名叫王涛,是个商人,经济状况不错。王莹住院第一天,王涛就找到陈子豪,给他塞红包,请他把王莹的心源顺序往前排。陈子豪告诉他,心源顺序是按医院会诊结论排位的,况且,你女儿现在就排在第一位。

这天,陈子豪去巡查病房,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只见护士白冰气呼呼地从病房里走出来,陈子豪问:“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白冰皱着眉说:“王涛盯上102病房那个女人了,非让人家捐献心脏。”102病房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得了严重的肾病,在家昏倒后,儿子背她到医院来的。

陈子豪想了想说:“劝病人过世后捐献器官是好事,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白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样。那女人家里很穷,丈夫死得早,儿子智商还有点问题。她一醒过来就吵着要出院,她儿子死活不让,王涛听见了,就赶紧跑去了。”

陈子豪也叹气道:“病人的肾脏已经坏死,错过了手术期,大概还能活一个月,她儿子如果能劝她捐献心脏,也不是坏事。”

正说着,王涛跑出来拉着陈子豪说:“陈医生,快进来,她信不过我,只信得过医生。”

陈子豪和白冰跟着王涛走进病房,只见那女人脸色蜡黄,强撑着坐起来。她儿子二十来岁,憨憨的样子,眼睛盯着妈妈,手里拿着一只女式皮鞋摆弄着。王涛指着陈子豪说:“这是陈医生,很有名的,他作证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女人费力地说:“陈医生,王老板说,他负责我的住院费,只要我答应死后把心脏捐给医院,如果他女儿能用上我的心脏,就给我儿子二十万。”陈子豪吃惊地看着王涛,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自己一直想出国深造,就因为钱不够才一推再推。

白冰小声说:“医院规定,不允许有偿捐献。”

王涛一挥手说:“我知道,但这捐献本身跟我女儿没关系,她是捐给医院的。我只是跟她签个协议,只要我女儿能用上她的心脏,我就愿意给她儿子二十万作为感谢费。”

陈子豪摇摇头说:“话是这么说,但按心源顺序,你女儿现在排在第一位,她捐给医院和捐给你女儿其实是一样的。”

王涛固执地说:“反正这不违反规定,她毕竟不是直接捐给我女兒的!”

这时,那小伙子忽然说话了:“妈,你看我修好了。你不用出院了,我能赚钱。”那女人接过他手里的鞋看了看,慈爱地笑了:“小军修得很好!以后修好一双鞋,就跟修鞋的人要两块钱,知道吗?”小军点点头,又继续低头摆弄鞋子。

陈子豪还是默许了,很快,王涛和那女人签了协议。他知道这种做法是不严谨的,但他觉得这对王莹和女人都有好处,尤其是看到那个傻乎乎的、一直努力跟妈妈学修鞋的小军,陈子豪觉得自己做的不是坏事。

一个月后,女人在医院里安然离世,按照她生前的捐赠协议,心脏被取出,按照手术顺序,王莹将是第一个接受移植者。然而就是这么巧,在女人去世的当天,本省另一家医院也送来一个心源,是一个车祸死亡的人捐赠的。医院很高兴,这下可以解决两个患者的心源了,于是通知排在第二位的接受移植者也做好手术准备。

换了谁的

这天半夜,白冰用保温盒装着饺子,蹑手蹑脚地走向陈子豪的办公室。为了这两台心脏移植手术,他一直在加班研究手术方案。白冰脸上有点发热,正想推门,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她心想幸亏没贸然闯进去,否则就丢人了,可这么晚谁会找陈子豪呢?她贴着门听,原来是王涛。

只听王涛说:“这对你是小事一桩,为什么不肯帮我?”陈子豪似乎有点生气:“你明明答应了人家,怎么能言而无信?”王涛说:“因为当时只有一颗心脏,我为了救女儿倾家荡产也愿意。可现在有两颗,我为啥要花冤枉钱?”陈子豪说:“虽然有两颗,但这女人是和你女儿配过型的,虽然不是最佳,但能用;另一颗心脏现在还在检测配型,有可能不匹配。”

王涛说:“就算你用了那女人的心脏,只要你说不是,谁敢说是?”陈子豪冷冷地说:“我不会这么做的。”王涛小声说:“陈医生,我听说你已经申请了两年公费出国深造,但医院始终不批,你想出国就只能自费,没错吧?”陈子豪沉默了一会儿说:“有这事。”

王涛压低声音说:“你帮我这一次,我给你五万元,至少够你留学一年的。”陈子豪问:“你既然有钱,为什么非要不认账呢?”王涛叹了一口气说:“陈医生,实不相瞒,女儿得病后,花钱如流水。二十万我有,但给完也就倾家荡产了,生意没法周转,我也就完了。我要真有办法,这丢人的事我能干吗?你帮我这一回,等我缓过劲来,我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那傻子。”

