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山水间 品味画中境——“胸中山水奇天下——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展览综述

张 楠

齐白石 超览楼禊集图卷 手卷 纸本设色 36.1×132.4cm 无年款 故宫博物院藏

2018年7月21日，由北京画院联合故宫博物院、中国美术馆、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首都博物馆、天津博物馆、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共11家国内重量级文博单位及艺术机构共同主办的“胸中山水奇天下——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在北京画院美术馆拉开帷幕。展览集中展示了共计160件（套），总数达186件的齐白石山水精品力作，第一次完整地呈现了齐白石山水画的发展脉络，体现了齐白石艺术的独创性与超时代的革新性。这次展览在展览策划、学术研究、展陈设计、公共教育等几个方面都颇有特点。

一、以研究带展览

早在2005年开馆之际，北京画院美术馆就根据齐白石的艺术题材规划了十个系列的专题陈列展览，从开馆之初的“草间偷活（草虫）”，到之后相继推出的“自家造稿（人物）”“借山娱目（山水）”，再到齐白石诞辰一百五十周年时的“人生若寄（手札）”，延续十年倾情策划，终于将院藏的2000余件齐白石作品进行了系统梳理。新一轮的陈列展，北京画院将研究和展示的目光放到全国的官方机构，将国内博物馆、美术馆、艺术机构的齐白石藏品进行整合，以期更全面地展示齐白石的艺术之路和人生轨迹。

展览链接：

胸中山水奇天下——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

主办单位：故宫博物院、中国美术馆、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首都博物馆、天津博物馆、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北京画院

展览时间：2018年7月21日—10月7日

展览地点：北京画院美术馆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2018年，北京画院着力打造“山水年”的概念，将“中国山水画将走向何方？”作为一个深入的课题进行探讨，引发社会关注与思考。以齐白石山水为始上溯追源探讨明清山水画发展，利用两台重量级的展览“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和“中国古代书画研究系列展”之“明清山水画的古意今情”为契机，并举办一场专题研讨会，强化了山水年的概念。2018年年初，北京画院齐白石国际艺术研究中心以“齐白石山水与20世纪中国山水画”为主题发布征稿函，为齐白石国际艺术研究中心年刊《齐白石研究》征集了大量与齐白石山水画有关的论文，并在2018年北京画院年会上进行了主题研讨，为齐白石山水展览提供了坚实的学术支持。

二、以展览探画境

“胸中山水奇天下——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展，通过丰富的展品和多种科技手段全面梳理齐白石山水画的发展流变。根据艺术家的人生经历、艺术风格分期，特将山水画专题展划分成四个板块，并根据齐白石自作七言诗分别定名为：湘上青山好景光、看山曾作天涯客、卅年删尽雷同法、岳雨湘烟梦往还。为了使观众更容易理解四个板块的内容，又补充副标题进行注解，帮助观众清晰地理解齐白石山水画艺术的渊源流变：

齐白石 石门二十四景之棣楼吹笛图 册页 纸本设色 34×45.5cm 1910年 辽宁省博物馆藏

1.湘上青山好景光——家园（1882—1902）

齐白石早期山水画主要脱胎于《芥子园画谱》，兼学湖湘地区山水名家之作。早年齐白石株守家园，多活动于湘潭一带，所作山水画多以表现湘潭本地实景风光为内容，不过笔墨构图多受晚清流行的“四王”程式化影响。在这部分展品中，集中呈现对齐白石山水画面貌产生影响的前人作品，以及其早期山水画作，从中可以管窥齐白石初踏山水画之探索路径。本次展览从辽宁省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借来湖南清人山水画作，以及齐白石早年山水作品。而辽宁省博物馆珍藏的齐白石早期山水代表作《石门二十四景》也是首次进京展出。《石门二十四景》为齐白石应友人胡廉石之请，费时三个多月创作的，描绘了其家乡附近石门岭一代风光。这套二十四开的册页呈现其家乡一带的田园生活，尽管风格还未能完全脱离《芥子园画谱》束缚，笔墨也受“四王”程式化风格影响，但画境有所扩展，并加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齐白石 借山图之四洞庭君山 纸本设色 30×48cm 1910年北京画院藏

2.看山曾作天涯客——远游（1902—1917）

齐白石远游期间曾游览钦州天涯亭，并诗云：“看山曾作天涯客，记得归家二月期。”1902年至1909年的齐白石历经“五出五归”，先后游历了陕西、湖北、河南、河北、北京、天津、上海、江苏、广西、江西、广东、香港等地，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远游期间结识了诸多风雅名流，观赏了名家真迹，开阔了眼界，增长了阅历。从万千自然中汲取经验，使山水画摆脱了早年临摹成法的羁绊，成功地将远游写生画稿转化成山水画作，从而展现出与早期山水画完全不同的全新面貌。本次展览北京画院所藏二十二幅《借山图》，实地取景，大胆剪裁，构思巧妙，以极简的构图显出无限空间意境，确立了齐白石山水画的风格。而同时展览呈现的大量北京画院藏齐白石山水画稿也是展览的一大亮点，为观众理解齐白石由写生到创作转化的过程提供了依据。

