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话（36）

[第三十六辑]

[曹操]发怵儿化韵

北京土话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很多词要儿化韵。这一点，南方的朋友深有体会，因为他们如果用本地口音说北京话，很难发儿化韵的音。

有人说：“不会说儿化韵，就不会说北京话。”这话说得有点儿过，但也有儿分道理，因为不会说儿化韵，说明您的舌头还发僵。舌头不会打弯儿，自然说话不会儿化韵。

我曾经跟一个年轻的“老外”，在北京电视台做过节目。这个“老外”特风趣，起了个中国名儿叫曹操。

“胆儿够大的呀你，知道曹操是什么人吗？”我笑着问他。

“那还不知道。给自己起中国名儿，还不找历史上的大人物。”他幽默地笑道。

“你倒没叫袁世凯。”我逗了他一句。

这位曹操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而且还娶了个北京姐儿，成了北京姑爷。他能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话，经常在影视剧里露面，曾在根据我的长篇小说《胡同根儿》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世纪七O届》中扮演角色，所以跟我有点儿缘分，每次见面，我短不了跟他逗儿甸咳嗽，他也会不失时机地跟我这儿“偷”儿句北京话。

曹操曾经跟我说，他学北京话最发怵的是儿化韵，不知道哪些词可以儿化，哪些词不可以儿化，经常闹笑话。比如他最早说“长安街”，加了儿化韵，说成了“长安街儿”；说“姑娘”，加了儿化韵，说成了“姑娘儿”；说“爸爸”，加了儿化韵，说成了“爸爸儿”。

“你以为儿化韵是甜面酱呢，蘸什么都能吃？见什么都‘儿化，能不化出乐子来吗？”我跟他开玩笑说。

的确，别说是“老外”了，就是“老内”，也经常说不好儿化韵。

其实，儿化韵不难掌握，首先您得弄明白什么是儿化韵。

儿化韵，也叫儿化音，是说话时卷舌发生的音变产生的，如韵母为a、o.e、u的音节，以及韵母为ia、ua、ao、ou、uo、iao、10U等，后面可以直接儿化。儿化了的韵母，就是儿化韵。普通话除了er、e等韵外，39个韵母中，有26個可以儿化韵。在梨园界，儿化韵又叫“小辙”。

在北京话里，儿化韵非常重要，很多时候，加不加儿化韵，意思会满拧。北京相声界的“二赵”（赵振铎、赵世忠）说过相声名段《八扇屏》，其中有这么一段：

甲：到北海公园洗了个枣。

乙：北海的水深着呢，你下去洗澡，要是淹死怎么办？

甲：我洗了个枣怎么会淹死呢？

乙：你是洗什么澡呀？

甲：我洗的是吃的那个枣。

乙：洗枣儿呀！

您看“洗澡”和“洗枣”是同音，但“枣”必须要加儿化韵，否则就要闹误会。现实生活中，这种例子很多，比如：

[白干，原义是白忙。

加了儿化韵，就成了“白干儿”（白酒）。

[头，原义是头脑、头部。

加了儿化韵，就成了“头儿”（领导）。

[白面，原义是吃的面粉。

加了儿化韵，就成了“白面儿”（毒品）。

[冒火，原义是着火、起火。

加了儿化韵，就成了“冒火儿”（人着急生气）。

[水牛，原义是耕地的牛。

加了儿化韵，就成了“水牛儿”（蜗牛儿）。

[摊，动词，用手把东西铺开。

加了儿化韵，就成了名词：小“摊儿”、出“摊儿”。

当然，有些北京话不加儿化韵，用原来的发音会引起许多误会。比如“药丸”，其发音是“要完”。要完就是快死了。药还没吃呢，人就“要完”了，岂不是找挨骂吗？所以一定要说“药丸儿”。

还有“走味”，发音是“走胃”。北京人吃什么东西走哪儿都有说词，比如喝酒有人走皮（脸红），有人走肾（爱撒尿），走胃是怎么回事？其实是没带儿化韵，味变成了胃。一加儿化韵，走味儿，都听明白了。