陈子豪还没说话,一个值夜班的护士从走廊经过,看见白冰就问:“干吗呢?过来帮我个忙。”白冰吓得赶紧跑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白冰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知道陈子豪和王涛对话的结果。然而当天连续两台手术,陈子豪一直在忙碌。当陈子豪从手术室里出来时,白冰看见他脸色苍白,不知是累坏了,还是另有原因。

第二天,白冰炖好一罐汤,去宿舍找陈子豪。她要给陈子豪补补,也要说出心里的疑问。然而宿舍的医生告诉他,陈子豪做完手术就直接回家了。他家在本市,回家休息也不奇怪。白冰顾不得矜持,直接打车到了陈家。

这是一个老旧的筒子楼,白冰之前给陈子豪送文件时来过一次。陈子豪的父母都在家,他们对这个漂亮的护士印象很好,热情接待。白冰环视着只有四十平米的屋子问:“陈医生呢?医院让我来看看他。”陈母诧异地说:“他走了啊,你不知道吗?”白冰一愣:“去哪儿了?”陈母说:“他昨晚回来说医院已经批准他出国深造,他先去北京看他老师,顺便办手续,然后直接从北京出国。”

这走得未免也太仓促了。白冰试探着问道:“出国深造,要不少钱吧?”陈母笑着说:“子豪说美国的医学院批准了他的奖学金,家里不用出学费,他只拿了点路费。”白冰听了,心顿时往下一沉。

从陈家出来后,白冰径直回到医院去找院长:“陈医生出国了?医院批准了?”院长一脸无奈地说:“我哪舍得放他走?他需要医院批准是因为想申请医院的经费,其实他随时可以走。这次看来是下定决心了,给我留了封辞职信就走了。”

白冰连忙跑到手术科,查阅手术资料。看完之后,她心情更加沉重了。两张手术单上清楚地写着捐赠者和接受者的名字,王莹的对应者并不是小军的母亲,而是另一个捐赠者。

白冰一阵眩晕,她拨通了陈子豪的电话,陈子豪的声音听上去疲惫又兴奋:“白冰吗?我在机场,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白冰眼圈发红,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子豪,你是不是拿了王涛的钱?”

陈子豪沉默了,过了好久才问:“你怎么知道的?”白冰挂断了电话,已是泪流满面。

谁亏了心

这时,一阵吵闹声从病房那边传过来。白冰赶紧跑过去,只见王涛挡在病房门口,被他挡住的正是小军。王涛凶巴巴地说:“我女儿刚做完手术,还在休息,你不准进去!”小军憨憨地摸着脑袋说:“我想看看她,我妈的心在她身上,我……我想我妈了。”

王涛摇头道:“你妈的心没在我女儿身上,在另一个患者身上呢。”小军愣住了,好半天才说:“我……我妈说,她的心会在那个妹妹身上。”

王涛低吼道:“开始是这么说的,后来事情有了变化,知道吗?”小军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我妈说,给你看这个,你就会给我钱的。”

王涛像被烙铁烫了一下,怒吼道:“我说的你听不懂吗?你妈的心不在我女儿身上,这纸没用了!”此时,小军身后的一个老人生气地说:“你说没用就没用啊?我小妹怕孩子说不清楚,才让我跟来的。我是孩子大舅,我小妹说陈医生是见证人,你让他出来!”

王涛坚持说:“原来是这么说过,你妹子去世后把心脏捐给医院,我负责她的住院费和丧葬费,我女儿如果用上她的心脏,我再给她儿子二十万。现在她把心脏捐给医院了,我也言而有信,支付了她的住院费和丧葬费。可我女儿没用上她的心脏,用了别人的,这二十万的事自然就不存在了。陈医生出国了,不过医院有记录,你们申请查一下就行了。”他一眼看见跑过来的白冰,大声说,“这位是白护士,你们可以找她查记录!”

那老人看着白冰问:“白护士,我小妹的心脏到底是给谁换上了?”