3.卅年删尽雷同法——变法（1917—1929）

1919年为躲避家乡的兵匪之乱，年近花甲的齐白石定居北京。在友人陈师曾等人建议下，开始吸收徐渭、石涛，以及海派吴昌硕雄健浪漫的风格，突破自我，开始“衰年变法”。可谓“卅年删尽雷同法”，画风、书风、篆刻均经历了嬗变。山水画在借鉴前人的基础上不断融合远游期间的写生画稿与真实感受，不断探索，由细笔繁皴改为逸笔了了写意山水，并日益成熟形成自家面貌。如珍藏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借山图》，从未公开展出过。这套册页是1925年齐白石以写意笔法重绘八开《借山图》，与北京画院所藏1910年《借山图》同时展出实属难得。两套册页内容一致，风格不同，观众可在比较中一观齐白石山水风格流变。再如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所藏《四季屏》，以传统四季为题材，构图简练奇绝，春日新枝、夏日腾雾、秋日清月、冬日寒屋，在齐白石笔下“我用我家法”淋漓尽致。

齐白石 齐白石四季山水十二条屏 轴 纸本设色 138×62cm 1932年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藏

齐白石 浅绛山水轴 轴 纸本设色 170×90.5cm 1902 年 天津博物馆藏

齐白石 芭蕉书屋 轴 纸本设色 133.5×66cm 无年款 首都博物馆藏

齐白石 自临借山图册之竹霞洞 册页 纸本设色 25.5×20cm 1927年 中国艺术研究院藏

齐白石 放风筝 轴 纸本设色 81.5×39.5cm 1905 年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4.岳雨湘烟梦往还——思乡（1930—1954）

齐白石盛期的山水画尽脱前人窠臼，由繁趋简，以简驭繁，臻于化境。他曾言：“岳雨湘烟梦往还。”客居京城的齐白石，家乡风土景象无时不萦绕于怀，愈到暮年思乡之情愈浓，山水画中也常漾起思乡情怀。重庆三峡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四季山水十二条屏》代表了齐白石晚年山水画的最高水平。齐白石一生中创作过三套十二条屏，一套是为江西盐商画的六尺中堂十二条屏《南岳全图》，另一套是为了感谢京城名医陈子林救命之恩所作贺寿之礼。最重要的则是此次展出的这套，为1932年齐白石送给四川盐运使、四十四军军长王瓒绪的，当为齐式山水扛鼎之作。画中景色虽为常见的乡野风光，却在齐白石大写意的笔下别具趣味，平淡又不乏意韵。且因文物宝贵，此次第一次来京展览，展期一个月，京城观众可以一览齐式山水集大成者难能可贵。

更为难得的是展览还汇集了北京故宫博物院几件从未展出的藏品。如创作于1902年的早期作品山水四条屏，成为齐白石山水来源《芥子园画谱》的有力凭证。《仿宋缂丝山水》为齐白石学徒弟瑞光和尚以缂丝法入山水所作，技法独特。另有1938年《超览楼禊集图》，本是齐白石老师王闿运组织的雅集活动，请齐白石画一幅雅集图，却时隔27年才兑现承诺，完成画债，画作一经面世便轰动京城。

三、以设计构山水

本次展览的设计以“境”为核心展开，通过“塑景创境”“游历见境”“多维造境”的方式构建齐白石山水画展的情境体系，建立完整的展览形象系统，从而达到“引人入境”的效果。齐白石说：“山非我所有，我只是借来娱目。”本次展览的视觉形象系统元素就选择借鉴了《借山图》册页。这套作品作为齐白石山水画创作历程中的重要代表，体现了齐白石对于真实山水的艺术再现，同时展现了他对山水对象的图式化处理，形成了极具个人特色的“创作符号”。展览借齐白石水“山”的符号语言，塑造山水感。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山形，与齐白石的山形图像呼应，以“虚”与“实”的对照，增加整体的层次感与丰富性。交错的空间划分，让观众体验从“看山”到“在山中穿行”的变化，移步换景。以山形作为墙面造型的视觉符号，与墙脚下灯光打造的“云纹”相得益彰，使观众穿梭于山间，如漫步云端，踏云而行，并有“身在此山中”的情境感与体验感。

此外《借山图》中的帆船也是展览的一个线索。大到主题墙中的帆船，小到一块块小小的展览标签牌，这只帆船，如一个线索，一个伙伴，陪观众“游”完整场展览。设计中颇具匠心的还有一层多媒体观看区摆放的蒲团几枚，这里播放五集齐白石专题纪录片及山水画投影。古人讲究看画需卧游，有了蒲团观者便可静心坐下了解齐白石的人生再来看山水展。

四、以传播带传承

本次展览没有盛大的开幕式，只是邀请主办单位嘉宾参与了简短的媒体见面会。见面会后由研究专家进行现场展览导览，《北京日报》、《中国文化报》、《北京青年报》、北京电视台、雅昌艺术网、艺术中国等二十多家重要媒体纷纷对展览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报道。同时北京画院微信公众号以官微的身份对展览思路、展陈设计、展品特点等内容进行多期推送，各种自媒体或转发或宣传报道，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在公共教育方面，展览精心制作了微信导览，举办了四场齐白石山水艺术的主题公益性讲座，发起了“写观展感受，赠与好书”的活动，策划策展团队与观众面对面交流的“观众沙龙”活动。儿童教育方面，“与齐白石一起游山水画”的儿童公共教育活动，以游戏的方式，让孩子把齐白石山水立体呈现，多维感受齐白石山水意境的同时，让孩子找到内心的山水世界。配合展览，设计制作的亲子观展手册，更是一枚打开艺术大门的钥匙。

“胸中山水奇天下——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展览，以精心的展览策划、专业的学术研究、丰富的观展体验、高效的媒体传播、浸入式的公教活动，使观众徜徉齐白石山水间，品味其独特的画中之境，发挥了北京画院作为艺术研究机构的文化传播公益性作用，使艺术得以传播，使文化得以传承，并为当下山水画的创作与研究提供了借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