白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又看看一旁张大嘴巴的小军,无奈地把手里的记录递给老人说:“根据医疗记录,你妹妹的心脏确实是用在另一个病人身上了。”

老人反复看了几遍那个单子,叹了一口气,还给了白冰,拉着小军走了。

白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王涛热情地说:“白护士,你帮我看看,我女儿时睡时醒的,是否正常?”白冰走到病床前,只见王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白冰看看监控仪表,转身就往外走。王涛赶紧跟上来:“我女儿没事吧?陈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出了白冰眼里的鄙视。王涛心虚地低下头。白冰冷冷地说:“没错,手术很成功!你和陈子豪医生,你们双赢!”说完,她就离开了。

没想到,那天医院正好有个记者来看病,听见了这番对话,觉得是个很好的新闻点,于是跑去采访了小军的大舅,又找到了王涛,王涛坚持说心脏不是那女人的。随后,这事上了报纸,还引起了一番讨论。大多数人认为王涛没错,是严格按协议办事,用更匹配的心脏是医院的天职,医院也没有错,只能说小军的运气不好;也有人认为不管怎样,王涛应该给小军一些补偿,这样更人性化。

两名接受移植手术的患者都恢复良好,院长又喜又忧。喜的是,经过这次手术,医院的名声更响了,很多患者慕名而来;忧的是,全院最好最年轻的主刀医生跑了。

小军又来过医院两次:一次是来领医院颁发的器官捐献荣誉证书,还有医护人员凑的一千元奖金,这奖金是白冰发动大家捐的,她自己出了五百元;另一次是他自己来的,站在王莹的病房前,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王涛把他赶走。白冰看着小军的背影,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一个月后,两名接受移植手术的患者都痊愈出院了,小军又来转悠了一趟。白冰走到他面前问:“小军,你有事吗?”小军摸摸脑袋说:“我想看看那个装着妈妈心脏的妹妹。”

白冰耐心地说:“不是告訴你了吗?你妈妈的心不在那个妹妹身上,在另一个患者身上。”小军固执地说:“可是妈妈是这么说的。”白冰心里一酸,看着小军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但洗得挺干净,看来有人照顾他。白冰问:“你跟谁一起过日子?”小军说:“我住在舅舅家。”白冰想了想说:“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小军蔫蔫地走了。

但接下来的三年里,小军再也没来过医院。王莹也没来过,听说后来去北京做过检查,一切正常。陈子豪一去再无消息,白冰也没有联系他。她不知道真的联系上了,她能说些什么,是质问,还是表白?似乎都不对劲。

惊人意外

眼下,白冰已当上了护士长,是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士长。大家都说她工作太拼命,别的女孩在这个年纪都忙着谈恋爱呢。她自己知道,她还没谈恋爱的心情,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她感觉可能还需要一个三年。

那天,白冰正在值班,一个小护士过来说:“护士长,有位先生要找您。他急得不行,说是陈子豪医生或是您,一定要找到一个。对了,咱医院有叫陈子豪的医生吗?”这小护士是新来的,不知道以前的事。说话间,那人已经进来了,满脸是汗。尽管三年没见面,但白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王涛。

王涛看上去胖了些。白冰冷冷地问:“有何贵干?”王涛说:“白护士,哦,护士长,我女儿王莹,你还记得吧?她最近不太对劲,她……她对一个男人十分关心!”白冰差点笑出来:“你女儿有二十岁了吧,对一个男人关心有什么不对劲的?”

王涛激动地说:“不,她不是恋爱,不是恋爱那种关心,而是……像妈妈对孩子一样的。”白冰想了想说:“估计是她男朋友比较幼稚吧,同年龄段的女生本来就比男生成熟。有时谈恋爱,碰上生活能力差的,可不就像照顾孩子一样。”说到这儿,她忽然想到了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陈子豪,眼圈又红了。

王涛急了:“不是谈恋爱,肯定不是谈恋爱。”白冰板起脸说:“你女儿是不是谈恋爱,你该去找心理专家问,不是找我。”

王涛着急地说:“这事只能找你或陈医生,因为小莹关心的那个男人,是……是小军。”

小军?白冰愣了愣问:“你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王涛叹了一口气说:“小莹高考后上了本市的大学,可她从大一开始,周末和寒暑假都很少在家待着。我原以为她是出去玩,可结果有一天我在路边看见了她……”他揉着太阳穴,似乎很不愿意回忆那个场面,“那个小军坐在一个板凳上,面前摆着个修鞋摊,一堆鞋放在那里,手里还修着一双。小莹站在他身后,竟然……在给他理发!”

白冰愣住了,感觉确实有点诡异。王涛接着说:“后来我发现,不止理发,小莹还给他送饭!这是有一次,我跟踪她出门后,录下来的……”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一个男人胡子拉碴,神情呆滞,身上的运动服很脏,正专注地修着鞋,他身后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正轻柔地给他理着头发。三年时间,王莹出落得更漂亮了,但坐在地上修鞋的小军看上去让人心酸,明明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却像五十岁。但真正让白冰震撼的却是王莹的眼神,即使从偷拍的视频上,也能看出那充满慈爱的目光,王涛没说错,那不是一个女孩恋爱的目光,而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的目光。

王涛近乎绝望地看着白冰说:“白护士长,这叫什么事啊?这是鬼魂附身了吗?”白冰冷静下来,摇摇头说:“我不相信鬼魂之说。从医学角度来说,这虽然未经验证,但确实是有传闻的。你听说过心源说吗?”王涛茫然地摇摇头,白冰说:“一些病人在移植心脏后,性格上出现了奇怪的变化,原本胆小的人变得胆子很大,原本有洁癖的人变得邋里邋遢,而这些性格特征正是心脏捐献者的性格。所以有医生提出一个假说:记忆和智力是由大脑掌管,而性格和情绪则是大脑管一半,心脏管一半的。”

王涛愣了愣:“真是这样吗?”白冰说:“没人能证实这个假说,但也没人能推翻。至少目前这种争议依然存在。”王涛激动地说:“白护士长,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才二十岁,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白冰吓了一跳说:“这种事我没办法,就是做手术的陈医生也没有办法。”王涛情急之下喊了起来:“手术是你们医院做的,出现这种情况也算是后遗症的一种,你们不管,我就去告你们!”

白冰冷冷地问道:“你告我们什么?告我们因为给你女儿换了心,所以你女儿就对小军产生了母爱?我记得那单据上明明写着,王莹是接受了另一个人的心脏,和小军的母亲毫无关系。这能算后遗症吗?还是你要告医院里有人篡改了心脏捐献记录,替你省下了二十万?”

王涛突然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他缓缓地蹲下身,双手捂住脸。

心血相连

虽然把三年来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了,但赶走王涛后,白冰自己也坐不住了。第二天,她按照王涛说的位置找到了小军。从内心里,她觉得自己对小军有所亏欠,虽然她和陈子豪并没有正式恋爱,但总觉得自己是责任人之一。她曾想过替小军讨回公道,但她没有任何证据。

小军果然在那里,他身边堆着很多鞋,像座小山一样。鞋型很杂,从女式到男式,从小孩到大人的,就像是旧鞋杂货铺。白冰叫了一声:“小军?”小军抬头看看她,显然没认出来,然后看看她的鞋子,摇摇头说:“鞋是好的,不用修。”白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一个老太太走过来,从地上拎起一双凉鞋,小军说:“修好了,两块。”老太太给了两块钱,看看白冰:“你是来修鞋的?这孩子手艺好,而且三年了都不涨价,别的摊早就五元了,还有要十元的,他还是要两元。”

这时,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他从地上拎起两双运动鞋和一双皮鞋,放在自己车上,然后掏出十块钱给小军。小军低头找钱,男孩说:“军哥,别找了。”小军抬头微笑道:“小斌,不行的,一双鞋两块钱。”

那个叫小斌的男孩无奈地喊了起来:“军哥,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别人家最少都收五块了,你手艺这么好,以后也要收五块,知道吗?”小军还是执拗地摇摇头说:“妈妈说的,修好一双鞋,收两块钱。”

白冰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一幕,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小斌叹了一口气,从车筐里拿出一个汉堡和两个鸡翅,走上前去把小军手里的鞋抢下来说:“先吃饭,都过晌了。”小军看着堆积如山的鞋,挠挠头說:“还有很多呢。”小斌没好气地说:“你收两块钱,当然多了。”

小军这才用身边的水盆洗洗手,然后用一块像抹布一样的毛巾擦干手,开始吃汉堡。小斌把那块毛巾拎过来,拿出一条干净的换上,跨上自行车,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军说:“军哥,我快考试了,这两天过来得少,你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等饿了才想起来。”

小军点点头说:“小莹上周给我带包子了。”小斌叹息道:“她也得考试,而且我听说她还有点麻烦。”小军放下汉堡,关心地问:“啥麻烦?”小斌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就是跟她爸闹别扭,你不用管了。”说完,他骑车走了。

小军吃完汉堡,把两个鸡翅包起来放进口袋里,继续修鞋。修好一双后,他随手抓过小斌给他换的干净毛巾,仔细地把鞋擦干净。白冰不禁觉得奇怪,除了王莹外,竟然还有一个男孩也在关心着小军。

白冰问小军:“你还跟大舅一起住吗?”小军摇摇头说:“大舅生病走了,我住自己家。”白冰看看他身上的运动服,跟视频里的一样,很脏,但能看出并不旧。白冰伸手捏捏厚薄,小军笑了:“这是小斌的,他穿着不合身,我穿着合身。”白冰笑了笑,运动服很少有买不合身的吧。小军边修鞋边说:“小莹也给我买过一件运动服,我不要。妈妈说过,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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